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得挺像他母亲的,桃花眼就是遗传自他的母亲,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明媚,尤其是小的时候,那大眼睛全家都喜欢。
前所未有的一种负罪感宛如海啸般在心里翻滚,贺仁远颓然的垂下头,沉声道:“妈,下周我会认命小晏为执行总裁。”
“很好。”贺奶奶嘴上这样说,愤怒的眼神却丝毫没有减少半分,她冷声道:“带着你老婆走,以后别让她出现在我面前。”
这是彻底不认柳云秀这个儿媳妇了,那相应的,以后老人家走后的遗产,也肯定不会分她一丝一毫。
柳云秀想到这,摇摇欲坠的晃了晃身体。
贺仁远也没脸再继续留下,他有些粗鲁的扯着老婆的手起身,对母亲微微鞠躬:“妈,对不起,是我没管好我的家庭,让你受气了。”
“赶紧走吧。”贺奶奶失望的挥了挥手。
贺仁远抹了把脸,转身欲走,这时,贺晏声像含着千年冰晶的声音冷冷的吐出:“等等。”
贺仁远跟柳云秀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他。
猝不及防的,一杯还带着温度的茶水蓦地泼到柳云秀脸上,少许的一些,溅到贺仁远的西装和衬衣上。
两人纷纷惊呼,柳云秀更是狼狈的抹脸,抹好,她双目喷火的想要怒骂贺晏声,但一对上他没有温度的眼神,人就怂了。
贺晏声像看个死人一样看着她:“下次再让我听到你对我母亲口出恶言,我会让你见识一下,男人打女人是什么样。”
柳云秀吓得踉跄后退,贺仁远自知理亏,也不敢教育儿子不礼貌,只能匆匆拉着妻子离开。
贺晏声幽冷的盯着他们,像狩猎的猎豹,已经盘算起未来的丰盛大餐。
快要吃午饭,说想静一静的男人还没回来,傅清洛就去后院找他,绕了大半圈子,才在一棵白色的玉兰花旁边找到。
男人闲坐在石桌前,拿着一块石头,刻画着什么。
傅清洛生怕打扰到他,脚步放到最轻,待走到他的身后,她稍稍垫起脚尖去看。
这一看,有些愣住,他在桌上画了两个女人,一个是她,一个是……他的妈妈,章涵箐。
她的先画完,妈妈的还有头发没有完善。
“小专家指导一下,我画得还行吗?”背对的男人突然转过来,懒漫的笑问。
看入神的傅清洛仓皇的低呼一声,反应过来自己偷看被发现,小脸微红:“三哥,你原来知道我过来了啊?”
“我耳朵可是厉得很,尤其是对你的脚步声。”贺晏声长臂一展,把女孩搂到自己的大腿上坐着:“担心我了?”
傅清洛是侧坐在男人的大腿上的,因此稍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的脸,她抿了抿樱唇,点头道:“三哥,你还好吗?”
“放心,我没什么问题。”贺晏声修长匀称的手指点点桌上的两幅画,“看看,好看吗?”
傅清洛细细观察他的眉眼,见确实不沮丧颓废,她偏头看向石桌,温软笑言:“好看,画得很像。”
“哪个像?”
“我和妈都像。”
贺晏声薄唇懒懒上扬,亲昵的圈紧小姑娘的腰,主动跟她聊自己的母亲:“那颗玉兰花是我妈在我三岁的时候种的,说要让我跟它一起长大,比一比以后谁会更高,然后那时候我可担心了,生怕比不过这颗树,所以我妈说吃素菜会长高,我就努力的吃,有一次,我记不得了,是奶奶告诉我的,他说我半夜跑去厨房偷吃生菜。”
傅清洛听得弯眸灿笑,“真的吗?三哥你还干过这种事?”
贺晏声无奈的耸耸肩:“我反正记不得了,我奶奶是这样跟我说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编的成分。”
“我觉得大概率是真的。”傅清洛笑盈盈道:“三哥你一看就胜负欲强,肯定不想输给这棵树。”
贺晏声轻笑,捏捏她脸蛋:“倒是挺了解我的。”
说完,他神色倏然变得伤感:“只是种下这棵树还没一年,我妈就出车祸了,是个喝醉酒开车的撞的,撞死了三个,他自己也死了,我连恨的人都找不到。”
傅清洛其实已经知道婆婆的死因,可这是她第一次听男人亲口说出来,她心疼难过的抱住他,笨拙的安慰:“都过去了,说不定咱妈都转世投胎,现在是哪个好人家的小公主了。”
贺晏声努力扯了扯唇:“希望吧,她走得那么年轻,人生才刚开始呢,真希望有来世的话,她可以长命百岁。”
“一定会的。”傅清洛用力点头。
贺晏声眸底有水光闪过,只是他不习惯表现出自己的脆弱,便快速压了回去,更紧的抱住女孩:“清洛,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那个人吗?”
