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她年纪大,不得宠吗?/大龄侍妾的复宠日常(我是星星大)
“行了,接下来咱不时搅一搅,等着就成。半个时辰之后,倒入焦芋粉调的水小火煮,再放凉就行。”
苏棠趁着空闲的功夫,拿出宣纸照着一本旧书写了好几个大字。倒不是她刻意写这么大,只是她翻遍屋子,就找出这么一支笔杆都脱皮开裂的大毛笔,或许是这宅子以前的主人写对联用的。
苏棠将纸张拿起来,吹了吹上面的墨迹,顺便欣赏自己的大作。
嗯……丑是丑了点,好歹能看出是什么字。
“姨娘,姩姩回来了。”
苏棠回头,奶娘正抱着奶团子站在门口。
她伸手接过:“沉鹭,给奶娘兑一杯桂花蜜水解解渴。”
“娘子,这怎使得?”
“不妨事,你也跟着受累了一上午。”本质上都是打工的,苏棠也不会像原主一样耍官威,“要是吃得惯的话,装一罐回去给你家里人吃,那盆里还多着呢。”
奶娘感激地笑笑。
“姨娘,姩姩要~”小奶团子也伸着手来够。
苏棠只给她尝了一小口:“吃多了牙齿会坏,姨娘今天还给姩姩做了仙草糕。”
“要~仙炒~糕。”
“一会儿姨娘带你去看好了没,先跟姨娘认两个大字好不好?”
这已经不是苏棠第一次在陈奶娘和沉鹭面前教姩姩认字,她们虽然奇怪苏棠会认字,但被苏棠一顿忽悠搪塞了过去。
一直到日暮西沉,用过晚膳之后,苏棠才带着姩姩将凝固好的黑色膏体切成小块,装在瓷碗里。
每碗淋上一勺桂花蜜。
一份清甜的桂花仙草糕就大功告成了。
“拿食盒装上两碗给世子妃和小公子送去,嗯……给仇侧夫人也送一碗过去吧,她收不收都不要紧,不能失了礼数。”苏棠顿了顿又接着补充:“这两碗是你和陈奶娘的,你们待会儿记得吃。”
殊不知此刻正在门外的陈姑姑听见里面再没了下文,偷偷望着自家世子晦暗不明的脸色,心里着急,这苏姨娘怎么偏偏就忘了最重要的一位。
萧景榕也没想过自己会是被抛之脑后的那个,若非适才在书房无意看到那幅《秋山仕女图》,他今日也不会踏足苏氏的院落。
但他来都来了,总不至于为了一份吃食拂袖而去,失了风度。
他迈开步子走进屋内。
许是习武之人脚步都轻,苏棠直到他走近才发现有人进来。
她正端着一碗桂花仙草糕喂给姩姩吃,手忙脚乱地就要起身行礼。
“免了。”萧景榕摆手,坐在苏棠另一侧,“你们也都做事去吧。”
“做事”两个字他咬得略重些。
沉鹭和奶娘对视一眼,只得领命出去。
苏棠也反应过来,她送礼竟然忘了大领导的那份,真该死啊她。
但她要是主动解释,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两人都未率先开口,气氛顿时凝滞下来。
“爹爹~”关键时刻她的好大儿姩姩站了出来,甜甜唤了一声。
萧景榕的脸色果然缓和下来,伸手将这两次见面突然变得很是乖巧的女儿带到自己怀中:“乖。”
“仙草糕,爹爹吃。”
这下,父女俩的目光都放在了苏棠身上。
苏棠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碗,又看了看抱着孩子两手不空的萧景榕,鬼使神差地舀了一勺递到萧景榕嘴边。
“我不嗜甜。”
“妾身也不嗜甜,这上面的桂花蜜香而不腻,世子应当不会觉得难以入口。”苏棠一本正经地为自己的手艺正名,却忘了坐在旁边的人忤逆不得,一时进退两难。
夜色朦胧间,苏棠见萧景榕的薄唇轻轻衔住勺子,随后用低磁的男音吐出二字。
“尚可。”
打更声音响起的时候,苏棠喘着气,脑袋晕乎乎的。
姩姩是什么时候被奶娘抱出去的?她又是怎么和萧景榕滚到床上的?男色惑人,古人诚不欺我。
萧景榕倒是比昨日清醒,叫了水清理一番,才躺了回去。
苏棠浑身软唧唧的,动也不想动,迷迷糊糊地给自己擦了擦,见萧景榕不像动怒的样子,什么伺候人的规矩都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萧景榕未见过女子承宠之后像她这样娇懒的姿态。
不止如此,就没见过像她那般承宠的。发出些哼哼唧唧的声音,手臂缠人得紧,双足还胡乱蹭来蹭去。
独独那双眼睛又羞得不敢看人。
他不重欲,却也没忍住陪她闹久了些。
从前……应当不是如此才对。后宅女子不乏有靠床笫之事谋宠者,他不能助长此等风气。
萧景榕正打算让人睡到里侧的被子里去,却已然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
也罢,改日再谈规矩。
“这是你写的?”第二日一早,穿戴整齐的萧景榕拿起苏棠丢在矮己上的一叠大字。
前天侍寝特意有人来通知,苏棠早早收拾了房间,昨天萧景榕突然袭击,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苏棠垂眸点头:“是。”
“你认字?”
