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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玉(驰驰响当当)


洛莲的声音稍有凝滞:“为何这样说?”
顾衍誉也不抬头:“严槿突然发疯,不就是因为知道了你是顾家线人,贪墨案是顾家有意为之么?”
洛莲目光闪动:“你都知道了。”
“这怎会不知?”她有意模糊了消息来源,“严槿那个人一旦暴躁起来不顾后果。若当时他不是被我爹绕了进去,直接找你寻仇又要怎么办?”
洛莲的声音更软:“主子放心,我自有应对。你看,眼下都好好的。”
顾衍誉应了一声,看起来是松了口气,实际上她确认了自己先前的猜测。此事从一开始,就不过是顾禹柏给严家下的一个套。激怒严槿的同时又卖给严槿一个破绽,然后严家几乎是一路被牵着鼻子走。
时候也不早,顾衍誉说不想回去,在猎场闻了太多血腥气,这几天就没睡过好觉。
洛莲让人去烫一壶酒来,自己跪坐在席上,拉着顾衍誉在自己腿上躺下,将她头发散开,然后细细给她揉着脑袋。“这样舒服些没有?”
顾衍誉一贯的懒散作派又上来,飘飘然感叹道:“舒坦。我得禀明父亲,择个吉日早早把姐姐娶回家。”
洛莲嗔道:“两句话一说就没正形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顾衍誉笑。
她热酒没喝两杯就一副醉得快死的模样,软得像个没骨头的人,然后就这么借着一点酒意,在洛莲腿上囫囵睡了过去。

第65章 不谙世事的小少爷,我只不过借你向上爬
顾衍誉醒来发现自己是个趴睡的姿势,脸冲着枕头。
洛莲就在她身边,一只手的掌根搭在她后背,手掌轻轻上下拍动,口中小声哼唱的是安抚幼童的歌谣。
她动了一下,洛莲的动作停住。
顾衍誉翻身时见到她眼睛里来不及藏好的担忧。
洛莲:“是做了不好的梦么?主子,像是被魇住了。”
她扶顾衍誉起来,给喂了半杯水,顾衍誉轻声:“你听到了啊。是严家……”
她说:“我梦到他们来找我索命。”
洛莲眼中瞬间闪过不忍。
幼时离开陵阳之前,顾衍誉几乎是在家人的臂弯里长大。顾怀璧尤其爱她,每每抱在怀中不舍得离手。顾禹柏不会说妻子偏爱幼女的举动不该,他只会把那孩子“抢”过来自己带,或把她架在肩头,或抱在手里、背在背上。
顾衍誉穿在脚上的鞋子下人换得勤,但其实往往一天下来也不沾纤尘——她没有自己走路的机会。不过这样的日子在顾怀璧死后戛然而止。
那时她还太年幼,无法精准地说出自己失去了什么,只模糊地知道生活中缺了一种存在。
她那大了几岁的表哥顾哲源初通人事时就很不是个东西,年少成名之后文章和本事没学到,学会了所谓“文人雅士”的臭毛病——酗酒和狎妓,会带着族中没他大的男孩儿一起上花楼,以此来展示某种“威风”。顾衍誉疑心他早怀疑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处处挑衅,有一回被他激得没了办法,只好跟着去,然后她第一次见到了至今想起都令她作呕的画面。
顾哲源自己玩乐不算,没忘记让她也去找一个,说这些事是要早早知道的,不然就错过天大的乐趣。
顾衍誉没动。
顾哲源与几人一起起哄道:“你那儿不会是没长大吧?”他们说得越发不像话。
顾衍誉转身向那鸨母,说要一个新人来。
她走了出去:“另要一间房,我跟那位不一样,没有让人看的癖好。”
一个长相极美的小女孩儿被带进顾衍誉所在的房间,她颇有几分紧张地注视着这个看上去金尊玉贵却明摆着脾气不大好的小少爷。心中大概不明白富贵之家为何多腌臜事情,这样的年纪家里就会放出来胡玩。
顾衍誉开口问:“多大了?”
“今年十三。”
“来这儿多久?”
