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女儿的眼神中逐渐染上一层朦胧的光,嘴唇颤抖,却没来得及说话,被对面的女儿抢先开口。
刘婷婷一猜就知道母亲要说什么,连忙出声将人安抚。
“娘,您先回屋子里休息,药我马上就熬好了。”
“好,娘听你的。”
曲溪意识到再待下去,对她们母女俩都不好,缓缓转身往回走。
在看到母亲的背影消失后,刚刚还自信满满的刘婷婷,挺直的肩膀瞬间垮下。
其实她也很担心爹爹的情况,但是她知道在母亲面前,这种情绪不可以表达出来,不然这个家就真的垮了。
被母女俩念叨的刘虎,此时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
他万万没想到,顶着暴雨出门,居然会遇到百年难得一遇的洪水。
当他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人已经在滚滚洪水裹挟着,往能够容纳洪水奔流的方向驶去。
刘虎尝试了好几次,根本无法上岸。
为了自己的性命,他只得跟随者流水一路奔袭。
最后居然来到了运河,顺流直下,到达了以往从未来过的城池——宝应县。
因为洪水情势惨烈,他连人带船都受到了不少伤害,只得暂时寻找方法停留。
————
另一边,当藜荞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望了一眼洞口的方向,居然不能凭借日光看出此时大约的时辰。
洞穴深处光线本就昏暗,加上被遮挡大半的洞口,以及在连绵不断的雨水和乌云笼罩下,她一度以为此时是深夜。
一扭头,却看到二哥闭目休息的身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想到守夜的安排,此时大姐守夜,必定是下半夜了。
想明白时间之后,藜荞也不再继续休息,而是拿出之前制作好的梅干菜肉饼,放在火堆旁炙烤。
再取出陶罐,往里加入清水,准备做大姐喜欢吃的疙瘩汤。
渐渐的,食物的香味顺着空气的波动,传到藜麦的鼻尖。
她立即睁开眼,看了一眼洞穴深处的方向。
再抬头看了一眼洞外的天空,感受到渐渐减少的雨声,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如果依照现在的情势变化的话,应该不需要破釜沉舟的逃命。
藜麦用异能感知了一下水位线,安心地朝着深处走去。
正好撞见藜荞往陶罐里倾倒蛋液的画面,想到疙瘩汤的味道,她忍不住吞咽了嘴里的口水。
“大姐,你回来了?现在什么时间了?水位涨了很多吗?”
藜荞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把一旁的藜菽都惊醒了。
因为他也非常好奇最后一个问题,为此入睡都不能安心,脑子时刻紧绷着一根弦。
面对两人眼神中的疑问,藜麦出声安抚。
“大约辰时。水位没有继续上涨,和昨夜的差别不大。”
“太好了!”藜荞兴奋地喊出声。
只要不继续上涨,就算是维持此时的水位线,大家也是能够接受的。
藜菽也是激动的连连点头,刚刚还亳无知觉的味蕾,已经在食物的香味诱惑下躁动不安。
“咕噜噜——”
听着耳畔传来的巨响,藜荞忍不住扭头偷笑,担心被二哥抓住,连忙出声提醒:
“早饭做好了,我们快吃吧!”
说着,她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势,将烤热的梅干菜肉饼塞进两人手里。
藜麦曾经吃过梅干菜肉饼,被其外壳酥脆,内里咸香的味道所震惊。
面对食物的诱惑,她真的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一拿到手迅速开吃,时不时还往嘴里倒入一口疙瘩汤,丝滑中带着浓郁的麦香,和梅干菜肉饼简直就是绝配。
不知不觉间,藜麦一个人吃下来五张比她脸还大的梅干菜肉饼,疙瘩汤更是她被她一个人扫尾。
最后需要仰着才能够维持身形,面色红润,看着就让人高兴。
尤其是制作早饭的藜荞,看到大姐如此喜欢,恨不得再来上几份。
可紧接着藜麦开口说的话,立即打破了她美好的幻想。
“休息一会儿,你们俩就开始今天的训练。”
此言一出,藜荞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笑容顷刻碎裂。
藜菽看着小妹变化的表情,不明所以,应声道:
“是,大姐。”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中,三人几乎都是按照相似的步骤生活。
夜间守夜,早晨吃过早饭锻炼,吃午饭,休息顺便做些缝缝补补、敲敲打打的活计,吃晚饭,然后守夜。
中间时不时还要起身观察外面的天气和水位。
当发现水位上涨的时候,三人的心都紧紧绷起,时刻准备逃离。
长时间待在昏暗的洞穴内,藜麦恍惚间有种还在末世的感觉。
末世中,地面变异生物太多,且气温不稳定,基地大部分的建筑都是在地底。
那种暗无天日,空气稀薄的环境,即使没有被变异生物杀死,长时间的情况下,也有不少人会抑郁死去。
刚开始没有觉醒异能的时候,藜麦过的就是那种日子。
就在她以为日子就要一直这样下去的时候,雨声渐消,昏暗的天际忽然被一道亮光划破。
藜麦作为凌晨守候在洞口人员,是第一个发现的。
当刺眼的阳光投在围墙上,立即被她习惯昏暗的双眼捕捉。
她下意识地扭头,将双眼直视太阳,刺眼的阳光几乎快要将她的双眼灼伤。
但藜麦不但没有避开,反而努力地瞪大双眼,直至疼痛地流出泪水阻挡。
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语气平淡地感叹道:
“太阳出来了。”
音量很小,几乎一出口就飘散在风中。
所以,当藜荞和藜菽发现出了太阳时,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明晃晃的阳光从天边直射而出,为围墙和藜麦披上一层金光,看起来神圣而明亮。
藜荞几乎是无法抑制地喊出声:
“雨停了!”
