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菲菲听着直点头:“挺有道理的。明儿大房的阳德二房的晓晨都去镇上店里帮忙,忙完了关了店门,把你们六叔六婶也喊回来,就说有事,必须回来。”正好借此看看老六媳妇性子有没有收敛,多接触几回,更利于后面的谈话:“就这样吧,各回各屋,取小名的事明儿晚上来,对了,西瓜和桃子吃完。”
就,就走了?
顾家众小辈懵了,老太太可真是……亏的他们边干活边绞尽脑汁的想小名,又推明天了?行吧行吧,明天就明天。
朱凤喜敏锐的发现了不对劲,躺床上问着丈夫:“今儿去镇上是不是有什么事?才好了几天,娘又变性情了?”
“不知道。”顾元正看着床顶,他也在想母亲要干什么,今天在镇上大房和六房闹的是有点难看,娘没有动怒,他比较意外。眼下看来,看似没有动怒,娘心里其实还是有想法?他对大房六房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没兴趣,就想知道四弟说的开酒馆能不能成,娘手里有没有能撑场的吃食方子,明天去问问娘?
“怎么就不知道了?”朱凤喜推着丈夫:“看你这心思沉沉的模样,不用猜都知道镇上肯定有事,你说不说,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得知道,要不然还怎么管家?”
顾元正往床内挪了挪:“就大房六房吵了起来,还能有什么事,大哥在店里白吃白喝老六媳妇不乐意当着娘的面给闹了起来。”
“白吃白喝是什么意思?”朱凤喜听傻眼了:“大哥……大哥不至于这么没分寸吧,他是混了点,还是挺晓得轻重。再说,依着老六媳妇的精明,这么多年她能一声不吭?不对,我说呢!”恍然大悟:“店里从家里任拿任用大哥权当不知道,原来是理亏?大哥这是怎么了?向来把六弟护得挺好,怎么就舍得在六弟店里白吃白喝?”
看样子一时半会是没法睡觉了,顾元正耐着性子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朱凤喜听着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可真是太纠结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到底是咋回事?恐怕只有六弟自个最清楚。我说呢,大嫂怎么又骂起老六媳妇来,还要拉上我和老四媳妇到老六媳妇跟前教训她,我还讷闷老六媳妇都几个月没露面哪里惹着大嫂了,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就是老六媳妇的不对了,怎么能这么说娘呢,大哥是有不对她也不该当场就骂上了,真的是……你说,我要不要和大嫂去教训老六媳妇?”
换往常顾元正不会说什么,这次,他沉默了下,回了句:“确实有些不像话。”
“行,我知道了。”朱凤喜得了丈夫的准话,心下了然开始盘算起来。
东厢张婉桃也在问丈夫,一个同样的问题。
顾元杰听完,告诉媳妇:“你随二嫂,她怎么做你怎么做。”
“我也是这么想的。”张婉桃轻声应着,往丈夫怀里靠了靠:“睡觉吧。”
明天家里可就热闹了。顾元杰嘀咕了句闭上眼睛沉沉入睡。
什么热闹?张婉桃没听太清,一头雾水,想问一句却发现丈夫已经睡着了。可能说的是取小名的事吧,不知道春荣成亲生子时,娘还在不在,若是在,也能得这么一份热闹该有多好。
第27章
咚咚咚的敲门木响起时,柳春香刚梳好头发,听见响门声她看了眼屋外的天光,寻思着这么早会是谁?约摸是送菜或送鱼肉的,木梳放回梳妆台,对着铜镜左看右看,插上一只银钗,满意的点点头,慢慢悠悠的起身往院里去。
开了半扇宅门,却见外头站着两个少年,身后是一辆驴车,车上放着两筐菜。
“六婶,奶奶让我们来店里帮着干活,还带了些菜和鸡蛋过来。”
是大房的阳德和二房的晓晨。懒洋洋的柳春香旋即眉眼含笑,热络的招呼着侄子们往院里进:“没吃早饭吧,想吃什么,一会我来张罗。”
顾晓晨回答道:“来时娘蒸了好几个馒头,路上边走边吃。”他进了院里,将另一扇宅门打开。
顾阳德赶着驴往院里走:“婶,菜和鸡蛋放哪?”
