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恶龙在看守着自己的宝藏一样。
数十分钟后,薄时郁焦躁的打开手机。
【生产有多疼?】
【生孩子的危险指数?】
【求什么佛保孕妇平安?】
圣诞节那天,外面下起了初雪。
江织看着外面白茫茫的,兴冲冲想要跑出去,却被薄时郁拦住了。
“你也不怕冷?”
“我们出去玩雪吧。”江织拽着他的袖子央求。
“你几岁了江织?”
江织哼哼唧唧的,就差在薄时郁面前撒泼打滚了。
可男人不为所动。
直到按着江织吃了早饭,眼见着再不放人出去就要闹起来了,薄时郁只好松口,“好,可以去,但是穿两件外套,帽子手套都要戴着。”
江织颇有些忍辱负重的答应了。
再出去的时候,几乎被薄时郁裹成了一个球。
雪只下了薄薄一层,江织就找了个空地,用费力堆来的一小捧雪捏了个小鸭子,然后乐颠颠的给薄时郁看。
薄时郁不留余力的夸她,“怎么捏的这么好,我们宝宝做什么都厉害,这么漂亮的小鸭子融化了就可惜了,不然拿回去冻到冰箱里吧。”
说到底,就是想哄着江织回去。
都说一孕傻三年,江织近来脑子确实有点不够用,被薄时郁哄的晕头转向的,颠颠的就被男人又领回去了。
掐时间一看,出来了还不到十分钟。
等几个小时后,江织好像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要去找薄时郁闹,就见薄时郁拎着个小盒子递给她,盒子上面还用丝带打了漂亮的蝴蝶结,一看就是包装精美的礼物。
江织脸上的怒意顿时散了,飞快的挂上甜甜的笑。
“薄时郁,你要送我礼物呀。”
她自己说过的话自己都忘了。
薄时郁轻笑一声,“不是要巧克力吗?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江织有些惊喜,“你还真记得。”
薄时郁在心底骂她小没良心的,但凡江织说过的话,他什么时候抛之脑后过。
打开盒子,里面的巧克力都做成了卡通形状,有几个江织甚至隐隐觉得和自己的聊天头像有点像。
江织意识到什么,不可置信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薄时郁有些不自然,拿起一块递到江织嘴边,“你尝尝好不好吃?”
江织就势咬了一口,微苦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后调醇香。
她点点头,“好吃的,薄时郁你怎么这么厉害。”
薄时郁微不可查的勾了一下唇角,又拿起一块递给江织,“吃这个,你不是喜欢这个羊吗?”
江织疑惑,“羊?”
她低头看了一眼,“哦,懒羊羊。”
“对,你不是总给我发这只羊么。”
江织,“……”
外面下着雪,屋子里暖和和的,江织懒懒的坐在沙发上,靠着薄时郁的肩膀,和他分食一盒巧克力。
江织忍不住感叹,“薄时郁,我现在感觉好幸福哦。”
她像是一只脏兮兮的小猫,被薄时郁捡回去,捧在手心上好好的养着。
男人轻轻笑着,低下头去,和小猫接了一个巧克力味的吻。
没想到的是,在圣诞节这天夜里,薄时郁病了。
一开始是江织睡的迷迷糊糊,她的腿又开始抽筋的疼,她习惯性去推了薄时郁一下,让他起来帮自己揉腿,可推了几下男人都没有反应,江织最后自己爬起来,这才发现薄时郁的不对劲。
男人发了高烧,额头滚烫一片。
江织吓坏了,赶紧把管家叫起来,紧接着,整个别墅都动了起来,家庭医生连夜过来做诊断。
最后只说可能是最近焦虑过甚,今天又有些着了凉,内火外火一起发出来,这才高烧了起来,倒也不是太严重,吊了水再吃点药就可以了。
“太太,客房收拾出来了,您要不去隔壁睡?”管家劝着她,“您还怀孕呢,万一被传染了就不好了。”
江织哪里肯答应,“我戴着口罩呢。”
管家叹气,“那也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然先生醒了肯定要怪我们。”
江织伸手摸了一下肚子,她也不是真的不知道轻重,她还怀着孕,不好打针吃药的,如果她真病了,那反而更麻烦了。
思虑再三,便只能点点头答应了。
