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被压迫的少女,也就只能想到这个抗议的方法了,她忐忑的握握拳,深呼吸一口气,背上一个朴素的帆布包出门。
弟弟已经出去玩,估计不到晚上不会回来,倒是不怕他告状。傅清洛就去跟张妈说了声有事要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便离开家里,去外面打了辆网约车。
约的地点离她家不算远,她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贺少刻意为之。十几分钟后,她走进一家咖啡店,报的是贺少的电话,店员查证完,引着她上二楼的雅座,不一会儿,还给她端来咖啡和甜点,说是那位贺少预先订的。
傅清洛不解的眨眨眼,越发想不明白那个贺少什么意思,是礼节性的礼貌,还是为了反悔,提前向她释放出一些善意?
希望是后者吧。
傅清洛搅着眼前的咖啡,习惯性的开始发呆。她来早了,提前了半小时,而她不爱玩手机,所以别人等待的时候,大概就是刷刷微博、短视频,她却是更喜欢放空自己。
早上的咖啡店格外安静,只有舒缓的轻音乐悠扬的飘在空中,整个二楼,除了傅清洛,一个人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她敏感的察觉到二楼来了人,立即看过去,来人身姿颀长挺拔,一身简单休闲的白T,浅色牛仔裤,时尚又潮酷,直挺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色墨镜,走路时,左手抄在裤兜里,颇有些随性慵懒。
就是怎么看怎么有点眼熟……
傅清洛傻傻的看呆,直到那人走到她面前,摘下墨镜,朝她挑起一抹雅痞的笑:“嗨,好久不见。”
傅清洛难得失态的站起身,“你是……贺晏声?”
贺晏声懒懒的偏了偏头:“不然?不过你似乎还是不认识我?”
他还以为昨天他小姑给傅家发出请柬后,这个女孩怎么也该对他有所了解,不想她还是跟第一次见面一样,对他很陌生。
这似乎还是第一个对他不感兴趣的女人。
贺晏声一时很难说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最后只能道:彼此都不感兴趣也好,这样婚后才能和平相处。
“先坐吧。”贺晏声轻抬下巴,示意女孩坐下。
傅清洛心情复杂的眨眨眼,坐回椅子上。贺少就是三少?那个救过她一次的三少要娶她?为何?她不解的问出这个问题。
贺晏声长腿-交叠,冷白指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墨镜,玩世不恭的笑言:“你看起来很乖。”
傅清洛听到这个答案,倒是不怎么意外,很多男性都喜欢她这种乖的,因为乖,意味着听话,意味着懂事,婆家也喜欢她这种儿媳妇,因为好拿捏。
至于她自己怎么想,谁又在乎呢。
傅清洛平静的喔了声,又问:“那你今天单独见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吗?”
“是有一点想要跟你提前约定好。”贺晏声桃花眼半阖,幽邃的看着对面格外清纯的女孩。
她今天粉黛未施,还扎着他欣赏不来的麻花辫,可这样的装扮落在她身上,却出乎意料的好看,像一朵纯洁的茉莉花,诱人采撷。
贺晏声子瞳微闪,但最终还是凉薄占据高位,直白道:“婚后我们各过各的,谁也别管谁。能接受吗?”
傅清洛恍然大悟,原来贺少今天约她见面,是要跟她说这个呀,她觉得对方其实没必要这样特意来警告她,商业联姻嘛,她懂的,她不会管他,也不会在意他外面的莺莺燕燕。
不过——
傅清洛桌下的玉白小手攥紧衣摆,细声细气问:“那如果我不接受,你就不会娶我了是吗?”
“那你是想嫁给我这个跟你互不干涉的人,还是想嫁给上次你相亲那样的?”贺晏声好整以暇的反问。
傅清洛怔住,是啊,她总有一天会被父母当作利益的筹码交换出去的,除非她学会反抗,离家出走,逃到谁也找不到的天涯海角。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反抗怎么逃,多年的听话,似乎已经像是一个程序植入她的血液里,她不懂得该怎么逃出原生家庭。
她是一个很懦弱无能的人,而她这样的人注定在泥土里腐朽糜烂。
傅清洛垂下浓密的眼睫,任由那片阴影盖住她雪白的面颊,“你以后真的不会……管我吗?”
