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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鸾(昔在野)


元晔又看向陆聿,提醒他,“现在不是追究沅止受害真相的时候,而是解决魏长风的问题。”
他们彼此都很清楚魏长风到底是谁,可如今陆沅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被擒拿,所有人都以为她是魏长风,难道他真要让她以这个身份赴死?
“宣明,你说句话。”
“我已经想好了。”陆聿自嘲一笑,沅止还那么小,他怎么让他唯一的妹妹去替他送死,“她是我的妹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该由我这个兄长担起责任,何况,那些不是她的罪孽,都不该由她承担。”
陆太后却是急了,她怎么能让陆聿去给陆沅止担罪?何况,就陆沅止犯的罪,那是陆聿担得起的吗?
“聿儿,你退下,此事无需你插手。”陆太后正色道:“哪怕今日行刺之事,我与陛下都不做计较,可她以魏长风的身份杀了那么多朝廷勋贵,此事不能善了。”
陆沅止面无惧色,凛然站出来道:“没错,魏长风是我,那些人都是我杀的,你杀了我吧,你满手血腥,也不多我一个。”
这时,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掌却静静按在了她的肩上,阻止了小女郎冲动的身形。
“沅止,退下吧。”
陆沅止茫然,“哥哥。”
陆聿上前一步,坦然面对着众人,神色平静。
“她不曾杀人,不曾为恶,她只是一个单纯年轻的小女郎,那些沉重的罪孽,不该由她承担。”
陆沅止心中一咯登,涌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明锦隐隐猜到陆聿想做什么了,她极力平静着情绪,让自己看起来还算镇定,坦然对上陆聿看向自己的眼睛。
“我未曾有一日尽到兄长职责,本就心怀有愧,又怎能让唯一嫡亲的胞妹为我赴死。”
陆沅止瞳孔张大,想要制止他,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才是真正的魏长风,该死的人,是我。”
一句话,掷地有声,犹如惊涛骇浪,席卷殿中诸人,诧异、惊骇、震惊,形形色色的情绪轮流浮现,陆太后和陆鉴更是如遭五雷轰顶。
元晔闭上了眼,对众人背过身去。
一切都结束了。
大殿中的空气都为之翻腾涌动,陆聿却在海浪中屹立不动。
陆聿看着明锦,撕下了隐瞒多年的假面与伪装后,却是一瞬轻松。
是,他是魏长风。
那个杀人如麻的魔头,那个欺骗感情的恶人。
她会恨他、怨他,他会彻底失去她,可一段用谎言骗来的感情,所有的报应都是他咎由自取。
唯有让她知道她所爱之人,是她最敬仰的哥哥的伪装,她才会彻底放弃魏长风那个大魔头。继而把对魏长风的爱,化作对他的恶心,在忘却这段感情后,开启新的人生。
他会对她坦白,然后离开她的人生,此生不复相见。
陆沅止急了,她拚命跟众人解释着,“不,不是他,是我,人都是我杀的,你们杀了我吧,不要伤害我哥哥。”
陆聿制止了她,手掌温柔地落在她的头顶,然后缓缓滑向她的脸颊,轻轻为她拭去了泪痕。
“从十六岁起,我便提刀杀人,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的鲜血沾满我的剑锋,我洗干净了剑,那股血腥味却始终在我鼻下萦绕不绝,我常为此心悸、惊醒。”
陆沅止泪流满面。
陆聿顿了一下,转身望着明锦,一步一步走向她,一字一句自我审判。
“我卑劣、无耻、禽兽不如,我深深伤害了我爱的、爱我的人,我辜负了众人的信任与期望,我满手血腥,杀人如麻,注定要在无边的炼狱沉沦。”
明锦红了眼眶,“你何苦说出来?”
