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揽着女儿,“多大了,还像小姑娘一样撒娇。额娘瞧着你最近又瘦了,刚才宴席上也没吃多少,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没事,只是这两日天气有些闷,没什么胃口。”郡主轻描淡写道,心里却愈发酸涩,婆家人对她表面关心,她连日胃口不好,却没有一人发现,或者说看出来了也不会关心。只有额娘,哪怕她什么都不说,也能注意到她的变化。
李氏推推郡主,让她坐好。仔细端详她的面色,“不对不对,你气色明显不如上回回来那样好了。给你年额娘诊脉的那位江大夫医术高明,我去求求你阿玛,让他把人请来给你看看。”
“额娘,”郡主低下头,避开额娘的视线,“我真的没事,不用麻烦阿玛。”
李氏见状,心里一揪,“怎么回事?在那边受委屈了是不是?快告诉额娘!”
与此同时,年氏院里,年氏和胤禛把熟睡的女儿安顿好。
胤禛还坐在榻边盯着女儿熟睡的小脸,“我们云安真是太聪明了,今日一点也没闹。”
年氏笑道:“怎么没闹,刚不还闹着要跟郡主玩儿?”
“那不算,姐妹俩关系好是好事。证明郡主待弟弟妹妹们耐心,小家伙才喜欢跟姐姐玩。”
年氏想到星德听说郡主要留下时奇怪的反应,直觉这小夫妻俩的关系可能生了嫌隙。她本不该管这件事,但郡主对自家小云安很好,云安也喜欢她。看在女儿的份儿上年氏也不好冷眼旁观,于是委婉地提醒胤禛:“郡主难得在家住一日,王爷不去跟她说说话?”
胤禛叹息道:“许多话我不好问,让她额娘去问吧。”
年氏心下一动,莫非王爷也察觉到了什么?
胤禛倒是没发现小夫妻之间的气氛不对,只是觉得女儿身体不好,很有可能是在娘家住的不痛快。
而且从前郡主隔三差五就回王府,但自从过年期间她回来了一次,之后两个多月梅回来。李氏还念叨过,说小妮子把额娘都忘了。
他当时劝李氏别瞎担心,其实心里也一直记挂着。
只是胤禛和大女儿的关系还远远没到无话不谈的程度,又牵扯女儿家的病,他这个阿玛不好问。
若女儿在婆家真受了委屈,以李氏的性子,定会来找他告状。
二人怕吵到女儿,便去外间说话。
胤禛闲聊一般问年氏,“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跟云安一样,喜欢黏着哥哥姐姐?”
年氏笑道:“我懂事时,大哥二哥都成亲了,大哥更是已经放了外任,我哪儿能黏着他们。倒是和两个姐姐关系亲近,只是没玩两年,她们也出嫁了,就剩我一个。”
她是年家最小的女儿,虽被家人宠着长大,却没什么玩伴。
胤禛微微颔首,“怪不得你和你两位兄长很少书信往来。”
提起两位兄长,年氏回答就不敢那般随意了。她顿了顿才道:“两位兄长在任上公务繁忙,我没什么要紧事,便未打扰。而且他们也知道我在王府过得不错,不用替我操心。”
“也不是只有操心才需要写信。咱们小格格过周岁生辰,你大哥好歹还送了礼物过来,你二哥那边却没消息,是忘了,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没顾上写信?” 胤禛一直在等,等年羹尧从四川送信过来。毕竟四川离京城比较远,谁料直到生辰当日,还是既无书信也无贺礼。
年羹尧此人有能力,却没眼色,只知道自己得皇上器重,就不把他这个雍亲王放在眼里。他也不想想,皇上把年氏指婚给自己是什么意思?
