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得下心去做那些残忍的实验,她在这方面格外地有天赋,她陆续取得了不少成果,她最终获得了代号。
可鹤见雪川一直认为,这是错误的。
逆转生死,本就是有违人伦之事。长生不老,则是人类贪婪的无限膨胀。
这是不对的。
在那个剧本上,黑暗是必要的一环,因为不如此,便无法体现正义那方有多无私多伟大。
不应该歌颂牺牲,因为任何同胞的逝去都是惨痛的代价。
这是不对的。
讨厌的剧本,讨厌的命运。
如果没有黑衣组织,她的学姐现在也不会失踪。
做什么实验?不想做了。
……还是把实验室所在的岛屿炸了吧,学姐喜欢看烟花。
————
很久很久以后,鹤见雪川再次见到了学姐。
明日香弦鸣和以往截然不同了,她身上带着硝烟的气息,就像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杀神。学姐似乎获得了更高的权能,她知道要如何去对抗命运,即使她还爱着这个世界。
鹤见雪川很羡慕学姐。
鹤见雪川很爱学姐。
鹤见雪川对上了学姐冷漠的目光,她意识到……
【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来的时候,鹤见使了一点小心机。
弦鸣身上有伤疤,多半会选择穿西装来。
一袭白裙的我,站在穿西装的你身边,会显得般配吧?
即使没有人会看见我们,但我依旧为此沾沾自喜。
所以,来见我。
让我成为你的助力,推进你的进程。
作为交换,你要亲手杀死我。
正大光明的阳谋,明日香弦鸣没有拒绝的余地。而被她亲手杀死前,鹤见雪川在笑。
明日香弦鸣知道她也是【清醒者】了。
她们本该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弦鸣杀死鹤见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理解她面对的困境。而以后每当弦鸣感到孤独,她就会想起鹤见,被她亲手杀死的鹤见。
——她的神明,一辈子也忘不了她了。
明日香弦鸣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
身着深蓝色帝丹校服的少女按动门铃,举止间略显踌躇。门被拉开,见到绿眸女人的一瞬间,她眼前一亮,“明日香姐姐!”
“是小兰啊,请进。”
事实上明日香弦鸣已经对毛利兰将要涉及的话题有了心理预估,其实更让她感到意外和欣喜的是对方的到来——
这代表着有一个人对她的信任到了超过一切的程度。
毛利兰在客厅落座,捧着东道主提供的热可可,没有率先发话,反倒左右张望着,“那两位不在吗?”
“上班去了”,明日香弦鸣清楚她的顾虑,“放心,这里很安全——从各种意义上。”
少女似乎松了一口气,紫罗兰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她,“我,我可以握住你的手吗?”
黑发女人温柔地笑了笑,“当然。”
似乎每次见到明日香弦鸣,都有种特别温暖的感觉。
相处的次数其实并不多,更多是通过书信往来,甚至中途还足足断了三年的音讯。但那些记忆,那些泛黄的过去,无一例外地透着温暖的光。
那是一双带着茧的手,一个不算宽广却令人安心的怀抱,一颗强大而柔软的心。
交握的手没有一丝抖动,一如对方笃定而坚实的品行,暖意从接触的地方向她涌来,毛利兰终于舒展了眉眼。
还有什么可担心?
