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年心说难怪没见着人来,自己又没办法跟她解释用系统买米一点都不贵,但也知道对方是为着自己着想,只虚心点头:“米是我大哥看我们馋嘴才买的,也就那么一点儿,平日里也都是省着吃用的,谁想这次全给人偷了。婶子,你昨天有没有听见我们这边屋子有动静?”
李大娘先是摇头,忽地眼神又发了直,似乎想起来些什么。
正巧李大叔这会儿也带着里正叔赶到了,李妍年又朝两人说明了一下情况,里正李庆峰这次倒是没有不把他们家的事情不当一回事,显然还是记着上一次张家村领着人过来讨说法的情形。听完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这丢东西的肯定是自己村里的,村子里都是熟脸儿,要是有生人来了,大家都会留意。”
屋里几人都点点头,显然都同意里正的论断。里正说完就皱了眉,实在是想不到村子里会有谁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李大娘犹豫开口道:“昨天几个孩子一直没回家来,我一直听着门留意着动静。到夜里歇下的时候还有些不放心,觉也没睡踏实,倒是好像听见半夜里他们屋有人说话的声儿,当时我半梦半醒的,还以为是几个娃娃连夜回家来了,也就没当一回事。现在想想,东西大概就是那个时候丢的呢。”
李大叔从进屋来就一直沉默着,听到自家媳妇这么说,语气便带了些责怪:“你那时候怎么不起来看看,就是几个娃回家来了,那个点咱们也该过去看看动静,这三更半夜的,几个孩子容易么?”
李大娘顿时觉着委屈:“你也知道是三更半夜啊,我推你你醒了么?睡得跟猪一样的,我自己也困着呢,谁能想到是遭贼了啊?”
李妍年连忙打圆场:“叔,您别怪婶子,谁也不是神仙能料着有后头这事儿。再说平时您和婶子可没少照拂我们,您对我们的好,我们兄妹三个一直都记在心里呢。这事啊,错的就是那个做贼的,黑了心肝了,咱们可别因着这么个人,伤了和气啊。”
李大娘原本心里还有些不满的,见李妍年这样懂事乖巧,心里那点气顿时烟消云散了,啐了一口应和道:“对,就是那杀千刀的做贼的可恨,叔,您可一定要替这他们做主。咱们村还没出过这么丢人的事呢,谁家不是大门常年开着的,这贼要真抓不出来,以后可没谁再敢这么开着门就到处溜达了。”
里正眉头深锁,重重点头道:“这事不用你们说,我也会仔细打听的。红豆,你家丢的东西上可有什么记号?”
李妍年正费力回忆着,毛豆清楚说道:“我们家丢的被子底子是黄的,上头全是白色小花,被角上有个黑色手印,是我摸了碳没洗手,不小心沾上的,洗都洗不掉。装大米的菜篮子上头有写我娘的名字,爹说村子里姓李的太多了,就写了个三娘。还打了个红络子在上头。油罐盐管和别人家的都差不多,不好认。不过里头有一样调味的,是我哥从庄子上买的,味道和别人家的不一样,特别鲜,一尝就能尝出来。”
李妍年暗自惊讶,没想到小毛豆的观察力竟然这么敏锐,连自己都没注意的事情,他不但看在了眼里,还能当着大家的面说的清清楚楚的,一点都不怵。
她满是自豪地摸摸毛豆的小脑袋,却听里正说道:“就是知道这些,事情也还是难办。咱们没凭没据的,总不好到别人家屋里看被子,上灶台去尝味道。”
李大娘也是摇头:“的确是,这被子换个被面,也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说来说去,就一个菜篮子还能揪着查一查。”
里正点点头,朝李大叔说道:“这事我看还得看你们家的,留神看看村里有谁家多了这么个篮子,等摸清楚了人家,咱们再找别的证据抓贼。”
李大叔看一眼满脸自豪神色的自家婆娘,无奈笑笑:“行,这事就交给我。”
李大娘小声接了一句:“叔说的是我,你争什么呀?”
被李大叔飘了一眼,顿时不说话了。
里正见事情已经有了定论,正要起身告辞,没行到李妍年忽地几步走到他跟前,把路给挡住了。
“红豆,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有话要跟里正叔说的?”