她站在门口,眼看着薄时郁吊了水,心里才微微松口气。
“这么晚了,太太快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呢。”
江织不好让管家为难,点了点头。
不过即便是去客房躺下了,她也睡不着,心里惦记着薄时郁,翻来覆去的,天明的时候才堪堪睡过去,可也不过是一两个小时就惊醒了。
她猛的坐起来,想起昨晚发生的事,赶紧起身往隔壁房间走过去。
薄时郁已经醒了,慵懒的靠在床头,膝上放了个电脑,看起来正在工作。
他听见声音,一转头看见江织,立刻抬手比了个手势。
“别进来。”薄时郁声音哑的厉害,“乖,听话,我病着,别传染给你。”
江织瘪了瘪嘴,心里发酸,又忍不住对薄时郁发脾气。
“你也知道你病了,病了还不好好休息,平时只知道训我,可你自己呢,不也是照顾不好自己。”
说到最后一句话,江织有些自责,声音低了许多。
“都怪我,昨天不嚷着出去看雪就好了。”
薄时郁啼笑皆非,“什么时候会往自己身上揽错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也许是我昨天下午出门去公司的时候冻到了,你天天小脑袋都琢磨什么呢。”
他把电脑一合,放到一边,“不看了,听你的。”
江织表情这才缓和一些。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薄时郁就开始撵她。
江织可怜兮兮的扒着门,问自己要是去了隔壁薄时郁会不会想她。
薄时郁很冷酷的说不会,并让江织赶快走。
江织干打雷不下雨的哼唧了一会儿,见薄时郁实在没反应,只能鼓着腮帮子愤愤的转身走了。
回了客房也没事做,江织躺在床上发呆。
旁边的手机突然振动。
她看也没看的接起来,“谁啊?”
电话那头,传来薄时郁低沉带笑的声音。
“宝宝,想你了。”
薄时郁低声,“我怕传染给你。”
说话的功夫,薄时郁又低低咳嗽两声,听的江织一颗心都揪了起来,赶紧问他。
“你吃了药没有?”
“早上就吃过了。”薄时郁语气无奈,“倒是你,我不盯着你你就不吃饭是不是?我让管家把早餐热了一下,你要是不想去餐厅吃,我就让他送到房间里来?”
江织嘟了嘟嘴,薄时郁真可恶,病着居然也要管她。
“好吧。”
吃早饭的时候,薄时郁让江织把视频打开,手机架在一侧。
“牛奶要喝。”
“宝宝,把那碗青菜吃了。”
江织忍无可忍,把手机扣过来。
她气呼呼的,“薄时郁你烦死了。”
手机屏幕黑下去一片,薄时郁的声音闷闷的传出来。
“要是牛奶喝不完,我一会儿让管家再给你倒一杯来。”
“……”
她迟早让薄时郁气死。
吃完了饭,江织刚想重新躺回去,薄时郁又开口,“别直接躺下,前两天做的五分钟体操还记不记得?你把视频打开,我看着你做。”
江织快要气死了,她想把电话挂断,可又有些舍不得。
下一秒,男人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乖宝,听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着的原因,薄时郁的声音听起来微哑,像是有粗糙的沙砾磨搓在耳侧,隐隐带着细微的痒意。
江织微微咽了口口水。
她刚刚认识薄时郁的时候,就因为男人的声音好听,每次听薄时郁跟她说话的时候,都觉得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后来和薄时郁住在一起久了,就有点免疫了。
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不见人的原因,男人的声音再次直戳她的心尖。
一直没听到江织的声音,薄时郁皱了一下眉,再次开口,“宝宝?你在做什么?”
江织微微回过神,脸颊有些发烫,她睫毛抖了一下,乖乖答应了,“好哦。”
另一头薄时郁微微挑了一下眉头。
真是稀奇,小祖宗今天这么听话,他以为还要多费一番口舌。
虽然是客卧,但也房间宽阔,比一般的主卧还要大。
地上铺了软垫,江织去换了一套瑜伽服出来。
她把手机架到一边,又把刚刚关掉的视频打开,“薄时郁,能看见吗?”
