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能提吗?
不用福晋提醒,年氏赶紧转移话题,“八爷今年这场病实在是凶险,还好逢凶化吉,不但痊愈了,还恢复了贝勒俸禄。”
八福晋回神,不屑地哼了声,“那点儿钱够干什么的。”
年氏:“……”还好在场的都是自家人,否则就这一句话,就能惹怒皇上。
八福晋道:“不过聊胜于无,还是要谢谢四哥。”虽然贝勒俸禄比起官员们的孝敬和九弟的赞助根本不算什么,但意义是不一样的,代表皇上有意借此缓和父子之间的矛盾。
胤禩生病时,皇上还那般无情。事后态度能有这样的转变,要没有外部原因,还真不太可能。
因此,当皇上说是胤禛求情时,胤禩和八福晋都没怎么怀疑。
至于胤禛求情的原因,胤禩和周围人讨论了许久。
他问了老九、老十四,最后有了一种猜测。四哥其实是想支持自己的,只是怕汗阿玛连他一起厌恶,就一边撇清关系,给汗阿玛表忠心,一边暗暗帮助自己。
若真是如此,那四哥可比老九、老十四他们靠谱多了。
虽然这两年胤禛和胤禩的关系逐渐疏远了,但胤禩却未曾把胤禛当成过竞争对手。
在他看来,四哥离皇位太远了。论年龄,四哥上面有三哥,论汗阿玛的宠爱,四哥又不如十四弟,而且四哥没人缘,放眼朝中就没几个大臣跟他关系亲近的。就连被汗阿玛强行塞给四哥的年家父子,也没见帮四哥办什么事儿。
身边无人,连办差都容易遇到麻烦,别说争皇位了。
胤禩从前觉得四哥是更偏向三哥的,毕竟他和自己这边的阿灵阿、鄂伦岱等人都互相看不顺眼。三哥那边跟他没什么矛盾,而且四哥也喜欢汉人那些东西,相比之下,和那边更合得来。
但这回自己生病,四哥的表现连汗阿玛都怀疑了。胤禩病愈后,得知四哥回京后的一系列举措,只觉四哥帮了自己大忙,杜绝了官员们借机和老十四眉来眼去的机会。
胤禩表面说着愿意扶持老十四夺嫡,心里却不甘愿,就像当年大哥说着支持自己,却也只是无奈之选,一旦有机会,他肯定还是想当太子的。
毙鹰事件之后,胤禩也只是想以退为进,寻找跟汗阿玛缓和关系的机会。
谁能想到,竟是四哥帮他实现了。
汗阿玛恢复他的贝勒俸禄时,还给弘旺赏赐了一套文房四宝和几本字帖。
弘旺被他这个当阿玛的连累,已经两三年没接受过来自皇玛法的关心了。收到赏赐后激动的热泪盈眶。
这让那些见风使舵想去支持十四弟的官员,又开始犹豫起来,重新讨好起胤禩来。
而这其中,四哥的表现起了很大作用。
胤禩心中虽这样猜测,却不会直接去跟四哥求证。他了解四哥,是极其谨慎之人。真把窗户纸捅破了,四哥反而不敢行事。
兄弟二人到了书房,胤禩也只跟胤禛聊起子女之事,“星德过了年就能从刑部大牢出来,依我看,得在这之前把大侄女的婚事定下来才是。”
胤禛挑眉,“听八弟的意思,是想做媒?”
胤禩笑道:“四哥这回帮了我大忙,我没什么好报答的,就想着替大侄女寻个好人家。钮祜禄彦珠长孙,今年十七,相貌堂堂,文武双全,四哥意下如何?”
彦珠是遏必隆次子,孝昭皇后和温僖贵妃的兄长,其妻又是孝懿皇后的妹妹,他虽不比兄长法喀和弟弟尹德、阿灵阿等人受皇上器重,但出身在这儿,其子孙的前途也不会差了。
胤禛闻言却皱起眉,“这比二丫头还小四岁,不合适不合适。”
胤禩笑道:“大侄女这情况,要找个同龄且未婚配的着实不容易。而且听阿灵阿说,德妃娘娘也有意为大侄女寻一个钮祜禄家的女婿。”
这下胤禛眉头皱的更紧了,阿灵阿知道此事,证明额娘是找姨母商量过了。这么大的事情,额娘怎么都不问问自己?
