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她年纪大,不得宠吗?/大龄侍妾的复宠日常(我是星星大)
倘若……这孩子真没了,那就有意思了。
不多时,皇后赶到,贵妃、宋贤妃、白淑妃紧随其后。
隔着珠帘,众人能隐约看见宫女将一条带血的裤子挂在架子上,搭在铜盆边沿的白色布巾也被染成红色。
皇后柳眉轻蹙,看向苏棠,“德妃,你将发生的事详细说来。”
“是。”苏棠一五一十地讲明事实。
众人听完后都呈观望态度,并未贸然发表意见。
直到太医从里面出来,“回禀皇后娘娘,江婕妤心肾寸弱,气血过亏,微臣已尽力想保住龙胎……只是实在无力回天。”
白淑妃终于找到机会嘲讽苏棠,“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江婕妤竟要牺牲龙裔来陷害德妃?”
苏棠嗤笑,“这话淑妃该去里边儿问江婕妤。”
“你……”白淑妃冷哼一声,“且看德妃这张嘴能不能帮自己脱罪吧。”
皇后沉声警告,“兹事重大,需等皇上来再做定夺,你们妄自争论成何体统?”
白淑妃这才消停下来。
良久过后,太监的通传声打破一室沉默。
萧景榕阔步而入。
“皇上……”里面传出江婕妤孱弱的呼喊。
“娘娘,太医嘱咐您不能下床。”
萧景榕扫了一眼珠帘后,没有打算进去的意思。
皇后见状主动起身,“臣妾去瞧过江婕妤再来回禀皇上。”
萧景榕颔首。
“皇后娘娘……”江婕妤见是皇后脸色一白,却依旧不死心,“妾身想求见皇上。”
皇后淡淡驳回,“此处污秽,皇上圣体不可沾染。有什么话,你对本宫说便是。”
江婕妤闻言只能妥协,被子下的手暗暗攥紧。
“妾身别无所求,唯愿……替逝去的孩儿讨一个公道。”江婕妤红着眼眶,声音颤抖,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怜悯。
旁边的宫女适时跪下,替江婕妤讲出她不便开口的话,“禀皇后娘娘,婕妤是被德妃娘娘……被德妃娘娘推倒的。”
“可本宫听闻你当时并未在江婕妤身侧。”皇后眼神扫过地上的宫女,“你家婕妤出事自然有你伺候不周的过错,你不先自省,倒推卸起责任。”
宫女被皇后的威压吓得话全部堵在喉头,“奴婢,奴婢……”
江婕妤连忙将话题拉回来,“今日忽然转凉,是妾身主动让侍女回去取披风,若非她及时赶回来喊了太医,妾身只怕……连命都保不住。”
三人的对话苏棠在珠帘另一侧听得一清二楚。
她看向萧景榕,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
苏棠余光扫过贵妃几人。
贵妃神情莫测,苏棠总觉得她的眼神让人觉得不舒服。
宋贤妃看样子不大想掺和,甚至对江婕妤的哭诉透出些许厌烦,不知是因为想起了她失去的孩子还是别的缘故。
白淑妃虽然碍于萧景榕在场表现得不明显,但不用猜都知道她一定是幸灾乐祸。
苏棠也不能继续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朝萧景榕行礼道:“臣妾并未做过,请皇上明察。”
江婕妤的手段很拙劣。
她肯把这个孩子拿出来陷害她,大概率是这个孩子本身就有问题。
江婕妤不像贵妃,贵妃当初在昭修媛一事上能轻易买通太医和宫人是因为贵妃家世显赫,又有太后撑腰,明摆着是继后的第一人选。入宫即巅峰,有足够的钱财和人脉。
而江婕妤的父亲不过刚刚得势,说到底只是个四品官,她自己的位份也不算高,婕妤比嫔都还差一级。
她要想做得毫无破绽会很困难,只要细查,必定能有发现。
更何况现在全是她和她贴身宫女在自说自话。
所以苏棠倒也说不上很慌。
再加上萧景榕明显没有很紧张江婕妤的意思,否则他早冲进去看她了。
他可不是在意什么污不污秽的人。
不多时,皇后宽慰了江婕妤两句便从里面出来。
她知道萧景榕听得见里面说话,也不过多赘述,只道:“皇上,臣妾已经派人去查问周遭的宫人,可要传他们进来?”
