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关于这师徒的流言蜚语已是不少,更何况殿下他端正君子,却还救了女魔头……
虽然此事已经水落石出,但终归是师徒,且这女子还是魔界出身。
众仙自然不敢妄议储君,只是多少都清楚,布此阵法,需得殿下配合,待在其阵中许久。
以殿下之能,又怎么可能不知被牵了命线。
只怕是心甘情愿。
这师徒之间……
周遭安静一瞬,下一刻,四方天忽然发生震荡,整个天界都震荡摇晃起来。
众仙皆是惊呼,这九重天怎么突然震动,难道是何物镇压未果?
天帝当即转过身,看向天际,掐指而算,动作猛然一顿,瞳孔骤缩。
他拂袖挥去,眼前云雾瞬间撩散而开,竟是无数丝丝缕缕的金丝环绕而来,不知从何而起,又不知从何而落,阳光之下,金丝闪耀锋利的光芒,可断铁削泥,四方而来如蛛丝网布,牵连整个九重天界!
一旁的老仙人见此情形,连长须都忘记抚了,一手捏着白须,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惊道,“禁术四方阵!”
众仙家倒抽一口凉气。
竟是上古禁术四方阵,此阵顾名思义,四方为天地,六界皆在天地中。
此术威力巨大,可毁天灭地,需耗费数千年方可布成,一旦开启,金丝所到之处,万物皆成齑粉。
天帝勃然大怒,“当真是胆大包天!”
众仙都还未反应过来,震动越发强烈,天帝未言,当即施展仙法消失在眼前,老仙人与其他几位仙人也一道寻去阵法尽头。
此阵如若不及时阻止,天界恐危矣。
有仙家想起夭枝方才说的话,突然道,“不好,她目的在上尘境!”
上古族人闻言相视一眼,当即施展仙法消失眼前,众仙家自也随行而去。
夭枝到了无尘境尽头,此处与凤族不同,极为庄严肃穆,连声音都不曾有。
她从龙背上一跃而下,墨黑裙摆纷飞,如血中开了一朵花,诡异神秘。
她一步落下,身后天兵随后而来,却极为警惕,不敢贸然上前送死。
夭枝没有理会他们,旁若无人转了一圈,看了一眼这四周的一片天。
神石林立,鸟飞云中,如此仙雾缭绕的仙境,却不想住的神仙如同厉鬼。
她的剑上还滴着血,转眼之间,无尘境的人纷纷而出。
当前一中年男仙人面色凝肃,高高在上,喝道,“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无尘境!”
夭枝冷笑一声,“天上地下有哪里是吾去不得的,你这区区无尘境又算什么东西?”
“大胆!”
他还未开口说完,夭枝已经凌空一掌而去,那人被击飞出去,猛地后退几步,狠狠撞到了身后的人,一时神情骤变。
这路数竟如此相似,当初那个凡人仙暨白,招式也是如此,这修行路数完全一样。
此人难道是……
不待众人细想,一声龙啸而起,巨龙猛然往前,猛然一扫尾,众人只能纷纷后退,在夭枝前方空出了一大块地,不得靠近。
夭枝站在原地看着他们,面无表情,“叫圻隐出来,当年的事总该有个了结了。”
当前中年男子虽重伤,却还是傲气十足,听闻此言,眉间倒竖,“大胆,竟敢直呼我们尊主大名!”他怒而看向周围的天兵,“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怎可允许此人擅闯无尘境,扰乱圣境!”
他正说着,夭枝忽然抬手为爪,那人便猛然往她这处吸来。
他被一股力突然吸去,脖颈被瞬间锢住,声音发不出来半点,只能呜呜出声。
他看着眼前人,眼露惊骇,他作为长老自然修为不低,又怎可能被一黄毛丫头抓着无力还手?
此人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高深的修为,怎么可能!
夭枝掐着他的脖颈,一字一句淡道,“把圻隐那个缩头乌龟找出来,听懂了吗?”
众人皆是惊愕,“长……长老!”
夭枝看向他们,厉声道,“我数到三,如果圻隐还不出现,我就杀了他。
若是一直不出现,我就一直杀,什么时候等人跪在我面前,什么时候停止!”