胤禛的语气很缓和,措辞也听不出半分怒意。年氏还是紧张起来,起身道:“王爷恕罪,我这就写信问问二哥。”
胤禛忙拉起她,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臂,“生辰都过了,再说这些也没意思,你就在信中和他说说云安的情况,让他放心,再问他是否遇到了麻烦,有没有本王能帮忙的地方。”
年氏应是,在心里叹了口气。二哥这事儿做的实在欠妥,不提朝上那些关系,云安好歹是他外甥女,他只在云安出生不久来信问过一次,之后就再无音信,着实让人心寒。
胤禛又坐了一会儿,便从年氏院中出来。
他本想回书房去,经过李氏院子时,想起日渐消瘦的大女儿,便脚步一拐,踏进院门。
郡主已经回自己院子休息了,李氏也刚卸了钗环。听说王爷来了,李氏有些意外,慌忙迎出来。
“弘时不错,给妹妹送的礼物很用心。”胤禛先夸弘时,“比前些年懂事多了,终于有了点哥哥的样儿。”
李氏闻言,不由笑起来,“是爷教导有方。”
胤禛道:“你这个当额娘的也有功劳,郡主那孩子也被你教的很好,只是身子愈发弱了。”
提起郡主,李氏脸上的笑就有些勉强。“王爷,妾身有一事想求王爷。”
胤禛挑眉,示意她说。
“王爷可否请江大夫来给郡主诊个脉,这孩子成亲快五年了,一直没动静。实在让人发愁。”李氏道。
胤禛皱眉,“上回不是和你说了,让孩子养好身体是第一位的,其他的都往后放。人家小两口都不着急,就你在这瞎操心。”
李氏见胤禛怪罪自己,下意识反驳道:“他们如何能不着急,星德他……”说到这儿,她又忙刹住话头,女儿再三叮嘱,这事儿不要告诉王爷。
可这由不得李氏,胤禛哪儿还听不出女儿女婿之间可能出了问题,正色问:“到底怎么回事?”
李氏低着头不吭声。
“说话,皇家的姑娘在外面受了委屈还要忍气吞声不成?”胤禛没好气道:“若是传出去,世人岂不是要笑我雍亲王无能?”
李氏一愣,王爷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啊!郡主跟她诉苦时,她虽心疼女儿,但想着换做自己,也会忍了。却忘了女儿和自己的身份不一样,女儿是郡主,是主子,身份尊贵,不欺负星德一家也就是了,哪儿能反被他们拿捏了。
于是李氏便将郡主和星德的事情讲给胤禛。
星德和郡主成婚后夫妻俩感情一直不错,奈何郡主就是怀不上孩子。星德身边伺候的一个丫鬟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趁郡主小日子的时候勾搭星德。
胤禛听到这儿,眉头已经揪了起来。
“好在星德是个拎得清的,拒绝了那奴才。”李氏道。
胤禛刚想夸一句星德干的不错,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这事儿是他告诉郡主的?”
李氏点头,“他身边的小厮也这么说,那奴才被星德找了个由头赶到别处去做粗活了。按说这事儿到这儿也就了了,星德也挑不出什么错来。谁知……”
李氏说到这儿都有些不敢看胤禛,“谁知没过两日,他们府上就有传言说,郡主是跟八福晋一样的人。”
“混账!”胤禛听到前面,心里虽不舒服,却未动气,到了最后一句,火一下就窜了起来,狠狠拍了下桌子。
八福晋是什么人,皇上点名批评的妒妇,胤禛更是看不上此人,以为自己是安亲王的外孙女出身不凡,就可以插手老八外面的事情。
从前他和老八关系还不错时,这女人就经常登堂入室,在旁边指指点点。老八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那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可以说,八福晋是胤禛最讨厌的女人,都没有之一。
那些奴才竟敢拿自家女儿跟她比,不是在侮辱人吗?
“这种嚼舌根的奴才,还不早点撵出去?”胤禛道。
李氏忙道:“王爷消消气,亲家太太已把这些多嘴的奴才打了几板子撵去庄子上了。”
胤禛闻言,火气这才消下去一些。“这还差不多。”他叹了口气,“二丫头受委屈了,谁听了这样的议论能不介怀。”偏偏除了把那些多嘴的奴才打发出去,也没什么出气的法子。
“所以妾身想着,若二丫头能怀上孩子,就什么事儿都没了。”李氏道:“否则又没孩子,又不让额驸纳妾,还不真……真成八福晋了。”虽然八爷现在也有几个妾室,甚至八爷的两个孩子都是妾室所出。但因为这事儿,八福晋闹得天翻地覆,那些妾室在八爷府上也都当奴才使唤的。要不也不至于传到皇上耳中。
胤禛冷冷瞪了李氏一眼,“咱们二丫头温柔贤淑,如何能跟老八媳妇比。是星德自己不愿纳妾,和咱们女儿有什么关系?”
