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买通郎中,改了月份就能瞒住慕甚,可是后来还是被慕甚知道。
从那时起,慕甚大受打击,就此称病不理庶务,一个人遁走离京,成年累月不再归家。
“意外?”慕甚冷冷一笑,“公主未免将水性杨花说得太多诗情画意了?一次勉强可算是意外,可是那五月里,你与陛下幽会几次,应该心里有数吧!与闺蜜好友的夫君偷情,真的也有那么过瘾刺激吗?”
“你说够了没有!”安庆公主忍不住略微调高了嗓门,“这一切,不都是你逼迫我的!你的眼中还不满都是叶展雪?”
慕甚转头看向她,一字一句道:“我眼中有她何错?若不是你,展雪原本就该嫁给我的。而你也可如愿嫁给凤启殊,做你高高在上的皇后!”
安庆公主下意识地撑起了脊梁,艰难解释:“可你最后娶的是我,就该对我负责!自己夫君心念着别人,你有想过我的感受?”
慕甚微笑:“正是体恤公主,我一直对你的那些事情默不作声,就此忍下,甚至还待寒江如亲子一般,你又有何不满?”
安庆公主在别院等了慕甚多日,并非要与他说这些陈年理不清的旧账。
想着凤渊同她说起的事情,她语调冰冷地问:“那程琨是受了你的指使吧?你当真狠心,居然想要寒江的命!”
慕甚却并不认,终于语调带了愤怒道:“你是听了何人挑唆?程琨行事与我无关,我也从来没想过害寒江,他和嫣嫣一样,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该清楚,我从来没有将大人的错处,归到孩子身上。再说我当初也接受了你的认错,一心忘记前尘,想跟你好好过日子,不然岂会有嫣嫣的降生?是你违了誓,又跟陛下见面,害得凤渊刺伤了寒江的手臂。我不想面对你们,只能借着养病去了别处,你还要我怎样?非要拿我没做过的事情诬陷我?我若真想害寒江,他焉能活到现在?”
说到这,慕甚吸了一口气,终于恢复了些许平静:“你的疑心病还是用到别处去吧!”
眼前的男人,依旧如二十年前一般清雅端正,说出的话也很有信服力。
安庆公主再次被他说服,就如同二人每次起了争执一样。
她到底不愿将自己的夫君想得太坏。
年少时候,那个在书院里侃侃而谈,风采力压众人的慕家儿郎,始终放在她的心头。
二人成婚后,其实也过得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若不是那次意外酒醉……她压根不会鬼迷心窍,做出对不起慕甚的事情来!
可那时的她,也不知是不是丈夫出了远门,每日到了夜里就空旷极了。
恰好还是王爷的凤启殊因为公务借拜访慕甚的父亲,借住慕家。
自一次酒醉意外之后,她与身为王爷的凤启殊也知酿成了大错。
只是那时的王爷也正跟叶展雪发生了不快,他受够了叶展雪的强势,想要寻得慰藉。
自己那时恍如中魔,也是半推半就,没想到,居然被夜归的慕甚看到。
幸而他并未撞破,只是后来找自己对质,成全了自己的脸面。而自己跪下向他认错,也与凤启殊一刀两断。
慕甚那时好像真的原谅了自己,对于这段往事就此不提,对寒江也极好……
慕甚不想再与她废话,只道你让人把屋子收拾一下,我将寒江这孩子叫醒。
说着,他走入屋子,却发现慕寒江的身边是撕碎的喜帖,他低头捡起一片来看,赫然正是瑞祥王爷的喜帖。
在慕寒江的手里,还捏着写着新娘名字的那一片——闫小萤!
就在这时,慕寒江又在嘟囔着醉话:“小萤……小萤,你为何要嫁给他?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
慕甚听了这话,先是惊异地挑了挑眉,复而了然微笑:难道老天爷觉得上一代人的错爱不够看的?这一代居然演绎出相同的情形。
寒江这孩子,居然跟他同父异母的兄长恋慕着同一个女郎?
闫小萤?她究竟有何魅力,能将两位郎君迷得神魂颠倒?