“太阳出来了。”藜麦自动为她补足下一句。
这一次,藜荞虽然很兴奋,但却没有像之前一样激动得失去理智。
因为她也不知道这一次的太阳,是在连日阴雨中带给人希望,还是带给人更大的失望。
藜菽深深望了一眼天边的太阳,沉声道:
“水位降了吗?”
“降了。”
藜麦自从太阳出现的一瞬间,就一直在观察水位的变化。
只要没有雨水的补充,洞外的水位就会逐渐下降,更何况此时还有烈日的加持,水位几乎是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在回落。
依照目前的趋势,估计三天之后,她们就能够推倒围墙。
“那就好!”
对藜菽而言,这是个更好的消息,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激动。
“希望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藜荞忍不住想上天乞求。
或许是她的祈愿成功了,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天空再也没有落下一滴雨。
洞外的河水也如期望的一样,缓缓后退,只留下一地将青草完全掩盖的淤泥。
河泥的腥臭味在洞内弥漫,藜麦估计了一下天气,觉得此时正是离开洞穴的时候。
这么长时间待在幽暗潮湿的洞穴,她觉得自己都快发霉了。
于是,在藜菽和藜荞两人再一次投来试探的目光时,藜麦点点头,松口道:
“我觉得可以离开了。”
“真的是太好了!”
藜荞这次是真的高兴疯了,整个人蹦蹦跳跳,长时间待在阴暗的洞穴内,实在是影响人的生理和心理。
之前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待在这,一觉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
现在天天都待在洞里,整个人都憋坏了。
同时,她也明白了为什么洞穴如此方便,大家却都要建房子,那都是有原因的。
藜菽在听到同意声的时候,就已经朝着洞口奔去。
在急速靠近的脚步声中,双手展于胸前,狠狠一推。
“轰隆!”
为她们三人挡住河水、构筑紧实的围墙,就这样应声倒下。
接下来,整片山谷中回荡着石块落地的声响。
同时,幽暗的洞穴内撒入的阳光渐渐增多,三人一边接受阳光的温暖,一边大力推动身前的围墙。
最后为了加快速度,藜荞甚至用上脚,直接踹开。
而后被河水倒灌侵袭后的山谷情况,也逐渐落入三人的视线中。
原本翠绿的青草,全部被腥臭的淤泥所覆盖,完全失去以往鲜活的色彩。
藜荞看着满地的淤泥,刚刚还沉浸在脱离洞穴的喜悦之中,此时欣喜的脸上不由得带上一丝忧愁。
“这么多的淤泥,我们要处理到什么时候?”
“等它渐渐干了就好了。”
藜菽的解决办法就是放任,因为山谷如此大,他们区区三个人就想要处理的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还不如就此放任自流,大概率以前山谷经历洪水时都是这样度过的。
既然他们到来时,山谷可以是生机勃勃的画面,以后也自然会恢复。
此刻,藜菽认为他们的当务之急还是盖房子的事。
但显然,藜荞不理解二哥的做法,这么多腥臭的淤泥不处理,走走停停多脏了。
特别是她想起自己之前堆砌的土灶就在这一片区域。
思索间,藜荞伸长了脖子往印象中的地方看去,疑惑地问:
“诶——我们之前搭的土灶呢?”
“估计早就已经被河水带走了。”藜菽了然地回答。
提及土灶的消失,两人立即将目光投向其他位置,要知道他们也还是有不少东西存放在洞外的。
藜荞紧张地直接从推倒的石块中朝前跑去,根本顾不得脚下腥臭的淤泥。
因为她看到了被波及的柴棚,上面还留有河水侵袭的印记。
加上这么多天过去,她都不知道养着的野鸡和兔子是否还活着。
至于驴,还在远处悠闲自在地啃食着鲜嫩的野草,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站在原地的藜麦和藜菽,不约而同地忽略藜荞飞快的动作,开始谈论眼下更重要的是。
藜麦看了一眼远处靠在山脚,下半截同样泡过河水的木头,问道:
“之前准备的木头还可以用吗?”