傅清洛顿了下,轻轻摇头,这一点奶奶跟小姑都没有告诉过她,她们说希望三哥亲口告诉她。
贺晏声想到过去的那件事,恨意翻滚,可闻到怀里女孩的清香,他逐渐平复下来,幽色子瞳半敛道:
“我妈刚去世一个月,还没过完五七,那个男人就带着柳云秀进了家门,那天我本来是被奶奶接去她那边了,可我忽然很想我妈,就闹着奶奶送我回去,奶奶拗不过人,只能带我回去,然后我就看到他们当着我妈的遗照在客厅接吻。”
“说实话,那时候的我并不懂什么出轨不出轨,也想不到两人婚前是否有来往,我当时就是单纯的愤怒和仇恨,他们怎么可以当着我妈的遗像做那种事?我恨得咬牙切齿,所以当时的我,像头小狮子一样冲了过去,死死的咬住那个人的手,你应该没注意过,他虎口那现在都还有一条伤疤,就是我咬的。”
“后来的事,我就有点记不清了,只听我奶奶说,那天后的一个月里,我吃什么吐什么,只能靠营养针吊着,整个人瘦得只有一层皮,还是我姥姥姥爷,爷爷奶奶四个老人,天天在我床前哭,把我哭回神了,再后来,我就恨得没办法跟他见面,直到过了四五年,我长大点,这种情况才好转。”
贺晏声说得特别入神,因此等他说完,他才看到女孩满脸都是泪水,他赶紧捧起她的小脸给她擦泪,“我都没哭,你哭什么?我只是当个故事跟你讲,我现在已经放下这件事了。”
傅清洛看男人风轻云淡的模样,越哭越厉害,泪珠子跟断线的珍珠一样,不要钱的往下掉。
贺晏声瞧着女孩的眼泪怎么也擦不完,彻底没辙了,拍哄着把人搂怀里道:“好了好了,不是你说都过去了吗?”
傅清洛张嘴想说话,但喉咙哽得厉害,一时说不出来,只好摇摇头。
她觉得三哥的童年比她还要不幸,她顶多是没人爱,而三哥是被自己最亲的亲人背叛,那种重创,她觉得比自己所经历的还要更加蚀骨钻心,所以她真的很心疼他。
傅清洛抓过男人的大手,在他掌心里写字:心疼。
贺晏声喉咙发紧,珍惜的抱住她,嗓子沙哑道:“小笨蛋……”
只有三个字,可里面蕴含的感情不言而喻。
女孩感知到,和他紧紧相拥。
微风拂来,枝头的白玉兰轻轻摇晃,像是谁在对着他们欣慰点头。
不远处的贺岚,默默离开,把这方小天地交给小两口。
阿箐,你的孩子好好的长大了,他成了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还娶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他们现在过得很幸福,你……安息吧。
周一,云鹤集团总部开员工大会,在大会上,贺仁远正式任命贺晏声为集团执行总裁。
全体员工热烈鼓掌。
贺晏声一身笔挺西装,沉稳冷厉的走上讲台致辞。
傅清洛看着这样的他,有一瞬恍惚,两人结婚还没两年,但男人不知不觉却成熟了好多,周身都有一股上位者的杀伐之气,不知道的,或许还以为他今天是被选为集团董事长呢。
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掌权者气息,危险又说不出的性感迷人,吸引着大家把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到他的身上。
他却一点都不紧张,全程气定神闲,条理清晰。
脱稿讲完集团的发展方向,他不怒自威的脸肉眼可见的融化几分,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深情的看向自己的太太,“最后,我想说的是,我能站在这里,要特别的感谢我的太太,不用我说我太太是谁吧?”