眼前众人浑身僵硬,有人当即吩咐人前去寻人。
“魔头竟敢到处肆虐杀人,还不住手!”
一道仙人声音从空中传来,下一刻,众仙出现在了眼前,看见了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那四方阵可不是小事,还不知与她有没有干系!
夭枝就是等着他们来,他们不来戏都开不了场。
她用力捏着眼前人的脖子,那人疯狂挣扎,如在垂死边缘。
众仙皆是不敢置信,“还不放手!”
“当日仙魔大战,你们冤我师父通敌,将天际破口的事全原栽赃在我师父身上,由他背了黑锅,如今也该将此事分明清楚了!”
上古族人中当即有人走出一步,怒道,“当初的事早已有了分明,你师父已然伏诛,却不想这么多年之后,你这弟子竟还敢上门来寻事,简直荒天下之大谬!”
上古族人纷纷出来,义正言辞,“你本就是魔界之人,暨白收了你这个魔界弟子,岂不就是和魔界人沟通串联!竟还狡辩当初之事与他无关!”
“魔头擅闯天界,杀我族族长,应当一命偿一命才是!”
夭枝从一重天到九重天,早已满身戾气。
看着他们如此敷衍,像是根本不知错处,一时笑起,怒道,“我便知道你们这些虚伪之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就只能一个一个杀过来了,左右我费些事罢了。”
她此话一露,上古族人皆是严阵以待,诸位仙人自也不可能袖手旁观魔头生事。
龙啸而起,忽而听一男声而出,“停下罢。”
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人,他白发碧眼,瞧着貌美却格外老成。
上古族人纷纷让开,由着他走出来,对他极为恭敬。
他走到跟前来,视线落在她这处,细细看她,低声道,“你是为暨白而来?”
夭枝见他终于出来,扔下手中掐着的人如同破布一般,那人摔飞出去,猛咳不止。
夭枝看他许久,只怕如今是位高权重,深受爱戴,不像他师父这么多年都寄养在水晶罐中!
师父本是大好仙途,却因为此人苦难深重,他逃亡的日子,比他做神仙的日子都还要长!
夭枝难掩心中愤恨,“不错,我来杀你!
当年,我师父与你同去守护天际,你玩心大起,害死了这么多人,却敢做不敢当,任由此事压到我师父一人身上,而你却全身而退。
我师父视你为友,你却让他成为你的替罪羔羊,替你背负一生罪责,半生奔波逃命,死前都未有一刻安息!
而你!在九天之上享无尽荣华,你可心安理得?!”
圻隐听闻此言,面色苍白几瞬。
上古族人纷纷而出,“你胡说!”
“罪仙放肆,竟敢黑白颠倒污蔑我族尊主,尊主何其身份之人,岂容你指摘?!”
他们愤怒至极,圻隐却是尊贵,他父在上古一战中拼死而去,如若未死,今朝天帝是谁还未可知!
毕竟天帝与其父是一同上了战场,其父可曾还救过天帝,是以上古族地位如此之高,连九重天最高一重天都赐于他们所居。
其子自然得起庇佑,他就是无尘境的荣耀,就是上古诸族的底气。
自然不容许被污蔑半字。
夭枝眼露恨意,提手执剑。
圻隐却开了口,“不必再说了。”他阻止之后,看了过来,温柔开口,“此事在我心中千万载,我一直牢记于心,内疚不已。
我那时年轻,害怕惊惧,实不堪为我父之子,长老护我在无尘境,我没有一日不做噩梦。
我对不起你师父,他替我背了这么多年罪责,还枉了他性命,是该我来偿还……
如今他清白之名,便由我的死来洗净罢。”
他此言一出,不知者皆大惊失色,自没有想到这上古秘境中最是洁净之人,竟有这般不堪的前尘往事。
这事压下了这么多年,口口相传,那暨白早已是仙界的耻辱。
当年这件事闹得何其之大,死了这么多仙人,连大殿下都命丧于此,可是全都算在那位凡人仙身上。
自那以后天被拉开,不许凡人登天,再无凡人成仙,凡人永堕轮回之苦。
也是从那时开始,有了尊卑之分,凡间而来的仙者,永远都在最低一层。
天界分为生来为仙的,和修炼而来的仙。
前者高贵,后者低贱。
再不凭能力论公平。
此事影响甚远,修仙者心思紊乱,踩高拜低之辈无数,欺凌弱小亦无数,仙不是仙,人不算人。
众人皆是错愕在原地。
也各中仙人猜到,毕竟当初是两个人一同在天际,何以就咬定了暨白是闯出大祸的人。
而另一个人却全身而退,还不是因为出身二字?
