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期待值本就被顾听拉的极低,所以哪怕对方再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他都不会感到意外了。
“我坦白承认……”
顾从南继续听着。
“我过去并不了解你,从小到大一直将你视为我的假想敌。”
顾从南内心并无波澜。
没关系,这些事情他很早就知道了,并且在心里做了千万次建设,所以他不会为这些话再感到难过。
他已经被顾听锤炼出一副铜皮铁骨。
不论是什么话都不会让他动容。
他自己安慰自己,反正再难听的话都听过了,接下来说什么都无所谓。
他只要保持这个样子就好。
“但是南南……”顾听忽然侧眸看向对方,她的眼睛注视着那双相似的眼,隔着他的目光好像看见了自己,于是她不再犹豫,不再害怕,一字一句的说着自己的真心话,“我想去了解你。”
不了解也可以转为了解。
不熟悉也会变成熟悉。
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身体里留着同样的血。
顾从南倏地愣住。
他的大脑似乎在这一刻宕机,就连空气也凝滞在他眼前。他有些不可置信,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
嘴巴在问:她……说什么?
耳朵却在答:她想去了解他。
去了解他?
他没有听错吧,顾听说要去了解他?
青年微微一怔,面上看起来毫无反应的样子,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心跳剧烈的像是快要爆炸。
不,他感觉自己头昏目眩,似乎掉进了一望无际的深海,水浪一波又一波的冲刷着他的大脑,最后沉入海底。
“你,说什么?”
顾听:“我说我想去了解你。”
“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可是我其实并不了解你,你的喜好特点擅长的东西我都不知道。”
她垂下眸:“作为姐姐,了解自己的弟弟不是应该的么?”
“!!!”
顾从南感觉自己大脑那股头晕目眩劲更严重了。
虽然早就说过自己免疫顾听的一切攻击,但他完全没预料到会有这一出。
“你……”顾从南张了张嘴,原本要说的话非常多,可在对上顾听那双眼的瞬间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怎么了?”
顾从南抿了下唇,竭力使自己冷静一点,“你在骗我。”
开口的那瞬间,青年语气里的委屈即将溢出,难过似乎具象化。
他很不想相信对方嘴里说的话,因为过去被骗的经历已经让他长记性,顾听能骗他一次就能够骗他第二次。
他在心底暗暗告诉自己。
可是……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相信她。
泪意涌上来在眼眶里打转,顾从南吸了口气,闷闷道:“我不相信你。”
顾听看出了他的犹豫,直白道:“是不敢还是不想?”
顾从南:“有什么区别吗?”
顾听:“有。”
她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顾从南回不回答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她直直抬眸看向对方,一字一句地说着:“你是不敢。”
或许是原主曾经骗了他很多次,被骗一次信一次的顾从南已经不敢再相信她了。
他决定吃一堑长一智,但很显然,顾听在他这里从来都具有下一次。
被骗了n次的顾从南如是想到。
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顾从南忍了忍泪意,低下头轻声开口:“你太过分了。”
每次都是这样,打一棒再给一个甜头,让他永远生活在这种环境里。
永远自卑、永远不敢抬起头来。
青年的哽咽声清晰落入顾听的耳中。
她垂下眼,心里也有些难过。
她也分不清这股情绪是属于原主,还是属于她的,但她足够确定的是,她们两人都在为顾从南感到难过。
其实细细想来,这么多年‘顾听’对他也不是全然的坏脸色,她在心情好的时候,偶尔对顾从南还是会有好脸色的。
她大顾从南十二岁,在她十几岁正是叛逆期的年纪,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奶团子会被保姆抱出来晒太阳,那个时候好奇也大过于厌恶。
她偶尔也会触碰对方软乎乎的脸,有时候也会主动给对方带糖和小蛋糕吃,但那些没送出的糖都被母亲所没收,以小孩不能吃糖的理由。
“抱歉。”顾听低着头声音很轻,头一次感觉到无措。
南南和沈却姜且不同,如果是面对后者她会占据谈话的主动权,可在面对顾从南时她失去了所有的上风。
每一步退让都是顾听心里的愧疚,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她会被愧疚淹没,再退、再退。
顾听深吸口气,她捏了捏手指,任由指尖将掌心掐的发白,紧接着抬步走上前在对方面前站定,她和顾从南本来就隔得不远,这么一靠近两人间的距离就更近了。
她缓缓抬手,在顾从南哀伤又迷茫的目光中,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青年的身体温热又单薄,甚至在被她触碰到的时候僵硬了一瞬。
顾听温声开口:“南南乖,你信我一次,我不会再伤害你的啦。”
她的声音少见的温柔,相较往常,顾听这次是拿出了十足的耐心来对待顾从南。
她不害怕对方会拒绝她,没关系,一次不行她再尝试第二次。
她不会再抛下他。
“我不会抛下你,你不用担心。”她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对方的背,像是在哄年幼的孩子,声音放轻放缓。
她能感觉到青年的身体从一开始的僵硬到逐渐放松,慢慢不再抗拒,安静地听她说话。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
顾听抿抿唇瓣,大脑在此刻飞快思考,她的确动过让对方搬过来和她一起生活的目的,但她害怕顾从南不同意。
不过此刻也顾不了这个了。
顾听想了想,在对方默不作声的允许下继续开口:“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那就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吧。”
“我会照顾好你的,南南。”
“不会再抛下你,不会让你一个人住在冷冰冰的房子里。”
她松开对方,抬手摸了摸青年的头,他并没有抗拒,也没有顺从,而是很别扭的站在那里,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再相信我一次,好吗?”
