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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鸾(昔在野)


母子三人跑的越来越快,仿佛光明的前途在对他们招手。
突然,陆修被绊了一脚,怀中的行李瞬间散落,金银珠宝哗啦啦掉了一地。
常氏恨铁不成钢的给了儿子一巴掌,立刻帮他拾捡着地上的行李。
就在这时,一群士兵举着火把出现,将他们团团包围。
陆丽华看着突然窜出的士兵,吓得和陆修抱在了一起,常氏也瘫坐在地。
陆顺华从容从士兵中走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
“你们这幅打扮,是准备逃去洛阳给皇帝通风报信吗?”
三人心里一咯登。
陆顺华微勾唇角,冷冷嘲讽,“你们觉得你们还走的了吗?”
陆丽华吓得连滚带爬地跪到陆顺华脚下,拉着她的裙摆,语无伦次道:“妹妹,不,皇后,皇后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不敢,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们吧。”
陆顺华冷笑,眼中闪过一丝戾色。
他们姐弟昔日投毒谋害陆聿,如今还想去洛阳跟皇帝通风报信背刺她,破坏她的大事,简直是死有余辜!
她们母女被陆丽华母女欺压了这么多年,如今陆鉴死了,她又准备跟皇帝撕破脸,也就无所顾忌了。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陆顺华不再废话,一寸一寸从陆丽华手中抽回自己的裙摆。
转过身时,眼中已是一片杀意——
“杀。”
陆修吓得嚎啕大哭,陆丽华痛哭着不停求饶,常氏也呼天抢地高呼着陆鉴的名字,陆顺华始终不为所动。
卫兵们将绳索套上他们的脖颈,三人很快就被活活勒死,倒地无息。
陆顺华在熊熊火光中漠然离去,对身后发生的一切都置若罔闻,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们一眼。
冷漠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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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聿:好家伙,我一“死”,倒是让你们统一战线了

凛冬将至,千里冰封。
陆顺华以即将起驾赴洛的名义戒严京师,调动司州驻军,在邺城各重要关口集结。
陆沅止至今不知所踪,可如果她们要起事的话,相信她也会暗中相助。
拥立太子登基是大事,恐提前走漏了风声,破坏大计,除了元泰几位老臣知道详细计划外,留守京师的官员并不知道此刻陆顺华的真实打算。
百官见她一心筹备赴洛事宜,便推测皇后并无与皇帝反目的打算。
明锦从暴室被放了出来,依旧以大内司的身份在皇后跟前服侍,参与密谋。
众人秘密议定,在陆鉴下葬之日,皇后致辞后,便抬右手为信,由太尉元泰牵头,众人联合上书劝进皇后,拥立太子登基。
杨淑君隐隐猜到了她们的打算,她并不赞同,却也不敢声张,毕竟陆丽华母女前车之鉴,现在谁敢去跟皇帝告密都是一个死。
她暗中来寻了明锦一趟,问她明明是汉女,支持汉化,如今为何又要站在皇帝的对立面?反对迁都?
明锦理解她,弘农杨氏是自汉代以来的名门华胄,洛阳是前朝旧都,杨氏在前朝曾出过两位皇后,洛阳承载着杨氏的百年辉煌历史。
杨淑君心里是愿意去洛阳,愿意迁都的,出于家族门户私计,她也不会支持皇后与皇帝反目。
明锦告诉她,“曾经,他为了我,可以全盘磨灭鲜卑文明,让自己融入汉人的文化。现在,我也可以为了他,去重塑鲜卑文明,对抗皇帝的汉化。”
就像她曾经说的,他是汉人,她就是汉人,他是胡人,他就是胡人,她在乎的从来都只是他,而无关他的身份、种族,谁杀了他,她就要杀了谁为他报仇。
只要能报仇,她可以不择手段。
杨淑君叹了口气,心知已无法让她回心转意了。
下葬之日,皇后出席,由王密监护丧事,文武百官陪祭。
来拜祭的文武百官,都是穿着鲜卑的服饰,这是陆顺华的意思,暗示了她与皇帝决裂之心。
自皇帝主持汉化以来,严厉要求所有人都必须改穿汉服,禁止再穿鲜卑服饰。
鲜卑三十岁以下的官员还必须讲汉话,否则就不能升迁重用,如此打击鲜卑勋贵,遭到很多人的不满,陆顺华恢复鲜卑服饰的举动,也让她赢得了不少勋贵的好感。
在一阵哀哀痛哭声中,陆鉴棺椁下葬,陆顺华以孝女的身份向百官致辞。
“先父与长兄前后猝然薨逝,我心哀不自胜,先兄葬于洛阳,不得回归故土,我心甚为遗憾。先父生前便常嘱咐我要在故地归身,因此我将先父葬于此地。邺城是我鲜卑龙兴之地,祖先埋骨之所,陛下迁都,命我等赴洛,百年之后,我们便都要葬身洛土,不得魂归祖先之地。”
百官纷纷点头认可,人皆念旧,老死之后,都想落叶归根,不愿葬在那远离故土的陌生之地,若是去了洛阳,他们就一辈子不能再回故乡了。
陆顺华顿了一下,环视了一遍百官,继续道:“我知诸位公卿中有很多人不愿意前往洛阳,我心中虽不愿,可是君命难违。今日,当着先父的面,我想郑重问众卿一句,若我做下决定,众卿是否能遵从我的旨意?”
