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白莲花她又万人迷了(何十二时)

泱泱则低敛眼睫，遮去眸中一闪而过的讶异。
她当然记得自己不久前还曾随口问过唐砚修，若她真的想嫁给他，那他会不会娶。
男人当时说的话其实是模棱两可的，并且他轻而易举就看出了她并不是多么认真地提起这件事。
泱泱虽说不确信唐砚修究竟看出了多少，又是从何处看出了破绽，但也仅仅只是通过那一日的交锋，就意识到这不是一个能轻易招惹或是糊弄的男人。
而这也是为什么她会选择让巧儿去找霍钦，并和霍钦做交易的原因。
霍钦表面看来确实阴戾，也确实难以接近，但还是有其突破口。
并且这个突破口，还是他亲手送上门的。
唐砚修却不一样。
他道行太高，不但位高权重，而且心思深沉。
就连她在唐砚修面前和其对视时，都隐隐约约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有些事情仿佛早已被这个男人看破。
最重要的，当然是她不知晓为什么唐砚修会这么快就转了心思。
她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她遗漏了。
看着并没有露出几分意外之色的少女，穆正鸿眉头紧压，终究还是后悔了。
不是后悔别的，而是后悔当初他就不应当将沈泱泱带到那场接风宴上，让其接触到了唐砚修这个连在他穆家自己的地盘上都难以对付的硬茬。
是的，事情如此巧合，穆正鸿自然而然便觉得那个贴身丫鬟巧儿之所以在不久前离开了帅府，就是为了去向唐砚修通风报信。
虽说外头已经有了动静，赶过来的江城军队很快就能到，但他们自己未尝不是瓮中的鳖。
他不可能真的和唐砚修同归于尽。
更别说他现在还根本不清楚唐砚修在江城是否还有什么别的底细。
只是思忖片刻，穆正鸿就有了决断。
他硬生生压下满腹的憋屈和怒火，铁青着脸开口：“唐督军，不知泱泱什么时候就成了你的未来夫人？”
“据我所知，你们仅有一面之缘吧。”
唐砚修轻敲了敲扣着枪食指，虚眯了下眸，目光审视。
“她姓沈，不姓穆，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即可，不必要事事通知外人。”
“就像，有些人……不是说拦就能拦的。”
而宛若淬了冰的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之后，男人竟毫无预兆地抬起手臂径直将枪口对准一处，扣动了扳机。
随着“砰”地一声枪响，余冉秋再也控制不住地惊叫出声。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男人的眼皮都没抬一下。
而几乎是在同时，离得最近的穆明远，便眼睁睁看着刚刚还拦在他身前的林绪痛苦地闷哼了声，剧痛难忍之下躬下了身，原本握着枪的胳膊血流如注。
“林副官！唐砚修，你……”
穆明远克制不住地想质问些什么，却又总算学会了隐忍，紧握着拳的手背青筋必现。
他倏地侧眸望向自己父亲，想知晓现在该如何做。
穆正鸿却深深地看了眼林绪右臂上的枪口，总算品出些别样来。
唐砚修不但看上了泱泱，竟还动了真感情，当宝贝疙瘩似的，一言一语全然就是为了给她撒气。
在接风宴议事厅内，他就曾在唐砚修面前提起过，林绪是他的二把手，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的副官。
而现在男人这一枪，显然就是给他穆正鸿的最后一个警告。
“唐督军，你究竟要如何，不妨直说。”
闻言，唐砚修终于收回淡沉沉的迫人目光，望向另一侧，声线低沉而平稳。
“泱泱，过来，带你回家。”
“回梧桐公馆。”
梧桐公馆？
听到这四个字时，泱泱眼睫颤了颤，倒真的怔愣住了两秒。
穆明远则猛地回头，紧盯着此刻神情显然若有所思的少女，哑着嗓音艰难开口：“泱泱，你真的要跟他走吗？”
泱泱静默片刻之后，抬眸看了他一眼，便迈步绕过他朝着唐砚修的方向走去。
守在前方的军官们面面相觑，不知是否应该阻拦。
但直到少女已经走到了那位他们甚至不敢直视的男人面前，穆正鸿也未曾开口阻止。