头顶上传来的实感在清清楚楚提醒顾从南,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并不是他在做梦。
这都是真的。
他的姐姐是真的在邀请他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也是真的说要照顾好他。
他没有在做梦。
顾从南恍恍惚惚的想着。
他是不是发烧了?要不然他怎么能梦到如此虚幻美好的事情?她的道歉他只有在梦里才听到过,可那不像现在这样这么清晰。
青年垂下眼,喉结动了动,“我……是在做梦吗?”
顾听歪头:“大概不是。”
她说不是。
顾从南神情飘忽的在想,那就是了。
哪有人会在做梦的人面前说自己是梦?不对……这个逻辑也不对,顾从南感觉自己要被自己绕晕了。他现在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那你的丈夫会同意吗?”
神智不清醒间顾从南恍然间记起另一个人。
顾听眨眨眼:“他应该会同意的。”
这点是她忽略了,没有先征询沈随安的意见,然后再询问顾从南。
家并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家,沈随安也是家庭成员。
当然,他还是她丈夫。
曾经被某个家伙指出无数次‘他可以是任何人,但唯独不会是沈随安’的这种想法,在多次纠正以后,顾听成功戒断,并且吸取教训。
他现在不仅仅是她丈夫,更是他自己。
顾从南:“算了,我不想……”
话音未落,便被另一道更为沉稳的男音打断,那人好似在不远处,声音由远及近的飘来。
“他会同意。”
气氛好似突然陷入凝寂,就连江风都安静了几秒。
但紧接着声音再度传来:“或者你们也可以自己问问当事人。”
“啪嗒”一声。
打火机在黑黝黝的夜里亮起,男人单手压着火机,没有点烟的想法,只是拿它来照个明。
火光倒映在他的脸上,映出男人锋利的轮廓,他抬着眉眼为自己解释:“过来不久,没有偷听的想法,只是担心你——们。”
顾听:“……”
顾从南:“……”他怀疑这个们是后来才加上去的。
但被这么一打岔,原本飘飘忽忽的心忽然间就定了下来,他将视线重新凝聚在顾听的脸上,犹豫着开口:“你没骗我?”
顾听:“你还是不相信我?”
顾听叹气:“好吧。”
顾听认认真真盯着顾从南,向他保证:“没有骗你,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相信他总可以了吧。”
顾从南:“?”
要是他连自己姐姐都不信的话,他为什么要相信一个外人?
似是看出了顾从南眼里的疑问,顾听十分淡定道:“因为他是你的姐夫,我的丈夫。”
“他为我做担保。”
“你不信的话,问他。”
顾从南那副怀疑的目光从顾听身上移到了沈随安的身上,出乎意料的是,他印象里一向稳重成熟的沈总,在他爷爷眼里是个十分靠谱的男人,这会儿表现的竟然有些……奇怪?
他眉眼弯起来,笑得乐不可支,声音堪称愉悦道:“嗯,我作证。”
“毕竟我是你姐夫嘛。”
他在唇齿间捻磨某个字,尾音二字被他拖腔夹调的上扬,最后低低闷笑一声。
顾从南:“……”他在笑什么?
顾听别扭的移开眼,也跟着染上几分羞意。
得到自己想要的保证,不知道为什么顾从南的心里还是很不安定,他抿了下唇,想让自己变得爽快一点,可在即将说出口的那瞬间,心底又升起一股退缩。
他看向顾听。
那双与他相似的眼睛不似从前,始终带笑的注视着他,没有辱骂,没有憎恶,平静又温和的看向他。
顾从南有一瞬的恍惚。
他不确定这一刻的顾听能持续多久,这幅‘好姐姐’模样的假象又能维持多久?他更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如何?
