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这是做什么!”贾政惊慌大喝,身上皮开肉绽疼得他直龇牙咧嘴,只穿着中衣狼狈的抱头鼠窜。
王夫人一时也傻眼了,待反应过来立即大声喊人。
贾赦冷笑一声,马鞭一甩,王夫人惨叫一声,身上也多了条鲜血淋漓的伤口。
“来人!快来人!大老爷疯魔了!”
二人边凄厉嘶吼便朝外头逃窜,直往那些个丫头婆子身后钻,贾赦却毫无顾忌,谁挡着前头就抽谁,一时间整个院子里头惨叫连连,众人本能的躲避逃窜,却是谁也顾不得那两个主子了。
贾赦的目标本就不是她们,眼下见她们如此“识趣”,便也不再管她们,只一心盯着贾政和王夫人追着打。
不消片刻,贾政夫妻两个身上的中衣便被染红了,身上也不知挨了多少鞭子,单薄的衣裳都已破烂不堪,露出了一条条血肉模糊的狰狞伤痕,瘆人得很。
更叫人啼笑皆非的是,也不知有意无意,贾赦仿佛格外照顾贾政的屁.股和王夫人的胸部,以至于两人身上这两块地方的布料破损最为严重,打眼一瞧,贾政的屁.股蛋子已经在外头兜风了,王夫人胸口那块两团肉亦若隐若现,大红色鸳鸯戏水的肚兜迎风招展。
一时春光乍泄,羞煞人也。
“住手!快住手!”匆匆赶来的贾母一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那一身血肉模糊的模样,当即身子一歪险些晕死过去,“孽畜!快住手!”说着忙指使一众小厮上前抢夺贾赦的鞭子。
贾赦年纪已是不小了,又常年酒色不离,身子早已被掏空了,哪里能敌过一众年轻力壮的小厮,很快就被人制服抢了鞭子去。
贾政和王夫人这才虎口逃生,慌忙钻到贾母身边去寻求庇护。
“老太太,您可要为我和老爷做主啊!大老爷疯了,他这是要杀我们啊!”
贾母瞧了眼王夫人,黑了脸,“快进去穿好衣裳!”
王夫人一愣,顺着贾母的视线低头一瞧,顿时尖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羞愤欲死。
贾政亦恍然觉得屁.股蛋子凉飕飕的直灌风,下意识一摸,脸都绿了。
夫妻两个一个紧捂着胸口,一个紧捂着屁.股,埋头就往屋子里钻,已是没脸见人了。
贾母上前一巴掌抽在贾赦脸上,啐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贾赦冷笑道:“老子不过是有仇报仇罢了!”
“你报的哪门子仇?”
“难不成你还想告诉我巧姐儿的事也是个意外?”
“不是意外你以为是什么?巧姐儿不过是个小姑娘家,谁会去害她!”
贾赦嗤笑一声,“你真当老子傻?巧姐儿是个姑娘家不碍着什么,但是凤丫头肚子里那个可就说不准是不是拦路虎了!凤丫头如今坐胎未稳,先前又动了胎气,倘若唯一的亲闺女死了,万分悲痛之下还能保得住肚子里那块肉?”
“这么点小算盘当谁看不透呢?就如当初瑚儿一死便也带走了张氏的命!如今又故技重施罢了,老子傻了一回可不会再傻第二回 !”
当年张氏刚生下贾琏不多久,长子贾瑚便意外落水身亡,张氏大受打击悲痛万分,竟是不几日也就撒手人寰了。
那时贾赦当真以为长子的死是个意外,是以虽先后失了长子和嫡妻,心中固然万分悲痛,却也只能怨天意弄人,却谁想后来他却意外得知长子的死根本不是什么意外,而是人为制造的死亡陷阱,背后黑手直指二房王氏!