萧景榕应下后,几个宫女太监进来跪作一排。
他们将头伏得极低,一看便知是少有见过这种场面的底层宫人。
带他们进来的大太监厉声警告,“江婕妤摔倒一事,将你们看到的如实禀报给皇上和各位娘娘,若有半句虚言,仔细你们的皮。”
这种情况下,只要没被收买,不管看没看到,多数人都会选择缄口不言,明哲保身。
事实也不出苏棠所料,地上跪着的宫人基本都统一口径装眼瞎。
不过当时的情景明显是江婕妤特意挑了个人离得远的时候出手,他们也可能是真没注意。
但很快有个不起眼的小宫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奴婢……奴婢没看见。”
小宫女的回答和其他人一样,只是她犹犹豫豫的语气和状似无意看向苏棠裙摆的视线实在耐人寻味。
总而言之就是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你若是敢有半句假话,可是要掉脑袋的。”白淑妃抓住机会软硬兼施,顺带阴阳了苏棠一波,“不用怕,只要你如实说来,自然有命活,不必担心被人报复。”
小宫女果然流露出些许动摇。
苏棠看出小宫女是针对自己来的,索性懒得装好人,唇角微勾,眼角带笑,尽显毒辣姿态,“淑妃既然心急,依我看,不若将这宫女送进掖庭严刑拷打一番,自然什么都招了,你觉得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皆懵。
是个人都能看得出小宫女是想指证德妃,德妃不堵她的嘴就算了,还激她?
简直……倒反天罡。
淑妃还没反应过来,里面躺着的江婕妤先按耐不住了,在宫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走出来,“德妃娘娘这是要灭口不成?”
随后支撑不住软下身子,跪倒在地,凄凄柔柔的目光看向萧景榕,“皇上……”
苏棠看见这一幕着实无语。
江婕妤这波操作进一步让苏棠确认了最开始的那个江美人完全是她演出来的。
背后的指导者多半是桑楹。
苏棠怀疑过江婕妤上次见桑楹就是为了谋划陷害她的计策,但现在看来……不像。
因为江婕妤此刻的表现,完全不符合她一开始大方纯粹的人设。
明媚小白花爆改心机绿茶。
当然这也只是猜测而已。
“说。”萧景榕讲话时盯着小宫女,只一个字便让人莫名生出寒意。
小宫女忙叩头,“奴婢,奴婢的确看见德妃娘娘和江婕妤拉扯……奴婢不敢细看,其余的就一概不知了。”
苏棠表示她全程就没碰到过江婕妤好吧?这小宫女是真该被送进掖庭拷打。
不过……总觉得违和。
江婕妤自己表现得万般拙劣,她派来栽赃人的小宫女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苏棠盯着小宫女问,“你看见?你当时站在何处?周围有谁?你既看见,为何闷不作声?”
“奴婢在九清拱门外,周围还有小陆子和小狄子,他们都朝向另一面因而不曾看见,奴婢太怕了,所以……不敢叫人。”小宫女战战兢兢磕头,“请皇上恕罪。”
苏棠挑眉,“怕?怕还能记得这么清楚,想都不用想就能答出来。”
江婕妤见势不对,朝着苏棠连声控诉,企图将萧景榕的注意力移开,“德妃娘娘,妾身初为嫔妃时,您便罚跪妾身,妾身自知微贱,从未有过半句怨言。可您哪怕对妾身有诸多不满,怪罪妾身,您都不该不顾妾身肚子里的龙裔啊。”
“光凭这小宫女的一面之词,江婕妤就想把脏水泼到本宫身上?”苏棠说罢,面向萧景榕行礼,“既然要找证人,臣妾恳请皇上将负责照料江婕妤此胎的太医宫人一一审过,至于这个小宫女,也该再仔细盘问,难保她不是收了谁的贿赂。”
苏棠赌江婕妤这胎绝对有问题。她父母都是昭南贫农,弟弟也未入官场,不可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江婕妤牺牲孩子陷害她。
如果江婕妤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异常,那肯定是萧景榕被绿了,她怀的压根儿不是皇子。
伪证就是如此,做得越多,证据越多,相对的破绽也就越多。
岂料萧景榕还没表态,江婕妤倒是先急了,“人证物证俱在,德妃娘娘还要兴师动众审妾身身边的人,是想严刑逼供,拖延时间不成?”