他们都已经习惯没有公平可言的事,如今听来都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有人急道,“尊主,尊主三思!”
夭枝懒得理会他们,一剑而去,“既如此,自己上路罢,你本已经偷了很多时间了。”
当即有人施展仙法,想要对付她。
圻隐开口阻止,“住手,你们难道要让我背负的罪孽更大吗?”
上古族老者看着圻隐,当即开口劝道,话间慈祥亲近,“孩子,如今已过去这么久了,何必记挂心中?
这都是过去的事,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又何苦再以自身性命做为牺牲?”
夭枝听到这话,指尖在剑上一敲,发出震荡之声而去,吸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怒意不减,压着几许,“如此说来,你们做错了,倒是我师父的不是了?”她只觉得可笑,连笑都绷着怒气,“这时日长久,反倒觉得自己此行是牺牲了?”
老者看来,当即变了一张脸,他冷哼了一声,“不知尊长的东西,六界如此太平,皆是上古族的牺牲,其间子嗣便是杀了人又如何,那凡仙替罪而死乃是他的荣幸!”
夭枝怒极反笑,“如此说来,倒是我不对了?”
老者见她这般,以为震住了她,只觉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大义?
直厉声道,“本就是你不知所谓,枉你还是修仙之人,目无尊卑,不懂大局!”
当即有人怒目而视于她,“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那暨白都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既已是修仙之人,何不退一步海阔天空,放下仇恨,宽容他人?”
“言之有理,你那师父已经死了,何必再咄咄逼人,修仙之人应当宽善才是,岂能逼人去死!”
诸位仙家又避而不言的,有冷眼旁观的。
还有人不屑一顾,“到底是凡间上来的小仙,没有教养可言?”
此等谬论,竟还言辞凿凿!
身旁之人皆是赞同。
他们以为人多,便是道理,便是正义!
殊不知全是强词夺理!
他们面目再无仙者和善,道貌岸然,虚伪至极,似她才扰乱天界的罪归祸首!
夭枝连连摇头,苦笑不已,胸口气血上涌,连身子都微微气抖,“大局,尊卑……
我师父就是因为你们这些话断送性命前程罢,他苦心修炼,终成神仙,以为可以救世,却不想就是一场骗局!
果然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是不会疼的!
宽容他人?死的不是你们亲长!自是轻描淡写!”
她眼中润湿,含恨几许,“既如此,那我便一个个扎,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痛,什么叫宽善!”
圻隐率先迈出一步,看向她,“仙子,暨白此事我一人担责,是我欠他的,不可牵连他人。”
夭枝猛然推开了他,眼眶含泪怒道,“不可?何为不可?!
你们九重天既不讲公平,那就我来讲公平。
当初你们怎么串通一气冤杀我师父,今日我就怎么冤杀你们!”
她以剑指天,周围风瞬间涌动,下一刻风越涌越快,越涌越大,连带天边云团快速游走旋转。
周围气流直冲而上,卷入流云之中瞬间炸开,众仙不及反应,被气流震荡而开。
顷刻间,地动山摇。
远处云层中的仙界一块块倒塌而下,巨声传来,无数天宫坍塌,鸟鹤惊而逃命。
这一处地裂重重,满天皆是利刃而下。
仙者欲逃却被金丝困住去处。
上古族见眼前情形,皆是大惊失色,老者也连连后退,坐倒在地。
只有夭枝立于阵中,启阵引天地之力,满心愤恨,“我要你们九重天替我师父陪葬!”
第122章 你死,换他十年寿数?