“姩姩日渐大了,妾身想着总该学一些。”
萧景榕想着她性子变得雅静许多,大概也有读书知礼,习字静心的缘故。
“你既有心,可向世子妃请教。”
苏棠想了想,叶舒云性子倒是温和,但她也不想三天两头去烦人家。再说她也不是真的不认字。
“世子妃身子刚好些,不宜再为妾身的琐事操劳。府里也不乏能读会写的管事,妾身可向他们请教。”
萧景榕略一沉吟:“既如此,我派人送几本字帖来,你照着临摹。每日写满一张,闲时我亲自教你。”
在他眼里苏棠是他的妾室,算是半个主子,去请教下人自然不妥。
苏棠闻言大惊。
男人是不是都有种叫做“好为人师”的病啊。
怎么搞着搞着还给她搞出KPI需要完成了?她不想每天做作业啊喂!
面上她还得柔柔一笑:“是,多谢世子。”
临走前萧景榕注意到窗扉前映着晨光的插瓶:“这瓶枫树桂枝倒不俗,让陈嬷嬷带你去库房再挑几样赏玩的。”
“多谢世子赏赐。”苏棠这句谢道得明显真诚许多,嘴角的弧度也跟着上扬。
萧景榕睨她一眼,这见钱眼开的市侩样倒是和从前别无二致。
锦心院的下人跟着主子候了半宿,又听着主子摔了半宿的东西。
门口的丫鬟对视一眼,终是年长的大丫鬟梦痕带头端着盥洗的物件和早膳走进房内。
“主子先洗漱用膳要紧,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仇锦月一肚子气没处发,逮人就是一顿数落:“原是你们说那苏氏人老珠黄,又是一肚子蠢笨的泥腿市俗, 我才放心叫世子到她院里去 !如今倒好,这嫁衣算是齐齐整整给人穿上了。”
梦痕扑通跪地:“奴婢们仔细打探过,世子确是两年不曾宠幸过苏氏。也不知她是用了什么手段……”
“手段?左不过跟我爹屋里那些一个样儿,咱们还见的少吗?”仇锦月冷嗤一声,“她这枕头风一吹,咱们求的,世子怕是不会答应了。”
“主子还年轻,不愁没有自己的孩子。”
仇锦月饮了漱口茶,吐在痰盂中,才慢悠悠道:“我何尝想替别人养孩子?还不是我娘说有了孩子在身边更安稳些。算了,也就一个丫头,终究不是儿子。”
其他几人见主子气消了,这才敢上前服侍。
梦痕不忘叮嘱道:“动作麻利点儿,别误了主子去请安。”
此刻什么都不知道的苏棠正坐在恒熙堂内,喝着主母院里上好的茶。
蜜香浓郁,回味甘甜。
“你若喜欢这凤凰单丛,便让侍女包一些回去。”叶舒云温婉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
要不说这些名门闺秀都有七窍玲珑心呢?
