藜菽只匆匆在远处看到野猪倒地的画面,等他站在藜麦身边,看到的就是野猪脖子流血的画面,一动不动。
比起上次只看到僵硬的尸体,这次看到野猪流血的画面,藜菽震惊地喊出声。
“死了!”
音调也不知变了几次调,最后直接变音。
藜麦诧异地看了藜菽一眼,眼神中都是困惑。
明晃晃的疑惑把藜菽看不好意思了,连忙收敛脸上的惊讶,生硬地转移话题。
“野猪这么多血,我们要及早离开这里才行。驴车还在后面,我去把它牵来。”
话音刚落,人就消失在藜麦眼前。
有一头接近三百斤的野猪收获,加上血腥味会吸引来山林间的其他猛兽。
藜菽心中的第一反应是及早离开,避免撞上什么麻烦。
可好不容易进山一次,藜麦可不想这么早回去。
她们今早可是连午饭都带来了,提前回去岂不是浪费?
“再弄点其他的,这个季节山上还有什么其他吃的?”
“野梨、核桃、拐枣、山楂等,基本上看着结果的树都可以试试。”
藜菽一番搜肠刮肚,把自己知道的山间野果全部说出来。
对此,藜麦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
“走。”
两人继续朝着陌生的地域靠近,身后还跟着装着野猪的驴车。
驴车山间走动间上上下下,板车上的野猪也跟着抖动。
原先撕裂的伤口在抖动间逐渐扩大,源源不断地血液从中渗出,蔓延至板车,而后落地。
于是乎,在两人身后逐渐形成了一条“血路。”
藜麦走在最前面,一双眼睛将遇到的所有树木都打量一遍。
当看见前方树木枝丫上坠着一颗颗宝塔似的果实,立即出声询问。
“前方树上结的是什么果?”
“松果,里面没吃的。”
藜菽一眼就辨认出对方的身份,表情认真地解释道。
此言一出,藜麦提起的心瞬间落地,下意识地加快脚底的步伐,期待能够发现其他的果实。
但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什么吃的野果都没发现。
眼见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两人才停下来休息。
午饭过后,继续往前走。
直至藜麦发现一棵树上长着殷红的果实,沮丧的心立刻恢复跳动频率。
“那是什么?”
“山楂,可以吃的。”
话音未落,藜麦整个人已经冲出去,藜菽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只得牵着驴车,慢慢跟在身后。
藜麦看着殷红的果实,已经在脑海中畅想果实的滋味。
迅速摘下距离最近的一颗,塞进嘴里。
下一秒,藜麦整个五官开始扭曲,皱在一起。
不用亲自品尝,藜菽都可以想象出眼前的山楂滋味有多酸,情不自禁地开始皱眉,嘴里也开始分泌口水。
看着五官皱着的大姐,他满含歉意地说:
“大姐,刚刚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山楂特别酸,一般都是做成糖葫芦,或者是山楂糕吃的。”
闻言,藜麦的心中闪过一丝懊恼。
大脑努力控制身体,将扭曲的五官恢复正常,囫囵吞枣似的将嘴里和手上得山楂全部吞入腹中。
在她的字典里,就没有浪费食物的选择,自然是要全部吃完。
至于树上的,藜麦也不浪费。
树上的山楂全部采摘,等回家以后和甜甜的蜂蜜混合在一起,想必滋味十分美妙。
两人紧密合作,很快就将整棵树的山楂全部装进袋子里。
藜菽想着自己作为男孩子,直接一把扛起袋子,准备往回走,将袋子放在驴车上。
可他往回看,只看到了瑟瑟发抖的驴,驴车上空无一物。
他的心就像是突然漏了一个洞,冷冽寒风吹过,浑身战栗。
刹那间,藜菽觉得自己的嗓子都无法发出声音。
最终只能挤出来一句:“姐,野猪不见了。”
藜麦正在观察前方环境,忽然听到这样一句话,立刻转身查看。
当发现空空如也的板车时,一股怒火瞬间蔓延至心头。
从来都只有她藜麦抢别人的,现在居然有敢抢自己东西的。
还真是开了眼界!