唯有站在穆正鸿身侧的余冉秋能看到男人已经多年未曾如此难看的脸色和脸颊上隐隐抽动的肌肉。
再不通政事，余冉秋此刻也总算悟了几分。
丈夫之所以如此执意要娶沈泱泱，原来实则是有不能放在台面上，甚至连她这个太太和明远这个亲儿子都不能说的原因。
而另一侧已经走到唐砚修面前的泱泱抿了抿唇，正要说什么时，却倏然被身前人牵住了手。
男人的大掌顺着覆住她纤细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之后，才和她十指相扣。
泱泱下意识垂眼看了看，身前却稍稍罩一道阴影，旋即耳畔传来男人好似放缓了些的低语。
“被欺负了？”

泱泱原本雪白的脸颊无可避免地染上几分绯色的红晕。
她抿了抿唇，轻轻呼出一口气，却没有抬头看唐砚修，只低应了一声。
“唔。”
少女的声音绵软，尾音有些拖长，听着莫名还有几分委屈的意味。
唐砚修目光静静垂着，凝视她低敛的眼睫半晌，才稍稍转脸，不轻不重地瞥向视线胶着在他们身上，面色极其阴沉的穆正鸿，而后慢条斯理吐出几个字音。
“有些不该打的主意，趁早收回去。”
男人的声音其实并不高，但一字一词都意味深长，暗含的弦外之音听得穆正鸿眉心一跳，双眼瞳孔剧烈收缩，惊惧骤起。
什么意思？
但他不可能追问出声，唐砚修也不可能回答他。
一旁的徐晖也是紧皱起眉头，意识到了什么。
而男人说完之后，便牢牢牵住身旁的少女，大步离开了。
其他人则面无表情地举枪凝视着他们，直至退至门口之后，才转身离开。
唐砚修一行人刚刚才离开没多久，赶来的江城一众士官就终于出现了。
“大帅，发生了何事？外头的人，都没了。”
说话人是个中年军官。
按理江城这段时间守备森严，不可能会有其它军阀在他们全然没有察觉的情况下闯入江城来袭击大帅，更别说今晚还是穆正鸿的女儿穆语蓁的生辰宴，应该热闹得很才对。
因此，他们在看到信号弹的时候确实是有些猝不及防。
之后他们迅速整装从城门赶来帅府，见到的便是眼下这一片狼藉的场面。
大多士官竟都显然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抹了脖子。
至于现在，在场已经没有任何敌人。
动作竟这么快？
坐于厅首的穆正鸿双手撑膝，眼神沉得吓人。
他并没有给出任何解释，也没有吩咐人去追捕，在中年军官无比疑惑的目光中沉沉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将人挥退了。
或许是怒意到达顶峰，穆正鸿反而没了脾气，脸色极其平静。
而穆明远自泱泱被唐砚修离开之后，就再没说过话。
直到现在军官离开，感受着厅内异常凝重的气氛，他双拳捏紧椅栏，再也忍不住，开口：“父亲，我只想问您一句，您究竟想从泱泱身上得到什么？”
“是什么让您甚至不惜逼迫她，也要让泱泱嫁给我。”
穆明远的声音紧绷而喑哑，已经极力控制自己不和自己的父亲翻脸，但语气中的质问之意还是呼之欲出。
然而穆正鸿此刻本就焦躁不已，哪来的耐心听自己的亲儿子如此逼问，彻底黑了脸。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他大掌狠狠拍向桌面，茶杯瓷器顿时碎了一地。
“穆明远！”
“我是这么教你说话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娶她又难道不是你一直想要的结果？”
穆明远看着地上的碎片，愣了好半晌，才惨然摇头。
“父亲，我是想和泱泱在一起，但我不希望她会因为嫁给我而失去什么。”
“您明明是将我的婚事当成了达成目的的筹码，如何就变成是为了我了？若我不喜欢泱泱呢？您还不是在泱泱来江城之前就打定了主意希望我娶她吗？”
说着，他闭了闭眼，竟有种想笑的感觉，扯了扯唇角，却又做不出笑的表情。
“至少现在，我连与唐砚修相比较的资格都没有，谈何娶泱泱？”
这辈子他恐怕都无法忘记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泱泱走向唐砚修的那种无力感。
他当然想阻止。
但他待在军队的这段时间，早已有意将时局知晓得一清二楚。
整个南方现在都是唐砚修的天下，而他们江城，虽说是仅次于港城的省城，手中握着的士官，却连南方所有军阀总数的五分之一都达不到，如何能与其对抗。
