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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农家老妇(兮知)


张婉桃点点头,嘴上缓缓说着:“和大嫂二嫂商量着,天儿热,眼下农活重,不吃点油水人撑不住,割了两斤五花肉,切几个萝卜炖一锅,再弄个木耳青菜汤。”
顾菲菲笑着说:“听着不错,去忙吧。”
张婉桃笑着往外走。
顾菲菲突然想起下午的事:“老四媳妇你等会,跟你说个事,吃了饭忙完手头的事,你和老四来我屋里一趟,记得啊。”差点就忘记了:“也没别的事,你大哥二哥都说想到镇上开个铺子,就差你们俩口子,如果也想着这事,就琢磨琢磨,一会跟我说说。”
张婉桃愣在了门口,整个人傻傻的,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傻啦?”顾菲菲慢吞吞的走到门口,往四儿媳跟前晃了晃手:“回神儿啦,想什么呢。”
“娘,我我这我我我去跟孩他爹说声儿。”张婉桃一时慌了手脚,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脚往屋里踩又往门口退,看着是真乱。顾菲菲拉了把她的胳膊:“慌什么呢。”皱着眉头:“这点事就慌了?”好生好气的又重复了遍:“我说啦,等吃了晚饭忙完手头的事,你们俩口子再来我屋里,晓得了吧。”松了手,往外挥了挥:“这会该忙饭就忙饭,别耽搁了事。”
张婉桃连声应嗳,白净的脸羞的满脸通红,连脖根都红透了:“娘说得对,不耽搁事,我这就去张罗晚饭。”扶着门框跌跌撞撞的退出了屋子。
顾菲菲真怕她摔着,往门外望了望,四儿媳这是明显软了手脚,扶着墙深一脚浅一脚的往灶屋去,到了灶屋门口,她停了会,随后倒是恢复了正常,没了那股子慌乱劲儿。
都是偏心惹得祸哟。顾菲菲感叹了句,回了屋里。
太阳还没落山,便吃了晚饭。
在屋里呆了一整天的顾菲菲有些不耐烦,傍晚屋外仍有些余热,起了风,倒也受得住,她站屋檐下,扬了扬手,院里忙活的众人一下就涌来了两个,大儿子和二儿子。
平日里有个甚事,大儿子总是跑得最快最为机灵的,这回二儿子也是眼明脚快,一点没落下风。
“躺椅挪院里。”顾菲菲指了指院角的枣树,低着头,慢悠悠的下石阶:“扇子拿上。”
刘娇杏三步并两步冲进屋,拿起桌上的蒲扇,边打着风边往外冲:“娘,我给你摇扇,太阳还没落山,天儿热。”
朱凤喜搬来个高脚凳,放着一壶温开水,一只茶碗,还有半块挑了籽儿的西瓜。
“扇子给我。”顾菲菲朝着老大媳妇伸手。
刘娇杏笑盈盈的说:“娘我给你打扇,周边都沾着风,还能赶赶蚊虫呢,这蚊子可是恼人的紧,咬一口又痒又疼难受。”
“给我。”顾菲菲说了句,见老大老二搬着躺椅过来,顺手指了指:“搁这儿,忙你们的,我自个歇歇。”
顾元初乐呵呵的笑:“娘就让你大儿媳给你摇会扇子,这会屋里屋外也没多少活儿,还能说说话解解闷呢,你想要四处走走,有个人陪着我们也放心些。”
顾菲菲摆着手:“扇子给我就行,忙你们的去。”目光落在了劈柴的老四身上,扫了眼不远处的灶屋,老四媳妇领着两个孙媳洗碗筷收拾灶台:“忙完了,老四俩口子过来说说话,你们啊……”看着围在身边的几个:“忙自个的去,尤其是老大,好好想想到底要开什么铺子,操心点正事儿。”
朱凤喜嘴快的接了句:“往常娘总是说我不操心正事儿,成天瞎忙活。”说着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一双杏眼笑成了弯月芽。
一天天儿的不挑点事就不痛快了!刘娇杏脸色一沉,扇子放到了高脚凳上:“娘自个坐着,我去鸡舍瞧瞧,也该进笼了。”
“娘我正想着呢,我想来想去吧,还是开杂货铺好。”顾元初腰一弯,将半块西瓜拿起凑到了母亲手边:“正好二弟也在,二弟你帮大哥想想法子,我是觉得自己开杂货铺最合适,娘说了,杂货铺是你心心念念了好些年的营生,我当大哥的虽然合适吧,也不能夺二弟所爱,大哥蠢笨啊,二弟帮着想想,我还能开什么铺子?一家子骨肉兄弟,就该相互帮衬,里外团结娘你说是吧。”
顾菲菲点点头,接过西瓜,没急着吃:“理是这么个理,兄弟几个可以商量着来,琢磨通透了再来我跟前。”没事可千万别往我跟前凑,没那精力,一天天的看着没事,就,就挺闹腾。
瞧出母亲是真的有点烦,顾元初也不敢再磨叽:“娘,你歇着,有事儿喊我,我支个耳朵听着呢,我去看看几头羊。”
老大走了,老二俩口子没说什么也走了。
耳根子清净的顾菲菲窝进了躺椅里,悠闲的品尝起手中的半块西瓜,一口一口吃得特别慢,要细细品,吃回西瓜不容易,不是吃不起,而是吃多了身子骨受不住。
太阳落山,红艳艳的晚霞随着晚风吹啊吹,亮堂的天光一点点变暗,最后一丝晚霞消失于天际,吹来的晚风里透着凉爽。
刘娇杏走了过来:“娘,这会儿不热,去洗个澡?”
