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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宝种田,打个奶嗝就产一吨灵芝(梅长雪)


唯有炭火燃烧时溅起些许火星,发出滋啦滋啦声。
黑衣人抬起头来小心往老者看去。
老者眼皮耷拉,似闭似睁,躺在长椅上没有动静,已然睡着。
这般虚弱模样,与老兰国公当年年迈体衰如出一撤。
伯爷今年,也已六十多近七十了。
不同于老兰国公有神医所开药方将养,得保延年益寿,伯爷……真等得到那一天吗?
窗外雪簌簌,击打在窗柩上传来哒哒轻响。
黑衣人透过窗柩往外看,入目是被雪渐渐掩盖的,枯败的园景。
这座宅邸,处处都是腐朽的味道。
第281章 贼心都快蹦出来了
医馆里。
林阿奶在诊桌上摆上家带来的汤盅,布上碗筷。
又从筐子里拿出两套冬衣塞给两个后生。
“你们两个打哪来的?来时定很匆忙,多余的衣裳都没带。”
“正好我两个儿媳妇总给家提前备冬衣,拿两套给你俩先顶上,没得冻着了,回头我再让我孙子送两床冬被过来。”
“工坊饭堂的饭菜很好吃,但是自家煲的汤更养人,你俩尝尝,趁热喝啊。”
“出门在外多有不便,要是还有什么缺的就跟百相说一声,回头再给你们捎上,也别觉着不好意思,都是大瑞百姓,相互帮扶。”
老妇人花白头发整齐盘起,身上不新不旧的灰色袄裙浆洗得很干净,说话语气温和,便是不笑,也予人一种从内而外的慈祥平和。
晏长槐跟戌狗两人等老妇人离开了,才不约而同呼出屏着的一口气。
汤盅里煲得恰到火候的老鸭汤还散着热气,清淡香味扑鼻。
不用等待会去饭堂买饭菜,就着盅汤两人就能送两大碗米饭。
戌狗清了清嗓子,先把刚得的袄子换上,抻抻胳膊动动肩膀,“穿着挺合身,是新棉作的,特别软和,身上一下就暖乎了,自然没有羊皮袄子那么挡风,但是穿着舒服,主子,穿上?”
晏长槐手按着袄子,眼底复杂。
他曾盼着的善意,隔了十年姗姗来迟。
终究是有点迟。
“呜呼!放工钱了,放工钱喽!老赵,走!今儿吃顿好的!”
工坊里一声欢呼,很快有工人从坊中鱼贯而出,勾肩搭背欢乐喧天。
“拿了多少工钱啊你就恁大方,小心回家了被婆娘拧耳朵。”
“认认真真干活一个月,拿到工钱吃顿好的咋了?再说了咱现在可不穷,我婆娘比我还大方哈哈哈,走不走?”
“走!没看到我腰上挂的酒壶?百相酒!昨儿特地去酒坊买的,就等今天放了工钱跟大伙搓一顿!”
还有熟悉的工人探头过来朝医馆里吆喝,“阿苍,阿戌,过来搭个伙一块热闹热闹!”
“给你俩留个座,赶紧的啊!”
这会子连戌狗眼底都染上了复杂。
来玉溪村一趟,真不好。
哪哪都是热情,哪哪都是友善。
以后还叫他怎么对大瑞人下手?
“主子,你嗓子还治不治?要是不治,我们趁早走人?我有点撑不住了。”坐回凳子,戌狗搓脸。
他不怕人恶,就怕人善。
这操蛋的一程,早知道拼死不来。
晏长槐低眸,抽出旁边搁着的纸笔——晚上……
最后一个走字尚未落笔,忽闻马车轱辘滚动声。
晏长槐猛地抬眸。
“怎么了?一辆马车有什么稀奇的?”
戌狗问是这样问,手却已经摁住了袖口,这个动作以便他随时可以抽出袖刀。
两人所坐位置正对着马车来的方向。
随着马车从远而近,彻底进入两人眼帘。
车子很普通,看着低调不起眼。
但是赶车的车夫眼睛锐利,面容冷峻,周身气息绝非等闲。
尤其他腰上佩剑,剑鞘刻黑色引纹。
是皇宫侍卫配剑。
晏长槐缓缓将毛笔放下,眼睛盯着马车,嘴角翘起。
晏长卿,你来了!