“家里双亲没了,是被舅舅卖来的,今儿刚来。”
顾衍誉将她上下打量,她有一双很干净的眼睛,衣裳是洗得发白的布料,她看起来比这个年龄的一般孩子更稳重一些,但能看出压抑着的紧张。
顾衍誉让鸨母出去了,然后盯着这个女孩儿,好像在思考解决什么难题。
半晌过后她往榻上一躺,双手枕于头下,双腿是个跷二郎腿的造型,就这么把人晾在一边,自己想自己的事。
女孩儿也不多话,屏住了呼吸头也不抬。
多半天过去,顾衍誉不知想了些什么,她一个翻身,在榻上换成趴的姿势,扭头来对她说:“你不可以动我的衣裳,但你可以拍拍我的背,我的名字是誉儿,你要叫我誉儿。”
那女孩儿眼里柔柔的,在床边蹲了下来,像安抚一只小动物那样,隔着衣料捋她的后背。她叫她的名字,誉儿,誉儿。
很久没有人以这个名字称呼她,他们怕她,叫她三少爷、小公子,背地里叫她顾小鬼。
然后那女孩儿看到这位“小少爷”哭了,没有声响地,洇湿了枕头上的一块。女孩儿为她轻轻哼唱起母亲曾唱过的歌谣。
顾衍誉问她:“我若带你回去,你愿意跟我走么?”
“我愿意。”
“但跟我走是有条件的,以后你只能听我一个人的话。”
“小公子救我出这里,我这条命便是小公子的。”
她被顾衍誉带回去,但祖宅里的侍女多到奉茶的都有四个,她没有什么可做。顾衍誉说你唱歌好听,若是有兴趣,给你找个师父,学点儿什么吧。
她还给那女孩儿改掉了脂粉味重的名字,新的名叫燕归,就让她生活在顾宅里。
顾衍誉并不主动去见她,她在人前哭了一场多少觉得有些没脸,燕归却机灵,会在深夜前来,轻拍她的背,给她唱一支歌。
顾衍誉有一回没准备好见人,她忽然进来惹得顾衍誉不快,燕归赶紧压低了声音说:“你别怕,我知道你是女孩儿。”
顾衍誉原地眨眨眼,燕归道:“你跟他们是不一样的人,我看得出来。”
在那之后顾衍誉像找到一个好玩伴,女孩没比她大多少,却总喜欢扮演又像妈妈又像姐姐的角色。
燕归抢了侍女和嬷嬷的活儿来做,晨起去给顾衍誉穿衣,细细为她梳头。
顾罗刹在花楼里赎回一个女孩儿这件事被传开,说得不怎么好听,但顾衍誉显然不在意。
她跟燕归的玩伴之谊更深,终于别别扭扭地告诉女孩儿“燕归”这个名字的来历,因为她叫燕安,小女孩儿遇到玩伴,总想要跟对方是差不多的,吃差不多的东西,玩差不多的玩具,叫差不多的名字。
之后没多久顾太尉来了,陵阳缺人手,燕归比顾衍誉大,正是长开的时候,她美丽、聪明,还有一把好嗓子。一个这样的歌姬,看起来能被培养成为一个好探子。
顾衍誉不愿,拼了命要留下她来。
顾太尉连不悦都没有,顾衍誉的反抗于他而言不过毫无力道的孩子话,甚至不值得他烦恼。
他只对她说了一件事,当初顾衍慈也曾想留下妹妹,他告诉顾衍慈的是,可是你除了祈求你的父亲,什么也不会。你连自己将来要去何处,都做不了主,又凭什么留下她呢?
