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这样,我姐姐说的才对,你们刚才说得都不对!球球是美玉!”骄傲地挺起自己的小胸膛,像才打了胜仗的小公鸡,瞧着可神气了。
王熙凤瞧着他,也喜欢,就想亲近亲近。
“球球,你该随你姐姐也叫我一声嫂嫂,嫂嫂抱着你走好不好?”
球球避开她,躲在姐姐身后,探出小脑袋,很认真地表示拒绝。
“谢谢嫂嫂,但是不可以哦!爹娘说,我已经长大了,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自己的路也要自己亲自一步一步走。”
王熙凤听完,更喜欢了。
“林妹妹,你们林家的家教可真是好,这么小的孩子,也能教得这么懂事,难为你这三个姐妹成日里念叨他,连我都恨不得将他抢回去养着。”
贾宝玉也趁机插了一嘴:“那就留下吧,林妹妹也留下,你们都留下,咱们还像以前一样,岂不正好?”
不等黛玉开口,球球先护在她身前。
“这位哥哥,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跟姐姐,是要回我们自己的家的,不能留在你们家。”
“什么你们我们的,这儿也是林妹妹的家。”宝玉反驳他。
球球不与他争辩,而是继续问:“倘若我请哥哥到我们家去住,与你的爹娘分开,哥哥的爹娘会同意吗?”
自然是不同意的,宝玉自己最清楚不过。
见状,王熙凤忙笑着开口,缓解气氛道:“宝玉他就是舍不得林妹妹,毕竟他们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如今林妹妹的爹娘都在京都,自然是该回家去陪伴爹娘,不说这个了,怡红院就要到了。”
几人到了屋里,才坐下没多久,宝玉突然痛叫了一声。
“好疼,我的头好疼啊!”
“我要死了,我就要死了!”
说罢,就又跳又闹,竟像是被什么东西上了身似的。
众姐妹都吓得不敢乱动,黛玉下意识抱着球球,球球也紧紧地拽着姐姐的衣裳。
袭人、晴雯还有麝月三人,鼓足勇气一道上前去,想要制住他。
同时还叫着:“快去告诉老太太、太太和老爷!”
怡红院的其他丫鬟赶紧跑着去传话叫人来。
等荣国府一干人等全都赶到这儿的时候,王熙凤正举着一把刀,见着人就追着乱劈乱砍。
杨妗妗下意识捏了几根银针在手里,担忧起自家两个孩子的安危。
但王熙凤此刻就挡在院子门口,要进去就必须先把她解决了。偏生荣国府的仆从下人,虽然都跟了过来,此刻都挤作一团,谁也不敢上前。
只得大着胆子,从王熙凤的背后绕,手疾眼快,在她颈侧扎了两根针下去,王熙凤翻了个白眼,手里的刀掉落之后,身子也跟着软倒在地。
“这——”贾母难免会担心王熙凤。
林如海替妻子解释道:“还请岳母放心,夫人善医,必不会使其有性命之忧。”
贾赦和贾政两个大男人又看了一眼,生得柔柔弱弱的杨妗妗,同时咽了口唾沫,又敬佩地看着林如海。
真乃我辈楷模,这样凶悍的女子也敢娶回家。
没管王熙凤,杨妗妗最先冲进去,故技重施,放倒了同样发狂的贾宝玉,将一双儿女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你们没事就好。”
说完,将儿女都护在身后,不再动作,鼻子却轻微地动了动,眼神落在屋内的床榻处,有些微妙,却并未言语。
接下来,就听见贾家的女眷们围着贾宝玉又哭又喊。
“我的心肝儿,这是怎么了?”
“天杀的,这是要了我的命了,让我的宝玉遭这样的罪——”
明明杨妗妗一个正经大夫就在眼前,偏偏就是没一个人提出,请她帮着瞧一瞧。
整个荣国府乱成了一锅粥,一会儿说要请哪位真人道士来做法,一会儿又说要请大师高人来念经,还有人说请巫婆来跳大神的,根本没心思再管他们这些客人。
姐弟俩也受了惊吓,夫妻俩索性直接告辞,带着他们回家去了。
马车上好一通询问,杨妗妗肯定了一件事,却没有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说。
回去之后,只告诉了林如海一人。
“多半是内宅争斗,有人悄悄下了毒。”
“下毒?”林如海并不十分惊讶,因为他心里也是这么猜想的。
“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厉害毒药,只是会让人惊厥失控,不至于要人性命。”杨妗妗很肯定。
“那能解吗?”