但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状况了。
哪怕是个梦,他也想沉浸一次。
青年咬了咬牙,将所有的情绪全部藏在眼底,他的声音又闷又低:“好。”
“我答应你。”
他没有为自己留下半步退路,孤注一掷,将全部都压了上去。
再信你一次。
不许骗我,否则哭给你看。
【说起来前两天顾听结婚那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没了下文?】
【害现在不都这样么。澄清了个假料然后用假料覆盖真料, 然后冷处理等待热度自己消下去。(点烟)我现在对娱乐圈的这些手段了解的十分透彻。】
【真无语啊有些人,自己结婚消息被爆出来还拿别人来炒作,我就说当时她上《家三》这个节目简直是个祸害。】
【不过这届网友不行啊, 到现在都没扒出来顾听结婚对象的身份信息?】
【@顾听, 姐你到底有没有啊?出来说句话啊这样冷处理算什么?】
【娱乐圈定律, 不否认就是默认,这姐估计已经结婚插足豪门婚姻,所以不敢出来说话。】
【我就说她迟早会塌哈哈哈哈。】
【你们有没有去看茉小末爆料?据说这姐插足的豪门丈夫可能是丰家老总, 前段时间不是拍到了顾听去沈却学校么, 沈却和丰家老总的孩子打了一架,老师为这事叫了学生家长。后来听说息事宁人了, 丰家孩子道了歉,沈却也因此转学。】
【哇哦还有这个瓜啊, 那看来就是那个时候和丰总勾搭上的?】
【不过后来丰家也不怎么景气啊, 我前两天还看见他们企业官博发布破产通知呢, 顾听这算是……上赶豪门结果豪门破产了?】
【@楼上友情提示,能破产的豪门那都不叫豪门,叫暴发户。】
【哦,所以顾听现在是嫁入暴发户家,结果暴发户破产了?】
【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
【那这顾听运气是不太好,不过也没关系啊, 她不是还生了孩子么,起码靠孩子能拿到丰家的一部分股份吧,毕竟母凭子贵嘛。】
【楼上你嘴再叭叭叭的我给你把嘴打烂, 顾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多天都在镜头下, 她哪儿来的私人行程去生娃啊?现在这些人造谣真是张口就来。】
网上议论纷纷,大约是顾听方冷处理没有开律师函的结果, Vb某些营销号继续爆料造谣顾听私生活很乱,私下玩的很花。
这件事渐渐发酵,冲上热搜榜第一,一天之内光是顾听就冒出了好几个词条。
#顾听结婚
#顾听生子
#顾听丰氏企业
网上各种猜测都有,但不论他们怎么猜测,当事人就是不回应,急得一堆吃瓜路人跑到顾听评论区底下发言。
【姐,求您吱个声。】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姐你倒是出声明啊,只要你出我就信!】
可以说vb热搜前十,光是带顾听名字的都占了一大半,不过这次基本上没有带着姜且名字的词条,有也只有一条—#欢娱演唱会。
“姜且,最后一遍彩排了,nono哥叫你。”
队友站在休息室门边,穿着颜色鲜明的演出服,大着嗓门喊道。
虽然处于一个队伍,但队友们和姜且并不熟悉,他们之间的交集也仅仅来源于公司,私下交情并不深。
更何况大家都是同一批出道,姜且的粉丝基础和路人盘却比他们大,名气也要更出名,所以大家心里都有点不服气。
听到自己的名字,姜且垂眸,屏幕上五花缭乱的留言闪过一瞬,下一秒姜且飞快按灭手机。
青年今夜难得化了浓妆,锋利的眉眼在妆效的加持下更显薄冽,鼻梁高挺,唇下泛起薄红。
他抬头应了一句:“来了。”
姜且起身,听从队友的话去寻找他们的经纪人。
经纪人离得不是很远,远远看见姜且就迎了过来,凑近叮嘱道:“祖宗你记住一会儿演唱会给你们说话间隙时,该说的和不能说的啊。”
姜且眉心一拢:“什么叫做该说的,什么叫做不该说的?”
经纪人:“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跟我挑刺吗?”
经纪人:“就是有关顾听的事不能说,有关你绯闻的事不用解释,尽量多宣传自己接下来的音乐作品,毕竟你之后就要单飞了。”
公司内部很少有人知道姜且的真实身份,经纪人是为数不多知情人之一,毕竟姜且刚签约时才屁大一点,需要保姆车接送。
经纪人也是在去他家接小孩,并且需要家长签合约的时候才知道他签了个少爷回来。
他一点也不想回忆当时他去签合约的时候,莫名其妙被带到了沈氏,并且告知沈总正在开会,让他稍等一会儿的那种心情。
那半个小时,他是又忐忑又好奇又恐惧又莫名其妙。
他听说有钱人家的家长很难缠,他担心沈总也是如此。
毕竟圈内有钱有势的基本不待见娱乐圈。
不过,后来证明了沈随安不像其他家的家长,他并没有对自己小孩闯荡娱乐圈有任何意见,甚至还拜托朋友多多照顾一些。
因此除了大事上的原则问题,在小事上公司还是很迁就姜且的。
“单飞?”
经纪人:“嗯。公司当时给你们团签订的合约是两年,现在合约到期,团队也即将解散,这将会是你们最后的解散演唱会。”
等了几秒经纪人补充道:“这件事会在最后跟粉丝宣布。”
姜且没什么反应。
经纪人看了他一眼又看他一眼,不放心道:“你怎么不出声啊?”
姜且瞥向他,唇角扯了扯:“不是你让我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不要说么。”
经纪人:“……我是这意思么?算了你保持这样就很好。”
多说错多,还不如最开始就不要说。
“还有一件事。”经纪人正要转身离开时又想起一件事,拍了下脑门,“你托我办的那件事已经给你办好了。”
想起这件事经纪人就牙疼,他一肚子无处安放的火气,“热搜已经降下来了,我们雇的水军钱也已打过去了。但是没用,对方词条一个接一个的,我们根本没办法压那么多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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