“也行。”顾菲菲用手撑着扶手慢悠悠的站起,站在旁边的大儿媳欲要伸手帮忙,她往外推了推:“不用,我自己来。”
这些日子见识了婆婆的固执刘娇杏也不敢厚着脸硬来,却也没闲着,拿起放凳子上的扇子,帮着打扇摇风:“娘,你找老四俩口子有什么事?真有什么事,吩咐我也行,我做事也利索。”
“老大老二都想去镇上开店,这事儿哪能落了老四俩口子,自然要问问他们夫妻俩的想法。”顾菲菲也没藏着捂着:“他俩还没忙完呢?”
恰巧张婉桃从屋后过来:“娘,有两天没洗头,洗个头吧,我都打好水了,洗澡水也一并放浴桶里,有点热,等洗完头刚好合适洗澡,洗澡你可以,洗头还是得我们来,弯着腰低着头你也受不住呀。”她絮絮叨叨的,又说:“昨儿的新衣裳你试了试,说腰身宽松了些,我描了两道小褶,一会你再试试,不合身,我再描补两针。”
“你和老四说没?你俩咋想的?”顾菲菲问了句:“我这有老大媳妇老二媳妇,没什么事,你去和老四说说话,俩口子琢磨琢磨是想和兄弟一样去镇上开铺还是有别的什么想法,想透了,过来跟我说,不着急。”
刘娇杏接了句:“老四媳妇这儿不用你,听娘的,去跟四弟说说话,想好了过来跟娘说,娘心里头惦记着这事呢,刚还跟我说起,老大老二都去了镇上,这好事儿总不能落了老四俩口子,想想也对,老六一家子在镇上住了多少年了,咱们一大家子也该都搬镇上去,又不是没这个钱,娘你说是吧,镇上比村里住着舒服。”
“我住村里就挺好。”顾菲菲总觉得大儿媳话里有话,她也不想费心思。
说着话呢就到了屋后,朱凤喜笑着迎了过来:“娘,都准备妥了,我给你洗头。”
这是顾菲菲折腾出来的,她躺在长条凳上,儿媳蹲身帮着洗头。长条凳自然是垫了棉,非常的柔软不会伤着脖颈。
洗完头,旁边有个小浴房,家里女眷都在这房里洗澡。
泡澡这事用不着伺候,顾菲菲自己能搞定。
洗完澡,坐院前大儿媳拿着棉帕细细的搓揉湿发,夜风微凉,很是舒服,没多久头发也就干了。
夜色渐深,蚊子太多了,顾菲菲回了屋里,屋里点了熏香,不便宜,淡淡的香,能很有效的驱赶蚊虫还有点点安眠的效果,这好玩意儿自然是她的好大儿买来孝敬老母亲的。
躺床上没多久顾菲菲就睡着了,都说人老觉少,她不一样,很缺觉特别容易睡,大约是年轻的灵魂努力的修复老迈的身体吧。
就盼着她能再多活几年,虽说人老了没什么劲儿,这里的日子却不算难过,她还是愿意好好生活,哪怕已是临近黄昏暮年。

顾元杰一身浓重的汗臭进了屋,拿了衣裳要去洗澡,却见媳妇呆愣愣的坐在窗下,不知道想什么,连他进来了都没发现,他看了眼,拿着衣裳出了屋,先洗个澡再说。
“爹。”长女顾金秋靠着门框,露出半张脸儿,小声的喊了句,待父亲看过来,她又说:“娘说有事同你说。”
顾元杰放慢了脚步:“什么事?”