晏家后院随之热闹。
百相,金多宝,林怀松,林怀柏,齐聚书房,先抓着晏长卿一顿薅。
打闹一阵后才又各自坐下来说起正事。
“百相把人安置在医馆,没带进村里来。你要是急着见人,现在就可以过去。”
金多宝把好兄弟身上他看得上的金银玉石薅下来装进荷包,心满意足。
“只是他们说的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有待斟酌,背后有什么目的也不确定。你可别因为心急一股脑全信了,那小爷得笑死。”
百相莞尔,长卿哥哥要是那么容易受骗,这些年多宝哥哥也不会老被气成鼓嘴青蛙。
当初长卿哥哥说了会常来玉溪村看大家,说了便没有食言过。
每年里总会抽空过来两三回,哪怕只能待上一天。
“他们二人都习过武。叫阿戌的人说话口音有点怪,不像大瑞地域口音。叫阿苍的有哑疾,没有开过口所以无从判别。”
她将自己观察所得也尽数告知,免得长卿哥哥吃暗亏,“但是阿苍说十年前是在不留城见过二皇子,也即他当时或者这些年来一直生活在外域,那么阿戌的口音也合理,长卿哥哥,我暂时只分析出这些。”
晏长卿凝着认真帮忙的少女,眼底掠过笑意。
从小到大,百相的性子都没变过。
他这些兄弟同样,也没变过。
一直拿真心赤诚待他。
“你们能帮我观察这些,已经足够了。”晏长卿偏头看向工坊方向,眸色幽邃,“马上就要年关,两个异地人漂泊在外未免孤零零,请他们进村里一块过个年吧。”
“你不先亲自见上一见?不心急找弟弟了?”
“十年都过来了,不急一时。”
金多宝当即对好兄弟投之以鄙视。
瞧瞧这装相,想迷倒谁呢?哼!
林怀松林怀柏乖觉当背景板,这种要大动脑子的事情,两人识相不参与。
没长那样的脑子。
“你刚到,我们就不吵你了,先让你歇会,估计你跟老国公、徐老、老将军也都有话要说。”林怀松起身拍拍屁股,拽起半瘫在圈椅上的金小爷走人,“晚饭来家吃。”
金多宝看看百相,又看看拽自己的手,挣扎,“林小松,你光拽我?百相还没走呢!”
晏长卿立即,“我有话单独跟百相说。”
“你有什么话想说我在旁边听听,你放心,我就听着不插嘴——”
“我给百相带了点好吃的。”
“我也吃——”
“咳,没准备你的份。”
“……”
晏长卿你个狗币。
贼心都快蹦出来了!
金多宝用脸骂国粹。
林怀松林怀柏没眼看。
每次长卿哥过来,这一幕也是十年不变经久不衰。
俩咋那么爱斗呢?
纯粹多宝想太多,妹妹年纪虽然长了,但是某根窍根本还没通,有啥可防的?
在妹妹眼里,不管长卿哥还是多宝,都是哥哥。
第282章 有种前面挖了个坑的危机感
最聒噪的人走了,书房一下清静许多。
晏长卿抬眸,看着端坐在书桌前,睁着干净眼眸真个在等吃的少女。
一阵微微无力。
及后笑叹一声,认命拿出杜嬷嬷特地做好的耐放点心。
“榛仁饼,金丝粽,奶枣……杜嬷嬷说为了给你整吃的,她十八般武艺用尽了,明年再要吃新玩意可没有了。”
“杜嬷嬷身体可好?我捎过去的百相珠她可有吃?”