她想问的是,他会不会像周子鸣那样欺负她。
贺晏声很神奇的领会到女孩的意思,莫名噎了下,好歹他也是救过她一次的人,她竟然这么不相信他,他是那种勉强女人的男人吗?
贺晏声有些痞气的斜扯起一侧唇角,年少轻狂道:“放心,你以后越界了,我都不会越界,你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傅清洛心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好那就好,她缓缓撩起眼帘,沉静的乌眸里,多了几分灵动的笑意:“那你也放心,我不会越界的。”
不管他在外面怎么玩,有多少女人,她都不会在意,也不会管的,只要他别欺负她就好。
这女孩发自内心笑的时候,还真是怪好看的,贺晏声情不自禁的盯着女孩姣好的面容看,忽然,他联想到什么,玩味儿问:“你别告诉我,你今天这么素面朝天的打扮,是故意的?想让我不满意,从而退婚?”
小心思被发现,傅清洛尴尬窘迫的抿了抿樱唇,桌下的小手绞在一起,完全不敢看男人。
贺晏声见自己猜对,哑然失笑:“可以啊你,比上次有进步,知道反抗了。”
傅清洛微讶的抬头,杏眸睁得有些圆,“你不生气吗?”她今天的行为属于比较失礼的,她还以为对方会觉得被冒犯了呢。
“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不情愿,我也不情愿。”贺晏声转了一圈手中的墨镜,懒漫道:“这样正好合适,免得有别的情感牵扯。”
原来他也是被逼的吗,可他看起来很潇洒啊?看来,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时候。傅清洛眨眨眼,怀着对上次的报恩,再次保证道:“如果我们真的结婚了,你还是可以跟以前一样,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贺晏声眉梢轻挑,游戏人间的深眸慑住女孩,少女睁着大眼睛回视他,眸中的情绪很真诚,但或许是太真诚了,他心里隐隐泛起一丝异样的波澜。
适时,窗外传来鸣笛声,将这丝刚形成的异样打散,贺晏声便没去在意,他漫不经心的扫了眼窗外,视线收回来,薄唇翕动,提起另一个话题,“对了,我听我小姑说你之前手肿了,现在应该好了吧?”
傅清洛没料到他会问这件事,愣了下,点头:“已经好了。”
“你父母打的?”贺晏声问。
傅清洛不觉得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她轻轻嗯了声。
贺晏声:“抱歉。”
傅清洛讶然,反应过来,连忙道:“不关你的事,那天,我很感谢你带我走。”
要是没有他强行拉走她,她当时很可能会喘不过那口气,走上极端的路。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有自杀的倾向,只不过就看会因为哪件事把她逼上这条路,这些年,她一直清醒又平静的等待着。
“我其实也觉得你应该是愿意跟我走的。”贺晏声情绪变化很快,前一秒一本正经的道歉,下一秒又桀骜不羁的笑了。
窗外的自然光线倾洒进来,照亮他左半边脸,尤其是他左眼下的那颗黑色泪痣,一时间让他的俊美透出几分邪气妖艳。
但很快被他戴上的墨镜掩盖,男人站起身道别:“那今天就说到这了,应该过几天我们就会去领证,到时候再见。”
“三……贺少爷,请等等。”傅清洛纠结了一下称呼,急忙站起来叫住对方。
贺晏声回头,墨镜下的剑眉上扬:“还有事?”
傅清洛拿出帆布包里的钱包,从里面取出两张红票子,莹润粉白的指尖递向男人,“这是上次欠你的钱,还有你的衣服价值多少?”
“哦?还我钱?”贺晏声低低哑哑的吐出几个字,边说,精壮高大的身体边一步步的逼近女孩,傅清洛不安的后退,膝盖窝撞到椅子,酸软的跌坐回去。
贺晏声双手嚣张的撑在她椅子两边的扶手上,嘴角挑起危险的笑:“你确定要跟我算钱?”