众人慌不择路,连忙攻之,一道汇集仙力猛然击去,却发现根本伤不到她一丝一毫。
仙力到她周围便随风四散而去,归于阵中,加速他们的毁灭。
再细看,才发现这四方阵真乃她所出,阵眼就在她自己身上!
四方阵集天地之力,她将阵眼放在自己身上,谁又能奈何她?!
他们便是神仙又如何,在她面前也不过是蝼蚁,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死,看着这九天寂灭。
巨龙在一旁扫荡左右,根本不让人靠近夭枝半分,转眼间,无尘境已是血流成河,满天血雾。
众人想要自救,却无力遁逃,如困在笼子等死一般,死亡的恐惧无限压近,此时方才明白,当日暨白所尝苦楚。
仙人高高在上,视苍生如蝼蚁,如今他们也是苍生,也是蝼蚁,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他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一场浩劫之中了。
一时间天塌地陷,众人倒得倒,伤得伤,死得死,惊恐呼救的人有,跪地求饶的人亦有。
夭枝充耳不闻到处哀嚎声,恳求声,坍塌声,心中只有恨意。
狂风骤然而起,风越来越大,卷起她的衣裙发丝,力道大得将人慢慢托起。
她脚离地面,慢慢往上腾去。
下一刻,有人拼尽全力冲进阵眼之中,伸手而来,扶上了她的鞋面。
圻隐强行冲阵,已被阵法反噬,压得口吐鲜血,他艰难往前爬去,扶着她的鞋面,抬头看去,“……仙子,当年之事,是我撕开天际结界,闯下大祸。
当时我族有十一人参与其中,施压于天界,将此祸事东引于暨白。
如今已有四个长老寂灭于天地,其余人还在,我会给你满意的交代。
我贪生怕死,逃脱至今,此事因我而起,便由我终结罢。”
夭枝闻言未语。
阵中刀刃依旧在下,惨叫声不绝于耳。
圻隐花尽所有力气,用力抓着她的鞋,艰难开口,“九重天确实诸多不公,我等做得不好,叫这天界乌烟瘴气,才需你们这些更年轻的神仙来改变这天界腐朽……”
余下存活仙者惊恐至极,听闻有一线生机,连滚带爬躲开头上利刃,纷纷跪下,苦苦哀求,“仙子饶命,仙子饶命!是我等不成体统,枉顾人命,请仙子莫要怪罪!”
有人勃然大怒,“方才是谁说该宽善饶之,还不站出来!”
一时间众人安静无声,全没了方才嚣张之意。
有仙人看向上古族人,看向老者,“你们惹出的祸事,岂能叫所有人给你们陪葬!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凭何你们就高人一等!”
“这天界太乱了,往日冤屈之事可不止这些!”
他们忿忿不平,与方才判若两人。
夭枝只觉可笑,也只有死到临头,这些人才能感同身受旁人的痛苦。
慷他人之慨也不过是因为没伤及到他们的利益罢了。
圻隐眼眶含泪,满面愧疚,“仙子,他们已经得到了教训,暂且饶过九重天罢。
你师父教你成仙,必定也是有所期许,九重天也有许多神仙倍受欺压,他们且是无辜的……”
夭枝眼睫一颤,看向远处天际,天宫到处坍塌,不断砸落而下。
远处似有哭声不绝于耳。
她是可以杀尽仙人,是可以将九重天尽数毁去,可终究不全是恶人……
与她往来亦有良善仙者。
她收回视线看去,“我报师父之仇,胆敢有人再言一二,莫怪我心狠手辣!”
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再言。
夭枝停下利刃,空中利刃悬于半空。
她慢慢落于地上,看着他未言。
圻隐也知道该怎么做了,他艰难起身,往外而去,到了那老者面前,对着几人道,“诸位长老,往日债责其实早该分辨清楚,我等也该偿还了。”
老者坐在血堆之中,自是不知为何一个区区的凡仙,能教他们这些位高权重的人赴死。
他不知低贱的蝼蚁为何需要赔命?
但眼前种种让他知晓大势已去。
他开口,“孩子,我们可是为了护你啊。”
其余几人亦是色变,“尊主,我们因为父亲救了你,让你做上古尊主,你就是这般回报我们的,还要我们一同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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