“哎呀,我给你看看嘛。”林湘当然不会看手相,只是指腹轻轻摩挲着男人掌心的薄茧,理直气壮地胡说八道,“嗯,贺鸿远同志呢,一看就是个事业有成,心性坚定的人,看看这事业线多顺畅,直直的一条,生命线更是绵长,肯定长命百岁……”
贺鸿远只觉掌心酥酥麻麻的痒,林湘肌肤柔嫩,轻轻擦过自己手掌,好似用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在自己心头撩拨,搅出一种难以自控的感觉,以至于他没法听进去林湘那些看手相的话。
看出林湘是在瞎编瞎说,口中不要钱的好话一个劲儿往外倒,贺鸿远手指蜷曲,贴上林湘的手掌,淡淡道:“那你帮我看看感情线如何?”
林湘挑眉,略微惊讶地看着贺鸿远:“贺团长,你怎么回事?不是要抵制封建迷信吗?现在还主动问起来了?”
贺鸿远眼底铺满笑意,凌厉的剑眉都柔和了几分,勾唇道:“嗯,看你挺有本事的,林大师帮我看看感情线如何?我对象什么时候愿意和我结婚。”
林湘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抬眼便直直撞进了男人深邃的眼眸,素来冷漠的眸子中像是燃着火焰,炽热又汹涌。
她猛地松手,收回手捏紧成拳搭在腿上,压抑着心口那阵酥酥麻麻的痒意,嘟囔道:“我可看不了感情线,你找别人问去。”
“哦?”贺鸿远倒没继续为难林湘,只弓手轻刮林湘鼻尖,眼角眉梢笑意点点,“学艺不精啊,林湘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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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贺鸿远在午间上了一趟邮局,买好邮票贴上,将信和布票一同寄出。昨日最后,他让林湘在信里添上一段话,由她劝说自己娘过来海岛上住一段时间。
以往贺鸿远开口,贺大娘不为所动,这回儿子对象开口,兴许能有用些。
寄完信回到部队,贺鸿远上食堂吃了饭。说来也奇怪,过去他碍着曾经的恩恩怨怨,并没上周家去过几回,一日三餐几乎都是吃部队食堂。
可现在,却忽然觉得在食堂一个人或是同战友吃饭没那么香。
身边少了谁似的。
丝毫不知道被嫌弃的张华峰大口吃着饭菜,问起已经打了结婚报告的姜卫军筹备情况,贺鸿远听到结婚两个字,不由得也竖起耳朵。
“嚯,结婚要准备的东西多哎。”姜参谋长在工作上能力出色,也对于结婚的习俗却一窍不通,“还是我娘让人写信过来吩咐,说得准备彩礼,三转一响看家里条件准备,另外还要合八字选日子……我听着头都是晕的。”
张华峰大笑两声,羡慕道:“晕也没事,总归是娶到媳妇儿了!兄弟,你动作倒是快啊。”
姜卫军打趣他:“你也抓紧啊,还有鸿远,你们俩都行动起来。”
贺鸿远还没开口,张华峰抢先表态:“你放心,我落后你,肯定不可能落后贺鸿远这小子!我肯定比他先结婚。”
“你倒挺有自信。”贺鸿远淡淡可口。
张华峰挺起胸膛,骄傲极了!
贺鸿远结束任务后休息了几天,转头又投入到工作中。九月新兵入伍,主要是由营长带兵训练,他作为团长去巡视一回,见着零星几个刺头不服管教,当即就亲自下场练兵。
新入伍的战士中总容易出现刺头,甚至贺鸿远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年轻气盛,横冲直撞,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
威严的贺鸿远气场强大,就是不说话站在那里也令人胆寒,更别提他沉声开口,下达训练任务,听着新兵们一片哀嚎根本完不成任务也面不改色。
“现在开始,五公里越野跑,17分钟内完成不了的加练五公里负重跑!”贺鸿远眸光坚定,丝毫不为这帮小崽子懒散拖沓的抱怨所动,拔高嗓音发出号令。
有不服气的刺头站出来反抗凶狠无情的贺鸿远:“团长,17分钟我们根本跑不完,你不如直接说让我们所有人加练五公里负重跑。”
话语中满是抱怨与不服。
意有所指贺鸿远夹带私货,根本是故意为难他们这些新兵。
贺鸿远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剑眉凌厉,薄唇紧抿,片刻后扬声开口:“完不成任务是你们的问题,一天到晚吊儿郎当地当然完不成任务,你们这届新兵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现在还没开始就觉得人人都完不成17分钟的目标?你们的志气呢?没有志气上这里来干什么?麻溜回家种田去!”