苏棠觉得自己表现得也不算很明显。
“多谢世子妃。不瞒您说,妾身是觉得这茶有些特别。”苏棠不好意思地笑笑。
叶舒云微笑着解释:“这凤凰单丛是乌龙茶,其叶细长,茶汤橙黄,茶苦味比平日常喝的绿茶淡,上好的凤凰单丛更是带有花香和蜜香。”
苏棠连连点头,对于茶她不过知道铁观音、龙井一类的,乌龙她似乎只记得有个东西叫蜜桃乌龙,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叶舒云看她一副受教了的乖巧样子,掩嘴低笑。只觉苏氏的性子变得讨喜了不少。
仇锦月从门口进来,见她们有说有笑地样子,只是冷冷瞥了苏棠一眼,并不如上次嚣张。
行礼之后,叶舒云正色道:“今日除了闲谈,还有一要事要跟二位妹妹商议。”
“世子决议前往云通城的别院暂住,只是老王爷不宜长途跋涉,府里又有年幼的孩子,这王府大小事宜也需要操持,所以我不能陪世子前去。我的意思,就由仇侧夫人跟着去。”
叶舒云略扫过二人:“你们的意思呢?”
苏棠知道这种事情肯定都是高层们早就商量好了,为了表示体恤象征性问一嘴,实际她们的意见不重要,至少她的意见不重要。
仇锦月那边听到这个消息倒没露出什么意外的神情,直接应下,想来早就听到了风声。
苏棠也表示没意见。
倒是散会之后,沉鹭听说这个消息,凑在她跟前问:“娘子何不求世子?”
“你当你家娘子是什么宠妾呢?若不是有姩姩,我一个月都难见着世子两三回,拿什么求他带上我一起?”苏棠点点她的额头,转头摆弄萧景榕派人新送过来的一对青瓷瓶,两个玛瑙盘子。
“放在这柜子上怎么样?算了,别掉下来打碎了。你把这瓶子放那宽桌上去,这玛瑙盘子就留这儿装瓜子啥的吧。”
奢侈,实在奢侈。苏棠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拿如此名贵的盘子装零嘴。
沉鹭端着瓶子走到一边放下,嘴上却没停:“这两日世子不是赏了娘子不少东西吗?要奴婢说娘子就该趁热打铁才是。”
“哎哎哎,不听不听!好姑娘,你去把柜子里的莲子糖拿来,趁着姩姩午睡,咱们偷着吃。”
“娘子也真是的。”沉鹭嗔怪着转身去开柜子。
门口的小丫鬟拿进来一堆书,“娘子,世子派人送了这些过来。”
“有劳,放着吧。”苏棠拿起来翻了翻,皆是《千字文》,《三字经》一类的启蒙字帖,还有几支狼毫,一叠宣纸。
这熟悉的“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小学必背读物,大可不必。
“送点儿什么《诗经》,《左传》的也行啊。”苏棠吐槽。
“你还知道《诗经》《左传》?”门口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是萧景榕。
苏棠吓出一头冷汗,连忙站起来行礼:“妾身见过世子。”
萧景榕阔步上前坐下:“起来吧。”
苏棠也不敢坐,低头站着回话:“回世子的话,妾身……听人提过。”
“瞧不上我送你的书?”萧景榕音调沉沉,辨不出喜怒。
“妾身不敢。”苏棠想自己是不是该跪了。
岂料萧璟榕只是道:“那就抄《诗经》吧,让你的丫鬟去书阁取。”
苏棠此刻忽然有点庆幸,萧景榕虽不假辞色,却不是个喜怒无常的主。
“是。”
“世子妃应当已经知会过我去云通城暂住一事,两地相隔不远,半月通一次家书,届时你把写好的字交给世子妃一并寄过来。”
你没事儿吧?你没事儿吧?你这么大个家业要继承,你不忙吗?