他蓦地开了句玩笑。
员工们纷纷展颜,胆子大的,大声回他:“知道知道,设计部的傅老师。”
傅清洛被男人的高调打了个措手不及,想钻地缝都来不及,只能涨红着小脸,僵着小身板看他。
贺晏声俊美的脸漾开柔笑,“那就请傅老师上一下台吧。”
傅清洛:……
她错愕的看着男人,她、她上什么台呀,又不是她当选总裁。
“你们的傅老师似乎有点害羞,看来是你们的掌声不够热烈。”贺晏声直勾勾的盯着女孩挑了下眉。
全场掌声雷动,比刚刚欢迎他还要热情,毕竟看老板八卦,比看老板升官有意思多了!
傅清洛骑虎难下,硬着头皮站起,暗暗深呼吸几口气,她捏紧衣摆一步一步的走向男人,过程中,男人的目光一直跟着她移动,她也回看着他。
渐渐地,好像没再那么紧张,她扭捏的小手放开,自然的垂在身侧,脊背也打得更直更落落大方。
终于,她走到离他三步远的位置,男人宽大的手伸过来,她心里一暖,缓缓放上去。
贺晏声稍稍用力,把她拉到自己的身侧,搂住她的腰,面向全体员工,很高调,很张扬的开口:“重新介绍一下,你们的总裁夫人,傅清洛。”
“哦哦哦~~~~~~~~~”
员工们集体嗨了,一个个的激动拍掌,拍得掌心都在泛红。
老一辈的高层股东倒是有点看不过眼,撇嘴的撇嘴,酸到的酸到,有一个还想跟董事长吐槽,却看到对方的眼眶似乎有点泪花,他诧异的愣了下。
董事长不是不喜欢他这个大儿子吗?
那他这是感的哪门子动?
还有现在才来感动,是不是有点晚了?
傅清洛哪里能想到男人叫她上台,是要介绍她总裁夫人的身份?她真是……又羞,又抑制不住的开心。
“好了,会就开到这吧,我没什么说的了。”贺晏声高调炫完老婆,就拉着小姑娘退场了。
他牵着她,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带着她一路奔跑到他全新的总裁办公室。
进去后,他砰地关上门,掐着小姑娘的细腰抱起来旋转,傅清洛惊呼一声,旋即环上他的脖子,开心的笑起来。
两人转完圈,男人将小姑娘抱到他的总裁椅上坐下,紧接着,他在对方晕眩迷糊的呆萌模样中,摸出一样东西,单膝下跪。
眼前还在转圈的傅清洛跟被人拿气球锤敲了一下似的,漂亮的杏眸瞬间清明透彻。
“三哥你……”她发出三个字,就丧失了语言功能。
贺晏声如湖泊般的深眸一点点的弥漫上深情,他把粉色的丝绒盒打开,露出里面的求婚戒指,沉磁的嗓音缓慢却足够坚定的说:
“清洛,这一天我从半年前就开始在想了,我想着,等我掌权后,一定要补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当然,我知道这场求婚还是来得有些晚了,但前半年我们太忙,很难抽出时间准备婚礼,所以我觉得还是现在的时机最好。”
他说到这,侧身拉开旁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三份文件,“清洛,这一份是你父亲公司的股份,这一年多,他那公司也盈利了些,我会找机会卖掉这些,把实际的钱拿到手给你,这样也算是他们给你的嫁妆了,以后我会彻底的跟他切割。”
傅清洛怔然的接过文件,还没来得及细看,第二份第三份又递来:“这两份,一份是我投资公司那边的,一份是我在云鹤的,这些……”
他性感的唇角徐徐上扬,磁声续道:“再加上一个我,现在全都属于你。”
傅清洛彻底愣住,傻傻的看着男人。
贺晏声重新抬起戒指盒,虔诚道:“傅清洛,我,贺晏声,以身家为聘,想娶你为妻,你愿意嫁给我吗?”
