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岛屿的晴天(清悦天蓝)

亲吻住了她的嘴唇。
晴安闷哼一声，才起来，又躺回来床上去。陆屿白固定住她的胳膊，半掐在耳朵两侧，气息交织，疯狂掠夺着她的嘴唇。
晴安被亲啊亲，又亲到了没有意识。渐渐地脸也变红了，还要配合着陆屿白的呼吸节奏。
也不知道亲了多久。
晴安就像是一条快要□□涸死的鱼，几乎要呼吸不动了。陆屿白终于松开了她，陆屿白低头看着晴安被泪水又给湿润了的眼睛，大大的亮晶晶的，忽闪忽闪。胸口忽然就一甜。
可能真的是太珍贵了，他都舍不得弄她了。
“陆叔叔……”
晴安脑袋空缺。
张着嘴。
陆屿白仿佛看出了她想要问什么。
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晴安。”
“……”
“陆叔叔现在，很清醒。”
“……”
晴安拿着陆屿白给她的衬衫，换好。
她的衣服毛衣打底裤都没办法穿了，裙子也碎成了两半。晴安慢慢吞吞穿上陆屿白的白衬衣，很宽，也很长，几乎要到她膝盖处了。
双腿还是在发软，晴安坐在床上半天都没下来。起床的时候就是什么都没穿，但还是感觉，好别扭……
陆屿白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床的对面。
他一句话。
就把她所有问题，都给堵上了。
怎么办啊……
为什么，事情会发生成这样了……
晴安低着头。
用手抠着床铺的面料。
脑袋还是一片空白。
就感觉到，心脏好像在那里攥啊攥啊攥。
陆屿白看了晴安半天。
微微弯了弯腰。
拉近到晴安的面前。
胳膊交叠，支撑在膝盖上。
晴安一愣，看到陆屿白接近，下意识往后坐了坐。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陆屿白叹了一声。
半晌，说道。
“……”
“我订了，回去的机票。”
晴安：“……”
“那……那……”
“飞美国，多久……”
陆屿白：“不回美国。”
“回中国。”
晴安身子颤了颤。
抬起了头，
“回、中国……？”
陆屿白注视着她的双眼。
张了张嘴，薄唇微启。
一字一句，缓慢而又清晰地道。
“对，中国。”
“我们回去结婚。”
“……”
“……”
“……”
那一秒钟。
晴安的脑子像是被雷一下子给劈了，当即爆炸成一块一块。她瞪圆了双眼，眼眶都要被瞪裂了开。她的表情千变万化，眼珠子前一串一串光晕旋转着闪动着。
完全不受克制了，完全疯了乱了。浑身血液全都在乱七八糟地流。心脏跳上去一下，又往下直坠。左一下右一下，好像有什么小人儿拿着喇叭在头顶的天堂噼里啪啦地吹。
好半天，她越张越大的嘴，发出了意识不清晰地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结……结婚、结婚？”
结婚？结婚？结婚？
太震撼了，太震撼了。怎么会这样？她才跟陆屿白睡完，她还没能从那个震撼里走出来。
突然又哐当给了她下一个震撼。
这简直了，要送她去见上帝吗？上帝是不是也被震撼倒了啊。晴安张大了嘴，语无伦次了半天。
半天，她张着嘴说道，
“怎么要结婚，为什么突然要结婚了就……”
陆屿白问她，
“……”
“不愿意跟陆叔叔结婚？”
晴安：“不是……”
“不是，不是，就是……”
陆屿白强势又亲吻了她。
大概是觉得她半天都答应不到点子上。
陆屿白喘着气，对懵懵的晴安，说道，
“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
晴安：“……”
陆屿白笑了一下，在回忆着什么，
“你以前说，你就想嫁给陆叔叔。”
“想爱陆叔叔，一辈子。”
晴安想啊想。
说过……吗？
她以前真的年龄小啊，十八岁的年纪，什么话都能说得出。
可是、可是……
晴安的眼神迷茫一会儿懵逼一会儿。
陆屿白又低头，亲了亲她。
“以前是不是被陆叔叔揍了，还更加爱陆叔叔了？”