“先放院里。”柳春香随便指了个地:“还有好多菜没送来,一会再来收拾,坐啊,这会没什么事,你们先坐着歇会,桌上有水渴了自己倒水喝,我得上灶屋瞧瞧去。”
顾文觉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娘。”瞧见院里坐着的少年:“二哥,四哥。”
二房晓晨是顾家孙辈排行二,大房阳德排行四。
屋里睡懒觉的顾元良听着说话声,以为是柳家的几个孩子,想着继续睡,迷迷糊糊间觉的不太对,睁开眼,缓了会,麻溜儿的下床往门口去:“阳德,晓晨,你们来这么早啊!”一下就精神了,乐的嘴角咧到了耳根。
“六叔。”两个孩子对六叔也很是亲近,没了刚才的拘谨。
顾阳德很高兴的说了句:“奶奶让我来帮忙,六叔我帮你烧火吗?”他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的憨厚:“别的我也不太会。”
“不会可以学。”顾晓晨对着四弟说了句,又说:“六叔六婶我和弟弟刚来,都不太会,还得教一教才成,忙起来的时候才不会添事。”
“能有什么事,都是一看就会。”顾元良揽着两个侄子的肩膀:“来时你们奶奶醒没?”问完又嘀咕了句:“这么早,应该没醒,昨儿回去吃饭如何?”
顾阳德说:“喝了碗粥,吃了点焖南瓜,奶奶说中午吃的好,肚里饱。”他笑着,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奶奶还说六叔做的红烧肉特别好吃,等六叔得了空回家买上几斤好五花做回红烧肉让我们都尝尝。”
“你奶奶真这么说?”顾元良笑得哟,跟小孩子得了块蜜糖似的:“行,等我回家就做上几斤红烧肉给你们吃。”他拍着侄子的胸膛:“敞开肚皮吃,随便你们吃。”见儿子漱了口洗了脸吩咐道:“文觉带你两个哥哥逛一下咱们家,说说都要忙些什么事。”喊完儿子,他又对着俩侄子笑:“也就是忙起来的时候事情多了点,一阵一阵儿,一会忙一会歇,你们放宽心别紧张,这是咱们老顾家的店子,身为顾家孙辈身板儿挺直,大大方方的。”
顾晓晨顾阳德齐声应着,同时挺了挺腰杆,小身板绷的笔直,很像那么回事,顾元良瞧着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在灶屋张罗早饭的柳春香听着动静,走了两步,靠着窗往院里看,视线里丈夫一脸的笑,笑的比夏日的阳光还要灿烂耀眼,哥哥们带着侄子过来帮忙,虽没有冷语却也很少见他露出笑脸。她抿了抿嘴,又默默的回到了灶边。
早饭吃的是面条,荷包蛋烧的汤,撒了把葱花,又炒了盘肉沫豆角当浇头,两孩子说吃过了早饭,柳春香还是给他们下了碗面。
“吃饭啦。”石桌太小,柳春香将面端到了堂厅,朝着门口催了句:“一会面糊了不好吃。”
三个少年小跑的冲进了屋里,光听脚步声就很有朝气,一个喊娘两个喊婶婶。就这么一会功夫,三孩子明显熟悉了,很默契的挨着坐,端起面大口大口的吃,吃了两口眉来眼去的不知道使什么眼神,柳春香看的莫名其妙,就见他们吃着面又笑了起来,突然间她又想到了丈夫爽朗的笑声,内心泛起微微酸涩,到底是顾家的孩子,平日里不怎么往来,瞧着生疏玩上一会就热络了。
“老吴送了两条大草鱼过来,做红烧正好。”顾元良走进堂厅,先看了眼吃面的三个孩子,眉角眼梢不自觉的流露出欢喜来:“吃个饭都这么挤挤挨挨。”小时候他也是这么过来的,脑子里一闪而过童年趣事,看向媳妇时,眼里还有未褪的温暖,连说话声都比往常要轻快:“大概能做六份红烧鱼,两鱼头熬个浓汤,还有五条鲫鱼,一碗小鱼小虾,你记一下。”说完,他坐到了桌边,端起香喷喷的面大口吃着。
柳春香听着往心里又记了记:“肉还没送来呢?”
