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梁砚商俨乎其然,喻京奈想和这个醉鬼撒气都没处撒。
羞怒的闷气卡在胸口不上不下,喻京奈猛地偏开脑袋不想理人,用力扭了下手腕挣脱开,然而力道太重没来得及收回,手往外面打落,下一刻,喻京奈听到声闷响,指尖碰到柔软。
喻京奈回过头,就见梁砚商的掌心朝上,托住她的手。而他的手背就磕在扶手箱边缘,方才那声闷响就是撞到边角而发出的。掌心给喻京奈的手指做了肉垫,隔开她与坚硬。
刚刚挣扎的力道不小,想来冲力很强,是会很痛的。可梁砚商面色仍旧平静的很,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被这突如其来的磕撞吓了跳,喻京奈赶忙拿起梁砚商的手去看,却被他反手回扣住。
“梁砚商。”喻京奈有些
惊慌地扯着他,然而对方却摇了摇头。
“没事,不疼。”说完,梁砚商回靠进座椅,拇指若有若无地蹭着她虎口细软的皮肤,温声道:“有点困了,一会儿到了之后你再叫醒我好吗。”
迎上他柔和的眼神,喻京奈到底是没说什么,只是默不作声地将他的手抓牢了些,“嗯。”
一路无言,梁砚商安静地闭着眼睛,呼吸平稳。
其实压根不需要喻京奈的叫醒,车子驶进车库的瞬间,梁砚商就像有感应探头似的自己睁开了眼睛。
老实说,因为梁砚商下车的步子太稳,喻京奈甚至在怀疑他是不是睡了一觉酒醒了。
若是非说和正常时候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从车库到房间的整条路,梁砚商和喻京奈都是牵着手的。以至于薛姨看到都两眼冒光,笑得牙不见眼。
紧扣的掌心直到门关上后才松开,喻京奈进衣帽间前看了梁砚商一眼。只见他脱了西装外套,坐在床尾凳上,脊背微微弓着,双肘撑着膝盖。
他低下头,左手手掌覆上眼眶,闭着眼睛,轻轻揉按两侧太阳穴。
看起来似乎是不太舒服。
喻京奈的步子微停,犹豫片刻还是道:“我让薛姨做了醒酒汤,应该一会儿就好。”
话声落下几秒,男人轻轻应了声嗯。
不过他仍是敛眸坐在原处,眉心微蹙,想来是难受的很。
喻京奈的步子忽而间有所转动,不过在对向梁砚商的瞬间又停下来。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到底还是没有走过去。
时间比较晚,喻京奈便直接去了浴室洗澡,出来后发现卧室内的主灯关了,只留了盏床头小灯。
梁砚商撩了被子躺上去,只一条腿还搭在床边。
浴室昏黄的光线落进室内,连带着温热的水汽一起雾蒙蒙洒下来。喻京奈步子缓慢,最终停在梁砚商身侧。
床头桌上放着碗喝了一半的醒酒汤,光线下,还在袅袅地冒着热气。梁砚商似乎是睡着了,领口的衬衫纽扣解了两颗,后颈随意枕着,胸口微微起伏。
就那样看了会儿,喻京奈慢慢在床边蹲下,两只手扶在床边。
这样的距离,喻京奈能清晰听到梁砚商的呼吸声。他沉睡着,清俊五官线条流畅,不靠近床头灯的那边落下几分阴影。
喻京奈鲜少有这样静静观察梁砚商的时候,毫无闪避地,将目光落向他。
房间内安静得落针可闻,从看到温淙也消息时便响起的那股诡异心跳声又来了。
抓着床单的手指微微收紧,喻京奈突然回忆起前些天偶然在和季珩的对话中听到的,不知是谁说了句。
[过硬的本事和漂亮的脸蛋选一个,往他跟前晃一圈,搞不好能给你个眼神。]
喻京奈抿唇,随口嘟囔了声,“所以你和我结婚是觉得我有过硬的本事,还是漂亮的脸蛋?”
