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家小辈敢不敢想不知道,长辈们是真有点不敢想,层层效应叠加,将来百相茶在大瑞会是何等风靡!
到这里,合作带来的金钱利益已经不在几家人考量之内,家族在大瑞境内飞速蹿起的声望,那才是重中之重!
这是他们为家族挣来的荣耀!更或会成为家族的一道里程碑,是将来能被记入家谱志的事情!
金家这回没亏了他们,带他们上的何止是大船,简直是一艘乘风破浪的飞船!
有人春风得意,自然也有人扼腕顿足后悔不已。
无论哪个圈子,此消就彼长。
只是走在前头的人专心前行,不会再回头去看被远远落下的人,也没有时间驻足聆听后悔怨叹。
距离远了,便不是一路了。
林家药地多,拢共九亩。
而百相草生长周期短,一月一种一收。
是以衙门后来下放的荒地他们家没领,也没去工坊做工,家里九亩地就够全家齐上阵忙活的。
贪多嚼不烂。
日子越发冷了,百相已经穿上了阿娘给自己做的新棉袄,地里的药草却依旧绿色喜人。
水灾、疫情带来的阴霾,早就被澎湃生机涤荡干净。
村子里每天都洋溢着积极向上的气氛,到处是欢声笑语,喜气洋洋。
唯有一点小小的不和谐。
“多宝哥哥,多宝哥哥你等等我!”
一大早的,林家院子外头就响起煞是耳熟的娇软喊声。
灶房廊檐下,坐在马扎上晃着小脚啃鸡蛋的百相,听到这个声音顿了顿,下一瞬立马起身往灶房里躲。
可惜慢了那么一丢丢,被冲进院里来的小胖墩给逮住了,“百相!走,喊上小松小柏!咱打红薯窑去!”
气冲冲的样儿,不像要去打红薯窑,倒更像要去打架。
百相装听不见,小脚丫子继续往灶房迈。
愣是被人从后头薅住了。
百相,“……”
她不想去呀!
她一点也不想去呀!
百相耷拉脑袋叹了声,回过头,果不其然,又被后头追上来的漂亮小女孩瞪了。
于是百相也瞪了回去。
哼,也没啥,遇强则强。
“边喊你边跑,亏我还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过来,没良心!”金多宝丧着小胖脸气呼呼。
当然这气不是冲着百相来的,他转头跟百相一块瞪人,“说了别跟着我别跟着我,你怎么听不懂啊!在我家一住住那么多天!现在病也好了,你跟你娘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回家去?你又不是没有家!”
“多宝哥哥,”阮妍委屈了,大眼睛噙着眼泪要掉不掉,使劲儿吸鼻子,“我娘已经跟金爷爷金奶奶辞行了,明天就回原州。我来这么久你也没陪我玩,呜——”
“诶别哭别哭!回去我给你珠链子金簪花玉坠子!”
闻言,阮妍眼睛亮起,正想说话,对面人紧接蹦出一句,“你跟你娘今天走行吗?马上走?”
“……”
哇地一声,哭声又响又凄。
猫在灶房里的大人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实在是这个场景最近发生太多次了。
一开始她们出去哄孩子打圆场来着,可惜那小姑娘谁哄都不好使,定要金多宝开口才消停。
次数多了她们听到这孩子的声音就怕,也不怪百相闻声就溜。
最后金多宝臭着脸,带着哭唧唧的小姑娘回金家。
有个搅事精在,什么都玩不了,小伙伴有一个是一个看见他就跑,都不乐意跟他玩了。
这些账金多宝自然全部算在阮妍头上,看她越发不顺眼。
以至于回到家发现阮成业居然坐在家客厅时,招呼都不乐意打,屁股一扭走人。
阮成业见状心里沉了下,面上却不显,苦笑着跟金老爷子继续说话,“付家主接连多日在福月酒楼喝得烂醉。卓家也没好到哪里去,家里闹腾了好几天。还有汪海兄失踪了一夜,后来听说是在汪家祠堂找着人的,披着张薄被在祠堂坐了一宿……能怪谁?金家给了机会的,是他们自己错失了良机啊。”
这时候百相已经坐在晏家书房了。
吃着刚出炉的新鲜点心,揣着暖乎乎的汤婆子,抓着晏长卿的名贵毛笔,在他的宣纸上涂鸦。
这里没有唧唧哭声,也没人瞪她,自在。
“长卿哥哥,她为什么老瞪我?多宝哥哥不带她玩,不关我的事啊。”小娃娃不懂就问,涂鸦也没落下了,墨汁一下就涂满半张宣纸。
晏长卿看不下去,“你想画什么?”
