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冀忍不住了,脑袋往前勾:“你什么时候还喜欢吃这玩意了?”
想到了过去的隆冬雪夜,自己从男生寝室一路跑到女生寝室楼下的画面。
沈屹骁笑了笑:“她有时候半夜饿,会想吃这个。”
齐冀没谈过恋爱,但认识的女孩子不少。
“麻辣烫都吃了,那路边小摊上的臭豆腐,你是不是也吃了?”
沈屹骁知道他排斥臭豆腐的味道。
“巧了,”他说:“你嫂子不爱吃那个。”
谁知他刚一说完,胳膊就被夜浓碰了一下。
“我现在也有点爱吃了。”
沈屹骁扭头看了她几秒,轻笑一声:“那下次带你去吃。”
视线收回,他看向齐冀:“你不吃点?”
齐冀抱着他宝贵的胳膊:“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吃这玩意。”
他往沈屹骁面前空空的碗底瞥了眼:“你也不爱吃,别以为我不知道。”
夜浓微微一愣,扭头看向旁边的人:“你不爱吃?”
但是以前她把吃剩的推给他,他都能消灭干净。
“这不是中午吗,”沈屹骁说:“我中午习惯吃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的确知道,虽说他对吃的不算挑,但正餐他喜欢吃有饱腹感的。
“那你不早说。”
虽然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可沈屹骁还是忍不住地明知故问:“早说了呢?”
夜浓手里的筷子轻轻戳在碗里,“早说不就晚上过来了吗。”
沈屹骁唇角抿出笑痕:“那等你吃完,回公司再陪我去楼上吃点。”
刚被他放下的筷子,又被他拿到了手里,将他记忆里对她的了解,从那很大份的砂锅里挑出来,夹到她碗里。
齐冀从未见过他如此照顾过谁,看得他心里五味杂陈。
趁着沈屹骁去结账的功夫,齐冀逮着了机会:“你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也这样?”
夜浓抬头看他:“哪样?”
“就,”齐冀往桌上指了指:“他什么都不让你干?”
其实他更想说: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夜浓摇头失笑:“是你太大惊小怪了。”
他大惊小怪?
齐冀嘴角挟一缕冷笑:“那是你觉得,我哥他什么身份你不知道?他哪里需要做这种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他含着金汤匙长大,所以我就要拿着他给的金汤匙一勺一勺地喂他?”
齐冀皱眉:“你别这么较真行吗?”
“我较真?”夜浓垂眸笑了:“你怎么不说你自己不了解他呢?”
这句话仿佛像根刺,扎在齐冀的心头。
“所以你就拿着你对他的了解,那么伤害他?”
这一刻,夜浓才突然明白面前这个男人对她的针对从何而来。
原来,他的这些朋友是这么看她的。
在她和沈屹骁的这段关系里,她这个被他伤得体无完肤的人,竟然成了持刀的那一个。
本来夜浓都想放下过去了,都想将那只录音笔的事埋进土里了。
这一秒,她又改变了主意。
“齐总下周一有时间吗?”
齐冀防备的目光定在她脸上:“你要干嘛?”
“到时给你听个好东西。”
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让他平时那股子的吊儿郎当都没了。
齐冀好像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见了两颗毒苹果。
他防备的目光死死定在夜浓的脸上,“什么好东西?”
之前夜浓还在犹豫,如果她把那只录音笔甩在沈屹骁面前, 会不会让他们重新开始的关系蒙上一层阴影, 现在好了, 刚好可以借这位齐总的嘴, 让沈屹骁知道他当年的狼心狗肺, 她也不是全然不知情。
夜浓端起手边那瓶还温热的牛奶,喝了一口。
齐冀被她悠然自得的动作看急了:“你说不说?”