百官纷纷下拜,俯首称臣,“臣等唯皇后之命是从。”
陆顺华居高临下地看着满地文武公卿,志得意满,她抬起了右手。
太尉元泰见状,刚要依计劝进时,一道响亮的高呼,打断了他们。
“太后遗诏到——”
众人一惊,纷纷往后望去。
只见王芸儿穿着一身灰旧的比丘尼袍,风尘仆仆纵马而来。
陆顺华脸色一变,王芸儿不是在为太后守陵吗,怎会突然来此?
王芸儿翻身下马,手上高举遗诏,神态凝重地扫视了一遍文武百官。
“太后遗诏在此,所有人跪听旨意。”
陆顺华拢在袖中的双拳紧握,太后临终前并未嘱咐过她有遗诏之事,可王芸儿是太后的心腹女官,难不成是太后早预料到今日之变,提前留下了什么秘密旨意?
早不拿晚不拿,怎么偏偏在这样的时候拿出来?
忠心于太后的老臣们,听闻太后还有临终旨意后,纷纷哭了出来,哭喊着陆太后之名,跪听最后的旨意。
陆顺华心有不甘,可被王芸儿横了一眼后,也被她的气势震慑,不情不愿地跪了下来。
王芸儿看她跪下后,方打开遗诏,高声念道:“太后遗旨,吾去之后,所有人悉听皇帝旨意,同心戮力,以治天下,不得违抗。”
陆顺华蹙眉,悉听皇帝旨意?那就是让所有人都遵旨赴洛吗?
她不甘心!
她刚欲开口质疑遗诏真假,王芸儿便抢先将诏书摊开,高举在众人面前,正色厉声打断她。
“皇后要违抗太后的旨意吗?”
陆顺华双目大睁,看着遗诏上的玺印,脸色瞬间煞白。
——皇帝御玺!
太后驾崩前,传国御玺一直是由太后掌控,皇帝出征前已将御玺带去洛阳,邺城没有御玺,遗诏根本造不得假。
这真的是陆太后的旨意。
百官见此,对遗诏也就都无疑虑了,伏倒痛哭失声。
明锦先回神,跪行到陆顺华身侧,低声提醒道:“皇后,今日恐不能成事了,先回宫,再商议后续。”
陆顺华冷静了下来,匆匆结束葬礼,摆驾回宫。
长春殿。
众人神情严肃,气氛紧张。
陆顺华拂袖坐在榻上,忿忿不乐道:“阿母为何要在此时拿出遗诏,坏我大事?”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能成为下一个陆太后,临朝称制了。
王芸儿黑着脸,沉声道:“我不出来制止,难道眼睁睁看皇后做傻事,拉整个陆氏一族陪葬吗?”
陆顺华冷哼一声,“我也未必会输。”
“没错,真打起来,苦的是天下百姓!”
王芸儿大斥一声,她看着殿中不服气的女郎们,愤然激辞。
“北方战乱百年,魏国一统北方后,百姓好不容易才有了安居乐业的日子,你们是想再度分裂国家,让北方陷入混战,让百姓流离失所吗?你们要成为历史上的千古罪人吗?!”
众人在声声质问中沉默。
王芸儿又看向明锦,厉声斥责道:“在天下苍生面前,你和陆聿的小情小爱,种族矛盾都不值一提。汉人可以鲜卑化,鲜卑也可以汉人化,只要在这片土地上,就都是华夏的子孙,这才是民族大融合的意义。而你们为了一己私欲,却要再度掀起汉人和鲜卑的对立,让各民族互相仇视,这是将太后几十年的改革心血都毁于一旦!”