杨妗妗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还是别瞎操心了,凑上去也是自讨没趣,没瞧见他们刚才是怎么对咱们的。”
“而且按照荣国府上下,对那宝贝疙瘩的重视,定然会替他更换房中一应陈设,驱邪除祟。”最后这四个字她说得十分戏谑。
林如海心想也是。
“没想到,看似风光体面的荣国府,竟然也会发生这样的腌臜事,发生之后竟无一人提出怀疑,请个大夫来瞧瞧。反而上下一致,都想到鬼祟上头去,当真是……”
杨妗妗说话直白多了。
“当真是从上到下都烂透了,是不是?”
“诶——”林如海长叹一声,不胜唏嘘。
“这门亲戚以后远着些吧,不是什么好人家,你私下也要好生叮嘱玉儿。”杨妗妗反正是不大看得上这样的“高门世家”。
不过该做的人情,林家也没少。还是送了解毒的药过去,吃不吃在他们自己。
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晦气,自然下午是不适合赶到人家谢府去了。
林家差人去特意解释了一声,次日才亲自登门拜访。
谢府虽比不得荣国府富丽辉煌,但到底是三品大员的府邸,自然有它的底蕴在。
“下官林如海携妻眷子女,拜见通政使谢大人,谢大人,新年如意。”
谢临风笑着伸手,略抬了一下他的胳膊,没彻底受他这个礼。
“都半年过去了,一直不见你来拜见我这个表兄,莫不是出了三服外,就真的不认这门亲了?”这半是责怪半是玩笑,一下子就显得亲近了。
林如海只得苦笑,解释说:“表兄错怪如海了,祖母仙逝时,如海尚且年幼,还不曾记事。若非表兄送年礼到我府上,如海搬出族谱细细翻查,恐怕至今都不知有这门亲戚。”
听了这番话以后,谢临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与他一同往里。
谢临风的夫人苏氏也笑着走了过来,亲亲热热地拽着杨妗妗,一道跟在后面进去了。
“别听你表兄的,他不是真的怪你们。昨儿开始就巴巴地盼着你们一家子来,连门都不肯出了,非要守在家里。”
杨妗妗唤了一声表嫂,两边的孩子们也互相行礼问候。
两个大男人先是聊起了祖辈,怀念了好一会儿,得知俩人都是亲缘淡薄,不禁生起同病相怜之感,索性直接勾着肩膀,到书房去细聊去了。
女眷这边也是,聊上两句就摸清了对方的性情,双方都是爽快人,也就不再拘着礼。
“瞧瞧这两兄弟,竟躲到书房说悄悄话去了,咱们也不搭理他们。走,表嫂带你和孩子们到后院去,后头暖和,咱们坐在榻上,随意些,不至于挺着腰,累得慌。”
这是极其亲近的意思了,真是当作自家亲戚招待,没把林家人当外人看。
“我都听表嫂的安排就是。”
内院自然是舒适多了,双方也都更轻松,孩子们在榻上玩儿。
“你们家的黛玉长得真标致,定亲了没有?”
“孩子今年二月才满十三,先前一直在她外祖母家住着,我跟她爹爹今年才到京都来,都想多留她几年,倒是不着急。”
“也是,我们家三个全是小子,我盼星星盼月亮也没盼来一个女儿,这要是我有你们家黛玉这么个女儿,也恨不得在家里多藏几年。”
说完,苏夫人实在是喜欢她,主动牵着黛玉的手,将腕上的玉镯戴到她的手上。
“这、表婶婶,我不能收这个,实在太贵重了。”黛玉说着,就要取下来还回去。
苏夫人握着她的手,笑着说:“长者赐,不可辞,这是给你的福气。叫什么表婶婶,以后就叫婶婶。”
黛玉下意识看向继母。
杨妗妗笑着朝她点了一下头。
“玉儿多谢婶婶。”
三个女人从养颜聊到养生,杨妗妗还给苏夫人诊了脉,知道她三次生产后,落下了腰痛的毛病,又给她按了按。
“下次我配些适合你的药油带过来,搭配着手法推拿使用,效果会更好些。”
“经你这么一按,眼下我这腰已经好受多了,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总之大家十分投缘,眼下更显得亲近,互相有说不完的话。
方才苏夫人说到,谢家一共三个孩子,全是男孩儿。
最大的哥哥十六,第二大的哥哥,恰好比黛玉大上一岁,今年满十四,最小的正好比黛玉小五岁,今年七岁。
两个大的早上都出去拜年去了,还没回来。
两个小的,一个七岁,一个三岁,倒是正好可以玩到一处。
撅着屁股,趴在一起,嘴里叽叽咕咕的,别人想插话都插不进去,仔细一听。
“嘟嘟嘟!”