“王八!”
“……”
晏长卿重新拿了张宣纸,握住娃娃小手,带着她的手在纸上认真画上一只王八,“别人想什么做什么,有千万个理由。你不用在意他们为什么,只需在意你自己开心即可。不高兴,就无需迁就。”
浅显的话,百相一听就能懂。
意思是说她只需要管自己高兴不高兴,不用去琢磨别人为什么讨厌她。
讨厌一个人的理由太多啦,她要是一直苦恼这个,还怎么开心呀。
阮妍讨厌她,她给阮妍甩脸子就是了嘛。
百相偏头,自下往上看杵在她旁边的脑袋,教她画王八的人很认真。
好像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长卿哥哥都是很认真的,从来没有欺她年纪小就敷衍应付。
“长卿哥哥,你真好!”
赞了一句,她又问,“你以后会讨厌我吗?要是你讨厌我,我可能会难过的。”
百相在脑子里把阮妍瞪她的脸换成长卿哥哥的脸,真的觉得心里有点难过。
耳边,小少年嗓音清润温和,带着笑,“不会。长卿哥哥不会让百相难过。”
第140章 活生生的长寿招牌
仲冬,天空飘起了细雪。
簌簌雪粒落下来,砸在瓦檐上发出嚓嗒细微脆响。
一夜之间,院子、墙头、屋顶就铺陈了雪白。
菜园子里的冬菜覆上白装,青菜与泥土芬芳混在沁冷空气里,浅浅吸一口,别有的清新味道让人脑子格外清明。
村民们依旧活跃在自家药地里。
蹲在地头,轻轻拨开薄薄积雪,便能见着藏在雪下的绿意,肆意生长。
这是农家人数十年上百年,头回没有猫冬,没有农闲。
却叫人愈发的喜悦,从心而发呈现在脸上,凝成耀眼的笑容。
这方天地岁月静好,外间风雨无法侵袭。
晏长卿将刚刚写好的策论晾干,卷起放置一旁,等徐老溜达回来后检查。
莫一恪于职守,尽责禀报外间大小事宜。
“镇上多了几间茶寮,以百相草煮茶出售,每日人满为患。一家药房倒闭,改为茶室。四方药馆大夫医德获百姓称赞,店面扩了一倍。”
“各州城茶楼百相茶上架即售罄,供不应求,百姓受益者众。长京那边亦是如此。玉溪村百相茶名声传遍大瑞。”
“宫里传来口谕,召郁大夫返京。”
说到最后一句,莫一抬眸看了小殿下一眼,没看出什么情绪来。
但是在旁的杜嬷嬷有话要说。
身为奴才,不敢背逆主子,但是小殿下是她从小看到大的,难免关爱心切。
“殿下身子不好,这么些年都是郁恒在旁看顾,小殿下的身体情况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要不然当时皇上跟娘娘也不会专门叫郁恒一块跟过来。现下小殿下身子还没大好呢,怎的突然就把郁恒召回京了?那小殿下在这里怎么办?万一有紧急情况,岂非连个救急的人都没有?指望贾道士?凭他那纵意的性子,靠得住?”