异能迅速作用于身上,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藜麦已经从藜菽前方的位置,转移到板车旁边。
刚靠近,藜麦就发现了抢走自己猎物的小偷踪迹。
野猪并不是被全部偷走,而是被从板车上拉扯坠落。
然后被野兽撕咬掉一只大腿,血淋淋的伤口就在眼前,伤口呈现出锯齿状,那么小偷的身份昭然若揭。
藜麦可不会眼看着被偷东西,匆匆留下一句,“我去找回来。”迅速跑开。
她沿着小偷将野猪腿拖拽的痕迹,一路往前走。
跟在后面的藜菽,再也不敢将驴车独自留在山林间,只能慢慢跟在后面。
藜麦的速度显然比小偷快,在察觉到鼻尖的血腥味越发新鲜的时候,眸子一抬,立刻发现了远处的小偷。
不过一只身形短小的物种,居然敢抢她的东西。
嘴角一勾,脚迅速蹬地,眨眼间,身影在树丛中闪过。
狼王只觉得一道冷光闪过,根本来不及反应,一股凉意在脖子上蔓延。
眼睁睁看着眼前距离妻儿不过百米的猎物,不能送到妻儿手里,泛着绿光的眼眸间闪过一丝遗憾,迅速暗淡。
藜麦看着小偷失去气息,满意地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再看一眼瘦骨嶙峋的长毛野兽,不满意地随意扯过一根藤蔓,绑紧,带着战利品准备回去。
就在她心绪平静的一刹那,耳边迅速发现两道衰弱的呼吸声。
如果刚刚不是她被山楂酸倒的话,应该也能发现小偷的呼吸声。
察觉到还有猎物存在,藜麦继续站定在原地。
直至等到藜菽的到来,她马上将手里的猎物递过去,开口道:
“你拿着,我还有点东西要去处理。”
对面的藜菽根本听不到大姐说的话,一双眸子紧紧锁定在眼前的猎物身上。
等他理智回笼,手指颤抖地指着藜麦手中的猎物,惊讶地说:
“狼!大姐,你居然猎到狼!”
“都没几两肉。”
藜麦鄙夷地看了一眼手里的猎物,直接扔在驴车上。
“还有两只,我去一起捉来。”
刚转身,却被身后的藜菽叫住。
“不行,狼是一种报复心极其强的野兽,我们杀了一只狼,很快就会被他的同伴围过来,应该尽快离开才行。”
“来一只杀一只,来两只杀一双。”
藜麦攥紧手里的刀,冷声道。
“一只狼和一群狼的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甚至比一只黑熊和一只猛虎还要可怕。今天的猎物足够,大姐我们还是暂时先离开吧。”
藜菽继续苦口婆心地劝导。
可藜麦感知到耳畔越来越衰弱的呼吸声,根本不可能放弃潜在的食物。
直接将藜菽的话当做耳旁风,转身朝着猎物所在的位置逼近。
见状,藜菽连忙快速跟上。
对于大姐的性子,他是真的无可奈何。
此时只能往好的一面想,两个人在一起对抗狼群,总比一个人独自面对要好。
想到这,藜菽无奈地摇摇头,对着身旁的驴屁股狠狠抽上一鞭,驱使着驴快速跟上大姐的步伐。
前方, 藜麦根据耳畔探听到的呼吸声,不断朝着猎物靠近。
当猎物真正显现在眼前时,她还是不免为眼前的画面所震惊。
只见一只和刚刚身形差不多的母狼, 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身下蔓延出一大片血泊。
在血泊之中, 躺着气息微弱的的小兽。
依据眼前的场面不难判断,三只狼应该是一家三口。
刚刚被藜麦猎杀的公狼,是去给妻儿捕杀猎物, 为身受重伤的伴侣补充能量。
只是公狼显然没长眼睛, 居然碰到藜麦手里, 一家三口都死在她手里, 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藜菽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大姐准备动刀的画面。
就在他以为大姐挥刀直下的时候, 藜麦忽然将刀收回去,让身后的藜菽错愕不已。
他还以为是大姐放弃猎杀狼,可凑近一看,发现躺在地上的母狼已经失去生息。
“死了?”