“哒哒哒!”
“吼吼!”
“嘿嘿!”
苏夫人、杨妗妗还有黛玉,三个人都笑了。
“平日里他就喜欢自说自话,我实在是听不懂,如今多了个跟他志同道合的弟弟,我就更听不懂了。”苏夫人摇着头,一脸无奈。
杨妗妗深有同感:“都是这样,小孩子么,总是奇奇怪怪的,让他们自己玩儿去吧,倒也省了咱们的事。”
见身边的小姑娘不爱说话,怕她拘束,杨妗妗就问:“玉儿说不定能明白?”
黛玉摇头,“玉儿也听不懂弟弟们在说些什么,大约是他们有自己才能明白的一门语言,我们这些人是破解不了的。”
才说着呢,两个小的又开始了。
“咯咯咯咯!”
“叽叽叽叽!”
书房内,谢临风与林如海一边手谈,一边闲聊。
“如今圣上将你从扬州调回,又立刻让你入了翰林院。为兄以为,当今多少有些栽培你的心思,你定要抓牢这次机会,将来说不得,真有一日能够执掌六部,荣耀入阁,封侯拜相。”
林如海神态平和,依旧气定神闲,并没有被方才谢临风说的话冲昏头脑。
“兄长实在太抬举我了,翰林院内藏龙卧虎,如海自知天资有限,但求顺遂平安而已。”
考虑过后,才落下一子,并抬手示意轮到对方。
“你竟真的未曾想过?”
林如海笑而不答,试问天底下哪个读书人不曾想过这个?只是他重活一世,比起高官厚禄这些外物,如今他更珍视与家人的安稳幸福。
迟迟不曾落子,谢临风叹了一声,抬眼看着他摇了摇头。
“诶,翰林院是何等清贵之地,比起通政司这等清淡衙门,可以说是前途无量,林家祖上也曾入列侯,你就不想振兴门楣?”
林如海无奈一笑,与他直言:“官场风云变幻,本就复杂,单单是扬州一座小城,都叫人难以摸清看透。正是由于圣上令安乐老千岁带着锦衣卫亲自前往稽查,如海这次才侥幸脱身,能够顺利回到京都。”
“而京都如今各方势力林立,若有心再想往上走,必得择一方栖身,可如海离京多年,无甚根基,谈何容易。”
“倒是兄长令如海十分敬服,如今已是一司之长,今后如海还指望着兄长多加照拂。”
这个表弟说的全是掏心窝子的大实话,又主动表示对他的亲近和依赖,这话听得谢临风心里十分舒服。
谢临风纵容地看着面前理直气壮要他照拂的表弟,也向他大吐苦水。
“你别看我如今身为通政使,其实也不过就是做些汇总上呈的小事,只能仰仗着司礼监的鼻息过日子。真正将奏折递交到圣上手里的,是那群宦官。不瞒你说,此乃是一桩不容忽视的隐忧。”
林如海动作一顿,没想到这位表兄竟会对他如此剖心置腹,直接与他说起与宫廷内官的龃龉来。
“司礼监与内阁互相掣肘,原是当今为了巩固皇权,真正做主的,还是圣上,兄长是否过于忧虑?”
“圣上英明神武,如今自然出不了岔子,我方才也说了只是隐忧,可若做主的那个人,年老昏聩了呢?若下一任对贴身侍奉的内官偏听偏信了呢?”