面前的画面实在有些冲击。
江织头发挽起来扎成一个小丸子,她穿的瑜伽服是粉色的,浑圆的小腹露出来,雪白的皮肤晃眼,衣服是贴着体型严丝合缝的,把每一处都勾勒的那么完美。
没听见男人开口,江织凑近镜头,“你怎么不开视频啊?是不是卡了?”
“没有,我看着你做就好了。”
男人声音沙哑。
江织想想也没多说什么,点了一下头。
她做的体操是医生推荐的,给孕妇饭后消食用,动作很简单,也并不剧烈。
但对于肚子圆圆稍显笨拙的江织来说,做下来一整套还是稍显费力。
她从小就没有什么运动细胞。
即便是跟着显示屏的示范做,也笨笨拙拙的要命,根本跟不上动作。
对面已经压腿了,她才手忙脚乱的撅屁股。
江织背对着手机,自然不知道手机视频里呈现的是一副怎样的画面。
少女一手捧着肚子,腰肢塌下去,浑圆的小屁股抬的高高的,因为这个动作,腰肢的那一抹白显得更明显。
薄时郁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屏幕,眸色漆黑暗沉的可怕,喉结上下滚了滚,隔了几秒钟,他闭了闭眼,一声低喘从嗓子眼溢出来。
对于这一切江织浑然不觉。
好费力的做完了体操,江织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回头对着手机问,“我今天有没有进步一点?”
过了几秒,薄时郁才沙哑的开口,“特别好,宝宝好棒。”
江织一顿,眯了眯眼。
不对劲。
薄时郁声音虽然还是哑的,但好像有又喘息夹杂着,像是在……
江织瞪圆眼睛,声音拔高了一些,“薄时郁,你干嘛呢?”
被发现了,薄时郁也懒得装了。
他低低笑了一声,声音哑的愈发厉害,喘声断断续续的。
江织整个脸都是烫的,呼呼往外冒着热气。
薄时郁是不是有病啊?她做操呢,薄时郁居然……啊啊啊变态吧他是,呜呜呜他能不能别喘的这么大声,怎么还……还有点性感。
江织脑子里乱糟糟的,因为屏幕是黑的,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从男人的声音大概适时分析进行到哪一步了。
“变态!”江织凶巴巴的骂他,“你真是变态,薄时郁,你,你——”
不同于和薄时郁吵架,她单方面输出的时候,嘴笨的厉害,翻来覆去就那么两个字。
薄时郁没生气,反而低低的笑了,声音透着点愉悦。
他哑着嗓子哄着江织,“宝宝,再骂我两句。”
江织叭嗒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靠!给薄时郁骂爽了。
两个人现在显得有些滑稽,一个做,一个听,江织有点受不了了,她想把视频关了,可薄时郁一直在喘息着叫她,一会儿宝宝,一会儿小乖,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都有。
江织心软,再加上薄时郁的声音实在太好听了,她迟迟没舍得按下挂断按钮。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边男人的声音终于停了,转而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江织没忍住问他,“薄时郁你干嘛去?”