空旷的训练场上回荡着贺鸿远沉声训话,他一字一句,如同过往一样对付着新入伍,一颗心还没野回来的士兵:“等上了战场,生死攸关的时候,你们对着你们的敌人也商量去,你们跑不动,你们要申请降低目标,看看你们的敌人会不会答应!”
一排排一列列的新兵青涩稚嫩,基本都只有16-18岁,入伍时间短,更多的是好奇与憧憬,仍在服从命令与不服管教的情绪中间游移。
此刻面对威严正盛,霸气逼人的贺团长,再无一人敢出声。
“我新兵入伍时五公里越野跑成绩16分02秒,你们周营长新兵成绩16分26秒,早上你们见到的杨指导员成绩16分32秒……你们呢?”贺鸿远铿锵有力,锋芒毕露,“这阵子训练下来,有一个人成绩能看吗?训练态度散漫,成绩稀烂,还不愿意多练!现在谁不想练的,立刻打报告出列,我亲自送他回去!”
站得笔直的新兵们纹丝不动,在艳阳下军姿挺立,无一人再敢吭声。就连态度最拽,最让周营长头疼的刺儿头董武也紧抿双唇。
贺鸿远面色稍霁,却不大显现,白色帽檐下一双凤眼如鹰隼般锋锐,只对着众人扬声道:“现在五公里越野跑,有没有信心跑进17分钟!”
“有!”前头纷纷抱怨的新兵们不敢认输,齐声回答。
“大声点,有没有信心?”贺鸿远洪亮的声音响彻训练场。
新兵们似是被激发斗志,扯着嗓子喊:“有!”
“出发!”
周营长看着一帮子新兵纷纷负重出发,这才松了一口气,该说不说,贺团长平日威严,但是真好使啊!
要是他来调教这些新兵,怎么也得多花些时间,贺团长一出手就是不一样,这模样就够让人胆寒的,再刺儿头的见着贺团长都得乖乖的。
这便是从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气势与霸气。
贺鸿远一通训话,再和周营长讨论一番今年新兵的情况,尤其听说了董武这个十七岁新兵的能力出众与脾气不小。
新兵董武在入伍训练测试中几乎样样都是第一名,个人能力十分出众,为人自信自负,好出风头,也敢出来反抗上级,现在俨然已经是新兵的头头儿。
可他性子直又大胆,周营长带着他既感叹这人的能力优秀,又头疼他难服管教。
像董武这样的新兵俨然就是最令人“又爱又恨”的士兵。
贺鸿远掐着训练秒表,耳畔钻进周营长的汇报工作,在时间到达16分11秒时瞥见董武跑在最前面,距离终点线仅两百多米。
可就在贺鸿远和周营长认为董武将成为新兵第一时,他突然停下脚步,俯身看向一旁摔倒的战友。
时间来到17分钟,一共有八名新兵在规定目标时间内完成五公里越野跑,而剩下的新兵陆续于17分钟之后抵达终点线。
董武背着摔倒扭伤脚踝的战友跑过终点线时,贺鸿远垂眸瞥见时间,17分09秒。
“没有超过17分钟的所有人集合,加练五公里负重跑!”贺鸿远面无表情下达训练任务。
“报告!”董武出列报告,为自己正名,“团长,我正常跑的成绩肯定进了17分钟。”
贺鸿远掀起眼皮,扫过董武青涩却充满朝气的面庞,淡淡开口:“所以呢?你刚刚在17分钟之内跑进终点线没有?”
“我是为了背汪卫国……”董武并不服气,自己当时距离终点线仅两百米,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必定能在17分钟之内到达。
贺鸿远沉声打断他:“所以你刚刚在17分钟之内跑进终点线没有?”
董武一脸愤愤地噤声,赌气道:“没有!”