苏棠算是看明白了,萧景榕从来不是什么纨绔官二代,他就是个做起事来全始全终的主,这样的人惹不得。
萧景榕却不曾错过她柔顺表情下暗暗瘪嘴的小动作。
果然要让她一下改掉往日惰性是不可能的,只能靠他鞭策。
实则他也没闲工夫教授一个侍妾,原是为另一层顾虑。
遵母亲的意愿收了通房之后,他也只想养在后院便罢,没想到偏生那日的酒被人加了东西,阴差阳错让苏氏诞下一女。
按理以她的身份无权教养子女。
只是他自己便是过继给嫡母的孩子,嫡母并非待他不好,但他也曾听嫡母跟身边的人说还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听闻这话说他心中没有芥蒂是假的。
他幼时常见一女子暗中看他的眼神关切忧思,后来才知那是他生母。还未正经说上一句话,他生母就去了。
若是儿子定不能留在苏氏身边。姩姩是个女孩,他私心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跟在生母身边平安喜乐地长大。
然苏氏当上侍妾之后,整日游手好闲,吃酒玩乐,甚至不如当通房时安分。
仇氏进门之后主动提了将姩姩养在她膝下,他便也想着或许可行,是以前日才特意来找苏氏。
一为通知,二为安抚。
可苏氏既有转变,他也不愿母女分离。只不过苏氏就不能再目不识丁,教坏了孩子。
“写得好有赏。”萧景榕呷了一口茶,淡淡补上一句。
苏棠这才稍感安慰,至少有加班工资,不亏不亏。“妾身定然勤勉,不辜负世子一片苦心。”
萧景榕见苏棠眼睛弯成月牙状,笑开的脸庞活像树上的红柿子,冷冽的眼神不禁柔和下来。
市侩些倒也不见得是坏事。
七日后一大早,苏棠睡眼惺忪地跟在叶舒云身后给萧景榕送行。
送书之后她再没见着萧景榕的身影,听沉鹭说他不是睡在自己屋里,就是陪叶舒云。苏棠表示无所谓,毕竟是正妻嘛,临走之前肯定要多陪陪,她也乐得清静。
今日的萧景榕穿了一身玄色云纹交领长袍,相较平日的浅色系衣物,看起来沉稳低调,气势却更慑人。
叶舒云替他清点好行囊,柔声嘱咐:“世子出门在外当以身子为重。”
萧景榕颔首:“府里有劳你操持。”
“请世子妃放心,妾身自当悉心照料世子爷。”仇锦月的神情中掩饰不住的得意。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苏棠看他们一男两女也演得挺好。
好在萧景榕家里就这么几个女人,不然我一句你一嘴还不知说到什么时候,苏棠只想赶紧结束回去捂着。
深秋的风已是带着寒意,吹得人冷飕飕的。
殊不知萧景榕临走前瞥了她一眼,将她敷衍的样子尽收眼底,凝眉上了马车。脑中闪过同僚的家眷含羞带怯,泪眼朦胧送别的场景。
叶氏身为正妻又是名门闺秀,自然要稳重自持,这苏氏……
“启程吧。”
萧景榕话音刚落,马鞭挥舞,马车逐渐消失在王府众人的视线里。
苏棠原以为萧景榕走了,自己就能安安心心躺平,没想到他刚走一天,世子妃就病了。
又是发烧,又是咳嗽,一连几天不见好。
她就说那天早上的风吹不得。不过她这具身体确实挺硬实,那天早上她起晚了穿得少,却没着凉。
苏棠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探病。叶舒云毕竟也算是她的主子。
原主对叶舒云多少有点嫉妒,但苏棠完全不会,甚至隐隐还有点说不出的愧疚。
“您安心养着,必定很快就好了。”苏棠探望叶舒云,顺便喂她服下一碗看着就苦哈哈的药。
叶舒云可能感知到苏棠的真诚,难得露出一抹苦涩:“治标不治本罢了,我自幼体弱,生完安哥儿之后更不如前了。”只一瞬,脆弱的神情就被叶舒云掩去:“难为你受累来看我,快回去吧,别过了病气。”
苏棠暗自惋惜,叶舒云今年不过二十岁就坏了身体,以后的日子只怕难熬。
“妾身去为世子妃煮一碗五百汤吧,润肺止咳很是有效。”
叶舒云刚想开口,又连连咳嗽起来,张不开嘴。
她身边的丫鬟荷露给她拍着背,“奴婢替世子妃谢过姨娘。”
苏棠点点头往外走,差点儿撞到一个小团子。
低头一看,这不是萧韶安吗?
“小公子?你身边的奶娘呢?”
萧韶安站得笔直:“我要见娘亲。”
“安儿,咳咳……不许任性。染上病误了课业如何是好?”
小孩子抵抗力弱,这个时代医学水平不够,一场高烧要了命,或是疯了傻了的也不在少数,叶舒云担心也正常。
只是她说的这话,孩子听了恐怕不好受。
萧韶安还未正式去学堂,但请了夫子在家,小小年纪就已经被学业压着。看样子叶舒云表面温和,骨子里却要强,连带着对孩子要求也很高。
苏棠蹲下来,看着萧韶安微微发红的眼眶,于心不忍道:“小公子,世子妃很快就会好起来,妾身抱着你远远看一眼好不好?”
那边叶舒云看着儿子软了心肠:“安儿,不必担心母亲。”
“母亲要早些好起来。”萧韶安揪着苏棠的衣服,终是没再吵着要到叶舒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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