傅清洛扫过男人嘴角的坏笑,睫羽轻颤着垂下,又发现男人的胸膛过于靠近,她小身板不自禁的往后面缩了缩,呼吸微屏,嗓音细软的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我们既然又见到了,我还是应该把钱还你。”
女孩说话的时候,一直不敢直视他,眼睛始终保持着半垂的动作,这让他更能看清她细密卷翘的睫羽,像一面扇子,每眨一下,就撩起一缕清风拂过他心尖。
啧,怎么会有这么乖,又这么胆小的女孩。
算了,不吓她了。
贺晏声缓了音色:“下次别跟我提钱了,我还没逊到要你们女生的钱,嗯?”最后一声,尾音拉长上扬,格外磁性。
傅清洛却是听不出什么区别的,她闷着小脑袋,点头答应,看来他真的不喜欢女生还他钱,那她以后还是尽量别在这上面踩他红线吧。
贺晏声见女孩听话,磁哑一笑,彻底放过她。他站直身体,单手插兜道:“那领证见了,拜。”
等傅清洛终于敢抬起头的时候,男人的身影早已不见,不过女孩还是乖巧的举起手,对着空气挥了挥,“拜拜。”
傅清洛跟贺晏声领证的时间定在九月四日,星期一,这日子是找人算过的,那天宜娶宜嫁,但他们并不办婚礼酒席,只领证。
这般看起来,贺家似乎不太重视女方,对此,傅清洛的父母私下里颇有些怨念。
不过贺家许诺的利益大抵是很丰厚的,他们碎碎念两句后,又牙不见眼的笑了,还劝傅清洛不要多想,先嫁进去了再说,等以后生了“小太子”,那不是想要什么要什么?
傅清洛其实完全没有不高兴,她反而喜欢这样简单的结婚方式,她猜测,应该是贺少要求的,他们本来就没感情,何必搞那些仪式呢。
只是到底是要结婚了,她心中难免对未来有些忐忑不安,因此领证的前一天,在歌剧院排练完后,同事们都陆陆续续的去吃饭,只有她还留在休息室里,托腮发呆。
上完洗手间的涂云馨经过休息室,发现里面还有人,她疑惑的推开虚掩的房门,探头进去,见是团里最不合群的清冷美人傅清洛,她迟疑了下,才开口问:“你不去吃饭吗?”
傅清洛回神,看向门口,温言道:“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就去。”
“哦,那好吧。”涂云馨跟她不是很熟,闻言就打算走人,不过动了一步,她还是又好心的多嘴问:“你是不舒服吗?要不要我给你带一份饭过来?”
傅清洛摇摇头,微笑道:“不用了,谢谢。”
“喔,那好吧。”涂云馨又干巴巴的重复这几个字,见对方确实不需要她帮什么忙,她默默将门重新虚掩起来,一个人先去吃饭。
傅清洛继续托腮发呆,夕阳像薄纱一样从窗外流泻进来,铺满她周身,明明看起来应该是很温暖美好的画面,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她有些孤独落寞。
去而复返的涂云馨嘴比脑子快的邀请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吃?张茜跟她男朋友去外面吃了,我正好也一个人。”
傅清洛愣住,涂云馨尴尬,以为人家不愿意,她讪讪的摸摸鼻子:“抱歉,我不打扰你了。”
她赶紧关门走人,适时,里面传来一道柔和的声音:“等等。”
她复又推开,傅清洛走到她面前,美眸浅弯,这一抹笑,仔细观察,会发现比方才的微笑,多了几分真心,“我们一起吧。”
涂云馨被美女的笑晃了下神,灿烂点头,“OKOK,一起。”
其实这清冷美人也不算冷嘛,感觉她就是有点社恐,不善社交。吃饭的时候,涂云馨一边偷瞄对面安静吃饭的傅清洛,一边在心里评价她。
眼前这美女是今年才进的他们交响乐团,一来就让他们团里的男生沸腾了,毕竟小美女常见,大美女不常见啊。
然而相处一段时间后,大家发现该美人有点高冷,她从不跟他们一起聚餐,也不爱跟他们一起聊八卦,她总是表演完后,默默离开,反正非常不合群。
这便让团里好些人都开始对她不满,甚至排挤她,她却依然我行我素,不知道是不在乎,还是没发现。
只不过涂云馨对她的印象还算好,因为有一次晚上表演完,她看到傅清洛把自己的伞送给一对没伞的母女,因着这一幕,她觉得傅清洛冷归冷,人品还是不错的,所以今天才会一再的和她说话。
“清洛,你是不是社恐啊?”吃过一顿饭后,涂云馨这外向的性子就开始去掉姓氏的称呼人家了。
傅清洛“嗯?”了声,“社恐?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社恐。”
她好像并不怕见生人,也并不怕和生人说话,但人家不主动的话,她也不会主动。
“你自己社不社恐都不知道啊?”涂云馨笑了,“不过我看你就算不社恐,也不怎么擅长社交是不是?”