嘟囔完又觉得没意思,这样的一抓一大把,刚好碰上了而已。
耸了耸肩,喻京奈便准备站起身。可就在这个时候,熟睡的男人嘴唇突然动了两下。
“这些你都有。”
“?”喻京奈重新看向梁砚商,就见他微微睁开眼睛,冷不防就被吓了跳。
不过惊吓很快缓解,只因梁砚商眼皮依旧半敛,目光混沌不清,明显是醉意朦胧,还不清醒着。
稍稍放松下来,喻京奈嗤了声,瓮声瓮气,“那还用你夸啊…”
话声未落,男人又来了句。
“不过现在不重要了。”
声线喑哑,醉意让咬字都变得有些模糊。
喻京奈抬眼迎上他不太清明的视线。
空气中还有梁砚商身上的酒水味,每一丝都熏蒸着酒气,醉醺醺的扰人心乱。昏黄的光拢住两人纠缠的目光,把一分一寸都变得黏腻。
梁砚商双唇微动,说着不清醒的醉话。
“是你就行。”
第50章 第50章
前一天晚上没睡好, 连带着隔天早上也不安稳。尽管是周末,喻京奈去了个洗手间便睡不着了,干脆就起了个大早。
枕边没人, 梁砚商想必是又出去晨跑了。喻京奈没他那样的精力,能每周分点时间让胳膊腿有动弹的机会已经是极限。洗漱过后, 她没着急下楼,反而换了套衣服走向阳台。
主卧阳台很大, 从这一层的高度可以看到下面郁郁葱葱的园林, 和南山郡附近波光粼粼的人工湖。清晨的鸟雀轻啼, 跃过树梢, 缓缓跳动到人耳畔。
以至夏末, 晨起的风微凉,丝丝缕缕穿过衣角, 让喻京奈皮肤上起了层细细的疙瘩。
她打了个哈欠, 没什么节奏地晃晃手臂和双腿,让身体差不多松动一些后,从房间拿了iPad放到阳台的长桌上。
于是, 梁砚商进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刚起床的女孩子把头发随便扎成个丸子, 穿着衣裤式睡衣, 站在阳台上, 面对着园景湖景,来了段跌跌撞撞的八段锦。
十多分钟之后,女孩子深深呼吸,双手放在腹前又缓缓落下。
停了停, 她快步过去把iPad上的教学视频关掉, 有心地在视频右下角的爱心处点了下,空白的心形变成粉红色。
有了这么十来分钟的锻炼, 喻京奈身上感觉热了不少,困意也没了。
对这次的运动效果很是满意,喻京奈默默起了以后要多练八段锦的想法。然而这个念头刚刚成型,一回身撞上站在阳台推拉门处的男人,又被狠狠打散。
梁砚商靠着门框,身上是灰色的长袖T恤和黑色长裤,没了西装革履的约束,气质显出几分闲散,不过仍旧是冷淡矜贵的模样。他静静看过来,眸间似乎有层晨雾。
方才注意力都在教学讲解视频上,喻京奈哪里听得到身后的动静。现在忽一见着身后的人,还被狠狠吓了跳。
“大早上的想吓死我啊。”喻京奈抓着iPad,轻轻拍着自己因为忽而的惊吓而急速跳动的心口,嗔道:“你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
闻声,梁砚商认真思考后回答:“从左右开弓似射雕的时候就在了。”
“……”
是八段锦的第二项招式。
这和看她做了套完整的八段锦有什么区别!
喻京奈咬牙控诉着,“梁砚商,你偷看我锻炼!”
“偷看算不上。”梁砚商语态自然,“光明正大比较正确。”
“……”
因着运动过,喻京奈脸颊上有层淡淡的嫣红,从白皙的皮肤里透出来,不施粉黛,是种健康又红润的漂亮。
眼看着喻京奈要冒火,梁砚商的指背安抚地蹭蹭她的脸。
“运动完了,可以下去吃饭了?今天有你喜欢的那家小笼包。”
小笼包也没能消解掉喻京奈的三脚猫运动被人偷看去的不悦,梁砚商不是每天早上都定时出去运动晨跑吗,今天才几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符合喻京奈的预期。
梁砚商还没说完,“下次我运动的时候也叫你去看,哪个角度都行。”
这句话倒是有几分真诚在,喻京奈郁气微消,不过又道:“可是你运动的时候我都在睡觉。”
稍顿,梁砚商提出合理的解决办法,“我录像。”
满意了。
喻京奈拿着iPad往屋内走,“你今天怎么这个时候还在家,这么快就晨跑回来了吗?”