“……”
【2015年，5月23日，晴天。】
【陆叔叔打了我，因为我犯了错。】
【……他是关心我的。他还是不愿意我堕落。】
【原来我还是那么喜欢他……】
晴安猛地闭上了眼睛。
脸颊瞬间染上了绯红。
那是她最羞耻的日记。
过去七年之久，想起来，都还是那么的不堪。
可她都没注意到，陆屿白也在清晰地记着她的那本日记本。
写满了十八岁少女的秘密。
“……”
晴安想用手捂住脸，脸已经烧的不像话。
可陆屿白却不让她捂。
压着她的手腕，死死固定在枕头两侧。
晴安不敢看陆屿白。
目光躲闪来躲闪去。
陆屿白又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
蜻蜓点水地吻着。
继续说道。
“所以陆叔叔现在把你睡了。”
“是不是就该，娶你了？”
“……”
“……”
“……”
晴安眼眶一酸。
眼泪止不住就滚了下来。
她懵懵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又哭了。陆屿白的逻辑好像完全都是对的，绕来绕去她也觉得好像就是得嫁了。
糊里糊涂。
陆屿白不管了。
拉上被子又搂着晴安的腰。
开始了亲吻。
最终，在漆黑一片的被罩里。
晴安用生涩又有些干苦的声音。
轻轻呢喃了一句。
“……”
“嗯。”
在日本的数据，陆屿白都给晴安收集好了。
学校里也延长了假期。
晴安坐上回国的飞机，都还是懵懵的。
她也想不明白，明明是赌气跑去北海道，再也不要喜欢陆屿白了。
可怎么离开北海道的时候，就一下子要跟陆屿白结婚了？
她上一秒钟，还在难过自己的暗恋啊，七年啊，真的要放下了，她不要再爱陆屿白了，太痛了，完全是没办法抓住的光。
下一秒，天旋地转。
陆屿白就坐在了她的身边。
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拿着航空报纸，静静地看报。
晴安这下，连偷偷看陆屿白的勇气都没有了。
很奇怪吧。
没有暗恋成真的雀跃，她喜欢了七年的人。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可就是……
忐忑，不安，空落落。
就仿佛，你只是想拥抱一下神明。
神明却突然让你做他老婆。
晴安低着头。
飞机起飞。
下了飞机，晴安跟在陆屿白身后。
她回国这事儿，没有提前跟父母说。晴安发了个微信，跟爸爸妈妈说了，自己今晚回家。
父母打过来电话，她也没接，只觉得知会一声就行了。更大的块头在后面。
她她她，她她她。
她要……结婚。
这怎么说呀……
晴安攥着手机，坐在陆屿白的车里。
陆屿白应该很多年都没有回来过A市了吧，为什么他会有车啊？车也不是原来的那一辆了，下飞机出了机场，就看到了停在地下车库里的车。
这个男人仿佛无所不能。
晴安捂了捂脸，从要跟陆屿白结婚那一天起，她的心脏就没有正常跳动过。陆屿白慢慢开着车，这些年A市变化蛮大的，以前很多街道都改了，越来越精美。
陆屿白把晴安送到了A大家属区。
家属区属于校园内，A大的管控要比过去严格很多。陆屿白早已不是A大的老师，开的车上也没有A大校园的通行证。
车停在了A大对面党校的门口前，公交站站台旁。
傍晚暮色昏黄，夕阳落在车身上，将车背影在柏油马路上拉得很长很长。
“……”
“晴安。”
陆屿白磕了一下烟盒。
他取出来一支烟，想要点燃。
但似乎又想了一下，又将烟放回到了烟盒之中。
就仿佛时光真的穿越了，穿越回七年前，2015初春的那些傍晚。
那个时候的晴安还十八岁。
还在小心翼翼，把对陆屿白的喜欢，藏在心里。
为了他，堕落的不像话。
晴安攥了攥膝盖上的衣服。
低着头。
陆屿白望着车窗对面A大的家属区，她是永远不会知道的，他离开的那天，他曾经在她家楼下，停了整整一夜的车。
陆屿白回过头，看着晴安。
开口说道，
“过两天，我会过来提亲。”
“回去后，找找户口本。”
“身份证。”
“……”