“有,她老人家身子骨还跟十年前一样硬朗,好吃好睡。”
晏长卿没好意思说,百相捎过去的好东西多会被哄抢,最后落到嬷嬷手里的大概也只剩五分一……可能还不到。
至于谁抢的,咳。
宫里敢抢杜嬷嬷东西的也就那三两个。
因为有百相的好东西养着,一个个姿容焕发,浑不见时光痕迹。
少女小脚交叠晃啊晃,悠闲吃着刚到的点心,时而发出一声赞叹。
青年坐在对面浅浅笑着,与少女说皇城发生的各种趣事。
他不好八卦,但又喜叫人搜罗八卦。
因为百相喜欢。
如此,见面的时候,他便有许许多多能讲的话可以讲。
理政繁忙,各地事务堆积,他几乎分身乏术。
饶是这般,他每年也要挤出时间往返玉溪村。
来看看这里的人,来见百相,对他而言,便是最大的奖赏,是对自己的犒劳。
入夜后。
晏长槐被请进玉溪村。
跟在冷峻男子身后走进这个外界有无数传说的村落,晏长槐眼里没有任何多余的好奇。
视线不着痕迹落在前方男子背影。
很冷硬的一个人,话不多,看起来在三十多岁。
但他知道,眼前人的年纪已经逾四旬。
这是洪景帝拨给晏长卿的暗卫,莫一。
皇室暗卫营最顶尖的高手。
从村头至村尾,最后站在一座宽敞宅院门前。
高高的门头上,胖得跟弥勒佛一样的光头和尚翘着二郎腿,大冷天往外摇着破蒲扇,“莫一,老道掐指一算,你今天命犯桃花,赏二两碎银来,老道替你挡煞——”
碎石子击上门头,落空。
自称老道的光头和尚没了踪影,只在半空留下一句叨叨余音,“看在你一年只回来那么两三回,要不然老道让你跳猴舞!臭小子出手真不留情,说打就打啊?徐老头,这里有人找骂!”
跨进门槛,沿着青石铺就的小路往里,绕过前庭竹亭,穿过垂花拱门,进入后院。
左侧书房花窗半开,透出晕黄烛光。
“我家主子在里恭候,请。”莫一在书房门廊下停下脚步,做了个请的手势后,即闪身离开。
只要踏过两层石台阶,再走四步,就能到得书房门前。
就能见到里头候着的人。
晏长槐的脚竟迟迟举不起来。
用力攥紧十指,好几个深呼吸之后,才沉了眸子,大步越过台阶直接往书房去。
烛光一下进入眼帘,伴着书桌上跳跃的火苗,能听见烛火晃动时呼啦一声响。
书桌后坐着的俊雅男子随之抬眸看来,瞧清他面容时似短暂怔了怔,嘴角扬起浅浅笑意,“你就是阿苍?”
清越声线,温和口吻,不疾不徐语气一如从前。
不知道为何,明明恨他,可再次听到他说话,还是不争气的,心口滋生出一缕自己不愿意承认的委屈。
晏长槐飞快低下眸子,走到书桌前才再次朝男子看去,漠然点点头。
“坐。”晏长卿将手边备好的纸笔墨推过去,“听百相说你有哑疾,尚未治好。真可惜,没法跟你直接交谈。”
晏长槐依言坐下,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疑惑,连带看男子的眼神都带上些许狐疑。
照理他们该是“第一次”见,晏长卿说话的语气未免过于熟稔。
他对谁都是这般熟络语气?
还是……他认出自己了?
压下心头惊疑,晏长槐不动声色观察对方,没有察觉自己嘴角绷的过紧,唇线几成一条直线,连背脊都不自觉紧绷起来。
“贸然请你过来,是想跟你多了解一些当年我二弟的事情,你能否告知,你见到我二弟时,他是何情形?为何他会在不留城,怎么过去的?他身上发生了何事?”
不等晏长槐深想,对面已经一连串的疑问丢过来。
这么多问题,如果他全部都仔细回答,桌上这些纸只怕不够用。
凝着对面发问的男子片刻,晏长槐执笔,犹豫许久才在纸上写下几个字——拐卖,其余不知。
写完后,对面迟迟没有声音再响起。
晏长槐皱了皱眉,抬头看去。
却看到年轻男子盯着他书写的几个字,红了眼尾。
“!!!”晏长槐心头一震,立刻去看自己写的字。
看完了不确定,又转而去看男子表情。
这是何表情?
他的字露了破绽?
不可能!
他已经故意换了写法,哪怕晏长卿看过他小时候写的字,也绝不可能凭字迹认出他来!
晏长卿连他的人都认不出,更何况是字!
“……拐卖么?”终于,男子启唇,轻轻吐出一句话。
晏长槐悄悄卸了肩膀紧绷聚起的力道,放松下来。
同时心头划过不明显的失望,及失落。
果然……根本认不出来。
“你见过他,你当年是不是跟他一同被拐卖了?抑或,你是不留城本地人?”对面人又问。
晏长槐冷冷看他一眼,扔了笔,不答了。
浑然不觉自己这个举动,像是在闹脾气的孩子。
晏长卿眼尾晕红已经散去,面上笑意仍在,带着点歉意,“抱歉,这是你的私隐,我本不该问。只是我寻二弟十年无果,乍然得知有人见过他,难免激动了些,逾越了。你的私事你不想说,我便不问。换个问题,你这些年可是生活在外域?不留城?”