夜浓这才轻提嘴角:“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无论是她的表情还是她的话,都意味深长,让齐冀满腹狐疑又心生不安。
他回头看了眼沈屹骁的背影,这才压低声音警告道:“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再敢对我哥打什么坏主意,别怪我不客气。”
夜浓双眼微微一睁, 故作惊吓:“我胆子小,齐总可别吓我。”
但是下一秒, 她眉眼又突然一压:“但是我也不是什么脏水都任人泼的。”
齐冀被她冷冰冰的眼神看怔了两秒。
回味起她刚刚的话,他又觉得好笑, 嘴角刚要张开,身后脚步声近了。
齐冀合上嘴,但眼睛却不放过对面的人。
就这么被沈屹骁逮了个正着。
“你什么眼神?”
齐冀恍然收回视线, 表情一秒切换成乖巧,他笑着站起身:“可以走了吗?”
沈屹骁打量着他,眼神探究间,齐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我接个电话。”他像是找到了一个开溜的借口, 脚下生风地跑出了门。
沈屹骁紧了下眉,看向夜浓:“他又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夜浓仿若无事发生, 挽住他胳膊往外走:“等会儿回去的时候,你把我放公司楼下吧。”
沈屹骁扭头看她:“都陪你来吃麻辣烫了,你就不知道礼尚往来吗?”
还礼尚往来呢。
夜浓睨他一眼:“你要这么说,那我膝盖的帐要怎么算?”
沈屹骁嘴角滑出笑,“昨晚我不也跪了吗?”
短短一句话却让人脑海浮出极强的画面感。
昨晚在客厅,他的确有跪在她身后,可他是跪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的,能和她跪在坚硬的书桌上比吗?
以前还知道给她垫个东西,昨晚可好,不管不顾的。
想想就来气。
夜浓手在他臂弯里掐了一下,“你膝盖又没肿。”
这种话题极具讨论性。
“那不然今晚重新跪一次?”
几年不见,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夜浓“哼”了声:“行啊,今晚你跪茶几。”
“茶几?”沈屹骁低笑出声:“你倒是 会给自己找地方。”
“什么叫我给自己找地方,我说你,你自己跪。”
“那你呢?”
脑海里闪出画面,夜浓嘴角抿笑:“我就坐沙发里看。”
这会儿正值午后,路上有行人。
沈屹骁低头在她耳边:“昨晚站着要你的时候,你也没少看吧?”
夜浓脸顿时一阵烧,抬头重重恼了他一眼:“你再说?”
沈屹骁不逗她了,见好就收:“下午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在我那待着吧。”
的确是没什么重要的事,但她这个设计总监的职位也不是虚挂的,更何况,那个一张口就阴阳怪气的齐总一直跟着。
“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顺着她轻抬的下巴,沈屹骁看过去一眼:“他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不用搭理他。”
他的答非所问,惹得夜浓眉心拧出不满。
“我问你和他什么关系。”
“一个朋友的弟弟。”
沈屹骁一语带过。毕竟和她的关系还有他不确定的因素在,沈屹骁便没有提及齐祯。
夜浓本来还想问他是哪个朋友,又觉得自己管太多。
她又往车边瞥了眼,只见刚刚还站着的人,这会儿已经蹲着了。
午后阳光直直铺在人身上,很暖,但齐冀却整个人燥得厉害。
不是晒的,是被耳边的电话气的。
虽说那条朋友圈已经被他设成了私密,可到底晚了一步。特别是已经看过,转头又想去截图传播给其他朋友的,一回头却发现找不到了。
从店里出来后,齐冀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
“你们烦不烦,串通好了还是怎么着,一个接一个地问?”
“有这么好奇吗?”
“跟你有毛关系?”
“我能发还不能删?”
“我高兴,管得着吗你!”
这些是回那些没被他评论区回复的哥们。
然后又是被他回复过的——
“问我,有本事你去问我哥啊,敢吗你?”
“这么好奇,要不要我把我哥的手机号发你?”
“你管哪个女的呢?怎么着,你还想认识认识?”
“我就奇了怪了,牵个手而已,跟结婚有毛关系?”
两人走到他身后的时候,刚好就听到最后一句。
夜浓晃了晃沈屹骁的胳膊:“他要结婚了?”