胤禛从前被阿灵阿和揆叙二人坑过,他俩打着自己的旗号,针对废太子一党的人。要不是太子被废了,自己定然会被太子打压。
胤禛对阿灵阿这位姨夫十分厌恶,连带对姨母的印象也不怎么好。丈夫要坑你亲外甥,你就冷眼旁观?
彦珠虽与阿灵阿的关系不算亲近,是站在兄长法喀那一边的。但胤禛还是不愿女儿掺和进钮祜禄家这一堆烂事儿里。
万一哪天他和老八他们撕破脸,钮祜禄家拿郡主来挟制自己可怎么办?
胤禛要为自己留退路,也要保全子女们。
因此他果断拒绝,“这门婚事虽是亲上加亲,但我还是想为二丫头找个年纪相仿的额驸。而且星德一事,对孩子打击很大,短短半年她恐怕还没缓过来,再等等吧。”
胤禩没想到抬出德妃,四哥也不同意这门婚事。他又劝了几句,胤禛都不松口。也只好作罢,回头和阿灵阿商量商量。
胤禛换了个话题,跟胤禩聊起儿子,“我看弘旺比你小时候强,读书很有几分灵气。若有机会,还是入内廷读书为好。”因毙鹰事件,弘旺也不再能去尚书房读书,胤禛觉得还怪可惜的。
胤禩叹气,“汗阿玛这回能想起给弘旺赏赐文房四宝,已是不易,我哪儿敢奢求更多?”
胤禛道:“这就要你这个当阿玛的帮着谋划了,别只顾着自己那点事儿,你就弘旺这么一个孩子,要为他铺好路才是。”
胤禛帮弘旺说话,一是真觉得弘旺这孩子老实听话,二也是不希望跟他交好的弘时被连累。
若从前胤禛这样说,胤禩未必能听进去。但现在他对四哥有所改观,也就认真思考起他的提醒。
自己夺嫡成功自然万事大吉,但若自己输了,是该给弘旺留条后路。就像二哥的儿子弘晳,哪怕父亲被废,他稍受牵连,但汗阿玛宠爱他,不但不苛待他,还会亲自过问他的功课。
有汗阿玛这样的态度,无论谁继位,要无缘无故对弘晳下手都没那么容易。
直到晚上回府,胤禩还在琢磨这件事。弘旺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自己无论成败,都不能连累他。
又过几日,胤禩的老师何焯就把一首弘旺所写的小诗献给康熙。
康熙十分欣赏,夸了弘旺几句,倒也没立刻发话让弘旺回尚书房读书。
胤禩一边帮儿子铺路,一边还不忘促成郡主和钮祜禄家的婚事。为此还和八福晋闹了矛盾。
八福晋私心不希望郡主再去受苦,不让胤禩掺和这事儿。
胤禩好声好气跟妻子分析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若是能把四哥和钮祜禄一家绑在一起,四哥就算为女儿考虑,也不会跟咱们作对。”
“你这是在拿大侄女的婚事挟制四哥?”八福晋皱眉。
“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想多个帮手。”胤禩道:“而且我替大侄女选得额驸出身名门,还是翩翩少年郎,有什么不好?”
“不好就是不好!”八福晋道:“你想怎么拉拢四爷是你的事儿,别牵扯孩子们。钮祜禄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彦珠那一房本就人丁稀少,郡主若无子,她的处境定会比在纳喇家更艰难。你这是把大侄女往火坑里推。”
胤禩见妻子柳眉倒竖,也不敢反驳。
四哥为弘旺着想,他却要利用大侄女。胤禩心里生出几分愧疚来,思量再三,他仍不愿放弃这个机会。正想再和阿灵阿打听下彦珠一房的人品,还没来得及下拜帖,却等来阿灵阿病故的消息。
阿灵阿早些年就深燃重病,这两年稍有好转,但前段时间去看望胤禩,染上伤寒后,回家就一病不起,没扛过来。
胤禩心中大痛,康熙却没让他去吊唁,倒是胤祉、胤禛、胤礼等人被派去路祭。
钮祜禄家有了丧事,和郡主的婚事也没人提了。
胤禛反倒松口气,他是真不着急嫁女儿。一来郡主身体不好,性子也软,嫁人后又不知会面临什么。二来现在朝局不定,跟哪家结亲都不保险,嫁去蒙古他又舍不得。
云安正和姐姐玩儿,就听见系统播报:【雍正生命值+50 八福晋生命值+10】
云安冥思苦想,自己的什么愿望是阿玛和八婶能帮她实现的?