没有什么可担心。
于是故事开场,困扰少女多时的烦扰被一一陈说。
发现江户川柯南就是失踪的工藤新一这件事,并没有耗费毛利兰太多精力。
偏差值高的学校的优等生,她本就聪明,这事端看她愿不愿意信。
很多时候人们往往不是被谎言欺骗,而是被自己欺骗。
毛利兰的主心骨并不是工藤新一、父亲毛利小五郎,亦或是母亲妃英理。在很久之前,就有一个人牵着她的手,告诉她要自己立住,学会独立地前进。
于是她勇敢,也有勇气去面对一些看似光怪陆离的事实。在下定决心之后,其实只用用简单的DNA测序,就核实了江户川柯南与工藤新一系同一人。
说来奇怪,侦探幼驯染瞒着她,不让她知道真实身份,却从未防备她。无论是收集【柯南】的DNA,还是【新一】带毛囊的落发,对毛利兰而言都易如反掌。更何况刚开始的时候,柯南演技差的不行,完全和他妈妈工藤有希子不符,全身都是破绽。
但在知道事实之后,更多的谜题出现了。
“我大概能感知到他是因为不想把我牵扯进麻烦,才想瞒着我。”
所以她一直等,等幼驯染愿意开口的那一天。
“可我完全不知道他面对的是怎样的麻烦,有时候他看向我的眼睛里,满是苦闷与遗憾……他感到痛苦,而我帮不上忙,这太无力了。”
善良柔软的本性,晶莹剔透的心,紫罗兰眼眸的少女没有怨怼。直到这时,她也仍旧为他人着想。
“明日香姐姐是很厉害的人,也是我很信任的人,所以我才来向你寻求帮助,但我同样害怕将你也拖入危险的泥潭……”
明日香弦鸣已经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信赖了。
如果她是个坏人,那么工藤新一本人亦或事件相关者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中。如果她是个怯懦者,那么毛利兰注定失落而归。
幸运的女孩。
明日香弦鸣目前的立场,恰好是他们这一边。
“让未成年人面对这么多黑暗,是我们大人没有做好。”
小侦探也许是在这个侦探世界的剧本中有独一无二的地位,也许是因为【主角不死定律】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但他终究只是个17岁的少年人。
明日香弦鸣想起自己真正的17岁,鸡嫌狗憎的年纪,天真又中二的思想,最大的烦恼是零用钱又因为买汽水用光了。
而另一个17岁的少年,一次次地直面人性最黑暗的部分,一次次地遭遇死亡威胁。
“他正被一个跨国犯罪集团的阴影笼罩,这确实很危险,因为那是一帮穷凶极恶之徒,稍有不慎就会死于非命。”
牺牲的人实在太多了:明日香弦鸣知道的、明日香弦鸣不知道的。
真的不应该用数据来衡量伤亡,因为数字太过冰冷。但很多死去的人甚至没能在墓碑上留下名字,或者根本没有墓碑。
这其中有明日香弦鸣疏远的,也有明日香弦鸣——
最亲近的。
“侦探……工藤新一,坚持不懈地抗争着。”
他受伤、痊愈,又负伤,再愈合。
枪伤、挤压伤、挫伤、锐器伤……几乎很难想象那样小的身体经历过那么多打击与挫折。
可这样一个孩子,他在黑夜里坚定不移地向前奔跑着,追寻唯一的真相,追寻一切的公正——
这是明日香弦鸣最看不懂的那类理想主义者。
……也是她最尊敬的那类。
毛利兰看不懂绿眸女性此刻的神情,她似乎很是疲惫,又像在回忆谁,她坐直了身体,像在陈述一件既定事实般告诉毛利兰。
“【工藤新一】或许短时间内无法回到你身边,但离笼罩着他的阴云彻底散去已经不远了。”
“我们看到远方的曙光,可道路依旧曲折泥泞”,这其中的鸿沟要很多人用生命去填补。
“我从来没把你当作只能被保护的玻璃球,不过小兰,17岁的春日应该是繁花灿烂、晴朗明媚的。”
“度过这个春天,在春夏交接的季节迎来你的18岁——你前途坦荡、风华正茂的18岁。”
毛利兰生出了一种错觉,她好像很久没有过生日了。
上一次生日是多久?是新一在身边的时候过的,500天前还是800天前……
不可以再想下去。
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让思绪变成了一闪而过的灵感,她没有抓住它。
黑发绿眸的女性眉眼含笑,“相信我们吧?现在你只需要喝完这杯可可,别让它凉了,然后回家。”
最后,毛利兰听见明日香弦鸣说。
“不要担心,快结束了,这一切。”
————
有时候明日香弦鸣会觉得她养了一个过分安静的小孩。
泽田弘树呆在她的电子设备里,被她晃动屏幕的时候会配合地做出眩晕表情,查到数据的时候会控制手机抖动来提醒她接收文件。
他偶尔会和她说说话,不过可能觉得一个社交能力正常的人老对黑屏手机说话奇怪,公众场合不怎么出来。
所以现在当这个孩子提出要去全息游戏仓【茧】的发布会时,明日香弦鸣生出了一种孩子去放风的想法。
“去玩玩吧,hiroki,回来有惊喜准备给你。”
【茧】的发布方辛德勒公司有点眼熟,明日香弦鸣看了一会想起之前大学那个脑机接口课题就是和这家公司合作的,会认识弘树也是和这家公司谈生意。
她也算是【茧】的开发者了,之前雇佣的职业经理好像给她寄过邀请函。
这都要得益于她爹明日香旭坚持不给她开死亡证明,不然一个人失踪三年早盖章确认死亡了。
明日香弦鸣翻出那张邀请函,“也许我可以一起去?”