顾衍誉明白,她连护卫都是顾禹柏的,如果她的父亲不爱她,不给她一点纵容,她就没有任何筹码。
那年顾衍誉还不算大,想到唯一能报复父亲的方式是伤害自己,于是她绝食了。
当然,顾禹柏也没劝。
第二天,燕归来了,向她磕了个头,跟顾衍誉相比,她脸上的表情冷静到冷淡。她的言辞笃定:“我要到陵阳去,那里是真正的富贵乡,太尉大人会让我名动天下。”
顾衍誉嘴角向下,她的神情紧绷:“你不要跟我说言不由衷的话,我没有那么怕他,也不会让他带你走。”
燕归对她轻轻笑了:“那一天主子问过我两个问题,我十三岁没有错,可是你见到我的那一天,我已经被卖进去快一年了。不谙世事的小少爷,我只不过借你向上爬。”
顾禹柏那一次离开乐临时带走了燕归。
再后来歌姬洛莲真的做到了名动天下。
陵阳再次相见时两人都有默契,谁也不提旧事。顾衍誉似乎早忘了还有过这么一段,身边也无人敢提起。她们在各自的角色身份里,演得尽职尽责,只很偶尔在时光的缝隙里,找到一点属于过去的东西。
顾衍誉醒来后缓了缓神,同她说了自己的梦。
她说梦里看到了严槿,严槿说他没有弑君,不该牵连家人;也看到严柯,严柯掐着她的脖子问她为什么这么对他;还有严家小妹,严沐拔了自己的簪子要来刺她的心。
顾衍誉说的平静,洛莲握住她的手越攥越紧,顾衍誉趴在她肩头轻叹:“就算严槿咎由自取,也真可惜了严家其他人。天意要我尽尽心,让他们临走前少吃些苦头。”
洛莲轻轻拍她的后背:“好。任凭吩咐。”
知道谁也靠不住,顾衍誉却不愿接受可预见的结局。她开始明目张胆为严家走动。
不过此刻能做的必不是干预案情调查,只是让他们在狱中好过一点。
亦是一种试探,如果皇帝默许了,他或许还没那么恨,一切尚有转圜余地。这件事让旁人看到,那些原本碍于皇帝威严不敢说话的人,也可以有别的考虑。
而这件事顺利到出乎顾衍誉的意料,乐意屈从于顾衍誉“淫威”的大小官员自不必说,世家大族势力本就盘根错节,眼下跟严家沾亲带故的不敢出头,但不代表对严家处置得过了,日后不被报复。有顾衍誉来说这个话,当然是好事。
只是后续不如顾衍誉所想,她闹了这么大动静出来,宫里没有阻止,顾太尉没说话。而原来的“严党”却依旧毫无动静,看起来是真一个都没打算捞。
直到顾衍誉在外喝茶时听了一耳朵议论,她才忽然想明白父亲为何一点儿也不阻拦——
这事根本不会被解读成皇帝对严家还有余地,只会让人觉得是皇上给顾家的面子。
眼下顾禹柏跟皇帝的关系回暖,顾家的大方更像是做这番姿态做给人看。
她明摆着不是严党,又是苦主,能这样不计前嫌为严家的无辜之人奔走,落在旁人眼里只觉得亡赖子倒很仗义,而顾家先前就更冤了。
皇帝不阻止也不是因为有余地,而是因为顾家能宽恕的是构陷之罪,不能越过他去宽恕一份弑君之罪。
她所做的一切到头来不过是给顾家搏一搏好名声,人们依然无法揣测“弑君”将给严家带来什么。
顾衍誉回到在水一方自己跟自己生了一回闷气,趴在屋里半天没动。枉她自诩聪明,这么上蹿下跳也依然只是顾禹柏手中一颗棋子,改变不了他人的命运。
她这一口气不仅为严家那几百口里面的无辜之人,还有顾衍铭……他如果将来知道了自己在漠北打的确实是假仗,而严家却因揭露此事走进了一个被抄家的死局,顾衍铭要如何过得去。
令狐玉对她喜怒无常的脾性早习以为常,也不来讨没趣,直到晚间才端了水食进来。顾衍誉正要摆手让他出去,令狐玉告诉她居斯彦醒了。有太医院的人照顾,他恢复得不错。
“主子可要去见见?今夜是好机会,奴才做好了安排。”
顾衍誉看他一眼,从床上爬了起来,草草吃了几口东西。
确实该去见见这位长老了。
回过神来去想,冬猎当日发生的一切都太凑巧,她甚至一时也无法相信这位异族使臣的清白。他为什么能恰巧在无人密林里为皇帝挡那一箭,他又曾跟谁达成过一致么?

第66章 我要成为神殿新的主人,迎回被驱逐的最后一个神使
有令狐玉安排好一切,顾衍誉见到居斯彦本人还算顺利。
他正歪在榻上吃一碟酥饼,见到人来,不甚讲究地搓了搓手指,抹掉嘴角饼渣,眼里很快点上了快活的光芒:“我正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
顾衍誉大喇喇找了个地方坐下,语气平平:“盼着我来,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居斯彦敏锐,她语中一点凉意他也准确接收到了,手里的点心连盘子被他放到一边,凑到顾衍誉近前看了又看,他说的是:“你怀疑上我了?”