陆聿的声音依旧镇定安详,“风中的过客,让一个人的心至今不得自由,现在,我要揭破那些虚幻假象了。”
明锦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陆聿亲手毁掉自己给她编织的美梦,诉说着对过去的告别。
“我种下的恶因,终将由我自食恶果,被厌弃、被唾骂,亦是我罪有应得,咎由自取,从今以后,你的人生自由了。”
说完,便毫不犹豫地抬步,向殿外走去,与明锦擦肩而过时,也没有回头。
陆太后愕然听完这一切,看着陆聿离去的背影,只觉眼前天旋地转,嗡嗡嘈杂的声音,一时全部变成了嘲讽她的声音。
毁了,毁了,全毁了。
先帝啊先帝,终究是你棋高一着,陆氏后辈的希望,彻底断了。
机关算尽,半生虚耗,到头却是一场空。
心中郁气积聚,陆太后一时急火攻心,骤然昏了过去。
殿上立刻传来众人此起彼伏的惊呼——
“太后!”
“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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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莽莽,天光冷肃。
西北方向,白茫茫的雪地上,浮现出一排黑点,并快速移动,越来越清晰。
魏郡城上,巡哨的士兵看到远方疾驰而来的黑点后,立刻严阵以待。
一支胡服轻骑在城门楼下勒马,为首的男子手持军令,身后跟着几个手持刀戟,盔甲破败的士兵,虽形容狼狈,依旧整齐威严。
守城士兵高声发问,“来者何人?”
崔琰解开兜帽,沧桑的容颜上胡茬满面,一路疾行归京,他的嘴唇被寒风吹的皴裂,渗出斑驳的血丝,他高举起贺洛跋的军令。
“六镇告急,速开城门。”
太和殿上。
陆太后骤然昏倒,被匆忙送回寝宫。
元显心知陆太后醒后不会绕了他,加上无颜面对陆沅止,便自请免官归家待罪。
陆沅止则被秘密关押在宫中密室,由皇帝亲自审讯。
另一边,陆聿心知与明锦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离开太和殿后,便径直往宫外走去。
行至中途,一声女子清亮的命令,喝止了他的脚步——
“陆聿,你站住。”
陆聿听到声音,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自己的名字。
她应该是愤怒于自己遭受的欺骗,追来兴师问罪的,陆聿不想再听到她对自己的讨伐,便恍若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往前走着。
明锦见他不肯停步,便小跑了几步跟上了他,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襟。
陆聿脚步一顿。
“看着我。”
明锦的声音带着几分强制性的命令。
陆聿避开眼眸,没有看她。
他这一生,爱过、恨过、伤过、痛过,昔年立身清正,如今尘埃满身。
佛说,起心动念生苦。
一念之差,让他生出了不该有的情愫,他以离开的方式逃避自己的感情,以远离与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念。却在京城重逢的时刻,又在他平静的心池上激起涟漪,继而掀起狂风巨浪。
由喜生爱,由爱生欲,由欲生贪。
他对她起了贪欲,想把她永远留在身边,和他一起在这情.欲的苦海沉沦。
可他终究是不配的。
现在,他连沉沦的资格都没有。他的另一个身份已经不再是只有他和元晔知晓的秘密,他的存在对她已经是一种困扰,甚至是生命的威胁。
苦海难渡,及早抽身。
他注定不得善终,他无颜再面对她,他不能再把她牵连进来。
他必须离开。
“阿锦,对不起。”
明锦眼圈微红,“我不想听你道歉,我要你看着我。”
陆聿心中一动。
明锦语气挟杂着怒火,凶巴巴地质问着,“你连骗我感情的胆子都有,现在却不敢面对我?”
陆聿闭了闭眼,在一阵挣扎后,转眸凝望着她。
四目相对。
她的眼中有着泪光闪烁,娇艳的面颊因为激动的情绪而泛红。四目相对时,他在她的眼中看到的不是憎恨,更不是恶心,而是有更多难以言述的情愫,甚至怜悯。
二人就这样静静对视着,那稍纵即逝的时光,却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高岸深谷。
明锦看着他,眸中泪光晶莹,“你觉得我现在是怎么想你的?恨你、怨你、觉得你变态、恶心?原来我一直深深敬爱依赖的哥哥,竟是个没有人伦的畜生?”
陆聿默然不能言。
明锦哽咽了,“所以你想离开、想逃避、想以此让我彻底死心,再也不打扰我的生活?”