沈屹骁好笑一声:“女朋友都没交过一个。”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惹得齐冀骂了声脏话,气得他抬手就要摔手机的时候——
“发什么神经?”
齐冀动作一停,回头看了眼,立马站了起来:“...哥。”
沈屹骁看了眼他手里的手机,又将他心虚的表情收进眼底,最后,一双眼就定在了他脸上。
齐冀心里慌得厉害,但他又善于装无辜,摸了摸后脑勺:“怎么了?”
沈屹骁逮着他的动作:“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心虚的时候会摸后脑勺?”
齐冀一愣,条件反射就把手拿了下来:“有吗,不会吧,我刚刚就是后面痒——”
沈屹骁都不等他瞎话编完就给夜浓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眼看他也两步迈过来,沈屹骁关上车门后,抬手压在他肩:“说话前记得在脑子里过一遍,做什么事也要考虑一下后果。”
手在他肩膀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后,沈屹骁视线定在他略有怔愣的脸上:“记住了?”
齐冀机械地点了点下巴:“记住了。”
沈屹骁亲自给他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又嘱咐一句:“你这辈子,就这一个嫂子,姓夜。”
齐冀脑回路新奇:“那我亲哥呢,他不结婚了吗?”
沈屹骁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别跟我咬文嚼字。”
齐冀:“......”
回去的路上,齐冀很乖,一口一个嫂子。
“嫂子,你喝奶茶吗?我知道一家奶茶店,贼好喝。”
相比他突然转性的套近乎,夜浓还是觉得他之前的阴阳怪气更顺眼。
“我不太喝奶茶,谢谢。”
“那咖啡呢?我一哥们开咖啡店,回头我给你弄张卡,给你打一折!”
夜浓侧过脸看了他一眼:“一折的咖啡...能喝吗?”
“当然能喝了,他那都是纯正的咖啡豆,几千块一斤的,一折不过是给他的面子钱。”
夜浓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习惯喝茶。”
“那简单,我们家就是茶多,青砖、普洱都有,明天我给你带几饼——”
后面的话被沈屹骁回头一个眼神止住。
“你有完没完?”
齐冀:“......”
真难伺候,挑刺不高兴,巴结还不高兴。
回到公司,沈屹骁没让夜浓陪他去餐厅:“你去休息室睡一会儿,两点半我喊你。”
夜浓点了点头,问他:“你下午忙吗?”
“有两个会,怎么了?”
夜浓不想因私废公:“我想回公司。”
眼看他又想皱眉,夜浓沉下脸:“我也有自己的工作,你老把我绑在这算怎么回事啊?”
看看,这就是宠着惯着的后果,要上天。
齐冀根本忍不住:“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被我哥绑着吗?”
夜浓眉梢一挑:“多少?”
“一双手都——”
“吃你的饭去!”
齐冀:“......”
沈屹骁一双冷眼将人送进电梯,门合紧,他眼里的光才柔下来。
“没想绑着你,就是想让你多陪陪我而已。”
他话里哄人的意味明显,夜浓心就这么别他说软了,“不是住隔壁吗,晚上又不是见不到。”
“你也说了住隔壁,不是还隔着几堵墙吗?”
夜浓听出来了:“你该不会想让我搬你那边去吧?”
“行吗?”
两个字,撵着她尾音问出来,让夜浓愣了一下。
头顶透亮的光落在她仰起的脸上,照在她漂亮的眼睛里。
让沈屹骁想到了一句很衬她的诗: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
他俯身抱住她:“晚上要不要跟我去梦蝶山?”
他们有着情侣间最完美的身高差。
拥抱在一起,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走廊里安静,36层高的电梯更是鲜少有人打扰。
夜浓把脸埋进他颈子里:“去那干嘛?”
她说话时轻蠕的唇蹭着他敏感的皮肤,丝丝缕缕的痒意爬过,漫到他心尖。
沈屹骁侧过脸来,在她鼻尖亲了亲,“那边的房子里有两双拖鞋,我就不用赤脚了。”
夜浓被他的借口惹笑:“所以你在怪我喽?”