明锦被骂的低下了头,不敢看她。
王芸儿气红了眼,声声哀诉道:“公子死了,我不难过吗?他是我看着长大的,跟自己的亲骨肉一样,可就算再恨,也要顾全大局,公子如果在天有灵,他也不会想看见你们为他拚命。”
又苦口婆心劝谏陆顺华,“陛下的旨意送来至今,皇后都迟迟不动身,你以为洛阳那边猜不到你的打算吗?不,皇帝很清楚你的盘算,他就是在等着你造反,只有你造反,他才有借口名正言顺的废后、废太子,再将太子党的老臣们和反对汉化的勋贵们一网打尽!”
王芸儿声声叹息,声泪俱下的给她们分析利弊。她们还太年轻,总是一腔热血,不懂隐忍,早晚要害了自己。
“皇帝手中有百万兵马,皇后再努力,也至多能凑出十万之数,与皇帝开战,无异于以卵击石。一旦皇后拥立太子登基,皇帝的大军会立刻回师踏破邺城,届时皇后和太子,以及在座的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还有皇后的家族、穆贵嫔的家族、贺乡主的家族,统统都要陪葬。如果鲜卑勋贵都因此被诛杀,以后朝堂上就更没有人能为鲜卑发声,鲜卑的文明才要真正湮没在历史长河中,皇后,人活着才有希望啊。”
王芸儿言辞恳切,动之以情道:“皇后就算不爱惜自己,不心疼陆氏一族那些庶出的兄弟姐妹们,也请可怜可怜你那一辈子坎坷受难的母亲吧,她还在等着你带她回洛阳呢,她老了,再不回去,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故乡了。”
那一串串分析利弊的道理,都无法让陆顺华有何情绪波动,可听到母亲时,她的眼泪终是从眼眶滑落。
她不怕死,也不在乎陆氏一族的存亡,可窗外的呼呼北风之声,将她的思绪又拉回了那一年寒冬,母亲病重昏沉之时,口口声声喊的都是爹娘。
母亲老了,母亲在洛阳的亲人也老了,再不回去,他们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陆顺华闭上了眼,一时泪如雨下。
王芸儿抹了抹眼泪,恢复了平静,“老奴言尽于此,皇后若是还要执迷不悟,可以现在就杀了我,否定这遗诏,继续跟皇帝斗下去,但是我相信,最后一定是以皇后的一败涂地收场。”
殿中的气氛一时默了下来。
明锦闭了闭眼,王芸儿说的不错,一旦开战,她们的失败只是早晚。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仇恨,就让所有人陪上性命,不能因自己的私怨,就陷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
她们不该再一意孤行的去赴一场必死之役了。
她要报仇,可以靠自己,但不能伤害别人。
深吸一口气后,明锦走到了陆顺华跟前,默默将陆聿的绝笔信递给了她。
陆顺华哀色一滞,呆呆看着她,面色不解。
明锦告诉她,“这是陆聿出征前留下的信,前不久,李媪把信交给了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隐瞒皇后他真正的遗愿,鼓动皇后造反,他在信里也是希望皇后能好好活下去,不要想着给他报仇。”
王芸儿见她终于醒悟,心中甚慰,不由掩面而泣。
陆顺华神色震愕,她连忙接过信,一字一句地看着,眼泪也一滴一滴地落下。
看完后,她闭上了眼,泪珠成串滚落,打湿了信上那最后一行字。
——妹,无需为吾报仇。
这是对明锦说的,也是对她这个妹妹说的。
陆顺华紧紧按着那几个字,心如刀割,无声哭泣。突然,她睁开眼,毫无征兆地打了明锦一个巴掌。
明锦被打的脸一偏,她眼光微动,没有惊讶,没有抱怨,反倒缓缓下拜叩首。
“请皇后起驾,前往洛阳。”
陆顺华含泪看着她,恨声道:“这个世上,所有人都可以劝我收手,唯独你没有资格。”
明锦喉头微哽,她回望着陆顺华,认真道:“我不会去洛阳,我会留下,他答应过我会回来,我会留在这里,一直一直等着他。”
陆顺华眸光颤动着。
陆顺华终是妥协了,遵旨带领太子和六宫前往洛阳。
明锦让王芸儿带着太后遗诏与陆顺华同去洛阳,亲自向皇帝解释,将造反之事全部推到她身上,说造反是她一人的主意,皇后不赞同,便罚她留下为太后守陵思过。
王芸儿答应了,这是最好的方式了,牺牲明锦一人,就能保全其他人的性命。
众人启程那一日,明锦到城外相送。
穆兰若给了她一把匕首。
“皇帝已经完全掌控了洛阳的局势,你明知只要你去了洛阳,皇帝就会废了陆顺华,改立你做皇后。你明知他已经死了,却还要留在这里等待他的归来,我比不上你。”