闻言, 藜麦点点头, 转而将目光放在最后的崽子身上。
看起来更没多少肉, 唯一能夸的就是肉质鲜嫩。
可想到她之前将这类崽子带回家的结果,她顿时失去兴趣。
藜麦直接捡起失去生息的母狼, 顺手扔在板车上, 和之前的公狼堆叠在一起。
“走吧。”
此言一出,藜菽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一脸不敢置信地指着地上,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的小狼崽, 问道:
“刚出生的崽子怎么办?”
“没肉。”藜麦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不用藜麦解释,藜菽自动在心中补足后面的话。
但是留着一只小崽子在这里, 和让它去死也没什么区别,这与他一直以来奉行的人生准则背道而驰。
听到藜麦离开的步伐,他下意识地抬脚准备离开。
下一秒,藜菽还是无法做出留下崽子独自在山林的决定,匆匆跑回去,一把将地上的崽子捡起来。
软乎乎且温暖的触感,让他的心剧烈跳动,脚下的步子跑的更快。
不一会儿,藜菽就来到藜麦身边,一双眼睛频频在藜麦身上打量。
崽子变动的呼吸距离,根本无法逃过藜麦的耳朵。
她步子停顿一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准备继续寻找食物。
但藜菽却已经在头脑风暴下,想好了留下狼崽子的借口。
“大姐,我觉得狼崽子还是可以带回去。我们带回去就当做狗养在家里,帮我们看家。以后如果我们俩再一起上山的话,小妹一个人留在家里,也可以有个保护。”
“吃它父母,留它看门。”
显然,在藜麦的世界里,无法理解藜菽说出的理由。
藜菽一听这话,显然整个人都陷入呆滞,迟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回答。
藜麦也没心情继续听乱七八糟的解释,动身离开。
反正她是不可能为了一只小崽子放弃食物,加上她也不负责崽子的饲养,其他两人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没什么新的收获。
发现天色不早后,迅速踏上回程。
到家时,藜荞早已经做好饭,坐在院子里一边检查柿子,一边等候两人的出现。
当看见靠近的身影时,兴奋地直接跑出来迎接。
还不等藜荞说什么,藜菽迅速将怀里的狼崽子递过去。
藜荞又不认识什么狼,但狗崽子她还是在村里见过的。
接过手,立即将手里的小崽子当做小狗,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
“二哥,你这是哪里遇到的小狗?真可爱。”
藜荞一边用最温柔的嘴巴说话,一边轻轻地抚摸“小狗”的身体。
感受到“小狗”身体的颤抖,立即凑近观察情况。
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二哥的回复,随即一脸疑惑地看向对方。
面对小妹困惑的眼神,藜菽的脸上闪过一丝无措,一股热意逐渐在双颊蔓延。
他打了很久的腹稿,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小妹的动作,缓缓开口道:
“小妹,你手里的不是狗崽子,而是我从山里捡来的狼崽子。”
话音刚落,藜荞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双手蔓延至全身。
刚刚还暖呼呼的小崽子,此刻就像是一个爆竹放在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开。
整个人的身体都变得僵硬起来,想要把手里的东西扔开,又担心一个不稳,狼直接给她来一口。
此时,藜荞内心的恐惧早已经战胜理智,什么都顾不得了。
没看见二哥有反应,迅速发出颤抖的声音。
“二…二哥,你快点…快点把我手里的东西拿开!”