这个倒是真的,傅清洛点点头。
涂云馨得到自己猜想的答案,得意的挑挑眉:“我就知道你是因为这个,平时才不跟我们去聚餐的,不过既然进入社会了,我觉得你有时候还是可以克服一下,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她在委婉的告诉傅清洛以后不要那么独,这样会被人排挤,会没有朋友的。
傅清洛却跟她想的不一样,她不是刻意不去聚餐,也不是没情商到不知道这样做会被人排挤,而是她母亲不允许她跟“普通人”来往,也不准她去吃路边摊,觉得这样有失她钢琴才女的身份。
以前读初中的时候,她也是有朋友的,那个朋友的家里属于普通中产,一点也不贫穷,只不过没她家好而已,结果有一次她邀请朋友来家里玩,母亲竟然指桑骂槐的羞辱了人家。
自此,那个朋友再也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她从此也再没有一个朋友。
她注定是不配交朋友的。
“谢谢。”傅清洛只说了这两个字,其他的没有回答。
涂云馨一听就明白了,知道她还是不愿意克服,或者说,真的克服不了,这也能够理解,不是每个人都擅长社交的,如此想着,她友好的笑道:“你不愿意也没关系,不过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你可以找我,咱们也算是有了一顿饭的交情了。”
傅清洛感受到涂云馨的善意,心里微暖,清浅的笑道:“好,谢谢你。”
“害,小事儿。”涂云馨落落大方的摆摆手。
晚上,演出结束,傅清洛跟往常一样,一个人拎着包走出歌剧院,家里的司机去接出门玩的弟弟了,没空来接她,她只好自己到路边打网约车。
同事里也有两拨站路边等车的,其中就有涂云馨,两人视线对上,她牵着她关系好的同事,也就是张茜过来,闲聊问:“清洛,你家今天没人来接你吗?”
傅清洛柔声回:“司机今晚有事。”
“啊?那是你家司机啊?我还以为是你爸。”张茜惊讶的插进话。
由于前三个月傅清洛不合群的原因,谁也没问过她经常来接她的人是谁,大家便一致认为是她爸,结果竟然是司机。
不过好像也合该如此,傅清洛平时背的包不是香奈儿就是迪奥LV,衣服也都看得出不便宜,一看就是家境不错的。
当然,她们艺术生的家庭多数都不错,且团里很多人都背的名贵包包,穿的奢牌衣服,所以傅清洛在其中,也不算显眼。
“不是我爸。”傅清洛温软的摇摇头。
话落,另一拨同事里面,有人阴阳怪气的开口:“哟~~还有司机上下班接送呢,真是好大一个大小姐呢。”
傅清洛这边的三人一愣,或抬头或回眸的看向说话的人,对方是团里拉大提琴的,叫江妍,也是打头排挤傅清洛的人。
“看什么看,我跟你说话了吗?”江妍见傅清洛看向她,语气不善的怼了句。
傅清洛一向不擅长和人打嘴仗,她浅抿樱唇,缄默不语的收回视线。
涂云馨瞧着,有些看不过去的帮腔:“江妍,都是同事,你说话能别那么难听吗。”
“又没说你,你急什么。”江妍无差别攻击。
涂云馨气结,双手叉腰,准备火力全开,但这时,几道跑车的引擎声浪由远及近的传来,大家的视线顿时被吸引过去。
江妍身边的两个同事羡慕的发出声音:“哇塞,好多跑车啊,难得一次性看到四辆。”
“那辆蓝色的是不是兰博基尼啊?”
“好像是,还有法拉利呢,开的还是一个女生,好酷哦,不过黑色的那辆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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