明锦眸光微动。
“这把匕首,是我的信物,见刀如见人。我的哥哥,掌握司州五万精兵,谁敢逼迫你,你就带它去投奔我的哥哥,谁敢逼迫你,你就拿它杀了谁。”
穆兰若将匕首放到她的手心,眸中泪光涌动,“替我留在这里,我希望,我衷心的希望,你可以等到他的归来。”
言罢,转身登车。
明锦看着所有人都坐上马车,滚滚离开邺城,向洛阳驶去,眼泪也滴滴滚落。
走了,都走了。
所有的故人都前往了洛阳,此间只剩她一人,孤独凝望,孤独等待。
她没有再回邺城宫,而是去了平南王府。
不知何时,满院的梅花已凌风怒放,如火如荼。
她坐在幼时的秋千架上,仿若哥哥还在身后为她推着秋千。
一阵风起,落梅纷纷扑在她的身上,她荡着秋千,看着这一片萧条冷清的冰雪世界。
她会留在这里,守着他们在邺城的所有记忆,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
春观桃花,夏采莲蓬,秋赏芙蓉,冬折红梅。
一个人,一直一直守在这里,慢慢变老,静静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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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去了洛阳,明锦一个人孤零零留在了邺城。
昔日繁华喧嚣的京师,在失去其政治地位后,便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只能在角落里静静被人遗忘。
有时候,明锦会回去邺城宫看看,偌大恢弘的宫殿中已然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些老弱的宫人内监在此看守宫殿。
邺城宫如同一个巨大的囚笼,将他们困锁其中,余生只剩无边无际的孤独。
明锦每天都会沿着宫城的石板路走一圈,一个人,不知疲倦。
这座宫殿,承载着她和陆聿前世今生的爱,与皇帝不死不休的恨,当所有人都离去后,那些爱与恨的记忆,也渐渐模糊,好似随着冬日的落雪,逐渐飘零。
她不停地绕着宫城走啊走,每到一处,都会回忆她和陆聿在此的点点滴滴,这座前世的牢笼,如今却成了她回忆唯一的载体。
所以她不能停下,如果停下,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记住什么。
元晔回来邺城那一天,是腊月里一个难得的晴天。
太阳洒下金色的光芒,照在屋檐的积雪上,几只肥滚滚的麻雀在雪地扑腾着翅膀,惹得碎雪四溅。
明锦如过往一般呆呆坐在秋千架上出神,阳光透过枯败的树枝洒在她的脸上。
忽然,一道阴影从背后笼来,挡住了太阳的光芒,一双温厚的手掌搭上她的肩膀,轻轻帮她将秋千推起。
明锦的身子瞬间随着秋千扬起,心也在那一刻漾起,在秋千回落时,她双脚柱地,霍然回头。
可当看到身后站着的人是元晔时,她的笑意滞住,眼中的光芒也迅速黯去。
“阿锦。”
元晔轻轻唤了她一声,语调温柔,他向她伸出手,想拂去她发梢的落雪。
明锦却连忙从秋千上起身躲开,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元晔的手滞在半空,他缓缓收回手,紧握成拳,“见到我,你好像很失望?”
明锦摇摇头,“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元晔又向她走近一步,动容道:“这里还有你,我没有忘记。”
邺城的百官随皇后抵达洛阳后,皇帝亲自相迎,却没有见到明锦的身影。
那是他唯一朝思暮想的人,却唯独她没有回来。
元晔并不意外,这些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陆顺华毫不隐瞒地告诉他,“崔内司疯了,竟然鼓动臣妾拥立太子登基,割据谋反。臣妾本该立刻将其诛杀,却因她是陛下托付之人,不敢擅自处置。故而只是罚她留在邺城为太后守陵,静思己过,等臣妾来到洛阳,向陛下说明情况后,再由陛下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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