陆聿神情微动,想给她拭去眼泪,却终是没有抬起手,袍袖下的手指紧紧捏在了一起。
明锦吸了吸鼻子,手指沿着他的袖口,滑落他的掌心,然后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指微凉、柔软,接触到他的手掌时,在他身上激起了一股酥麻的电流,陆聿屏住了呼吸。
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明锦看着他那浅棕色的眸子,忽而发出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是一个人吗?”
碧蓝的天空乍起几只飞鸟,那声近乎喃喃自语般的质问,很快就随那忽起的群鸟,消散在冬日的风中。
风过无声,音过留痕。
声音烟消云散,可它在风中留下的踪迹,却如冰刀雪刃,重重击打在陆聿已经冻结的心上,烙下了一道裂痕。霎时,寒冬退散,万物始生,冰刀雪刃也融化于温暖的春风之中。
雪霁风停。
他只能听到她的声音。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是一个人吗?
那被他埋藏心底,苦苦压抑,以为她从来都不知道的秘密,就这样被她云淡风轻地说了出来。
陆聿被淹没在震惊之中,眸中波澜涌动,竟有万般情绪翻涌。
明锦摇了摇头。
他们分别的时候太年幼,年幼到还不懂得什么是男女之爱,只当对方是彼此相依为命的至亲。
他们重逢的时机又刚刚好,经历了太多人情暖后,让她迅速长大,在遇到一个强大又可靠的人之后,就渴望和他相爱相伴来互相取暖。
他是她的哥哥,也是她的爱人,从一个人身上,得到了双倍的宠爱,她何其有幸。
明锦拉起她的手,放在了自己心口,那里温暖柔软,跳动的平稳从容,她一字一句,如实相告。
“我知道,从入宫前我就知道,魏长风是你,我一直都知道他是你。”
陆聿身躯一震,飞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那平稳的心跳声还残留在他的指尖,微微颤抖。
明锦不解地望着他,在不确定她心意的时候,他尚能大胆地对她袒露爱意,如今知晓她的心意后,他为何反倒退缩了?
“我是为了你,我都是为了你才入宫的,其实那一次你替皇帝挡剑中毒,我给你拿解药时,就已经跟沅止有了联系。”
陆聿愕然看着她。
明锦继续道:“沅止把她知道的都告诉了我,我知道皇帝让你背负魏长风身份是为了操控你,利用你,就想和沅止里应外合对付皇帝,让你摆脱这个身份,清清白白做人。”
“法云寺那一夜,我是故意那样对你,就是为了刺激你离开我,降低皇帝的警惕,这样我才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入宫。”
“可我们没有料到沅止的师父竟是元显,没想到我们一直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中,以至造成今日的局面。”
陆聿呆呆听着,宛若入定般一动不动,思绪却是狂风乱舞,忽然想起二人在法云寺那一夜,她对魏长风说的话。
——我要你帮我杀了皇帝。
——要了我,就要对我负责。
——杀了皇帝,我就跟你走,天涯海角,永不分离。
她知道,原来她一直都知道。
她知道她面对的是谁,她那些话都是说过自己的,她爱的一直都是自己。
那时她就已经告诉过他了,等除掉皇帝,还他自由后,她就会和他一起浪迹天涯,永不分离。
那一刻,陆聿顿觉漫天乌云尽散,豁然开朗,通体难以言述的畅快释然。
明锦见他没有反应,便有些急了,“哥哥,你骗了我,我也骗了你,我们扯平了。”
陆聿回过神,看到她破碎的泪水时,张臂将她拉入怀中。
明锦眼神瞬间一黑,他的手掌扣住她的后颈,高大的身影覆了下来。
汹涌的感情山呼海裂般呼啸而来,将陆聿淹没在一片汪洋,压抑已久的感情再难克制,他对着她的唇重重吻了上去。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风卷起簌簌残叶,萦绕盘旋在他们身边,叶叶缠绵,相依相偎。
明锦笑着,眼泪却打湿了他的脸。
下一刻,她的身子忽然一轻,已被陆聿扣腰拉到一处隐蔽的假山后。
明白了彼此的心意后,陆聿不再隐藏对她的渴望,刚刚那短暂的一吻,似乎并不能满足他长久以来对她压抑的感情。
明锦背靠着山石,陆聿单手把她的身子托起,对着她的唇,再度吻了上去。