顾金秋摇摇头,没说话。
“我先洗澡。”顾元杰几个大步出了东厢,拐个弯,从夹墙小道去了正屋屋后。
坐在窗下想事的张婉桃隐约听见丈夫的说话声:“四郎?”她张眼四望,却见长女缓步走来:“你爹呢?”
“洗澡呢。”顾金秋抬脚跨过高高的门槛,自寻了个凳子坐下。
顾元杰进了屋,头发还在滴水,他也没管,往桌旁一坐:“说甚事?”
张婉桃从床架上拿过早已准备好的棉帕,站在丈夫身后帮着细细搓揉,朝着长女看了眼:“把你弟弟也喊过来。”
顾金秋起身,不急不慢的出了屋。
“大哥二哥跟娘说想到镇上开个铺子,娘同意了这事。”上边的棉帕湿透,张婉桃换了一边,继续替丈夫捂干湿发:“我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午去娘屋里,给茶壶里凉透的水换温时,娘忽然同我说的,还说让我同你说说,我们想要干什么,是拿钱开个铺子还是有别的什么想法,傍晚那会儿,大嫂也在,娘又说起这事,我听着大嫂的话,看她说话时的神态,瞧着像是不太高兴,也不知娘注意没有,只说让我跟你好好说说这事,想好了要干什么,回头去正屋里找她。”
在张婉桃细细慢慢说话时,顾金秋喊来了弟弟顾春荣,姐弟俩安静的寻了个凳子坐下,安静的听母亲说话,母亲说完,他们也没开口,目光落到了眉目紧锁的父亲身上。
屋子里很安静,天色灰蒙,屋外有些暗屋里便愈发的暗沉。
太安静了。顾春荣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跳得特别快,震耳欲聋的响,他有些吓着了,弯了腰含着胸,希望可以稍有遮掩。旁边的顾金秋看了眼弟弟,叠放于腿的双手暗暗的抓紧了衣袖,像是有什么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给忍了回去。
半响,顾元杰站起身,沉沉的嗓音有丝丝干哑:“我跟二哥说说话。”
张婉桃松了口气,连抓了好几下,将半干的头发抖散:“我下午问了二嫂一句,娘怎会突然说给钱开铺子,二嫂说是她与二哥主动找上娘,二哥一直想开个杂货铺,找娘说了好几回,娘都没同意,这趟儿竟很痛快的点了头。我听二嫂说话,像是也不太知晓娘为什么会拉上我们,我也就没有细问。”
听着媳妇细细说完,顾元杰点点头,沉默的出了屋。
“娘,为甚找二伯?”顾金秋往母亲身边坐下,母女俩挨得近,胳膊贴胳膊:“爹一直想着送弟弟去学堂读书,这机会不就来了嘛,应是快点和奶奶说这事,怎地还跑去跟二伯说话?要说话也是大伯,咱家也就大伯能左右奶奶的想法,二伯向来不出声儿。”
张婉桃侧头对着长女笑了笑,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背:“咱们家,最有主意的便是你二伯。你大伯什么时候管过事儿,家里桩桩件件要拿主意的,哪回不是你二伯想的法子。”她长长的叹了口气:“长子长孙得重视罢了。”
“外面都称赞大伯,竖起大拇指夸了又夸。”顾金秋也觉得大伯好:“就是大娘小气了些,大伯好性情,屋外头我就见过好几回,大伯哄大娘。”她说着话,拿眼偷偷的瞄了瞄身旁的母亲。
“没说你大伯不好,是个大孝子,对娘最是妥帖细致不过了,别说出嫁的两个姑子便是我们这些当儿媳的都没他这般有耐心,也不如他会哄娘开心,娘生病的这一年多里头,也多亏你大伯时时刻刻随身伺候,兴许这人呢,只能顾一头吧。”说着说着张婉桃倒是讷闷了:“怎地娘病好了,还不如以前偏心大房呢?瞧着这架势很有一碗水端平的模样,也不知娘是怎想的,大嫂怕是要不高兴好长一段时日,她总是这样,今儿不就刺了我一句,我哪想着娘的惦记,是从来没有想过,现在的日子多好,有吃有穿啥都不用操心也不用发愁。”
瞧着娘幽幽怨怨的,不知又在想甚。顾金秋没说话,回头看了眼一直沉默的弟弟。要是二伯真的能拿主意,弟弟可以去学堂读书,便是天大的幸事,弟弟该要高兴的疯了罢,光想想她都激动的很。
她默默的双手合十,忍不住在心里念起菩萨,说着自己的心事。
鸡鸣三声,朱凤喜睁开眼,不见半分困意,很是精神抖擞的穿好衣裳,拿起梳子麻溜儿的挽发。
顾元正也起床了。
挽好头发的朱凤喜对着丈夫说:“咱们离镇上近,走路也就小半个时辰,天刚亮就去镇上,铺门都没开几间,全是早食店子,不如再睡会,我去给娘煮粥,顺便给你煮个鸡蛋拿路上吃垫垫肚,我寻思着娘应该不会说我。”
“娘说不说你我不知道,大嫂肯定会念叨。”顾元正提醒了句。
朱凤喜笑了,很是无所谓:“她也就嘴上念几句,还能干点啥?娘如今也不全偏着她,由着她念去,我给阳鸿媳妇也煮个鸡蛋,不知道娘吃不吃,我还是问问娘。”自顾自的说着话,风风火火的出了屋。
张婉桃进了灶屋,卷着衣袖子揭起缸盖,一碗苞谷面,一碗半荞麦面,再掺小半碗的麦麸:“苞谷面没了,今儿得磨点,二嫂荞麦是不是全在缸里了?吃完就得等今年新收的吧?”