想来想去,大概也就只有和姐姐有关了。
她除了希望姐姐健康快乐外,还有个心愿就是不想让姐姐急着和亲蒙古。
这年头专一的额驸可太难找了,云安不想让姐姐再次受伤。
但周围大多数人都希望姐姐快点定下亲事,包括李额娘,认为郡主留在娘家更好的,大概只有云安和八福晋了,没想到阿玛也这么想。
云安心说那自己以后是不是也可以不找蒙古额驸。
思及此,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好奇地问系统:【历史上我的额驸是谁呀?】
系统:【……】小宿主总算想起来这事儿了。
云安没听见系统回应,又叫了几声,系统仍然装死。
云安只当傻系统不知道,只能在自己记忆里翻找,可她连自己的封号是什么都不知道,自然找不到任何记忆。于是换个问题问系统:【我封号是什么呀?】
系统:【这……】
系统不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云安疑惑地皱皱小眉头。很快明白过来,【我不会在有封号之前就挂了吧?】
系统:【那个……】
云安可是个聪明宝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郡主就发现原本正在兴致勃勃跟自己下五子棋的小家伙动作突然停了,耷拉着小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云安,是不是困了?”郡主温声问。
云安抬起小脸,呆呆的点头,“姐姐,我不想玩啦,要肥去睡觉。”
郡主见她困的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忙让门外候着的乳母进来抱她回去。
回去的路上,云安还在问系统:【历史上的我活了多少岁呀?】
系统:【……】
云安:【你不要不吱声,你再这样,我就当你不存在,不完成任务啦!】
虽然此刻很难过,但她还是那个深谙威胁之道的小宿主。
系统无奈,只好委婉道:【就是早夭了。】
云安:【早夭是活了几岁呀?】
系统:【……】他真的不忍心告诉小宿主残酷的事实,宿主得知自己还能活几个月,大概会哭死。
一人一统都沉默了好久,最后系统想到一个安慰宿主的好办法,说道:【宿主已经活得比原本历史上长了,所以不用再关心原本的寿数。】
云安闻言,睁大眼睛,还惊喜地“哇”了一声。随即又拧起小眉头,【不许骗人哦!】
系统:【真的呀,原本历史上雍正皇帝只有一个女儿长大成人了。】这话可不是骗人。
云安:【……这么说,我不仅给别人续命,还给自己续命了?】
系统:【是,是啊!】呜呜!它是系统,它没有良心,所以一点也不会痛!
抱着她的陆嬷嬷就见原本有点蔫蔫的小格格突然睁大眼睛,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啊!
云安不再怀疑系统的话,还忍不住捧着自己的小脸,“我好腻害哇!”
陆嬷嬷:???
虽然不知道小格格为何这么说,但这也太可爱了!
见到年氏后,陆嬷嬷就把小格格的可爱反应讲给她听。
年氏捏捏女儿小脸,“怎么突然夸自己?五星连珠又赢了?”
云安抱住额娘嘿嘿傻乐,“额娘,快夸我!”
年氏虽为女儿早慧而高兴,却不想她因此骄傲,“玩游戏赢了可没什么好夸的。你若是能背出一两首诗,不但额娘阿玛要夸你,连你皇玛法都要夸你。”
云安:“……”怎么突然就扯到背诗上来了?她才一岁多啊!话都还没说清楚呢。
“不背诗皇玛法也夸安安。”小家伙说着就从额娘腿上溜下来,“碎觉觉去啦!”
年氏:“……”
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小家伙不会被宠坏吧?
晚上,年氏很认真的和胤禛说起这事儿。
胤禛:“???你多虑了,要是个小阿哥,这样宠着肯定不好,但小格格么,怎么宠都不为过。而且云安才多大,你看谁家孩子一岁多会下五星连珠?汗阿玛说我们兄弟中,就老十四一两岁时会玩这个。”
年氏:“您还把这事儿告诉皇上了?”
胤禛一脸骄傲,“汗阿玛见了我总是要问问咱们小云安,我就说小家伙最近喜欢拉着人玩这个。汗阿玛很是欣慰,还说会玩五星连珠的孩子,以后下棋也下的好,定是目光长远,运筹帷幄之人。”
胤禛说到这儿,突然觉得不对。
汗阿玛这是在夸十四弟?顿时就有点不开心了。
第43章
胤禛自不会把自己的不开心表现出来,他又不是小孩了,从小到大听汗阿玛夸其他兄弟的次数还少吗?