李妍年点点头,带了谢意看了一眼李大娘和李大叔,才对着里正郑重说道:“叔,这事不用暗地里打探,抓不抓得到那个贼都不重要,而且乡里乡亲的,到时候真抓到人了,大家面子上也都不好看。”
里正有些讶异:“那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咱们就这么过去了,什么都不查了?”
心想要真是这么想的,那么还让人找自己过来干嘛呢?这不是存心消遣自己玩儿吗?
李妍年摇头笑道:“当然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他。咱们李家村可从来都是清名在外的,偷我家一点东西事小,要是被这么个人搅混了名声,坏了咱们李家村的风气,那可是大事了。”
里正被她说糊涂了,迷惑道:“不抓人,也不想抹平了这事儿,那你想怎么办?”
李妍年莞尔一笑:“这个简单。叔,你明天让人在村里搭个台子讲个话呗,就把咱家的说给全村人都说一说,让大家都帮忙找找,带黑手印的被子,写着红漆大字的菜篮子,做贼的一定心虚,趁夜把东西给处理干净了。”
里正越发糊涂:“东西都处理干净了那咱们还查什么?”
李妍年继续解释:“东西是处理干净了,可他心里不干净。这贼一天没抓到,全村人就会一直说这事儿。每一次别人上他们家闲话聊天,他就心惊胆战一回。叔,您不觉着这样子做,不但没伤了村里人的脸面,那犯事儿的以后也轻易不敢再下手,正好一举两得吗?”
里正仔细琢磨了一阵她的话,的确,要真是查到村里有人是贼,那一家子名声便是彻底毁了。都是乡里乡亲的,还有好些后生小伙儿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这一次做贼兴许只是一时冲动眼热,行错走错,谁还没有个犯错的时候。一棍子把人给打压死了,自己也是不忍心。
“那就照你的意思办,明天我就让大伙儿到麦场集合,把这事儿给大伙儿仔细说道说道。要是下回村子里还有这事发生,那也就不能怪我翻脸无情,公事公办了。”
李妍年眼见目的达成,这才让出道来,笑嘻嘻地将人送出门去。
李大娘和李大叔见他们家里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相看一眼,都有些不忍,李大娘冲李妍年说道:“红豆啊,你看看你们家这个样子,不如先上我们家住几天,虎子跟着他哥上镇上学手艺去了,家里正好有空的屋子。等过了冬,家里也收拾好了,你们再回家里住,你看成不?”
李妍年询问地看一眼毛豆,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才高兴说道:“我正打算跟婶子您商量商量,能不能租个屋子给我们暂时住着。过几天这边老屋就要推倒重新盖,原本我哥还发愁咱们几个住哪儿,这下子可好,咱们两家想一块儿去了。那等我哥回来,我们就一块儿过来。”
李大娘呵呵笑道:“都是邻居,还跟你大娘见外说什么租房,放心过来住就是了。我呀,一直就喜欢闺女,自从我家的那个出了嫁,家里几个臭小伙子没一个贴心的。你住家里啊正好给我做个伴,房钱的事可别再提了,提了大娘大叔都不高兴。”
李妍年不知道她是真心还是托词,反正心里拿定了主意是不能白住人家的,正好牛车上还放着要托大娘做衣服的料子,便改了话题,引着人往外走。
“大娘,说起来还有件事情要麻烦你呢。我们去庄子上看大舅舅,买了些料子,却不会做,您看有没有空帮我们几个做两身衣服,余的料子您看着办,纳鞋底什么的,全看您高兴。”
李妍年掀开牛车上盖着的油布,露出底下几匹布料和棉花,便见着李大娘眼神一下子直了。也难怪她,寻常种田人家一年到头也做不了一身新衣服,家里几个孩子还不是大的穿旧了的给小的穿,过年能穿上新衣服的,都是条件好一些的人家了。而牛车上放着的布料,除了在杜家庄上买的,还有半道上李妍年从仓库里提出来的,之前张家送的两匹料子,看着便十分扎眼了。
“这么多料子,你这孩子,花钱真的太大手大脚了!”
李大娘一边吐槽,一边爱不释手地摸着几匹布料,心想到底是大舅爷布庄上的料子,就是一样的粗布,也比镇上的摸着手感好些。尤其是兄妹几个买了做中衣的细棉布,那料子细腻柔软,摸着十分舒服。
“也不全是买的,还有大舅舅送的。就是这么多料子,大娘您忙得过来吗?”