男人低低开口,“去给你洗内裤。”
江织,“……”
洗漱室里,薄时郁认认真真的搓着那一小团布料,听着江织翻来覆去的快骂了他十几分钟,直到男人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再用江织的内裤做奇奇怪怪的事,江织才终于停嘴。
她喝了一口水,骂的都有些口干舌燥了。
“你还病着,你得养身体你知不知道?”江织苦口婆心的劝着,“禁欲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
“嗯?”薄时郁挑了一下眉,“医生不是说我病了是心火内火齐发么,泻出来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江织一瞬间沉默了,她垂下睫毛,脸色显得有些不太好看。
薄时郁以为她真生气了,赶紧哄着,“我错了宝宝,我发誓,这肯定是最后一次,我以后再也不对着你……”
“薄时郁。”江织打断他的话,认认真真的问他,“昨天医生说你失眠焦虑,你最近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薄时郁一顿,没开口。
见男人沉默,江织反而更有些急了,“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说的呢,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你心里有事,也从来不对我说。”
这帽子可大,薄时郁立刻说,“我没有,我能有什么不跟你说的。”
但薄时郁确实失眠了好久。
眼看着江织肚子越来越大,孕中晚期的一些毛病开始逐渐显现。
即便薄时郁已经竭尽所能给江织最好的照顾,但有些事还是无法避免的。
肚子变大,江织连弯腰都很费劲,晚上睡觉连平躺着都很难做到,小腿常常会抽筋疼醒,白嫩的小腿和脚面经常会浮肿,一按上去就是一个小坑。
这些薄时郁看在眼里,心疼的无以复加。
他有时候甚至在想,为什么这些苦痛不是放在他身上,他的江织还那么小,怎么就要受这些罪。
他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
薄时郁一闭眼,就是江织躺在病床上生产的样子,鲜血淋漓的,那一幕常常会刺激的他心脏抽痛,浑身冰冷。
睡不着的时候他会想抽烟,但顾及着江织,他又不能抽烟,就把烟草放在鼻子下闻,可也根本解不了心底的焦躁。
薄时郁早就联系了专家团队,时时刻刻候命,只待江织生产的那一刻。
他每天都会给专家打电话,虽然那些医生都安慰薄时郁,说江织情况很好,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很小,但谁也不能打包票,说百分百的安全。
毕竟生孩子这件事,从古到今,都是女人的鬼门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薄时郁经常查孕期知识的原因,大数据精准推送,他那天再次打开软件,一个生产的纪录片推送跳了出来。
他本来是想划走,却不小心点了播放。
这一看,薄时郁差点没晕过去。
纪录片拍的还挺真实,真实到连产房天花板迸射的血迹都有,还有床板下的划痕,那都是极度痛楚下留下来的。
薄时郁拿着手机,心像被一块胶布封住无法动弹,脑子也空洞洞的,如同被棉花包裹的棒槌,在布蒙鼓上敲打,模糊而沉重。
他当时在公司,高成正在旁边和他说什么,突然见薄时郁身形晃了晃,脸色一瞬间的惨白,高成吓了一跳,赶紧去扶他,“薄总,您没事吧。”
薄时郁张了张嘴,想说话,可却好像嗓子一瞬间都哑了,过了数秒中,才沙哑的开口让高成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那个在所有人眼中都强大到无所不能的男人,此刻坐在椅子上,肩膀似乎微微塌下去,他低下头,突然抬手捂了一下眼睛。
“薄时郁,那你说啊,到底怎么了?”
江织的声音传过来,令男人微微回过神。
薄时郁不想和她说这些事,江织心大,好像压根没把生产的事放在心上,这样很好,薄时郁不想给她徒增烦恼。
其次,他也不想把自己脆弱坦然给江织看。
他只含糊道,“是公司的事。”
因为上次挨了打,江织从此对薄时郁公司乃至整个薄氏家族都避而不及,几乎到了一听见就条件反射要手心疼的程度。
闻言,她果然不再问了,
“那你也要注意身体呀。”江织声音软了一点,“你病了,都没人给我洗澡了,我昨晚腿疼了,也没人给我揉了。”
说到最后,还带了一点小委屈。
薄时郁听了果然又着急又心疼,“昨晚又疼了吗?对不起宝宝,都怪我,我今天多吃点药,肯定很快好起来的。”
“啊……”江织结结巴巴道,“也,也不用多吃吧。”
到了中午,是每天江织午睡的时间,薄时郁不想打扰她,哄了她几句,挂了电话,让江织去睡觉。
可江织躺在床上却有些睡不着。
这么久了,她也算了解薄时郁。
男人无论什么时候,处理事情都是游刃有余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就是上次度假村的事,也没见薄时郁焦躁的失眠。
难道公司真的出了很大的事?
江织不懂这些大集团的事,倒是看财经新闻,隔三差五就会报道哪一家企业破产,总裁跳楼的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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