喊道最后两个字,声音直接变了。
藜菽的心瞬间紧张起来,慌忙从小妹手里抢过狼崽子。
下一秒,藜荞猛地向后跳开,与藜菽的距离足足有五尺,看着藜菽的眼神充满恐惧。
这还是藜菽第一次在小妹脸上看到这种表情,整个人都慌乱起来,连忙解释:
“小妹,这就是个刚出生的狼崽子,牙都还没长好,不会咬你的。”
解释很合理,但是藜荞根本听不进去。
此刻她的脑子里全都是爹爹曾经描述过的画面,恐惧的气息萦绕周身。
藜菽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决定。
但是带都带回来了,想要让他扔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他只能无奈地摇头,解释道:
“这么小的狼崽子,扔进山里,肯定会死的。我不能这样做,所以狼崽子暂时养在家里,我会用笼子关起来,养在自己屋子里。”
说完,藜菽不等藜荞反应,已经带着狼崽子前往后院。
当藜荞反应过来,眼前已是空荡荡一片。
转身一看,就看到藜麦一脸悠闲地倚靠在门框的样子,身旁的板车上摆放着今天的战利品。
其中赫然有和刚刚狼崽子同出一源的两只狼。
只不过和活着的狼崽子比起来,死去的成年狼对她的威胁更小。
如果藜荞没记错的话,在爹爹的口中,狼群就是最记仇的一类动物。
今天猎杀了两只狼,还不知道往后等待她们的是什么。
为了自家安全,藜荞顶着恐惧,拎着两只狼往河岸走去。
动身前,还不忘对着藜麦说:
“大姐,你先吃饭,我把两只狼放进河里冲一冲,马上回来。”
于是乎,等两人回来,藜麦已经解决完一碗饭。
在藜荞在家留守,制作柿饼的时间里,藜麦和藜菽漫山遍野地寻找食物。
不过十天时间,周边的山林已经被翻了个边。
如果要想找到更多的食物,就必须前往更远的地方。
当藜菽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藜荞想也不想的出声反对。
依现在山洞的储粮而言,她们度过一整个冬日绰绰有余,根本没必要冒险。
“不行,太危险了!二哥这些天你和大姐不过一板车的东西,都已经是走了一天才弄回来的。远行辛苦不说,得到的食物和付出的辛苦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藜荞不理解二哥怎么会说出这种不理智的话。
在她记忆中,和大姐比起来,二哥应该是更加沉稳的才对。
可现在,她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二哥了。
藜菽明白小妹的担忧,可他心中生出念头后,不知不觉中早已占据身心。
面对小妹的反对,他坚定心中的想法,耐心解释道:
“我不止是想要走远多弄一点食物,我还想回村里看看。之前村里其他人家种了很多东西,现在这个时节已然成熟。如果越人不再村里设置岗哨,我们回去可以直接弄到一大堆食物,吃到明年这个时候都不是问题。”
此言一出,藜荞反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虽说家里的粮食够,但这种足够是在不将就口感的条件下。
这段时间,家里的米、面早就不剩什么,只能暂时用南瓜和芋头作为主食。
大家的食量没变,但是吃饭的速度明显下降,藜荞想要说没必要吃米面都说不出口。
想想村里几十户人家种植的良田,她可耻地心动了。
在一番细细思量过后,藜荞重重点了一下头。
“我同意。但是这次必须我们一起去,我不要一个人留在山谷。”
她的目光放在藜菽身上几秒,最后停留在大姐藜麦身上。
对此,藜麦没什么意见。
当初如果不是越人太多,她根本不会离开原先生活的地方。
现在回去拿一点东西而已,不会出什么问题。
藜菽见大姐没说话,无奈地点点头。
“我们一起。”
翌日,一家三口都起了个大早,在离开山谷之前,要把一切都准备好。
藜菽先是将昨日猎杀的狼皮处理,再将狼肉切成肉条,一起熏干。
藜麦和藜荞则是准备行李,这一次她们估计要在山里带上四天三夜,需要的东西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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