“可以。现在阳光这么大,晒个几天就好了。”
藜菽听出大姐语气中的疑惑,认真解释道。
“行,动手吧。”
藜麦就是个纯纯的行动派,知道木头还可以继续使用,加上对新房子的渴求非常迫切。
第二个越过石块,出现在洞外的空间中。
并加快脚下的步子朝着木头存放的位置走去,有了柴棚的成功经验,她心想:不就是大一点的房子吗,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路过藜荞时,恰好听到对方安抚野鸡和兔子的声音。
“哎呀,我可怜的小鸡和兔子,肚子都被饿扁了。快多吃一点,把之前瘦下来的肉全部补回来。”
一边说,藜荞还一边用手温柔地在两种动物的背上轻抚。
闻言,藜麦好奇地看了一眼。
她不得不承认藜荞的话是对的,就现在这样身无二两肉的家伙,她连塞牙缝的兴致都提不起。
直接匆匆路过,连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最终,藜麦的身影停留在木头的位置,看着曾经被砍去上半部分制作柴棚的木头,她开始琢磨下半部分的利用问题。
在她思考的时候,藜菽也没有闲着。
他直接将存放在洞内的所有工具都拿出来,对着独自琢磨的大姐提醒道:
“这一次建房子,不能完全仿照柴棚的样式,因为我们是需要墙壁遮风挡雨的。”
藜麦自然也知道,但她们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缺少可以分割木板的工具。
之前她们的流程非常粗糙,仅仅是用斧头简单的砍一下而已。
现在要做的是供人居住的房子,粗糙的处理远远不够。
“你想好怎么切割木板了吗?”
原本藜麦以为藜菽这次也会哑口无言,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藜菽这次还真就有了切实可行的办法。
“一般切割木板,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用锯子将其割开。”
“你有?”
“我们家是猎户。所以我想要把家里一把已经有了很多缺口的刀,改成锯子,用来制作木板。”
这一次对两人盖房子的任务而言,木板在一定程度上,是比主梁还要重要的存在。
藜菽提出这个想法,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藜麦虽然不知道藜菽所说的锯子是什么,但是看对方如此有信心。
她点了点头,同意对方的提议。
两人意见一致后,立即开始新房子材料的准备。
这一次藜菽解释,藜麦借助淤泥在地面绘制出新房子的三维图。
从而根据图纸的样式,知道新房子的建造各个部分到底需要多少材料。
当藜荞从野鸡和兔子的安抚中抽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人聊得“热火朝天”的画面。
虽然是二哥言辞激烈的出主意,大姐时不时点头或摇头。
但是看起来似乎是大姐占据着主导地位。
在藜荞看来,两人之间的氛围比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
看着两人在忙,她也开始忙活自己该做的事。
首先就是把推到的石块整理了,留出方便进出的通道。
接着,就是她在这个家最重要的任务——做饭。
藜荞念着今天是她们脱离洞穴的第一天,感受着背部炙热的阳光,她觉得十分有必要好好庆祝一下。
而她庆祝的最佳手段,就是做一顿大餐。
之前因为想要留种,而不舍得消耗的土豆、红薯,她直接拿出来做两道菜的数量,准备做几道大姐爱吃的菜。
一时间,整座山谷都沉浸在忙碌当中。
藜麦和藜菽将砍刀改造成锯子,人为制作的缺口经过石头的摩擦变得平滑。
藜麦更是作为第一个试用者,握紧刀柄,依照藜菽的提醒,上下划拉。
不一会儿,木头中间就被她划出一道平滑的口子。
虽说耗费的力量很大,但想到如此制作的成果,还是非常值得的。
看到自己的想法有成效,藜菽脸上的笑容根本无法抑制,难得表现出还是个小孩子的状态。
在藜麦的努力下,很快一块平滑的木板出现在两人面前。
“我来试试。”
藜菽此时也是双手发痒,想要试试自己的成果。
闻言,藜麦果断将“锯子”递过去。
藜菽接过手,二话不说,立即动手,对准自己看准的目标,快速的就是一刀。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自己和大姐的差距。
明明刚刚藜麦的动作看起来非常轻松,可是当自己动手时,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藜菽感觉自己都还没有割出一道二十公分长的口子,手心就已经发热变红,无法再继续下去。
不好意思地停下手后,他羞红了一张脸看向大姐。
“大姐,我……”
“你去砍断木头。”
藜麦看见藜菽吞吞吐吐的样子,立即将人推开,并做出命令。
一听到命令,藜菽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当即顶着一张笑脸,对着藜麦的位置疯狂点头,然后一溜烟地跑到晾晒木头的位置,按照他们刚刚说好的长度,对准位置,一斧头砍下去。
二人分工合作,很快就赶制出一大批所需的材料。
尤其是藜麦,速度非常快,一个上午的功夫,就已经处理出一整面墙所需的木板。
在藜荞看来,就是两人非常劳累,看着两人汗流浃背的身影,她连忙叫住两人。
“大姐,二哥,吃饭了!”
一听到饭点的声音,藜麦迅速停下手里的动作。
房子重要,但是吃饭更重要。
藜菽却硬是要把手里的木头砍完,才出现在两人身旁。
面对格外丰盛的午饭,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呆愣,疑惑地问:
“怎么做这么多?”
“今天可是我们‘重见光明’的好日子!做的丰盛一点不是很正常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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