这个吻,比刚刚那个更加霸道、激烈、凶猛。避开来往宫人的视线后,他便愈发忘乎所以,迫不及待,长驱直入的侵入她的唇齿,将她的气息完全包裹掠夺。
明锦娇嫩的后背被假山那凹凸不平的石头硌得生疼,双臂不由自主地攀爬上他的脊背,全身绷紧,四肢颤动。
陆聿的手臂越收越紧,恨不能将她拆吃入腹,揉进身子里。
明锦喉头发紧,眼泪不住滑落嘴角,酸涩微苦。
他终于证实了她的心意,而她,则是走过两世的时光,经历生死轮回,沧海桑田,才换来一个跟他再度相拥的机会。
“在某个不为人知的遥远时空,我一定深深爱过你。”
明锦哽咽着。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无论他是陆聿还是魏长风,她都会爱上他,一次又一次,坚定不移的爱上他。
假山内都弥漫着靡靡情乱的气息,二人情正浓时,不远处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明锦心下一惊,避开他的唇,提醒他,“有人来了。”
陆聿对此置若罔闻,似乎一点儿都不怕被人撞破,直接以吻封口,让她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明锦“唔”了一声,假山内空间促狭,二人在这洞中忘乎所以,想要彻底拥有彼此。
就在明锦的意识近乎完全迷离的时候,一道声音唤回了她的神志。
“大哥?”
陆顺华站在洞口,愕然看着沉醉忘我的二人,语气都变得结巴了。
“你,你们……”
明锦背上激起一层冷汗,转瞬便恢复了清醒,她咽了咽唾沫,脚趾蜷缩成一团,身子也开始发抖。
陆聿察觉了她的紧张,侧头看了陆顺华一眼,丝毫没有偷情被撞破的尴尬。
明锦的身子软了下来,缠在他身上的手臂也缓缓滑落。
陆聿背对着陆顺华,眸底一片暗色,一阵窸窸窣窣的动作后,便又恢复了那衣冠楚楚的清贵模样。
随后,面无表情的离去。
明锦穿好那不知何时已被褪去一半的衣衫,尴尬地低下头,躲避着陆顺华的视线,也随之而出。
独留陆顺华,犹在震惊中不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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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高一低的两道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对峙着。
陆沅止手上被戴上了镣铐,又被封锁的身上几处大穴,确保她使不出武功,在与皇帝独处时无法出手伤及皇帝。
元晔抬了抬手,示意她落座。
陆沅止没有反应。
元晔默了片刻,起身走到她身边,伸手拉起了她的手腕。
陆沅止十分抗拒皇帝的碰触,却因穴位被封锁,使不出太大力气,挣不开皇帝的钳制。
元晔叹了口气,“我说不用戴这劳什子,太师却非要把你锁起来,现在,让我帮你解开吧。”
说着,就从掌心亮出了钥匙。
陆沅止别过头,对皇帝的虚伪表演十分厌烦,冷声道:“我不需要你假惺惺。”
元晔坦然面对她的敌意,不紧不慢地帮她开着手上的镣铐,“你是先帝许诺的皇后,有着与皇帝并肩齐位的身份,岂能以阶下囚的方式待之?”
听了这话,陆沅止恨不能用镣铐的铁链勒死他,“谁稀罕做你的皇后,一想起那个身份,我就恨之入骨,几欲作呕。”
元晔不以为意地将镣铐扔在一旁,从容道:“爱与恨都是生命力的表现,是爱还是恨,都不过是在一念之间。”
陆沅止淡漠讽刺着,“前世你那么恨明锦,就是因为你爱她,可她偏又不爱你,你对她又爱又恨,因得不到的执念,而憎恨爱她的自己。所以,你宁愿毁了她,也不放开她。”
元晔被戳中痛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在她对你的转述中,我竟是这般面目全非的模样吗?”
“难道你还在自我洗脑自己是因为爱她、保护她才折磨她的?”陆沅止冷笑,“你觉得她是因为爱你才恨你?有多爱才有多恨吗?不,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我们对你只有纯粹的恨,憎恨你的残忍、你的无耻、你的无道造成了我们悲惨的人生。”
陆沅止凤眸冰冷,斜睨着元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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