“这……”这位表兄实在大胆,林如海也不敢接他的话了。
“我也就是与你在家发发牢骚,你听过也就是了,不必放在心上。”
平日,谢临风也不是这么不谨慎的性子,不过是今日见到林如海有些激动,年前与司礼监的人也确实发生过一些冲突,再加上早上又喝了点儿酒,一时就把心里的郁闷脱口而出了。
“罢了,不说这个了。先前我听孟自堇在帮你打听学堂的事,可是为你那幼子?”
没想到这等小事竟然会传到谢临风的耳边,林如海心想:看来我还是小瞧了孟翰林的人脉。
“正是,幼子时常独自在家,家中也没有与他年岁相仿的玩伴,长此以往总归是不大好。我的本意是想让他多交些朋友,孩子能够高兴些,读书倒是其次。”
谢临风这次本来也是想跟他说这个的。
“我家老三今年七岁,性格顽劣,这些年给他请了不少老师,都让他给气跑了。他外祖父年前说,要亲自教他,不若让你那幼子一块儿,两个孩子正好也能做伴。”
“这自然是极好的,但不知兄长岳父,是否介意多收一个学生?”毕竟这亲戚隔得确实有些远,林如海就怕人家不愿意。
“这个你放心,我已提前与我那岳父商量过了,他老人家也同意了,否则今日我也不会与你提起这件事。”
这下林如海彻底放心了,朝对方拱手作揖。
“那如海就在此谢过兄长。”
“什么谢不谢的,今后有什么就直接来寻我,难不成我与你的关系,还比不得你与那孟自堇的关系亲近?”
表弟家的事,他起先全是从孟自堇那儿得知的,谢临风一直对这一点耿耿于怀。
“是是是,一定先来寻兄长。听兄长的意思,似乎与孟翰林是熟识?”
“哼!”谢临风提起这个人就生气。
“孟自堇是我岳父最小的嫡传弟子,当初我岳父还险些把你嫂子许给了他,不过幸好被魏阁老当初抢先一步,孟自堇就做了魏家的女婿。”
难怪,林如海这下终于明白过来了,为何谢临风会这般在意孟自堇。原来是曾经的情敌啊,哪个男人不得记上一辈子。
“嫂子的缘分自然是系在兄长这儿,相遇即便晚些,但终成眷侣。”
“说得不错!”谢临风很是赞同他这句。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如今内阁六位阁老,皆兼任六部尚书之职,这个你肯定都清楚。”
“是。”林如海当然知道,毕竟入了内阁相当于做了宰相,阁老们是百官之中,权力最鼎盛的几位。
首辅是吏部尚书严阁老,次辅户部是尚书何阁老,其他四位分别是孟自堇的岳父——礼部尚书魏阁老,兵部尚书章阁老,刑部尚书冯阁老以及工部尚书杜阁老。
“切记,你一定要提防兵部尚书章阁老。”谢临风的态度很严肃。
“这是为何?”林如海可不记得自己得罪过这位阁老,连面儿都似乎未曾单独见过。
谢临风没有直接告诉他原因,而是提起了一桩半公开的旧事。
“北方的鞑靼和瓦剌屡次侵犯我朝边疆,抵御外敌的足足有几十万大军,军费开支可想而知。户部那边拨款卡得紧,内阁时常争执不下,但战况紧急,片刻都不得耽误。久而久之,边军只能自己想办法,这些年江南官盐私贩,太上皇一直也是知道的。”
林如海听完这等辛秘,一时感慨良多。
“扬州那位被抓的盐运使付庆霖,与兵部多少有些瓜葛。虽然这本来也是上面的争斗,但你多少牵涉其中,就怕……”谢临风没有再说下去。
不过林如海自己也明白谢临风的意思,就怕人家把这件事记在他的头上,今后借此寻他的麻烦。
“如海记下了,但事已至此,恐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林如海只得苦笑,这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他去请罪,人家就能放过他了不成。
“你也别太过担忧,毕竟这件事背后真正的操控者是圣上,即便他们心存记恨,也不敢做得太明显,我也是提醒你记得提防罢了。”
兄弟两个聊得也差不多了,正巧小厮进来通报。
“老爷,大少爷和二少爷回来了,夫人那边差人来问,时候不早了,要不要先用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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