顾衍誉眼中很静:“我没有相信过你。”
没有信任在先,才谈不上失望。
他打量顾衍誉许久。面前的“小公子”穿着金贵,周身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贵重,她的脸上没有多余表情,但看得出来,她并不高兴。
居斯彦看她的时候会有些恍惚,她有两种状态,得到她信任时她就会展露属于“活人”的那个部分,反之,眼前人就会像一个被精心打磨的塑像,不露出一点有灵魂的迹象来。
居斯彦一改懒散歪着的模样,右手捂着他的伤口坐直。因牵动痛处他不自觉皱了一下眉,又很快收住,看向顾衍誉时平静而坦荡:“来吧,有什么问什么,别不信我。”
顾衍誉矛盾地偏了一下脑袋,又看不清眼前人了。
她单刀直入:“你为什么巧合地出现在南边密林里?又巧合地得到这样的机会,救了皇帝。”
居斯彦也没想瞒:“因为,我闻到了一种,兽药的味道。”
“兽药?”
他点点头:“进入猎场之后的情况跟我们事先猜测的没差,有人往你的车马这边来,明显想在你的仆从当中找到我。所以我按先前说好的,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
这没错,严槿当时不知道居斯彦没死,找他的应该是戴珺的人。顾衍誉等着他说下去。
“我会选择南边的密林是因为那里一看就是禁区,我成功地猫了过去。诶!你干嘛这个表情,哪里有可疑之处你就问,你问了我就会说,不要这样看我。”
顾衍誉神色淡淡:“你骗我也没关系,朝夕相处的人也未必向对方展露全部。更不要说你我如此浅薄的同门之谊。”
居斯彦重重呼出一口气,坐得更直了些:“你这孩子怎么说不听呢?”
顾衍誉没理他。
居斯彦:“我原本也没想深入林中,只想在一边找个草深的地方藏好,然后我就闻到了那种兽药的味道。牧民有时会用它来诱捕猎物,它能模仿野兽发情时的气味,如果事先在动物常去的草场撒上一些引它们发情的东西,吃下后,动物就会循着这样的气味去寻找同类,然后踩入陷阱。人通常闻不出来,但对这种兽药很熟悉的话,多少能觉出一点不同。”
顾衍誉倏然反应过来,那头鹿!
是鹿带着皇帝去那片密林的。
看她没有什么波动,居斯彦接着说:“我当时只以为是你们的官员为了讨好哪个贵胄,用了点手段,把猎物引到别人都不去的地方,方便他射杀。我会出现在那里就是因为这个开头,想去看看你们庆国人是怎么巴结这些权贵的。”
顾衍誉:“然后你去了。不过等你发现没有别人,只有坠马的皇帝时,你的想法发生了改变。”
居斯彦神色一动,他并未否认。
顾衍誉:“韩博将你从驿馆带出的时候,没有想伤你性命,只喂了你一点泻药掩人耳目。再有杜衡照料多日,到猎场时,你的体力早已恢复如常。你完全可以把脚受伤的皇帝拖走,或者抱上马,护送到安全的地方,但你没有。”
居斯彦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之色:“不错。他孤身一人,身边没有护卫,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我意识到了这并非讨好,而很可能是一场针对皇帝的阴谋。所以我有了一个机会,让你们的皇帝高看我一眼。”
顾衍誉瞳孔微缩,语气也重了些:“可你事先并不知道谁会射出那一箭,冲着皇帝来的是不是真的杀招,这样贸然搅进去,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全身而退呢?谁给过你什么承诺么?”
居斯彦轻轻摇头,他脸上浮现一种平和而满足的笑意:“我不需要全身而退,我只需要拼死保护你们的皇帝,让他欠我一次。若当时那一箭洞穿了我的胸口,我要提的条件就会变成我留给他的遗言。”
“你想提什么?”
居斯彦十分从容:“请他许诺二十年不征战,善待我的族人。”
顾衍誉说不出话了。
作为朋友她还不敢说他是否可信,但她相信了,作为一个小国的使臣,没有谁比他更对得起自己的部族。
居斯彦对她一笑:“我来的时候你曾问过我关于‘神婚’的事,是因为你看到了一些,不大上得了台面的东西,对不对?”
顾衍誉:“……”
好吧,这种事情她觉得还是可以解释一下:“只是想了解一下贵部风土人情,我的人也不是有意买了它们来。只是没想到能买到的书都是这些内容,也算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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