“怎么敢。”他的声音随她的笑扬出懒洋洋的调,响在静谧的走廊,像是把冬日午后的阳光都偷渡了进来。
他声音低了,和唇一起低下来:“去不去?”
西装领口随着他低头,有热意烘出来,暖暖的,烘得她脸颊滚烫。
夜浓微微抬起头,刚好给了被他吻住的机会。
开始只在她唇上辗转,但随着她主动张开唇回应,他的吻就重了。
灵巧的舌滑进去,缠着,吮着,贪婪地攫取她的气息,掠走她的湿滑香津。
吻,在的她的配合下,变得炽热而绸缪,也让人开始不满足于现状。
但是走廊太安静了,让交吻的水声无限放大,心悸、刺激,也让人后怕。
沈屹骁无所谓,但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怀里人的意乱情迷。
会让人生出无限的,不该有的遐想。
沈屹骁果断松开她唇,牵着她小跑着穿过走廊。
办公室的门打开又一瞬关上,带出的一阵风里,夜浓的包从肩膀滑下来,掉在了地上。
沈屹骁将她抵在门后。
手不安分地从衣摆下钻进,沉甸甸的滚烫。
让他的呼吸沉了,也让他的吻随之重了。
再也不需要克制,也克制不住。他唇舌的力度恨不得席卷她、淹没她。
而她唇角溢出的“唔”声,更像是一针肾上腺素,让人失控。
夜浓紧紧揪着他的衣襟,仰头迎合他的吻。
交缠的吻声、沉重的呼吸声、摩挲的衣料声。
跌跌撞撞的,从宽敞的办公室到隐秘的休息间,一退一进踩在地板上的错落脚步声。
每一道细微的声音里,都无限彰显他对她的渴望。
不似昨晚的半推半就,这次,他明显感觉到了她的回应。
无论是回吻他的唇舌,还是抽出他衬衫衣摆的动作。
都是那么热烈。
将彼此的欲望都撕开了一道口子。
她仰头索吻,他低头续吻。
休息间的门“砰”的一声关上,沈屹骁踩着自己的西装,将她抵在了门后。
他掌心是滚烫的,从她细软的腰肢,抚过那妖潋的紫色半翅纹身。
夜浓在他怀里抖了一下。
他的吻比之前要凶,吃出了她的疼音,他这才意犹未尽地松了几分力道。
可是不够。
呼吸犹如砂砾,擦过她下巴,顺着她的下颚线,吻到脖颈。
半含半吮间,他将她的针织衫推上去。
不过双指对捻,就能让她摆脱束缚。
他却故意似的,偏偏不。
他唇舌伺弄上去。
白皙的手指隐没在他的黑发间。
从扇叶偷渡进来的金色光驳里,能清楚看见她仰起自己脆弱的铂晶,还有他埋于的那两杯山间雪。
像是跻身在潮湿的山谷,能听见细微的水流声,风擦耳边的簌簌声,颤颤巍巍的。
被浮着青筋脉络的臂弯托起的一条腿,脚尖悬空,荡在他的腿边。
能感觉到她躬身于喉咙深处的声音,带着克制。
沈屹骁抬起头,咬着她唇,眸色深重的一双眼看着她。
“别忍着。”
几分命令的语气里,他声音是沙哑的,低沉的,颗粒感十足的。
然而,当她真的要宣泄,他的吻又铺天盖地的覆上来,将那黏稠的,勾缠人心的声音全部吞吃入腹。
申吟震回胸腔,留下一阵急湍的口耑息。
夜浓脸颊红着,唇瓣更是被他吻出了血色,潋滟娇媚得让人完全停不下动作。
急切的冲幢里,汗涔涔的皮肤,像被覆了一层四月里绸缪的雨雾。
南方的天,很会下雨。
她一个地道的北方女人,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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