陆屿白：“你要是愿意，就提前和你爸妈说一说。”
“如果还芥蒂以前的事情，”
“就，不用跟他们说。”
“……”
“我去跟他们说。”
“……”
“……”
“……”
晴安：“他们管不了我！”
陆屿白：“……”
陆屿白伸出手，摸了摸晴安的头发，
“那行。”
“……”
“哦对。”陆屿白顿了一下。
突然开口说道，
“手伸一下。”
晴安抬起头。
慢吞吞，把手递了过去。
陆屿白牵着她的手。
拿出一根细绳。
轻轻地套在了她的手指上。
绳子往下压，落在了中指和尾指之间。
紧紧圈住了无名指。
陆屿白截好了位置，在圈圈的尾处打上一个结。
然后收回了口袋里。
“好了，”
“回家的时候慢点儿。”
晴安下了车。
推着行李箱。
陆屿白的车缓缓往前方开去。
风吹着她的头发。
忽然，陆屿白又把车给倒了回来。
晴安还没走远，站在学校门口，呆呆地看着陆屿白。
陆屿白摇下车窗。
他忽然伸出手，勾住了晴安的脖子。
来了一个漫长的深吻。
陆屿白松开晴安的嘴唇，笑了笑。
轻轻地说道，
“回家后别忘记了，”
“过两天，我们去民政局领证。”
“……”

这几年,有时候晴安也会想。
如果当年她没有遇见陆屿白,没有敞开心扉。高三那年，依旧浑浑噩噩像只学校里的木偶般过下去,高考考个差不多的分数,上一个家长眼中很不错的师范专业。
那么她现在的人生，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们班其实很多人都过成了那样。
感觉就好像高三那一年的拼搏，生下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什么的都不是。
每次这样想,她都有些后怕。那是无关情爱的,就是对自己人生的一个掌控,现在回忆起高中的拼搏，学校打着那些带劲儿的鸡汤，把你锻炼成了应试教育的工具。她也不知道应该是悲哀还是心酸，似乎这些年这种社会状况也都没有得到缓解。
她已经够幸运的了。
所以还是没办法原谅，差点儿就毁掉了的人生。晴安拖着行李箱,就想要直接回房间。
晴夫人站起身，连忙走到了女儿的面前。
好些年不见了，她想看看女儿的模样。
晴安看到妈妈过来了，也没有继续往前走,停下脚步，看着母亲。
“安安……”
晴夫人眼角含了一些泪。
晴夫人抚摸着晴安，不一会儿,眼眶全部湿润了,她一把捂住嘴,声音不禁哽咽了起来。
“你总于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回来好，回来好……啊是不是才下飞机？你跟你爸发短信了，你也不接电话。我们也不知你在哪个机场下的。你爸一直盯着手机，就生怕你打过来电话让我们去接，我们没看到……”
晴安微笑着点头。
晴教授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这些年他明显也老了，虽然还没到退休的年纪，但老花镜也戴上了，头发也变得有些花白。晴教授放下报纸，盯着女儿看，似乎总也看不够。
视频电话她都是跟父亲打的，所以也不是什么话都没办法说。
晴安：“我坐出租车回来了的。”
晴夫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次回家……准备待多么久？”
他们也没问自己回来干什么。
晴安心情一下子就很复杂。
她看到妈妈哭了，爸爸也老了，这些年一个人在外，也不是很想家。但看着也是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
就，心里一下子就跟拧成麻绳了般。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
“差不多半个月吧。”
晴太太：“那，回来是要……”
晴安想了一下。
她回来做什么呢？
对，是要跟陆屿白结婚。
可好像，不知道怎么开口。
晴安笑了笑，掩饰住自己的慌乱，
“有点儿事吧。”
“……”
父母便没有再多问。