想到这,他端起一杯冷茶,将慕寒将泼醒。
慕寒江猛地睁开眼,看见是父亲慕甚,惯性坐起,想要整顿衣冠,可复又想起了什么,颓然倒下。
慕甚撩起衣襟,在他身边盘腿坐下:“寒江,为何颓废如此?”
慕寒江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直以来,他努力按照母亲的意愿过活,希望自己能终有所成,真正执掌龙鳞暗卫,
可原来,他引以为骄傲的一切,都堆砌在谎言上。
就连他的父亲,可能都不是他的生身之父。
慕寒江不想面对这一团混乱,唯有借酒消愁,指望避离荒诞的一切。
听慕甚问话,他缓缓睁开眼,看着慕甚问:“你……是我的父亲吗?”
慕甚猜到,定然是凤渊告知了他。
他眉眼不动,语气和缓道:“在你还在襁褓里时,我的确这么问过自己。可待你慢慢长大,站不稳时朝着我展开手臂,我拉着你一步步前行时,我告诉自己,不管上一辈的恩怨如何,孩子是无辜的,我只问,处处尽了父亲的责任。倒不如你告诉我,我配得做你父亲的吗?”
这一句话,让慕寒江再次哽咽崩溃,用大掌捂住了眼睛,任着泪水从指缝间滑下。
慕甚如何不配做父亲,在他小时因为不如凤渊,而被萧天养嫌弃不肯收徒时,是慕甚寻来名师,还亲自指导他的剑艺。
每次被母亲罚得紧时,也总是他这个父亲温言,免了他挨罚。
小时最快乐的时光,便是他和妹妹在这个别院里,跟着父亲一起粘树上的知了。
他个子太矮,只能骑在慕甚的肩头,举着高高的竹竿,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一样笑……
“母亲说,断桥和五里坡,可能是你派人做的,你……是不是觉得我碍了你的事情?”
“你母亲虽然对不起我,却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可我老早就说过,她并非善管之人,却一意孤行,把持了龙鳞暗卫。但德不配位,以至于手下之人横生死心,私下与魏人勾结,更是与啸云山庄那等江湖势力暗中勾结,那些人做了什么,大约你母亲都说不清,我又如何能知?”
说到这,他郑重抬手:“我慕甚对天发誓,绝无命人谋害我儿寒江性命。若违此事,死无全尸!”
慕甚这么说,不算撒谎。断桥和五里坡那两次,真的是属下的自作主张。
他养了这么久的儿子,岂能让他如此轻易,毫无价值地死去?
所以慕甚这话,说得甚是真诚。
慕寒江缓缓抬头看着父亲,似乎想从他的脸上寻到一丝虚情假意。
可慕甚却带着他向来熟悉的,带着一丝怅然的微笑道:““不管别人或者你母亲说了什么,我认定了你是我慕甚的儿子。可若你觉得我不配,那也是你的事情。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不怪你。”
慕甚的话一如往昔平和而宽厚,慕寒江再也忍不住,终于放下了戒备心,伏在了慕甚的膝头无声地抽搐哭泣。
慕甚仿佛在爱抚着总角孩童般,用指尖摩挲着他的后脑,然后轻声问:“寒江,还有什么烦心事,说给我听听……”
慕寒江也觉得自己如此太丢人,总算收住了情绪,缓缓坐起身,并不想说。
可是慕甚却捡起了地上的红纸,问:“你认识瑞祥王要纳娶的王妃?”
慕寒江默默点了点头:“回京时,曾同路。”
“可我看你,好似对瑞祥王迎娶这女子不甚高兴啊?”
慕寒江抬头看着父亲,终是苦笑扶额。
慕甚也是惆怅低吟:“自是寻春去校迟,不须惆怅怨芳时……寒江,你还年轻,趁尘埃未定,一切都来得及,自要尽力争取。莫要步了我的后尘,我当年若有勇气争一争,也许就不会与你母亲成亲,就此成为一对怨偶,苦了你……”
慕甚的话不着痕迹点中了慕寒江的心事,他不由得抬眼,愣愣自问:“我……还有机会争取吗?”