“还早,再等会儿。”
夫妻俩就着店里的琐碎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吃完面的三个少年放下碗筷出了屋,院子里堆了不少青蔬瓜果,捋了袖子,三个少年分工干活,一个提井水,一个择菜一个洗菜,手脚麻利干活很是熟练。
柳春香拿着吃完面的空碗往灶屋去,瞧了眼,笑了,没说什么,进灶屋收拾,收拾完了还得开店门。
太阳一点点的往上爬,散出的光芒越来越亮,清凉的空气渐渐有了热意,空荡荡的店里开始有客进门时,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到了,店里热闹表示着生意红火,而忙碌的人随着太阳越爬越高身上的汗水沾湿衣裳,累并快乐着,有钱挣永远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太阳在天上慢慢的爬,整整一天,从东爬到西,挨着西边的山,它要下山了。
店里还有一桌客,顾元良从灶屋出来:“吃饭,菜烧好了,我洗把脸。”大步往院里去,这天热的,可算是忙完了,能好好的歇一歇,他打了一桶水,脑袋往水里钻,双手对着脑袋和脸一顿乱搓,抬起头大口呼吸,真爽啊,舒服多了,露在外面的胳膊也洗一洗,剩下的水别浪费对着脚冲一冲,凉快!
柳春香递来一条棉巾:“桌上有乌梅汤,你先喝一碗,我去前面看着,你带着孩子们先吃饭。”
“六叔六婶奶奶说要你们跟着一道回家,有事。”顾晓晨站在回廊说话,他可真能憋,一整天了到太阳快要下山才说出来。
顾元良边擦着头发边说:“咋不早说?”
“奶奶不让我早早的说,会耽搁店里的生意。”
“娘有什么事?”柳春香心里略略发紧,昨儿她确实有些过份,娘不会想着秋后算账吧?
顾晓晨摇摇头:“不知道。”
顾阳德看了眼二哥,不是说取小名的事吗?但是二哥没说话,他也就没开口了,来时大哥说了,要他别多嘴多干活少说话,有什么事二哥在前。
顾元良瞅了瞅二侄又看了眼四侄,嘿!二哥的儿子跟二哥似的鬼精鬼精,还是阳德好,藏不住事:“行。”他对着媳妇说:“等客人走了我们就关店门,后厨也没什么菜可烧。”
“我去前面看看。”柳春香有点慌,也没太注意两个侄子的眉眼神态,朝着前面店里匆匆走去。
媳妇前脚刚走顾元良对着四侄儿勾了勾手指:“过来。”又特意看了眼二侄儿。顾晓晨对上六叔的视线,默默的垂了眼,转身朝着堂厅去。
“娘喊我们回去有什么事?”顾元良胳膊搭四侄儿肩膀上,揽着他走到了院角桂花树下:“昨儿回去,家里有没有闹?”他问的含糊,主要也不知道要怎么问,娘顶着大太阳回家,定是昨天媳妇言语不敬,娘虽没说什么心里仍有些不舒服,大哥大嫂最护着娘,大哥还好心宽体胖,也拉不下脸对着弟媳妇骂,大嫂就不一样了,他都不用猜,等会回了家大嫂定会指着鼻子骂,骂骂也好,媳妇确实说错了话,反正他是不会护着,挨点骂醒醒神。
顾阳德拿眼瞅六叔,一脸的无辜:“不行,我哥让我少说话多做事。六叔你问二哥去,二哥也知道。”
“跟六叔说说怎么了?马上就要回家,不说我也会知道,说说,我不告诉你哥。”顾元良小声的哄着四侄:“就告诉我一个人,让我心里有底,昨儿是不是有什么事?这样,昨天吃饭我烧条鱼。”
“不,不能跟我哥说哈。”顾阳德强调了一遍,凑到了六叔耳边将昨天的事小声嘀咕。
顾元良听完心下了然,他就知道娘心里定是有些生气,找着事折腾呢,行,反正折腾不到他身上:“你小子够好,明儿叔给你烧条红烧鱼,敞开肚皮吃。”
顾阳德听着一脸的憨笑。
吃了饭,关了店门,太阳已经落山,来不及买东西了,没办法,只得赶着驴车先回村。
顾菲菲在院里歇凉,一旁的高脚凳上放着几个红红的李子还有两个梨。柳春香眼神好一下就看出来是她昨天买的水果,下了驴车人往院里走:“娘,忙了一天才听晓晨说家里有事得回来趟,赶着回来没买东西两手空空的,娘下回啊,我们赶早些。”
拾掇好灶台的刘娇杏刚出灶屋,看见六儿媳,心里顿时来了气,站在屋檐下就开始阴阳怪气:“哎哟我看看,这是谁啊,快半年不见了,哎哟都认不出来了,哪来的贵客哟,总算得了空舍得踏进顾家院了。”她朝着灶屋喊:“老二媳妇快出来瞧瞧,这是谁啊,我愣是没认出来,这可怎么办!怠慢贵客可不成,她甩脸子了怎么办,老四媳妇你也来认认,快点儿,咱们家来贵人了!”