她是一万个不赞同把郁恒召回京的。
京城有什么事情比得上小殿下重要?只是这话她不敢往嘴上说罢了。
晏长卿笑笑,看得却极是通透,“嬷嬷,不管是母后还是父皇,爱护我的心都是一样的,他们为我打算已颇多,这时候把郁大夫召回京,父皇定然有自己的考量。而且我身子日益好转,从来到玉溪村之后几乎没有犯过病。再把郁大夫留在这里,便是平白浪费他一身才华。”
“可是--”
嬷嬷还想要说些什么,触及小主子清润眼眸,到底把话咽了下去。
其实她也知道皇上不会置小殿下身体于不顾,只是在皇上心里民重君轻。
小殿下心里,亦然。
镇上、县上、原州城乃至整个大瑞,于这个冬日里出现了什么变化,玉溪村的人懵然不知。
唯一让村里人有些不舍的,是晏家郁大夫被主家叫回去了。
一块在村里生活了半年多,突来的分别让人不惯。
天气越来越冷,要不了多久大雪就该来了。
私塾暂时停了课业,娃子们呆在家里就成了撒疯玩的小牛,搁哪哪闹腾。
村里一天到晚的都是孩童嬉闹声,浑然不惧冬凛。
“小七他爷又往家送菜来了,在工坊饭堂抢到最后一点红烧肉,给咱端来一半。”林婆子在灶房对着一大碗红烧肉,言语间些许无奈,又甚是开怀,“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过一天少一天。当初他爷病得躺在床上起不来,情况不比你们爹好多少,大家伙都以为他没多少时候了,没想到,如今瞧着可健朗。”
“都说是百相茶的功劳,喝了强身益体,延年益寿,我觉着一点也不夸张。”李素兰站在灶头后煮菜,嘴角抿着浅浅笑意,眉眼娴静温柔。
她说话委婉,不好听的话习惯收一半不说尽,免得叫人听了不好受。
张翠娥性子更大咧直爽,却是没有这种顾忌,直白道,“咱这乡下地方,年纪上了五旬的便算年长,六旬是高寿了。小七他爷六十好几,往周边几个村子找也找不出几人跟他一样年纪的。现在他老人家病好了不说,精神头也足得很,都能下地干活、去饭堂跟壮汉们抢菜了,哈哈哈!这不就是咱玉溪村百相茶的活招牌么!”
“……”林婆子跟李素兰被逗乐。
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活生生的长寿招牌啊。
除了小七阿爷,村里年纪最大的几位长辈今年看着也跟往年不同,身上厚重暮气变淡了,腰背没那么佝偻了,走路步子也稳当了……
林婆子一拍大腿,笑道,“活招牌!都是活招牌!”
说话得了婆婆夸,张翠娥更得意,翘起兰花指装模作样摸摸耳垂上银耳环,又摸摸簪在发髻上的鎏银发簪,“咱村不仅长寿的老人多,手头逐日阔绰的也多。娘,大嫂,瞧瞧瞧瞧,二河给我买的东西,全是值钱玩意儿,以前咱哪敢想这个啊!大嫂,你身上一点装饰都没有,大哥是不是忒抠门了点?是你就点个头!娘一准教训他!”
“看你这劲儿,还上头了。”李素兰哭笑不得,“你有你自个私下乐呵就行了,非要显摆到跟前来,咱家可不兴挑拨离间那套,娘要生气了把你跟二河的私房全缴了。”
“谁挑拨离间了?娘才不会缴私房呢!就是娘大方,二河才有银子给我买这老些!你当我是显摆二河对我好呢?我显摆的明明是娘对我好!”
林婆子嘴角抽抽,笑骂,“你这马屁精。”
李素兰摇头兴叹,“我是拍马都追不上啊。”
灶里木柴燃烧声哔啵,灶旁,全是婆媳间笑声。
这当口,百相又在饭堂蹭饭了。
金多宝请客,林怀松林怀柏护驾。
工坊跟村子之间两里地,娃娃走起来根本不费事儿,就是忍不住那点馋。
等吃饱喝足,工人们上工了,四个娃子蹦蹦跳跳往家走。
离开工坊的时候,百相怀里还被人塞了两个香喷喷的大肉包。
安静腼腆的小男孩,把肉包子塞给百相后,红着脸蛋哒哒跑走,跟后头有鬼追似的。
金多宝挠脑壳,“跑啥呢,送两个包子还不好意思了,那我天天请客,我是不是不能见人了?”
林怀松林怀柏拱手佩服,小少爷见解太高深,哥俩实在听不懂他怎么得出来的这逻辑。
百相则毫无压力,“他叫孟元,不是送我包子,是还我包子。我说过的嘛,那时候他跟他姐姐暂时没有钱买包子,等拿了工钱,自己就能买得起啦,看,还能还我俩呢。”
有借有还,是好孩子。
四人一路嘻哈说笑往回走,没留意路边枯败的荆棘丛后,有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悄悄靠近。
第141章 跟坏人打什么商量,我来!
两里路中段,两侧干枯的苦枣树在寒风中瑟瑟。
树底下纵横交错铺陈荆棘,荆棘中夹杂腐烂的落叶,处处是冬的萧索。
孩童笑声停了。
对面有跳出来的男人拦路。
穿一身脏兮兮的灰色袄子,满头乌糟,脸色发黄眼袋松垮,通红的眼珠子配上男人脸上的阴笑,像吐着信子要攻击猎物的蛇,恶心又吓人。
“小舅?”林怀松一眼认出对方,连忙警惕,把弟弟妹妹挡在身后,“你来这里想干什么!”