但他知道小孩子听到长辈夸其他兄弟姐妹时,心里定然是不怎么舒服的。尤其年纪相仿的兄弟。因此,他格外留意,尽量不在弘昼面前夸弘历,也尽量不在弘历面前夸弘昼,以免俩小孩生出妒忌心。
然而,府里其他人却考虑不到这些。胤禛刚刚去检查弘历、弘昼两兄弟的功课时,就听见弘昼身边的嬷嬷在劝弘昼,说他资质不如四阿哥才要加倍用功。
嬷嬷的心是好的,但这样说,很有可能适得其反。
果然,弘昼看起来蔫哒哒的,都没平日活泼了。
弘历在专心练字,胤禛就带着有点学不下去的弘昼出去看小狗,又带他去自己书房,教他画梅花。
弘昼虽然学的慢,但不急不躁,答应回去认真练习。
谁知次日一早,胤禛还在年氏这边和云安玩儿,就听外面传来弘历、弘昼两兄弟的声音。
云安一听哥哥来了,立刻兴奋地跳下椅子,跑向门外。
“慢点慢点……”屋里大人都在喊,胤禛无奈摇头,“臭丫头,我来也不见她这么激动。”
云安已经一手牵着一个哥哥进来了。
“你俩一大早过来,今儿不用念书?”待弘历、弘昼给胤禛请过安后,胤禛便问道。
弘昼道:“要念书的,但我想先带四哥来找阿玛学画梅花。”
胤禛一愣,看向弘历。
弘历道:“五弟说昨日您教他画了梅花,他非要我也跟着您学。”小少年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阿玛愿不愿意教儿子?”
胤禛:“……”这话说的,他要是不愿意,小哥俩都要难过。
要换做其他孩子,被阿玛单独开小灶,没心眼的就跟兄弟们炫耀,有心眼的就不告诉别人,自己偷着乐。谁料弘昼会把弘历带来。
云安睁着一双大眼睛在旁看热闹。
胤禛笑道:“自然是愿意的,阿玛本以为你对丹青不感兴趣,便没着急教你。”
弘历更喜欢读书练字,弓马骑射,对其他艺术确实不怎么感兴趣。但弟弟学了,他也要学。而且水墨丹青是文人雅士必备技能,他怎么可以不会?
“我感兴趣的,阿玛教我。”弘历道。
哎呀,云安感觉四哥在撒娇,于是故意学道:“我感兴趣的,阿玛教我。”
弘历:“……”小少年陷入自我怀疑,自己不该是这个语气啊?肯定是妹妹声音软,学什么都像撒娇。
胤禛把捣乱的小女儿抓过来,捏捏她的脸颊,“怎么哪儿都有你。大家都听见了,你要学画梅花,以后阿玛教你,你可不许偷懒。”
云安心说画梅花有什么难的,学就学!“好呀,安安一下就学废!”
逗完女儿,胤禛才想起还没答应弘历,忙对弘历道:“你俩先回去念书,下午弘历到书房来,我教你。”
弘历高高兴兴的谢过胤禛,却不急着走,又道:“阿玛,五弟说他昨日看了造化,今日也要带我去看。”
弘历倒没觉得阿玛在偏向五弟,但两兄弟平日向来是你做什么我也要做什么,谁都不能落下,而且会互相提醒对方跟自己看齐。
胤禛摆手,“去去去,注意安全,别追它。”
弘昼高高兴兴地拉住哥哥的手,刚要告退。
就见云安跑过来,“我也要去!”看造化怎么能少的了她!
“云安乖,下午额娘带你去。”年氏道。
胤禛也道:“……就你爱凑热闹。”
他虽这么说,却让年氏带云安去换厚衣服。
胤禛亲自带着三个孩子去看造化,还拉着造化在府里走了一圈。
弘历、弘昼和云安也迈着小短腿跟在阿玛后面。
云安记得她阿玛可是不爱运动的皇帝,在位十三年除了参加葬礼,就没出过京城。围猎等事都是交给她十三叔去的。
这样可不行啊,不运动对身体不好。
接下来只要胤禛没出门办差,云安就死缠烂打要阿玛带自己出去遛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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