慕甚的笑意加深,低沉而温和道:“事在人为,只要用心,任何时候都不算晚……”
再说准新娘闫小萤,在婚事临近之前,总算有了些待嫁娇娘的感觉。
这两日,宋文的妇人楚玉频频来王府,帮着准王妃闫小萤张罗琐碎备嫁之事。
她的官人如今入了大皇子麾下,在吏部做得风生水起。
当然楚玉带来的可不光是巾帕头面首饰,还有宫廷内外各种热气腾腾的时政秘闻。
“你听大殿下说了吗?太子病沉,主动与陛下陈情,想要卸掉储君的头衔!”
小萤自然知道,她还知道陛下听了这话勃然大怒,在
御书房指着凤栖原的鼻子足足大骂半个时辰。
虽然淳德帝一直不太认可这太子,但是他被废黜,和自己主动让贤可是两回事!
淳德帝忌惮儿子野心太大,但若全无野心,如绵羊一般逆来顺受,又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不能忍的。
不过凤栖原是铁了心要让贤,居然在在陛下怒骂的间隙,颤颤巍巍表示,那日陛下任人给他验明正身,当着母亲和宫妃的面前裸了身体,斯文扫地。
古往今来,有哪个储君会受此折辱?他现在每天都睡不着觉,闭上眼就觉得满朝文武都在嘲笑他,若再让他为储君,便是要他的命,说完,凤栖原便嚎啕大哭,抽噎晕倒,从此躺卧东宫,拒不见人。
就连腾阁老这些忠于太子的老臣,也被拒之门外。
总之,现在的太子病病殃殃,明确撂挑子不干了。
偏偏那日太子出丑,大皇子也在。
于是朝中不知为何,渐渐有了说法:太子此番被贵妃诬陷成女子,就是大皇子一手所为。
不然他好端端的,为何偏要娶个身份卑贱的女郎为王妃?
听说那女子别无所长,只是长了一张跟太子一模一样的脸。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太子如今被大皇子这一招杀得志气涣散,再也拢不起精神了。
据说太子这次将陛下气得不轻。
陛下已经召集内阁文官,开始斟酌措辞拟旨,要废掉太子了。
毕竟这是太子亲自求的,淳德帝就算废掉太子也是体恤儿子病情,无论到哪里都说得过去。
这可将腾阁老急得不行,几次去陛下那求情。
陛下都以“朽木不可雕,他自己不长进,不愿做太子”为借口,将腾阁老怼了回来。
不巧昨日腾阁老在府中听到儿媳妇与其他府宅闺秀闲话。
当听到大皇子的准王妃跟太子长得一个样,所以关于暗示太子为女子的流言四起时,腾阁老有些坐不住了。
于是今日沐休,腾阁老便亲自来王府一探究竟。
也是赶巧,小萤正好送楚夫人出门,两人在门口正说笑的时候,只见干瘦的老叟便冲了过来,瞪眼看着小萤的脸,痛心疾首:“哎呀呀,这……这是斯文扫地,沦丧天伦啊!”
小萤见了这老爷子,只假作不认识,瞪大眼睛问:“您是哪位?”
腾阁老觉得这女郎瞪起眼来,那流光溢彩的圆眼珠,跟太子更像了!
腾阁老心头如同倒了一盆炭,马上爆裂开来。
他跟个小女郎也说不着,只在门前中气十足地喊:“大殿下,你给我出来!”
小萤看着腾阁老的青筋都崩起来了,便好心提醒:“这位大人,王爷出门了。要不,您换个时间再来叫门?”
腾阁老上下打量着她,虎着脸道:“你——不能嫁给大殿下!”
“为何不能?”
“你可知你这张脸,长得跟当今太子一模一样?”
小萤坦然笑道:“自然是知的,大人不是第一个说的。我还跟太子,还有大皇子一桌吃过饭,就连太子也笑称,竟有这等巧合。”
腾阁老听得语塞,只能恼道:“大皇子若娶了跟太子一样的女子,一定会遭人非议。你若明事理,就该规避这门亲事!”
小萤靠在门前的石狮子上,甩着鬓边的小发辫,闲适道:“大人,您的话我是听懂了,但是你这般好没道理。大殿下与太子乃是兄弟情谊互敬互重,并无旁的心思。他与我倾心相恋,原也干涉不到其他人。可您如今跑到王府门前大叫,还对陛下的赐婚横加阻拦。不知道的,会误会您往大殿下和太子殿下身上泼脏水呢!”