晚饭吃的很丰盛。
爸爸妈妈早就提前做好了一大桌子的菜肴。
他们也没有问晴安多少事情，就仿佛很小心翼翼，生怕一句话说的不对，晴安又提着箱子跑了。
晴安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上。
吃完饭，她洗了个热水澡。
回到屋里，躺在自己的小床上。
床铺她妈妈帮她收拾过了，棉被都是新晒的。其实如果这次不是跟陆屿白的事情，她回家的话，或许就会跟父母好好谈谈以前的事情，以前那些无法释怀的伤害。
她心里乱糟糟的。
很快她又开始想起了陆屿白，一切还是脱轨的，发生的太突然了。
她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陆屿白是要跟她结婚。“结婚”和“陆屿白”这几个字，是很久很久她才渐渐拼凑到一起，在脑海中清晰地站稳脚跟。
可脑袋就是乱的。
她感受不到喜悦，感受不到暗恋成真的雀跃。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忽然就要跟自己结婚了，她抓不到那种喜极而泣。就是那样，虽然她跟陆屿白睡了，虽然陆屿白一遍又一遍跟她接吻。
她喜欢了七年的人。
晴安想着想着，又想要哭。真的很烦人啊，要结婚应该是很开心的事情，喜欢的人要娶自己应该是开心的高兴的。可她真的很难受。
心脏深处，是有很大的一块疼痛。她慢慢地去回忆着，挖出来过去那些最不堪的事情。七年前，她喜欢陆屿白时，曾经做下的那些很狼狈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扭曲，都好像是一道深深的坎儿。那个时候好像只顾着去偏执去极端去了，所以没想到会烙下那么深的痕迹。一想到那些事，她的心就是酸苦的，包括最后她的日记本还那么体无完肤呈现在他的面前，让她如何去面对他啊……
晴安越想越难受，因为无论是那个时候陆屿白打的她那一次让她羞愧不已，还是后来的日记本，那隐蔽的秘密曝光，都让她觉得她不配，不配得到陆屿白的爱。
哪怕是陆屿白深吻她，她都感觉是那样的羞愧，不应该。
晴安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突然就觉得，这个婚也不应该结。
她矛盾着，觉得不应该结婚。这么一想，她就翻出手机，有那个冲动想要去跟陆屿白说，没办法结婚。
手机翻出来后。
她又没了勇气。
翻一下，叩一下。
翻一下，叩一下。
翻一下，叩一下。
第二天一早。
晴教授去开会了。
晴夫人在家收拾家务，晴安起床后吃了点儿早饭。
周六，晴太太不上班。
晴安吃完饭，在楼下的客厅坐了一会儿。她看到妈妈将花瓶里干枯的花儿给拔掉，倒了里面昨天的水。
换上新的，重新插了花儿。
瞬间整个房屋焕然一新。
母亲感觉到了晴安的目光。
或许对于一个母亲而言，孩子跟自己不亲近了，越长大越生分，已经是最惨痛的回报。
晴太太放下手里的插花。
“安安……”
晴安一怔。
晴太太：“你是有什么话，想要对妈妈说吗？”
“……”
晴安回了回神。
“没……”
晴夫人一笑，
“那你中午想吃什么？”
“妈妈给你做。”
晴安站起身，说了句“都可以”。
就上了楼。
晴太太的心，还是一片的失落。
晴安又回到了房间，关上门，趴在了床上。
工作陆屿白也给她请假了，就是专程带她回来结婚。
晴安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
她终于开始正视这件事儿。
结婚这件事，根本不是儿戏。
她怎么，她怎么。
她怎么去跟，父母说？
——“爸妈，我跟你们说件事儿。我这次回来，是回来结婚的。”
“……”
不行不行，哪有家长能接受得了，这么唐突？
——“爸爸妈妈，我谈了个男朋友，这次回来，说想要和你们见见面。他想要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