李氏道:“可外面的人不知道这些,只会说咱们郡主不会生还不让额驸纳妾,这名声若是传到别家,对王爷也不好是不是?”
胤禛皱眉,“请江大夫来给孩子诊脉没问题,但人家定也不敢保证药到病除。到时候只会坐实了是二丫头身体不行,又该如何?”
“那就只能让星德收个人了,我琢磨着从郡主的陪嫁丫鬟里选是最好的。”李氏道。
胤禛沉沉叹了口气,额驸之中纳妾的人不少,哪怕纯禧公主和般迪额驸那样的恩爱夫妻,家中还有两房妾室。
皇上都不会插手这种事情,何况他只是个亲王。
只希望星德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哪怕有一日真纳妾了,也同样爱重郡主。
与此同时,星德回到家中,也正和母亲聊起郡主的事情。
“儿子今晚怕是睡不着了,万一郡主找王爷告状可怎么好啊?”星德苦着一张脸。
星德的母亲金氏笑道:“你这孩子,长得高大威猛,怎么胆子这么小?该打发的奴才咱们也打发了,该解释的也解释清楚了,还要咱们怎么样?”
星德道:“万一王爷还不解气,要亲审那嚼舌根的奴才呢?额娘,您有所不知,皇家除了八爷自家人,就没人不厌恶八福晋的。尤其我那最是重规矩的岳父,听了这话还不知被气成什么样。”
“他越生气越好,他要是不想让女儿变成跟八福晋一样的妒妇,就会劝郡主同意你纳妾。”金氏道:“郡主再不乐意,他阿玛都开口了,她还能说什么?”
“王爷未必会如此,您不知道,王爷表面威严,其实是特别疼女儿的。”星德道:“今儿小格格周岁,王爷对小格格爱吃什么爱玩什么如数家珍,说了不少孩子的趣事,可见他平日没少关心小格格。”
“那是对小格格,小格格额娘的身份尊贵,哪儿是李侧福晋能比的。”金氏道:“再说你又不是一开始就要纳妾,这不是郡主肚子不争气吗?我们不能就这样干等着吧?王爷是明理之人,会体谅咱们的。”
星德捂着脸叹了口气,“郡主什么都好,偏偏怀不上孩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也是没办法。”
“是啊是啊。”金氏安慰地拍拍儿子的肩膀,“别愧疚了,以后有了妾室也别冷落郡主就是了。”
星德心说自己肯定不会冷落郡主,他最爱的只有郡主,纳妾只是为了子嗣。
金氏已经帮儿子选起未来的妾室,为了让郡主更容易接受,她还是打算先让星德收个通房,“我身边的水秀不错,体贴会照顾人,也是知根知底的。”
水秀就在外面守着,星德闻言不由回头看了眼外面,“水秀姐姐也该到放出去婚配的年纪了。”
金氏闻言笑起来,“这是嫌水秀年纪大?那你看上了哪个?”
星德脑中闪过几个丫鬟的面容,最后浮现在眼前的仍是郡主那张娇美的脸。“算了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胤禛既然到了李氏院里,便在这边留了一晚,二人躺在床上聊得全是儿女的事情,从郡主和星德说到弘时,又说起弘时未来的婚事和前途。
胤禛子嗣不丰,因此每个孩子他都很珍惜,希望能给他们安排的妥妥帖帖的。如果自己能顺利继位,他的孩子们就是未来的皇子公主,要给其他皇族宗室做表率的。
次日一大早,胤禛就让人去请江大夫,又吩咐厨房做些郡主喜欢吃的。
郡主梳洗后先去正院给福晋请安,见阿玛和额娘一起过来的,她就猜到额娘已经把自己的事情告诉阿玛了。
郡主很怕阿玛会让自己同意星德纳妾。虽知这是十分寻常的事情,但她还是不愿面对。
尤其这种话从自己的阿玛额娘口中说出来,又和婆家劝他是另一种滋味。
好在没过片刻,年氏和云安就来了。
小家伙一来,大人们的注意力都被转移,看她哒哒哒在屋里走来走去。
年氏笑道:“小格格一睁眼就惦记着姐姐,恨不得早饭都不吃了就要来找郡主。”
云安跑到郡主跟前,“姐姐,玩绳绳。”
福晋道:“去东次间玩儿吧,地方都给你们腾出来了。”