“那就跑!”贺鸿远丝毫不留情。
一群新兵继续加练,十多分钟后汗涔涔地喘着粗气回到训练场,董武仍是第一个到达的,他身体素质出色,肌肉紧实健壮,尤其在冲刺阶段具有极强的爆发力。
他折腾下来,仍旧是不满地看向气势逼人的团长。
贺鸿远大步走向正休息的新兵堆,所到之处,新兵们的议论声瞬间停止,人人绷直身体,不自觉地规矩老实起来。
董武见贺团长停在自己面前,血气方刚道:“团长,我刚刚五公里负重跑也是第一!”
那副模样简直是无所畏惧,横冲直撞。
贺鸿远轻笑一声,到底没有了训练时的严肃:“你还骄傲上了?”
董武:“……”
越是被团长打击,他越是不服,越是来劲,刚想再辩驳两句,又听到魔鬼般的贺团长再次开口。
“刚刚要是我背着战友跑,照样能跑进17分钟。”
一句话绝杀,董武只觉得气血上涌!
偏偏董武听过贺团长的英勇事迹,看着他高大健壮的身材,露出的紧实肌肉,董武心里清楚,贺团长说的是真的。
这一瞬间,董武有一点泄气。
绷得笔直的身体霎时松懈,烈日下的新兵刺头有些蔫。
“不过,你能背着战友跑,以后上战场,战友也能放心地将后背交给你。”贺鸿远话锋陡转,眼神中露出几分欣赏,“下回背着战友也给我跑进17分钟,能不能做到?”
董武瞬间打起精神,昂首挺胸道:“能!”
贺鸿远微微颔首,这才转身离开。
“团长!”董武盯着贺团长伟岸的背影,叫住他。
贺鸿远没有回头,只停下脚步听着身后传来少年稚嫩却充满血性的声音:“团长,我以后肯定超过你!”
贺鸿远勾着唇笑了,低声骂了一句:“小兔崽子。”
再扬声回道:“有本事就试试!”
军旗在烈日下显得更加鲜红,见状着一代又一代军人的传承。董武盯着贺团长的背影迟迟不愿挪眼,眼中满是兴奋与冲劲。
休息片刻,新兵的训练仍要继续,周营长重新接过主导教官的位子,而刚刚摔倒扭伤脚踝的汪卫国正被贺鸿远背着去军区医院治疗。
性子一向胆小些的汪卫国战战兢兢,伏在团里人人惧怕的团长背上,颤颤巍巍开口:“团……团长,不然还是我自己走吧,不用,不用背。”
贺鸿远是在半道见着这新兵一瘸一拐往军区医院去的,当即就把人背上了。
“等你慢腾腾拐到军区医院,人都下班了。”贺鸿远背着一个大男人仍显轻松,快步赶到军区医院,直接找护士帮着看看。
汪卫国哪里想过威严可怖的贺团长竟然还会背着自己来看伤,心里却生出几分依赖与安全感。
他今年只有十六岁,是这批新兵里年龄最小的,白天高强度训练,夜里就想家,经常想得睡不着。
这会儿被团长背来医院,突然鼻头一酸,待他刚吸了吸鼻子,就听到贺团长沉声开口:“你敢给我哭一个试试?”
汪卫国:“……”
那么点儿伤感情绪瞬间被吓回去了。
贺鸿远将新兵扔给护士上药,自己转头四处逡巡的功夫却突然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汪卫国就这么见到永远都是一副严肃威严模样的贺团长大步朝一个穿着黄色衬衣的女同志走去,脸上竟然挂着浅浅笑意,似乎连说话都温柔了许多。
“怎么突然到军区医院来了?”贺鸿远上下打量着林湘,担心是她哪里受伤了。
林湘额上汗涔涔,因为一路赶来小脸红扑扑的,全是被晒的,她忙解释道:“不是我受伤了,是我们厂里的工人,今天下午操作设备突然绞着手了,现在正在缝伤口呢。”
说来也吓人,林湘想到那鲜血直流的手就一阵后怕。
这个年代对于安全作业的意识并不高,不像后世各种生产操作更加规范标准,这里的职工培训强度不够,要求也不算高,尤其是在各项生产作业中并不规范,经常都显出几分随意,即使是一厂也多是如此。
这便留下了不少安全隐患。
林湘之前还没有太深体会,这次亲眼目睹,体会就深刻了。
她琢磨着,等工人手伤治了,必须找赵主任商量着对设备操作进行规范化和标准化要求,减少乃至杜绝此类情况再次发生。如果顺利,最好能建议一厂也严格要求起来。
贺鸿远点点头,顺着林湘的目光看向军区医院一楼的手术室:“进去多久了?”