“上回都磨成了细面,全在缸里了。”朱凤喜笑的有点狡猾:“看天色娘该起床了,我去问问娘想不想吃鸡蛋,要煮的还是蒸的,眼看新粮就要出来,家里的白面还有不少呢,农忙要来了,咱们也吃一回肉包子解解馋。”
刘娇杏还没进灶屋,就听到了肉包子解解馋这六个字,先是一喜紧接着怒火横生,气冲冲的跨过门槛:“他二娘你是不是过份了些,娘的口粮你也惦记着,家里是短你吃还是短你喝了?眼皮子咋这么浅呢你。”说着,又冲四妯娌瞪了一眼:“你也是,就由着她胡来乱来,知不知道咱们一大家子吃一回肉包子要多少白面,够娘吃一个月还有余!可真敢想啊你们,娘对你们好一点,你们就顺着杆儿往上爬,就顾着自己享福一点都不知道念着娘,做人可不能这么自私,娘对咱们仨够好了,搁外头瞧瞧去,哪家儿媳不比咱们三过得苦,有点知足吧你们!”
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张婉桃瞬间红了眼眶,她可真是冤枉死了!张了张嘴正想着为自己说句话,又不知道从哪反驳起,说自己没想过没说过?大嫂定会骂得更狠,可她分明就没搭话也没这个想头!
“大嫂你今儿起得早啊。”朱凤喜讪讪然的笑着,很是不自在,但她脸皮厚,没当回事儿,大嫂骂几句怎么了,娘不知道骂过她多少回:“我也没说就一定要吃肉包子,就是想想而已,一会问问娘看娘怎么说,若娘同意,能吃一回白胖胖的肉包子,大嫂你不高兴?家里哪个不高兴?就让他啃黑面馒头,咱们吃香喷喷的肉包子。”
她是越说越得劲:“我去看看娘,问问娘怎么想,你们等着啊,我去去就来,总觉得今儿这肉包子有门儿!”她咧着嘴笑,乐颠乐颠的出了屋,高兴的不得了。
“呸!脸皮厚的真是跟堵墙没什么两样,咋就这么爱挑事呢,个搅家精见不得日子安宁,非得整点幺蛾子出来。”刘娇杏是越说越生气,突然看见愣站在缸边的四弟媳,低着头,眼眶红红的,心里窝火的很:“我又没说你委屈个什么劲儿。”
“大嫂,你说话也太难听了些。”张婉桃细柔柔的说着话,蹙着眉头,白净的脸儿很是惹人怜:“不说这事儿只是二嫂嘴上说说我都没搭话,我是万万没这想法,你就这么一顿骂,小辈们听着怎么想?”
刘娇杏心里虚,也觉得有些对不住这四妯娌,想归想说却不是这么说:“我点着名儿骂他二娘,又没说你。他二娘都没当一回事,你倒是先哭上了。四弟媳啊,你这嫩豆腐似的性子真得改改,随便来道风就吹破了层皮,哪个受得住哟。”
“大嫂你就是在说我,就是在骂我,还觉得我小性儿,这事成我不对了?分明是大嫂不分青红皂白进来就一顿骂,他二娘没当回事,可你确实是骂了,说你说话难听,我还说不得了?我是占着理儿的,大嫂这事就是你不对。”
瞧着四弟媳真哭上了,眼泪落了一滴又一滴,刘娇杏头皮发麻:“行行行,我错了,不该骂你,我也没想骂你,真没骂你,我就是骂他二娘贪心不足,行了行了,我来和面,一会他们该回来了,馒头还没蒸上呢。要煮绿豆汤吗?煮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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