李妍年正迟疑着,李大娘已经一口应下:“就这么几件衣服,有什么忙不过来的,不用找别人了。”
笑话,这么多料子,别说能让自己过一回裁衣做裳的瘾头,那余下的料子就够她给家里人从头到脚做一身的了。这现成的便宜,她可不能让别人给占了!
李妍年放心笑道:“那行,那就全托给婶子了。”
“嗯,那等黑豆回来了,你们就早些过来啊。我先回去做午饭,你们家也别开火了,都一块儿吃。我跟你叔先把东西搬过去,吃了午饭就给你们量尺寸啊。”
李妍年脆生生地应了。
李大娘喜不自禁地去搬料子,一边李大叔扯扯妻子衣角,想让她客气点别尽想着占几个孩子的便宜,却毫不意外地被人瞪了一眼,只好缩缩脖子,不说话了。
第三十六章
稍晚些时候黑豆牵着吃饱了的老牛回到家,见着家中惨像不禁目瞪口呆。李妍年少不得又是一番解释,才叫他安了心。
“哥,不瞒你说,这偷东西的贼我一直怀疑是大伯或是三叔家的。第一,他们最近才被逼着赔了钱,对咱们家正恨得牙痒痒的;第二,也只有他们对咱们家情况熟悉些,有来过那么一两次。所以我一开始是想把爷奶叫过来,让他们回去看看是不是大伯和小叔家的做的事情。可是不巧,爷奶刚好没在家。”
黑豆还是有些不解:“那你干嘛不直接跟里正说这话呢?”
李妍年笑道:“没凭没据的,里正叔也不好上大伯三叔家里搜。再说里正叔之前可是拿过大伯家好处的,前头的地没给人办到实处,你说里正叔这次还肯帮咱们正经查吗?他估计也是想到这一处,才会那么轻易就被我说动了,答应了我的要求。”
毛豆歪头道:“姐,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我还是听不明白。”
李妍年戳戳他圆鼓鼓的小脸蛋,嘻嘻笑道:“原来是想叫爷奶收拾他们,我看着咱们爷爷还像个当家长的,不管咱们爹之前的那一笔烂账,就看这次让大伯和三叔家把吃进肚子的东西给吐出来,他要是知道这回的事情,回去准饶不了大伯和三叔,给他们苦头吃。不过现在人不在家,姐只好另外想办法折腾这个做贼的,让他们尝一尝做贼心虚的滋味咯。”
黑豆沉思片刻,终于明白了李妍年的意思。这世间所有事,原本无非就是黑或白,是或非,曲或直,简简单单,清清楚楚。但其中一旦掺上了人情世故,私情枉念,便再也辨不清原本的模样了。
他摸摸毛豆的小脑袋,叹口气,颇有些无奈:“等你再大些,你就明白了。”
毛豆不满地皱皱鼻子:“我已经长大了呢,哥哥别老是把我当小孩。”
李妍年故意绕过这个话题,和黑豆商量暂住到李大娘家的事情:“哥,咱们过几天就要开始盖房子,灶间就算能住人,也是又吵又不方便。再说人家过来帮忙盖房子,不知道这个伙食是个怎么安排法,如果是吃住在咱们家的,住李大娘家咱们好歹还有个长辈帮忙张罗着。不是我说,那么多人的吃食,我真弄不来。”
黑豆点头表示同意:“你说的有道理,这事的确是需要个长辈看着,免得咱们想得不仔细,亏待了舅舅他们。那既然婶子都提了,咱们也别迟了,你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一并都带过去好了。”
李妍年环顾一下四周,摊手笑道:“都被人搬空了,还有什么好收拾的,就是爹娘的牌位,哥你一会儿别忘记了收好。”
黑豆心想也是,眼神暗了暗:“那这就走吧。豆豆,到了婶子家你可要听话,别乱说话啊。”
毛豆看他一眼,又看李妍年一眼,竖起食指在嘴巴上嘘了声,自己倒十分得意地笑了。
兄妹三人简单收拾了下,李妍年又从仓库里提了几两银子放到荷包里,准备一会儿以给买菜做饭钱的借口塞给李大娘,住在人家家里已经是很打扰了,总不能还白吃白喝地占便宜。
到了李大娘家,三兄妹惊讶地发现,李大娘早已经将他们住的屋子给收拾出来了。黑豆和毛豆一个屋,住的原来虎子他们的屋子,李妍年就住原来李大娘闺女那屋,都在一边上,要是有事屋里喊一声边上就能听见动静。
李大娘瞅着兄妹三个手上都没什么带着的,心里暗叫一声作孽,偷谁家的不好,偷到这三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头上,大冬天的连床被子都不给人留,实在是太缺德了。这么想着,对三人越发同情,热情说道:“怎么样,这屋子你们看着还缺什么的不,被子够厚吗?”