腾阁老一时语塞,喘着气道:“你说你一个商贾人家的女流,究竟有何才德让大殿下倾心?若是因为姿色出众,你这脸如何诱得……大殿下这般行事,杀人诛心,你们是要逼死太子啊!你们的婚约若不取消,老朽就……就去跳那护城河!”
好吧,论起投河,腾阁老也是员老将了,他以前在江浙时,可没少跳连江。
说着,便提起衣摆,迈着四方步便向三条街外的护城河冲。
小萤赶紧叫人拦下。最后这场闹剧以大皇子回府,派人将腾阁老架回去交给儿女看管暂时收场。
不过经此一闹,关于太子自请废黜,是受了大皇子羞辱的传闻便不胫而走。
淳德帝也略有耳闻,问凤渊:“如今京城非议渐盛,你若悔了,朕……便替你想想法子。”
如今这几个儿子里,渐有指望的,便是这个皇长子了。
淳德帝也没想过,这个差点囚禁疯魔了的儿子,做起政务来,居然有条有理。
前几日与少府议事,讨论起江浙税务时,凤渊思路敏捷,处理问题甚是老辣,俨然是理帐的高手,让少府诸位大人赞不绝口。
如此一来,淳德帝倒是对凤渊多了些许期望。
可他要娶的是出身卑贱的女子,便大不相宜了。
淳德帝当然不会知道,凤渊老辣独到的税务政论,全是出自江浙那不入流的盐商女子的手笔。
闫小萤在少府浸染那么久,又去江浙兜转了一圈,堪比老吏,自然能替凤渊抓住关隘,杀少府那帮老油条一个下马威。
凤渊听了淳德帝的话,还是那一句:“儿臣此生,非此女不娶!”
淳德帝还真是升出了好奇心——这个据说跟太子长得肖似,又让凤渊痴心不已的女郎到底什么样。
想到这,他开口道:“明日正好是怡妃的生辰宴,让这女郎入宫,也好让朕过一过眼。”
看凤渊欲言又止的样子,淳德帝挑眉道:“怎么?又想找借口说她不在京城?”
凤渊道:“儿臣不敢欺瞒陛下,人……已经到了京城。”
淳德帝点了点头:“丑媳妇也得见公婆,既然人来了,便让她来见见吧。”
对于入宫面圣一事,小萤听了并不意外。
有人推波助澜,将自己与太子容貌肖似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等的便是这一日。
圣命已下,无法抗旨,自然是要入宫的。
如今朝中,西宫贵妃暴毙,二皇子算是彻底断了根儿,再也无法争夺储位。
而太子得了离魂心病,哭闹着要陛下废黜。
如今大皇子水涨船高,是以各府对这位未来的王妃也有好奇。
以至于怡妃本来不准备大办的生辰宴,因为有太多的人寻关系递帖子的,竟然多了几倍的宾客。
原本从简的生辰宴只能从小殿,移往大殿去了。
算起来,这应该是闫小萤的三入宫了,却是她第一次身着女装,以自己的本真身份走入这座高高的宫闱。
刚走到宫门时,小萤一抬头便看到慕嫣嫣一身华贵礼服,正站在宫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小萤与这女郎的交集不多,也知她不喜自己,是以打算点头笑笑,便走过去。
没想到嫣嫣走过来小声道:“萤儿女郎,三皇子特意嘱咐我在这等你,你一会跟我一起入宫便是。”
看来三皇子以为她第一次入宫,所以特意嘱咐嫣嫣代为照顾一下自己的救命恩人。
小萤挑了挑眉,总觉得三皇子不像这么细心的人。
慕嫣嫣听了她的话,冷哼一声道:“自然是大皇子嘱咐三殿下的了,你倒是厉害,让两位皇子对你如此照拂。”
宫妃的生辰宴,男子不好参加,所以大皇子就请托了三皇子多寻些人照拂。
小萤笑了:“女郎既然不喜欢我,为何还要在宫门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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