“刚才外面在下雨,就没出去,在家里的健身房练了会儿。”
“喔。”
“你如果感兴趣的话,下次我们可以一起。”
“不感兴趣!”喻京奈果断拒绝,回头朝梁砚商比了个叉,“我练我的八段锦就好。”
这些天太忙,喻京奈已经好久没有去公园和大妈大爷们踢毽子了,
每天泡在工作室,手腕和肩颈都快僵化,喻京奈身体有所预警,提示她应该多加运动。
也是刚才,喻京奈突然想起了公园踢毽子认识的一位奶奶曾教过她一段八段锦,这才拿出来练。
谁知南山郡第一练就碰上了梁砚商。
今天是周末,别墅上下负责打扫和修剪园林花木的工人都被梁砚商放了假,薛姨外出采买东西,偌大的别墅只剩下梁砚商和喻京奈两人。
桌上的小笼包还散发着热腾腾的香气,这家包子油光透亮,肉馅扎实,喻京奈从前偶然吃到一次便记住了。后来有次喻京奈同薛姨闲聊时提起,被梁砚商记在了心里。
晨起运动了一段儿,此刻坐在餐桌上,喻京奈的肚子便应景地叫了两声。
梁砚商正在餐厅岛台边泡咖啡,自然听不到这细小不过的动静。喻京奈在片刻窘态后很快恢复原状,安心动了筷子。
不多时,梁砚商把给喻京奈热好的牛奶端过来,推到她手边。
“昨天晚上我喝醉了。”
冷不丁一道声音响起,喻京奈眼睫微闪,脑海中滑过些画面。
梁砚商拉开椅子,坐到她的对面,“昨天我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吗?”
其实梁砚商的酒量不差,但是跟从小泡酒罐子的谢辛楼比,到底是弱了些。昨晚谢辛楼可能是抽了风,拉着他喝酒,左一口连襟右一口一家人,用喻京奈做幌子,灌了他不少酒。
也是他不小心,醉意上来得有些烈。
不过根据他对自己的了解,就算是喝醉应该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不过昨夜情况不同,身边有喻京奈在,难免有所顾虑,怕轻慢了她。
记忆模模糊糊,隐约知道是自己牵着喻京奈上车,又十指紧扣着回了房间,再往后就没了印象,似乎是睡过去了。
问话声落下后几秒,喻京奈抬头盯向梁砚商,“说了一堆骚话算吗?”
“……”
梁砚商面上的自持冷静有几分碎裂,他唇角拉得直,眉毛紧蹙,片刻,终是认命地叹口气,“抱歉。”
认错态度倒是不错。
“算了,我大度。”喻京奈姿态轻松,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昨天还好有我在你身边吧,不然可没人这么好心把你从酒堆儿里拉出来。”
分明是梁砚商自己稳步牵着她出酒吧的,喻京奈才不管那么多,作为梁砚商喝醉后浪.荡行径的唯一受害人,这些功劳自然都是她的。
喻京奈还在抱怨,“换成是别人哪儿能受得了你。”
“嗯。”梁砚商淡淡注视着喻京奈,唇边终于出现个弧度,“是你就行。”
冷不防落下的四个字钻进喻京奈耳廓,让喻京奈差点被温热的牛奶呛到。
昨晚上的画面一一涌现出来,不断地直往眼前蹦。
“不过现在不重要了。”
“是你就行。”
那时不清不楚的两句,还是让喻京奈心跳快了一拍。模模糊糊念叨完最后一个字,梁砚商便彻底昏睡过去。
也不知道他是说梦话,还是听到了那个问题后给出的回答。
可若说是答案,听着也不太明确。
此刻梁砚商误打误撞的一句,猛地把喻京奈拉回那刻的混沌里。
抬眼看过去,对方面色平和的很,好像并没把昨天晚上那朦朦胧胧的一句放在心上。也是,不过就是稀里糊涂的一句梦话。
前言不搭后语突然冒出来,他记得才怪。
昨天晚上那声突兀的问话本也就是喻京奈一时兴起,要不是趁着梁砚商醉酒,估计也问不出那个听起来可能有点矫情的问题。
当初是她自己挑选梁砚商相亲,也是她敲定拍板的。整个过程,似乎是没有过多询问梁砚商的意见。
对方同意是她理所当然的事。
她是喻京奈,向来都是她拒绝别人,没有别人拒绝她的时候。
只不过昨夜接收的信息太多,喻京奈竟开始好奇当初梁砚商的想法,这才问出口。
不过他半醉半梦,醉鬼说的大多不算数。
而且…酒醒后的梁砚商明显是什么都不记得。
喻京奈把杯中的牛奶喝了个干净。
老男人!死古板!记性怎么这么差!