泽田弘树笑笑,难得有了点孩子气,“不过姐姐你没办法参与游戏,只有【未成年人】才能参加哦!”
啊,之前和小兰说的话果然被无孔不入的人工智能听完了。
————
明日香弦鸣前往发布会之前问过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要不要去,但两位忙碌的警官表示自己那天正好有工作,遗憾地缺席了。
当她通过安检进入会场后,却又和两人大眼瞪小眼。
萩原研二隶属于机动队爆/炸物处理班,穿的是机动队的深蓝色制服与黑色马甲。松田阵平的搜查一课则是穿自己的西装,偷懒的家伙买了一堆同款,天天一身黑地去上班。
现在两人身上套了身普通巡警制服,感觉像是临时找人借的。
“虽然你俩只是在公安有兼职,但好歹半只脚跨进门坎”,黑发女性似笑非笑地戳了戳萩原警官的胸口,挺括的制服被她戳得凹下去一点,“机动队那么容易请动你们?”
松田阵平在一旁重重咳了一声,提醒幼驯染不要在工作时间调情。
“感觉这家公司有点问题就来调查一下……果然最诡异的还是美国的上市公司跑到这里来开第一站新品发布会吧?”
因为太想调查这里,反倒没有注意明日香弦鸣拿出的邀请函所写地址也是这里,真是血亏。
绿眸审视着卷发警官,“其实阵平对全息游戏也很感兴趣吧。”
“嗯,是啊……不对!这只是次要条件,不要说得我像是来玩的。”鬈发瞬间炸毛,又被明日香弦鸣轻柔地捋着抚顺,这次轮到萩原研二提醒他们不要在工作时间调情了。
“真可惜啊,其实技术提供方是我,本来还想让阵平拆一拆……”
松田阵平一秒服输,相处时间太长,他过于了解这家伙不易察觉的恶趣味了,再嘴硬下去只会被她捉弄个彻底。
“对,我就是感兴趣,恳请我的挚爱能让我观瞻一下结构原理。”
令人感叹,松田阵平已经【萩原化】了,肉麻话说得理所应当。
黑发女性笑容暧昧,抽出自己的名片插进那身警察制服的领口,“支付报酬明晚八点见~”
松田阵平吓得一抖,做贼心虚地揪出那张名片塞进了自己口袋。
他真没想别那些有的没的,之前最多也就是口头调侃一句,毕竟只要警服还在身上,他就只会是尽职尽责的警官。
回头又撞上长发幼驯染幽怨的目光,“要不我来替你付?”
“咳咳,工作,不要走神。”
第166章 恐惧
应付完令人坐立不安的恋人,称职的警官们又投入了工作。宴会华丽而花哨,霓虹的上层人物随处可见,媒体携带的闪光灯亮个不停。
警视副总监的儿子带着一帮二代在宴会厅横冲直撞,松田阵平对此深恶痛绝,忽而又想起以弦鸣的父亲明日香旭如今在警视厅的职位,大概她也能作为二代的一员在宾客中拥有一席之地。
也不知道怎么就联想到这里,他家弦鸣可比这帮小混蛋好多了。
摇摇头甩去思绪,目光所及之处一抹寒光,宴会厅角落雕像手中的匕首被二代的足球撞了下来,他直觉有些奇怪。
那把匕首总给人一种塑料感,作为铜制雕像的配件,是否太廉价了?