柳春香来时就有心理准备,可真遇上了,大嫂阴不阴阳不阳的话刺的她脑门儿疼,她忍!
“大嫂。”柳春香扯着嘴角露了个笑,和和气气的喊人,见灶屋又出来一人,她笑的愈发真心:“二嫂,四嫂,忙着呢。”
“喊我大嫂呢。”刘娇杏对着身旁的老二媳妇说话:“我不是只有你们俩妯娌吗?这人谁啊,一见面就喊我大嫂,奇了怪了,十几年了,见面就喊大嫂的次数我一只手都数的出来,今儿可真是瞧稀奇呢。”她朝着天边望了望:“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老四媳妇你看见了吗?今儿太阳是西边出来还是东边升?”
张婉桃是老实人,被大嫂点了名问话,她干巴巴的笑着,也不敢看院里的老六媳妇,小声的说了句:“东边升的吧。”
“我说呢!太阳就是东边升起来的,一见面就笑着喊我大嫂,定然是我听错了。”刘娇杏撩了两下耳朵,得意洋洋的踩着台阶一步一步往院里去:“娘,该洗澡了吧,太阳落山了,吹来的风有了点凉意,洗个澡舒服。”
柳春香忍了又忍,忍了再忍,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大嫂。”二嫂没说话,看来是知道昨天的事了,是,她有错,她言语不敬,行,她受着,顾元良也不吭声就由着大嫂骂她,她清楚了今儿这关只能她自己过,娘昨天看着和气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谁怕谁!不就是认个错嘛,:“大嫂对不住,昨儿一时情急说了些不中听的胡话,是弟媳妇的错,我知错我认罚,大嫂心里有气,你尽管骂,我都受着,是我不对。”
刘娇杏像是才发现她似的,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是弟媳妇啊,可真是罪过罪过,我咋没认出来呢,对不住啊弟媳妇。骂?什么骂?没认出你就是骂你啊?弟媳妇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没认出你不能怪我啊,是你贵人事忙回来的少,今年才见了几回?我出三个手指都多了,不能怪我啊,老二媳妇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朱凤喜接过话,还算和气,带着劝告:“店里事忙也得多回家看看,身为儿媳总得多孝顺孝顺婆母,老六媳妇你说呢?我看呢,娘洗澡这事就交给老六媳妇张罗,大嫂你觉得呢?”
“行吧。”刘娇杏翻了个白眼,老二媳妇又开始充好人,啧,她都没开始骂呢:“就让弟媳妇张罗吧,老四媳妇你忙你的,弟媳妇能干的很用不着你搭手,对了,娘的洗澡水不能太凉也不能太烫,还得给娘洗头,利索点,转眼天就黑了。”
柳春香松了口气,往婆婆身边靠了靠:“娘,我去给你打洗澡水,一会我扶你洗头。”
顾菲菲点点头,仔细看着六儿媳的眉眼,没生怨恨挺好:“去吧。”顿了顿,提醒了句:“洗澡水稍热些没事,我先洗头,洗完头再洗澡温度就刚好。”
一听这话柳春香就知道她又错怪娘了,大嫂这通发作跟娘没有关系,她心里踏实了,笑着小心翼翼的问:“娘,今是有,什么事吗?”
“给未出世的曾孙取小名,你们都想一个,我得挑个最好听的小名。”顾菲菲说的兴致勃勃。
柳春香看着,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是她想多了,就这么一件事用得着这般兴师动众吗?她看着眉眼慈祥的婆婆,隐约透了点孩子气的兴奋,难不成这就是旁人说的老小孩?算了算了婆婆高兴就好,取小名,取个小名折腾一大家子人,大房到底是得了偏爱啊,又想着昨儿的错处,当时情绪来了不管不顾,后来一直心有余悸心虚犯怵,婆婆身为长辈没发火,这事竟有些不了了之的意味,这么想她也算有些偏爱:“取小名好,我也来想一个。”她笑盈盈的捧着话:“娘我去给你打洗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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