还什么是你就行,我看是谁都行!!
不知道什么情绪无声无息地膈应着喻京奈,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钻到喻京奈腿后,她低头一看,就发现窝窝正趴在她脚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她的脚踝。
喻京奈眉眼舒展,弯腰把窝窝抱进怀里,“窝窝,你来啦。”
来到南山郡这几天,窝窝的精神状态恢复不少。每天楼上楼下跑,还喜欢在楼梯上打滚,除了和梁砚商还不太熟之外,这个家的一切它都适应得不错。
现在它被喻京奈抱在怀里,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看着桌对面的梁砚商。
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
注意到窝窝的视线,喻京奈顺着看过去。和梁砚商目光撞上后,她把窝窝的身体换了个方向抱着,手动切断视线。
喻京奈摸摸窝窝的脑袋,低头哄着,“那个叔叔你不喜欢也没关系,你喜欢妈妈就可以。”
梁砚商:“……”
叔叔这个称呼有点刺耳,明明前几天还是爸爸。
梁砚商感觉自己遭遇了婚后生活的第一次危机。
捡来的孩子不认他,自己老婆现在好像也不认了。
第51章 第51章
前一天晚上忙着带梁砚商这个醉鬼回家, 喻京奈走的时候只在微信上和喻京熹说了声,甚至都没来得及和她当面打声招呼。
也是知道谢辛楼在,喻京奈才放心不少。
不过这夫妻俩正在冷战, 眼下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一夜过去, 喻京奈还是打算拨个电话过去问问,顺便解释下昨晚先行离开的事, 如果喻京熹不高兴, 就卖惨撒娇拿个免死金牌。
和喻京奈休息日就昼夜颠倒的活法不同, 喻京熹的生活作息极其规律, 早睡早起锻炼身体样样不剩。尽管是在休息日, 很也少有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
喻京奈看准时间打过去电话,料定她一定起床。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 通话提示音持续了很久, 直到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才传出来新的动静,对面悉索了两声,喻京熹的声音终于递到她耳边。
“喂, 奈奈。”
稍稍有些疲软的音量, 没什么精气神儿,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筒的电流感, 声音带着丝淡淡的喑哑,让人一时分不清对面是午夜还是黎明。
“姐,你还没起床吗?”喻京奈抱着窝窝歪在露台沙发上,足跟有一下没一下地踩着小坐墩, “怎么声音这样, 感冒了吗?”
“没有。”对面凝了几秒,轻轻咳了两声, 反问道:“都周末了,我总得睡个懒觉吧,倒是你,一大早的就打电话过来,怎么,梁砚商都能耐到这份儿上了,能把你这个平常不睡到中午不睁眼的人叫醒。”
“我自律早起关他什么事儿。”喻京奈直接否认,欲盖弥彰地补了句话,“和他没关系!”
“喔。”喻京熹不拆穿不挑破,随口应了声,“说吧,找我干什么?”
“昨天晚上梁砚商醉的有点厉害,我就和他提前从Autumn走了,也没来得及和你说…”喻京奈声音逐渐放软,明显撒娇的意味,“有姐夫在,姐姐不会怪我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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