怎么会不愿意呢,傅清洛伸出自己纤细葱白的左手,笑着流泪:“我愿意。”
贺晏声珍而重之的把戒指戴上女孩的中指,戴好,他臣服的在女孩手背上落下一吻。
窗外,原本有些雾蒙蒙的天,巧合的洒下碎金,它们争相穿过落地窗,笼罩到一坐一跪的男女身上。
女孩低头,男人仰头,幸福的相视而笑。
原来,不相信爱情的他们遇见后,也可以开出灿烂的花。
又到了一年的除夕,傅清洛早早的醒来,今年要去姥姥那边过年。
结果她刚撑起身体,男人就压了过来,同时伴随着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昨晚没尽兴的余韵像是引线碰到火,猝然上涌,女孩嘤咛的哼唧一声,小手推动男人的肩膀,厮磨间,含糊出声:“三哥,我们还要去姥姥那边的,你别忘了。”
“没忘。”贺晏声沙哑的回了一声,动作上却是丝毫没有退缩,反而得寸进尺。
滚烫的大手也沿着女孩的吊带睡裙往下……
没多久,女孩呼吸变得急促,眼角也蒙上一层水雾,“三哥,会晚的,你别……”
男人辛勤耕耘,含着她水润的唇角坏笑:“不会的,我会把握好时间,现在不是还早吗?”
“可你每次都……”时间长啊……
后面四个字,傅清洛不好意思说出口。
男人倒是有脸问,他压低嗓音,磁性的从鼻腔里发出声音:“嗯?我每次都什么?”
傅清洛扭开绯红的小脸,不肯说了。
贺晏声看她不回答,故意欺负了她一下,女孩蓦地抓紧身下的被褥,又气又羞,“贺晏声,你起开,我不要了……”
“真的不要?”男人低低哑哑的笑,转眼,根本不给女孩再说话的机会,那漂浮在海上的船,已经摇摇晃晃起来。
结束时,女孩像刚从水里打捞出的美人鱼,乌黑的及腰长发,尤其是挨着发际线位置以及脖颈间的,全部一缕一缕的贴在她雪白的肌肤上,两种颜色的对比,宛如玫瑰花盛放的那一刻,极致娇艳。
贺晏声情-动的吮吻过她的眼角鼻尖唇角,女孩无力的抓住他的手腕,吴侬软语的开口:“老公,你还要吗?”
贺晏声被她一声老公喊得差一点破功,但看看墙上的挂钟,还是不能再放纵下去了。
他那个后,倒是没什么事,可女孩的体力精神都跟不上,她会犯困,届时被姥姥舅舅他们看出来,她肯定会恼,之后就要把他赶下床了。
这可不行。
贺晏声宠溺的咬住女孩唇瓣一抿:“乖,不要你了,我抱你去洗澡。”
女孩不是很清醒,含含糊糊的嗯了声。
贺晏声心里柔软得像是一块刚蒸出来的蛋糕,泛着甜味,他温柔的抱起女孩,带她去浴室洗澡。
洗完出来,他让女孩继续躺在床上补觉,他则坐在床边,慢条斯理的给她吹头发。
女孩头发长,吹的时间比较久。
傅清洛也不管他,她现在好困,只想抓紧时间再睡睡。
等两人各自忙好下楼,都十点过了,傅清洛随便吃了点早饭,立即拉着贺晏声出门:“走了三哥,都好晚了,姥姥姥爷肯定都急了。”
“急什么,放心吧,他们都知道我们要办婚礼了,肯定能体谅我们黏糊在一起的。”贺晏声轻笑。
傅清洛回眸嗔他:“哪就要办婚礼了?你不是说夏天办吗?”
“筹备期不算?”贺晏声轻轻敲她小脑袋,“好歹是一辈子一次的婚礼,肯定不能办得太匆忙,少说得准备三四个月。”
傅清洛眉眼甜津津的浮上灵动的笑意,她也很期待他们的婚礼的,以前不喜欢的时候,觉得婚礼办不办都无所谓,可真的喜欢上了,才知道,原来她也会那样的期待为他穿上婚纱的样子。
“其实不用那么隆重的……”傅清洛摇摇男人的手臂,真心劝他:“三哥,你别办得太夸张了,我们简单点就好。”
“简单不了。”贺晏声把她揽进怀里,笑道:“现在奶奶小姑她们的热情比我们还高,都已经在说要把全国有名有姓的富豪都请过来了。”
“啊?”傅清洛皱起小眉头,这也太……夸张了。
“不过我觉得这样也挺好,反正我们早就是公众人物了,大办一下,也没什么。”贺晏声安抚小姑娘:“你别有压力,到时候都当成是萝卜白菜,我们眼里只要有彼此就好。”
傅清洛噗嗤一笑,上了车后,她轻声说:“我倒不是紧张害羞,就是不想太麻烦奶奶她们,而且越大办,我们那天肯定越累。”
“这就怕了?”贺晏声玩味儿的挑挑眉,“不会有洞房之夜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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