最后一句却是对着李妍年说的。李大娘怕他们跟自己假客气,到晚上被冻着了就不好,又笑着解释道:“你虎子哥从小就烧了三把火,大冬天的别人家穿棉袄还直喊冷,他倒好,光着膀子到处跑。屋里原来只有一床被子,我寻思着你们和他不一样,加了床厚的,你们看看够暖和了没,可千万别跟婶子客气。”
李妍年过去摸了把被子厚道,回头朝李大娘笑道:“足够了足够了,我们屋里被子还没这个厚实呢。”
黑豆也说是:“我和毛豆不怕冷的,我们那屋里也够了。”
李大娘这才放心,点点头:“那行。你们先归置归置,一会儿到堂屋来,我给你们量一下尺寸,看着先赶两件袄子出来,就从最小的做起,黑豆,你做大哥的,婶子给你最后做啊。”
黑豆点头一笑:“应该的,可要辛苦婶子了。”
“说哪里话,这又不是白帮你们做的,红豆可是应了我的呢,这剩的料子都是我家的,你就别再跟婶子客气了啊。”
李妍年眼睛滴溜溜一转,顺着话音接嘴:“说到帮忙,婶子,我这儿还有一件事情要求你帮忙呢。”
李大娘稀奇道:“小娃娃家的事情还挺多,你说,还有什么用得着婶子的?是镇上人家又要用鸡蛋了?”
李妍年摇头:“不是收鸡蛋的事儿,是我们家要重新盖房子的事情。”
李大娘以为他们想要问自己借钱,一时心里犯了难,这乡里乡亲的,说不帮吧,说不过去;说帮吧,自己家里也困难,那点钱还要存着给两个孩子娶媳妇呢。再说这钱借出去,还能还的回来吗?
李妍年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想岔了,笑道:“婶子,我们上回得了爷奶家补的钱,再加上外家也填补了些,就想着趁着还没到地里要忙活的时候,赶紧把屋子修一修。过两天帮忙盖房子的人就要来了,可我们兄妹几个年纪小不经事儿,也不知道这村里请帮工盖房子的规矩。您给我们说说,这主顾家是不是要包伙食的?一般每天要准备多少的吃食?”
李大娘松口气,见不是要问自己借钱,面上不禁多了些亲热:“这个要看帮工的人怎么说,一般都是在主顾家吃的,免得村里里头来回跑,费事儿。这伙食嘛,也不用顶好的,就是有碗酱菜配着,粗面馒头管饱就行。当然也有客气些的主顾,隔着几顿上一点点荤腥。”
说着说着,李大娘倒皱起了眉头:“要是人真在你们家吃,你们几个弄得过来吗?”
李妍年笑道:“正愁这个呢,所以才说要求婶子一件事儿啊。您看过两天帮工来了之后,您能帮着我们负责伙食这一块儿不?买菜买面的钱我出,您也千万别跟我们客气,该拿的工钱也一定收下,不然我们兄妹三个真是没脸再在婶子家住下去了。”
李大娘听着这话心里自然觉着十分舒坦。帮人是一回事,但帮的人心里明白,不白占人便宜,就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她心下一琢磨,也就做饭这么点活计,一天多忙乎半个时辰就够了,能帮上几个孩子,还能给自己家添补点家用,倒是做得,于是点点头:“行,这个忙婶子帮得了。钱呢你也别先急着给,先放自己身上放好了。等帮工的来了,点着人数我也才好估摸着买多少米面做多少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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