晏长槐眉头皱着,不太甘愿的点了个头。
“这么说你对不留城很熟悉,我有个不情之请,我要亲自去外域寻我二弟,想请你同行做个引路人,可好?”
“……”
晏长槐眼底狐疑又起,视线在浅笑青年脸上来回逡梭。
有种前面挖了个坑的危机感。
晏长卿请他引路?只这么简单?
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283章 贾半仙那个狗东西,一个坑能挖恁多年
在小医馆住了大半个月,两人终于得以进入玉溪村。
住进了晏家宅院,与大瑞太子比邻。
戌狗蠢蠢欲动。
大瑞太子就住在他们隔壁院落,是刺杀的最好时机。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可他每每动杀机,总会被自家主子一巴掌拍下。
“主子诶,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戌狗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摸进了主子的睡房苦口婆心,“我不是说了吗?我来动手!你只管走人,能跑多远跑多远!老狗舍一条命,你回去以后就率兵来攻!趁乱拿下大瑞的胜算至少提高两成!”
可惜,没有回声。
加上房内乌漆嘛黑,他连主子的表情都看不到。
天冷,戌狗等到连打了好几个哆嗦,才怏怏回房。
扼腕不已。
痛失良机啊!
又暗戳戳庆幸。
他未必打得过那个叫莫一的,说不定连晏长卿他都打不过。
主子不肯动手,许是为他着想,让他留一条狗命继续在身边伺候。
当下属的,摊上个哑巴主子,真是操碎了心。
进自个睡房前,一阵冷风袭来,戌狗又打了个哆嗦,缩起脖子赶紧溜进房里关进门。
“马上要过年了啊……大瑞的年……”
外域,兰水王都外小集。
天刚蒙蒙亮,一户斑驳土屋院门从里打开。
干瘦老头戴着皮帽,穿着笨重的破旧皮袄子从里走出来。
手里提着桶炉,拎着大铁锅,三两下就在屋门口搭起小灶,支起摊。
“德老头,你天天都这么早起来支摊,不嫌冷啊?来赶集的人还没起床呢!”对面有人扬着嗓子打趣。
德老头看他一眼,被风吹得皲裂的老脸看起来阴沉沉的,“年纪大了觉少,等忙活开,赶集的人就来了,多卖一张饼多挣一口饭钱。最近赶集的人突然变少了,生意不好做。”
“你不知道王都在集结壮丁?我瞧着跟大瑞很快就要打一场真的,咱们王终于要动真格了!要是这场仗能打赢,我们就能住进域内,到时候日子就真正安稳了!”
“真要打起来了?怎么这么突然?”
“怎么叫突然?这几年王从大瑞那些软脚猫手里抢了好几批战马跟粮草,可不是闹着玩的!”
德老头眼底暗光飞闪,又跟对面的人随意叨叨两句后,转身回了土屋。
要是有认识的人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来,德老头赫然是上东村老张家的,张老汉。
跟人说话时操一口流利的外域口音,没有半点大瑞人的痕迹。
进了土屋后放下门口挡风帘子,张老汉疾步往屋后小门钻了出去,在后屋墙角处用石子刻了个古怪图案,趁无人发现又赶紧钻回屋里。
心口有些砰砰。
当年欠胖老道一个人情,知道将来要还,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想着大不了交出一条命。
可以说什么最坏的打算都想过,都有心理准备。
唯独没想到最后他会当上细作。
贾半仙那个狗东西。
为了埋他,一个坑能挖恁多年。
把腰间挂着的木葫芦拔了塞,仰头灌上几口,酒味入喉,身体一下暖和起来。
张老汉惬意眯了眯眼,心头砰跳已经下去了,他扫了眼住了三年的土屋,如常走出门去。
当细作五年。
头两年在不留城学各种外域话,第三年被安排来了这里。
那一年也恰是鹰部落建都兰水的第一年。
到今日,三年已经过去了。
如今他跟周围的人说起话来,自然的像个土著,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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