但很快发布会正式开始,松田阵平的目光就被那些新型的仪器设备牢牢吸引,一想到自己还有拆一拆它们的机会,更是心痒手也痒。
可没多久他通讯便响起。
“是她的。”
对幼驯染展示屏幕,两人的神情都严肃起来。松田阵平很清楚明日香弦鸣不会随意在他工作时间联系他,除非是有什么要紧事。
“来机房一趟。”
以他们的关系用不着什么客气的语句,两人找工作人员问了路,马不停蹄赶往机房。
地上闪着寒芒的匕首夺取了他们的视线,松田阵平觉得它和雕像上的匕首有些相似又略有不同。随即他们便看到被捆在角落的辛德勒、倚在办公椅上惊魂甫定的中年男人、与男人交谈的工藤优作,以及——
表情柔和注视着那块满是数据的屏幕的明日香弦鸣。
“这个人想要杀樫村先生,被我阻止了,剩下的工藤先生应该更清楚。“
言简意赅将工作撇到别人身上,她自己则调出【茧】的游戏画面,孩子们已然进入游戏仓,在迷茫地站在草地,望着不同的石门。
松田阵平抓了把卷发,认命地开始找工藤优作问现场经过。
萩原研二上前抓起她的手查看,再三确认没有伤口后松了一口气,却听得她道——
“游戏要开始了。”
与此同时,游戏中诺亚方舟一同开口。
当闻知进入游戏的孩子如果没人通关,就会全部死亡后,家长们陷入了慌乱,连工藤优作都为某个倒霉孩子的不幸程度略微心梗,只有明日香弦鸣熟练地从萩原研二后腰抽出手铐,把屈辱趴在地上辛德勒铐了个结实。
“光速出警!”
面不改色地开了个玩笑,却没人能理解她的幽默,此刻已经有工作人员跑进来找身为项目负责人的樫村忠彬探讨如何应对危机了。
工藤优作注意到她轻松的态度,思索片刻,“明日香小姐认识诺亚方舟吗?”
“hiroki吗?他是个好孩子,他只是在玩游戏。”
工作人员也注意到她,眼中放光,“您是【茧】项目设备的技术提供方,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手动开启游戏仓吗?”
“我也提出过设置手动措施,不过辛德勒公司那边表示既然是人工智能游戏就应该智能到底……所以没有。”
此言为虚,其实她只要用手机给泓树发条信息,所有的游戏仓就会打开。
诺亚方舟的确有杀死那些孩子的能力,但泓树不会。
“放心吧,会没事的”,明日香弦鸣注视着那几个融入孩子群中的假小孩,又坦然地回应了工藤优作审视的目光,“毕竟这里有救世主在。”
随后愉快地捕捉到对方微缩的瞳孔。
————
干柴在烈火中炸开的轻响惊醒了她,脑下的枕着一件沾染泥土气息的外套,接着又听到谁撑着嗓子走调走到马里亚纳海沟的歌声。
她抹了把脸,睁眼时发现有人在看她。
“可算醒了,再不醒刀姐就要请大家吃碳化肉了。”
戴着金丝眼镜的青年人对她伸出手,可皮肤接触的瞬间,她却没忍住颤了一下。
“大厨!大家都等你啦!”
她皱眉一本正经,“老大,我不是厨子。”
周围的大家都笑了。
她朝那口铁锅走去,肉已经处理好了堆放在台上,这是今天狩猎获取的。路过那唱歌的男人背后时,她对着那家伙的屁股轻轻踹了一脚。
“别唱了,麻花辫听了都要做噩梦。”
“姐们儿”,男人夸张地揉着屁股,“我受伤了。”
金丝眼镜在她身后瞪视着男人,她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她只是不怀好意地笑着,“我也可以在这给你治治,毕竟我是队医。”
“得得得,不扰您做饭,我们这一大家子可就指望您这手艺。”
架起锅炉、生起篝火、抹料上架……
一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嘿!给我发现了,咱老大抄了几瓶酒!”
嬉笑怒骂间,易拉罐里的啤酒被分割为杯中澄黄的液体。
“给我来口?”
脸上架着金丝眼镜的青年慢条斯理地抽回酒杯,浅啜着,“不能喝去麻花辫那桌。”
“让我喝吧……”
从善如流地将那盏酒杯顺走,她急不可耐的饮下,酒液顺着脖颈滑下,在领口沁出深色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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