当年贾赦一出生便被祖母要去养在膝下,会叫人第一句喊的就是“祖母”,吃饭要祖母喂,睡觉要祖母陪,一日不见便又哭又闹念得慌,满腔的依恋孺慕全都投在了祖母的身上,却因为祖母的刻意隔离,而一直与自己的母亲不甚亲近,因而与贾母之间的母子情分淡薄得很。
后来他长大些懂点事了,有心想要亲近母亲,然而那时却又有了贾政,贾母就更不在意他这个长子了,只将满腔心血全都倾注在贾政身上,对他却冷冷淡淡的。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他们兄弟两个接连长大都不曾改变,又因贾赦被祖母溺爱得有些过了,以至于成了个只懂花天酒地的纨绔,而贾政却一直表现得宽厚沉稳,尤其会读书,贾母便动了心思想叫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顶替长子袭爵。
作为父亲的贾代善自然不像贾母那样偏心糊涂,对于这样的提议起初他是拒绝的,但是架不住妻子日日在耳边念叨长子如何如何混账不成器,次子如何如何聪慧过人,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念叨下来,贾代善的心里不可避免的对贾赦愈发不满了。
贾代善不蠢,也不似贾母那般对贾政一心盲目疼宠,只觉他哪儿哪儿都好,事实上贾代善早已发现了次子的不足,书是读得不少,也勤奋刻苦,只可惜他却只知死读书,全然不知变通,不知活学活用,简而言之就是榆木脑子,死也不开窍。
这样的一块料,莫说出人投地光宗耀祖了,便是想考取个功名只怕也难得很,他根本不是块当官儿的料。
贾代善冷眼瞧着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只奈何长子实在太不成器,跟贾赦一比,贾政就显得出挑了。
贾代善琢磨着长子如此纨绔,这偌大的家业交到他的手上指定得败,次子虽也不是什么大才,但总归宽厚沉稳,不求他光耀门楣,至少老老实实守成应当是没问题的,因而渐渐的贾代善便也开始动摇了。
却谁想这时贾赦的长子贾瑚却展现出了极高的天分,小小年纪竟是聪慧异常,又机敏善辩,假以时日定成大器。
贾代善只觉此子简直就是老天派下来拯救荣府的,对他疼若至宝,亲自养在跟前苦心教导,贾瑚也的确不曾叫他失望,竟是学什么都快得很,堪称天赋异禀。
贾代善愈发的喜爱这个聪颖异常的长孙,又觉长媳张氏知书达理性情温柔又不失大气,比起二房媳妇王氏那般心胸狭隘锱铢必较之人实在好了千百倍,更能胜任当家主母之职,因而心里的天平便又偏向了大房,对次子袭爵一事再绝口不提。
王氏深恨贾瑚这拦路虎,遂恶向胆边生,竟是收买了贾瑚的奶娘,指使她直接将贾瑚推进了池塘里,待被人发现救上来时,贾瑚早已没了气息,张氏也因长子之死而吐血大病了一场,不几日便也跟着去了。
随后贾代善亦大受打击,原本就不大好的身子愈发病得重了,很快便也驾鹤西去,只叫王氏失望的是,纵然没了贾瑚,这爵位却依旧不曾落到二房头上。
贾赦当时偶然得知一些蛛丝马迹,却只恨不能将那王氏千刀万剐,当即便一状告到了贾母跟前,却哪知贾母非但不信他的话,反倒将他训斥了一通。
贾赦心有不甘,便一头扎进去疯狂的查找线索,却谁知当初的几个知情人士早就已经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所有痕迹竟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把柄。
那时的王氏不过只是个二房太太,手里无权无势,顶多就几个心腹可用,想害人不难,但是绝不可能能做得如此干净利落!
意识到这个问题时,贾赦整个人都懵了,偌大的荣府,还有谁能有那样大的能力?除了手眼通天的贾母!
下手之人是王氏无疑,但是作为当时荣府的掌权人,贾母却一定是知情的,并且很可能暗地里还帮了王氏一把,甚至后来替她扫尾!
贾赦是不敢相信的,纵然他在老太太心里的地位远远比不上贾政,却终归也是她的亲儿子,贾瑚也是她的嫡亲孙子,她怎么可能那般狠心?
然而贾母装聋作哑一心袒护王氏的行为却仿佛一盆冰凉的水兜头浇了他一个透心凉,甚至在他闹着要报官严查时她竟用孝道来压他,用她自己的命来威胁他!
这一切还不够明显吗?他的儿子死了,媳妇死了,老爹也死了,凶手之一却是他的亲生母亲!
直到那时他方才恍然大悟,为何贾瑚死了,他那万分瞧不上他的老子却还是让他袭了爵,为何那之后他老子便自个儿关在梨香院不愿再见他老娘一面,直到死前才独自留下她不知说了些什么……只怕那时候,老头子心里就已经有所怀疑了吧?
可是知道又如何,那个终归是陪了他一辈子的老妻,他不可能真的将她弄死给孙子报仇,甚至连王氏他都不能动,因为她是王家的女儿,贾史王薛,向来守望相助。
这也就足以解释为何老头子依旧叫他袭了爵,死了还将自己的全部私房全给了他,而一点不曾分给贾政,不为别的,只因心中愧疚。
看明白了这其中的一切,贾赦心中既寒且恨,可是终究他还是和他老子一样什么都做不了,亲娘以死相逼,他除了认命,还能如何?
终究他还是选择了妥协,甚至怕长子的悲剧再度重演,他更是放任贾琏也随了他这个老子长成了个只知吃喝嫖赌的混账玩意儿,只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他是妥协了,对方却依然死咬不放!
先是给他的儿子儿媳妇下药想叫大房断子绝孙,如今又对他的孙女下手意图弄掉他好不容易盼来的孙子,新仇旧恨,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年瑚儿死了,你告诉我是意外,硬拿命压着我妥协!如今又轮到了我的孙子孙女,你竟还想叫我忍气吞声不成!”贾赦红着眼死死瞪着自个儿的母亲,怒吼道:“莫非你们非要将我们大房的人全弄死了才甘心?我的亲娘,你倒是告诉我,我究竟是不是你的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