云安高兴的原地蹦了两下。
郡主拉住她的小手,“我们云安是只小兔子。”
云安摇摇小脑袋,“我是小羊。”
她说的是属相,这还是之前钮祜禄额娘给她做小羊玩偶时说的。
到了东次间,云安动作利索地窜到榻上,在福晋准备好的玩具堆里扒拉。
因为她经常在正院玩,她许多小玩具就放在这边。连布娃娃都拿来了两个。
姐妹俩先玩了一会儿翻花绳,郡主见云安玩腻了,就让人拿剪刀和纸,要给云安剪一只小兔子。
云安一听漂亮姐姐还会剪纸,立刻冒出星星眼。
姐妹俩换到窗边坐下,郡主先是在白纸上用细毛笔勾勒出一个兔子的形状,然后用剪刀按照这个轮廓剪下来。
“兔叽,眼睛。”云安提醒姐姐。
郡主便找来朱砂,给兔子点了两个红眼睛,又画上三瓣嘴。一只可爱的小兔子就完成了。
虽然这时的绘画风格和后世的卡通画不大一样,但兔子怎么画都是可爱的。
云安高兴地在漂亮姐姐脸颊上亲了两下,又窜下榻,哒哒哒跑到外间给大人们看姐姐剪的兔子。
胤禛已往外院去,外间福晋等几个女人一边说话一边等江大夫来。
福晋知道郡主手巧,女红做的好,却还是头一回见她剪纸,确实惟妙惟肖。
年氏已经夸起来,“这小兔子真可爱,云安一定要好好保存,别撕坏了。”
云安心说才不会呢,不过这样拿着确实容易折坏,她就把小兔子交给额娘,让年氏帮她想办法。
她又跑回次间,“想要兔叽!给哥哥……”
小孩说的断断续续,郡主却很快明白过来。她是想让自己再剪两只小兔子送给弘历、弘昼,那俩弟弟都是属兔的。
昨日带那俩弟弟一起玩,二人也没闹,还知道让着小妹妹。很是乖巧,郡主自不会厚此薄彼,笑着答应下来,继续画小兔子。
她勾勒轮廓时,云安就坐在她怀里,安静地看着她画,动都不动一下。
郡主刚剪好第二只兔子,江大夫来了。
福晋和李氏直接带对方到东次间来给郡主诊脉,云安则被年氏抱到了外间。
云安疑惑地皱起小眉头,姐姐到底得了什么病呀?她努力想听东次间的人说话,但里面的人大概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她竖着耳朵也听不到。
云安想从额娘怀里下来,溜到门口去。奈何年氏紧紧抱着她,还让人端了切成小块的杏子喂给她吃。
云安正着急,灵光一闪,在心里呼叫系统:【你知道原本历史上我姐姐因为什么去世的吗?】如果是慢性病,很有可能这时候就有征兆了,趁着还有时间,抓紧治疗,彻底除掉病根,那才是有效续命呢。
系统;【怀恪公主因病早逝。】
云安:【……是因为什么病呀?】
系统:【这个资料库里没有显示。宿主,你放心,有续命系统在,不管什么病都不会要人命的。】
云安:【就算不要命,身体上的痛苦也不行哇!】她眼珠子转了转,对系统道:【你不是可以离开我的身体吗?去帮我听听江大夫怎么说。】
系统:【……】
系统刚要装死假装没听见,就听云安补充了一句:【我都想不出帮姐姐续命的办法了。】
系统:【这可不行啊,郡主现在的生命值还不到一年呢。】
云安哼了声,【那还不快去帮忙。】
系统:【……】
系统沉默了片刻,云安就见到小光球出现在眼前,飞到了东次间里。
年氏见云安望眼欲穿地看着东次间门口,有些好笑地捏捏她的脸颊,“你这丫头,怎么这样粘人,平日也不见你这样黏着额娘呀。”
云安派出了小帮手,这会儿没事儿,就哄额娘高兴,凑过去蹭蹭额娘的脸颊,她最黏的还是额娘呀!
软乎乎的小脸贴过来,年氏脸上不由带了笑。
很快,东次间的门开了,福晋、李氏和江大夫从里面出来。
江大夫还在叮嘱:“这方子里有一些寒凉之药,若郡主吃了后有什么不适,立刻停药,在下再来调整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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