苏棠这下更能肯定她怀的这孩子有问题了。
萧景榕这个人精总不至于看不出来……
苏棠正思考着,一道冰冷的男声立马击碎了她的幻想。
“德妃有谋害皇嗣之嫌,即日起幽禁掖庭,无召不得出。”
“江婕妤温正恭良,勤勉柔顺,晋为昭仪,赐号宸。”
苏棠大为震惊。
掖庭,那可是关押有罪嫔妃和宫人的地方,基本跟冷宫一个意思。
她屁都没放一个响的,就给她关进去了?
但萧景榕说话的口气格外坚决,现场无人敢置喙。
苏棠在江婕妤惊喜胜利的目光下,被迫跟着宫人前往掖庭。
就连白淑妃都没反应过来。
她虽然一直看不惯德妃,却也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得这般迅速。
从江婕妤的住处离开后,白淑妃轻甩手绢,一脸不忿,“倒让那个小贱人捡了便宜。皇上竟连宸字都赐给她做封号。”
“娘娘,这封号可是有什么说法?”
“宸,帝位也。喻指紫微,众星共之。前朝圣祖皇帝有一宠妃,可惜出身不高,群臣皆反对立她为后。圣祖皇帝便以宸为封号向天下昭示此女与自己比肩之意。”
“这……她哪担得起这样的殊荣?”
“可不是吗?当年那位宠妃号称艳绝天下,才满九州,她怕是不足别人十一。”
同样气急败坏的还有贵妃。
“娘娘……”宫女钰棋小心翼翼地跟在贵妃身侧。
“宸,她也配?本宫原想除掉德妃,倒是替她做了嫁衣。”
“至少德妃已经被皇上关进掖庭,咱们也不算白忙一场。”
“她虽被关进掖庭,但封号位份都在,指不定皇上怎么想。”贵妃压低声音,“那个宫女,处理干净。”
“是。”
苏棠跟着宫人走进掖庭。
掖庭门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廊道,两侧的墙面磨损得厉害,间或有一两道半敞的旧木门,透过门缝能隐隐瞧见劳作的宫人。
偶尔还能听见“啪啪”的鞭笞声,却并无本该随之而来的哭喊。
苏棠抬眼,明明是同一片天,此处看来却比外面更显灰蒙。
走到长廊尽头,时鸢不放心地低唤苏棠。
“娘娘……”
“你留在外面,按我说的去查,有你在本宫更放心些,沉鹭在宫里到底不如你通达。”
苏棠不打算让时鸢跟着进来,她又不是不能自理,没必要多一个人跟着受罪。
毕竟萧景榕只说幽禁她,并没有牵连她身边人的意思。
而且她大概能感觉到萧景榕并不是真愤怒,或许只是像前几次那样,雷声大,雨点小。
但不管萧景榕作何想法,她都不可能被动待在这种地方。
证据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更放心。
其实刚看破江婕妤的意图时她就已经着手差人去查,但萧景榕完全没给她缓冲时间。
“德妃娘娘请。”宫人的声音将苏棠的思绪拉回。
她跟着带路的宫人穿过随墙门,里面的院落倒比她刚刚走过的一路要整洁素雅些。
听说掖庭不光关押有罪的妃嫔宫人,一些不受宠的妃嫔也会居住在内。
苏棠猜约莫就是此处。
带路的宫人推开一处院门,里面竟有几人迎上来跪在苏棠面前,最前面的小姑娘脆生生地开口,“奴婢小满给德妃娘娘请安。”
苏棠看着眼前面熟的小姑娘,略抬手让她起身。
小姑娘利落站起,一张小脸似剥了壳的鸡蛋,脸上挂着花骨朵般的甜笑。
跟初见时的狼狈截然不同。
小满侧目见苏棠身后没有跟人,兴致勃勃道:“往后奴婢会伺候娘娘的起居,娘娘有事尽可吩咐奴婢。”
苏棠扫视其他几人,看样子也是来服侍她的。
这掖庭生活似乎跟她想象中……不大一样。
接下来几日的种种完美印证了苏棠的想法——衣食住样样都不缺,就连行动也没人限制,只要不出掖庭大门就行。
苏棠利用闲暇时间大致观察了掖庭的布局。
以她的住所为中心的十几处院落供给一些嫔妃和女官居住,大概因为萧景榕没收太多人进宫,所以显得有些空荡。
北面是教坊,负责部分女官和宫女的技艺传授。
东西两侧各设劳作之地,有技能者从事纺织、缝纫等活计,其余则是务农或者干其它体力活。
跟尚宫局存在相似之处。
但掖庭跟尚宫局最大的区别是尚宫局的人算是在打工,而掖庭的多数人是在服刑。
无数木门后实则是一座座无形的牢笼。
苏棠亲眼见着目测不超过十五岁的姑娘蜷着瘦弱的身躯在地上挨了三棍,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哭喊,而是撑着爬起来,重新回去做活。
讽刺的是正厅挂着的牌匾上竟然写着“明德慎刑”四字。
小满后怕道:“奴婢最庆幸的事就是当日求了德妃娘娘,不然只怕奴婢也得跟他们一样。”
苏棠此前因为想从小满口中知道关于桑楹的事,暗中照拂过她,自然也是有意让她知道自己的恩情。
原以为要等小满出去再问她,没想到自己先进来了。
而且多半是她的小动作没瞒过萧景榕,对方有意安排小满来伺候。
不然掖庭这么多人,怎么偏巧是小满?