“你还知道我是你小舅?”张世明嗬嗬怪笑,笑声阴冷,恶狠狠道,“跟你娘那个贱人一样没良心的东西!我来这里,是因为我想你们了,来找你们聚一聚!”
看对方这阵仗,金多宝难得机灵,不可置信,“你要绑架我们?!”
“我认得你,茶坊东家小少爷是吧,这儿没你的事,滚开!”金家宝贝疙瘩,张世明瞧着自然心动,把这小少爷抓了能换不少银子,但是他也还没昏了头。
把林怀松林怀柏两个小崽子带走,到时候让张翠娥那个贱蹄子拿银子来换人,就算她去报官也不怕,小舅见见亲外甥问亲姐要两个钱花花,怎么的也说得过去,事儿闹开也闹不大。
但要把不相干的人也带走,追究起来就是另一码事了,他可没想断掉自己的生路。
张世明不想耽搁功夫,担心拖久了有人路过坏他的事,上手就朝林怀松林怀柏抓去。
“多宝,带百相走!回去报信!快!”林怀松紧抿唇角,压下害怕跟想要冲出喉咙的尖叫,竭力沉着,身子一坠手脚并用锁住张世明两脚。
同胞兄弟默契十足,林怀柏剪刀脚来了个二重锁,几个月的马步不是白扎的。
只要他跟哥哥努力点不被扯下来,张世明就走不动道,怎么的也能拖延点时间。
小孩是跑不过大人的,他跟大哥得拖住张世明,让多宝跟百相回去报信,这样才能得救。
“我我我跑不快啊!”金多宝快哭了,跺脚跟张世明打商量,“绑架的不就是想要银子吗,你把他俩放了,少爷让你绑!我家最有钱!绑我更划算!”
百相把他扒拉开,“跟坏人打什么商量,我来!”
话落,小手一握一松,气急败坏拼命抽脚的男人就砰地倒下了。
事情变化快得另外仨男孩反应不过来,齐刷刷看向百相,满面茫然,“相宝,你干了啥?”
“是我干的。”回答他们仨的,是另一道低沉声线,与此同时,男人高大身影从天而降。
“莫一叔叔!”林怀松林怀柏眼睛一亮,灵活从地上爬起。
金多宝紧绷的身板一垮,用力拍胸口,“吓死我了,莫一叔叔你来得好及时!原来是你把人弄倒的,我差点以为百相会仙术!”
百相眼神闪啊闪,装傻干笑。
莫一单手把地上昏过去的人拎起,深看了百相一眼,不动声色,“我把这人带走处置,天冷,赶紧回家。”
说罢,男人一纵一跃,转眼消失。
林怀松林怀柏崇拜极了,莫一叔叔拎着那么重一个人,轻松得像拎个破布袋似的,他们什么时候才有这能耐啊!
金多宝皱巴眉毛疑惑了,“奇怪,你们怎么都不咋害怕呢?”
他刚刚可真是要吓死了!
难道是他天生胆子比较小?
不可能,他不承认!
林怀松嗐了声,“我们家以前打过两次山匪,那些山匪才真吓人,比起来刚才真不算啥。”
“多宝,你刚才也很勇敢啊!还特讲义气,竟然拿自己换我们,你这兄弟我林怀柏认了!”林怀柏凑上来,把小胖墩抱了一下又一下。
“勇敢!特讲义气!”百相跟着夸,后知后觉的心虚,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露馅儿。
待会去长卿哥哥那儿探一探。
剩下一半路程,几个娃子是跑着走的,到底心有余悸,只想快点回家跟大人告状去。
莫一拎着昏迷的人回了晏家,把人泼醒后只用半盏茶的功夫审问,就把事情来龙去脉全部挖了出来。
“小殿下,这人叫张世明,是林家二房媳妇张翠娥的亲弟,张翠娥跟张家断亲后便没了来往。”
“断亲后,张家种百相草失败,倒赔进去家底,家中境况一落千丈,疫病过后张家便分了家。”
“张世明最近半年沉迷赌坊,来来回回输了不少银子,欠下赌坊五十两迟迟还不上,赌坊下了最后通牒再不还银子就要断他两条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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