“半个多小时了。”
话音刚落,林湘见到手术室大门一开,忙上前询问情况。
这次主治医生正是孟菁,她穿着白大褂,摘下口罩,专业又快速地阐明伤患的情况:“手臂是被利器割伤,伤口不算浅,现在缝了伤口上了药,先住院观察一星期,如果伤势没有恶化可以回家静养,三个月内别干重活。”
林湘自然相信书中女主的专业,孟菁在书里可是在医学领域干出一番事业的,她真诚道:“谢谢你,孟医生。”
孟菁冲她点点头,目光又扫过林湘身后的贺鸿远,并没有多说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孟菁脚步匆匆,脑子里却乱糟糟的,见鬼了,怎么见到贺鸿远没什么想说话的心思,反而一下想起来蒋正豪那个可恶的家伙!
林湘代表厂里安置了受伤职工,给人发放了慰问金。
如今的国营厂福利待遇不错,像是工伤会有工会组织慰问,厂里组织慰问,部门组织慰问,医药费全包,另外再送一笔慰问金和营养品。
工人在军区医院住院安顿下来,林湘回到厂里就同赵主任商量起规范化标准化工作准则的事情。
赵主任最不缺的就是人情味,刚为受伤职工申请厂里慰问津贴,听到林湘这话也认同。虽说厂里的劳动作业总体危险性不大,可一年下来偶尔还是有人会受些伤,这么想来,大伙儿的劳动作业确实缺乏培训,缺乏标准化与规范化。
“那这事儿怎么拟章程?”赵主任对此并不擅长。
林湘早想好了:“主任,我来拟,拟完您修改定夺。”
“行。”赵主任瞧着林湘,眼神中越发满意。
林湘根据食品厂的特性认真拟好了每个环节的操作手则,从食品安全卫生到防止受伤的规范化设备操作都详细罗列了条款。
赵主任瞧着她这1、2、3、4、5……一条条真是清晰明了,那是相当满意:“行,直接贴到车间去,等明天下午,再召集所有工人强调强调。”
“好。”林湘是个行动派,尤其是这样重要的事情,她拿着劳动作业准则张贴到车间墙上,转头又撺掇赵主任,“主任,要不您建议一厂也搞个这个?”
赵主任起初并不想掺和一厂的事情,毕竟二厂在一厂不受待见,他在一厂也说不上话,不过听着林湘说起受伤的危害,到底还是同意了。
“走,去一厂找副厂长说道说道。”
赵主任带着林湘上一厂去,心想自己这也是做好事,等两人走进一厂,见着刚生产好的虾酱罐头装车准备运送出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林湘自然也好奇,上回和虾酱车间的人开会,秦主任可是口口声声提议改配方的,也不知道这批虾酱……
待二人走近,林湘听到卡车旁正和销售科科长说话的秦主任的声音。
“宋科长,你放心,我们这回改良了配方,肯定能跟食品食品厂的打擂台!把失去的订单抢回来!”
一辆辆卡车载着新鲜改良了配方的虾酱罐头出发,车间主任秦阳波满脸期待,林湘望了一眼那些蓝色卡车,不免担忧。
只怕秦主任的期待要落空。
第39章 就你们欺负林湘是吧?(捉虫)
一厂面对来势汹汹的竞争对手,确实是遭到了近年来最大的一次危机,能明显感受到食味虾酱罐头在蚕食119虾酱罐头的份额。
厂领导们开会研究,尤其是着重听取虾酱车间主任秦阳波的想法,毕竟他们主抓管理,抓大局,真要论虾酱生产的专业度,自然个个比不上虾酱车间的人。
秦阳波是厂里老资历,又一手带出虾酱罐头这个王牌车间,完完全全地将119食品厂的地位推至高峰,成为南方各省市老百姓人人知晓的食品厂,不可谓不是劳苦功高。
这次制定应对食味食品厂的策略,黄厂长是希望虾酱车间与上回意外发现的人才林湘一同商议的,小年轻的脑子活泛,比他们这些思维僵化的老油条有优势,因为要出席海宁省商品贸易行会,他让尤秘书促成了林湘参会,看看能不能给虾酱生产车间提些好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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