苏棠想着不如趁此机会套套小满的话,“本宫不记得见过你,你何时认得本宫?当日还敢贸然冲上来找本宫求救?”
“娘娘封妃之时,奴婢有幸跟在随行的队伍里瞻仰过娘娘的风姿,奴婢看得出娘娘待下人很是宽和……那日又急昏了头,才斗胆冲撞娘娘。”
封妃?苏棠记得的确来了不少宫人。
“那你缘何被罚到掖庭?”
小满闻言垂首,似是羞愧,“奴婢本是伺候大皇子的,结果遭人陷害偷东西,奴婢一时气恼……动手打了人。”
苏棠故意流露出怀疑的神情,“陷害?”
小满连忙解释,“请娘娘相信奴婢,奴婢并非偷鸡摸狗之人。奴婢父亲在䢳州任中牧副监,从六品下,虽不算家财万贯,却也从未缺衣少食,绝不会做出这等下作的事。
皇后娘娘已将陷害奴婢的宫女施以杖刑逐出宫去了,娘娘若信不过,可派人打听。”
“你父亲居从六品,竟送你进宫做宫女?”
“奴婢原本是要在尚宫局受训任职,从八品女官做起,只是奴婢仰慕大皇子……听说去了就有机会嫁给大皇子……”
小满到底是个小姑娘,虽心直口快,但谈起这等事还是红了脸。
苏棠倒是挺意外小姑娘敢把这种事摆在明面上说。
“那你又是如何被陷害的?”
“奴婢去时,大皇子很是器重奴婢,惹得其他人嫉妒,有两人便合谋起来陷害奴婢。”小满说完怕苏棠觉得自己蠢笨又急着解释,“只因其中一人是奴婢的好友,奴婢才不慎中招。”
“你怕不是在诓本宫吧?本宫听闻有个叫桑楹的,才最得大皇子重用。”
“她也不过仗着多陪了大皇子两年,奴婢样样都做得不比她差。”
苏棠没再接茬,小姑娘看着挺真诚,但她的话还有待查证。
不过如若她所言非虚的话,多半是中了桑楹的捧杀计,还傻乎乎没察觉到。
“你还敢偷懒?”
苏棠才说了几句话,刚刚挨打的姑娘又被教训了。
但苏棠分明见她手就没停下来过,只是她身上大概疼得厉害,实在没力气拉动机杼,才稍慢下来。
姑娘脸上的麻木看得人心揪。
苏棠怕自己再看下去忍不住多管闲事,干脆提步离开。
身后的骂声依旧不断。
“不服?你祖祖辈辈就是为奴的命,怪只怪你娘是个贱胚子,乱揣男人的种。”
苏棠不解,掖庭不是只有宫女和太监吗?
“掖庭里的女子还能怀孕?”
“娘娘有所不知,掖庭的女子会被送出去犒赏群臣,若是不能被留下便会遣返掖庭,难免有人不慎怀孕产子,生下的孩子也需世代在掖庭服刑。”
第165章 两小只的救母计划
苏棠闻言再也忍不下去,取下身上为数不多方便送人的首饰,示意小满上前塞给正在打人的壮硕女人。
“娘娘如此,也帮不了她太久。”小满接过,但面露难色,“她跟奴婢不同,奴婢是能出去的,娘娘吩咐一声,这些人自然有所收敛。可她得一辈子留在这儿,娘娘顶多帮她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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