而今晚他也总算明白了为何那日徐晖会说摸不清唐砚修在江城的底细。
那人带去接风宴的明明不到十人，方才闯入帅府的持枪军官却至少有几十人，均装备齐全，没有一张是熟面孔。
他们才多少人？
想要拦住泱泱，无异于以卵击石。
也正因此，就连他父亲，也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如此嚣张闯入帅府的人离开。
见儿子万念俱灰的模样，余冉秋重重地叹了口气，却又知晓自己不能在这时候插嘴。
而刚刚才经历人事就受了如此大惊吓的徐嫣然只默默垂泪，心酸之中终究还是生出几分茫然之感。
她作为徐晖的女儿，耳濡目染之下，也还是能听懂一些。
大帅希望沈泱泱嫁给穆明远是有目的的。
但穆明远对那人的钟情确是真实的。
男人的言语和神态，都无不在提醒着她，这个男人的心里眼里，都没有她徐嫣然。
徐嫣然死死揪住裙摆，心里空成一片。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费尽心思所做的这一切，真的是对的吗？
徐晖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摇了摇头。
在场除了穆正鸿和方才被抬去急救的林绪，也就只有他知晓一切实情了。
站在下属的角度，他当然还是能理解穆正鸿所做的一切。
野心谁都有，徐晖自己未尝不想更上一层楼。
然而现在一切都被搞砸了，又被唐砚修这么一尊大佛盯上，不说穆正鸿了，连他都有些心慌。
至于女儿，现在既然一切都摊了牌，嫣然嫁给穆明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不用再费心神。
现在他要做的，就只有分忧了。
“大帅，出了这么大的事，让他们都回房休息吧，我们自己详谈。”
“太太，嫣然就麻烦您暂且先安排她去客房休息，稍后我再带她回家。”
余冉秋一愣，见穆正鸿点了头，才连忙道：“好，我这便安排，明远和嫣然的事，我们明日聊，挑个合适的日子定下来。”
徐晖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穆明远见穆正鸿紧抿着唇，显然不打算多说的模样，下颌更加绷紧，却也只能失望地起身离开。
直到他走到门口时，才听到穆正鸿的声音。
“明早去军营里等着，我让你知道为什么。”
穆明远步伐顿住，低声回答。
“好。”

第316章 民国作精万人迷36
直到厅内只剩下两人，徐晖才拧眉开口：“如果沈泱泱这里行不通，就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但这么大的缺口，恐怕很难再填上，商户那边又逼得愈发紧。”
“我们徐家能拿出来的，也最多只能再拖延几日。”
穆正鸿扫视他一眼，压了压眉。
都是明白人，他当然知道徐晖是在告诉他，既然徐穆两家很快要成亲家，两家的关系自然也就绑得更紧。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徐晖愿意付出的，当然也就更多。
但……穆正鸿并没有忘记，这一切变故是因谁而起。
“老徐，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林绪审问了所有下人，不止一人看到嫣然在明远醉酒之后跟着上了楼。不久之后，她又再次上楼，之后也再没人看到她下来。”
徐晖面色一僵。
“大帅这是什么意思？”
穆正鸿转眸看向他：“你应该想想，是什么时候让嫣然知晓了下药的事。”
徐晖眼底情绪一颤，猛地站起身来。
他有些恍然地想说什么，却闭上了嘴，沉默片刻之后，瘫坐下来。
如果其他人都不知晓，沈泱泱也不想嫁给穆明远，那变故确实只可能出在嫣然身上。
而到底是不是嫣然，大帅也没必要编造。
因为……他待会一问就知晓。
这……真的是他徐晖亲手教出来的女儿吗？
若一切皆是意外，又或者是穆正鸿自己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力，那就是穆家欠了他们徐家。
但如果是嫣然自己送上的门，甚至有意促成了此事，那他还能说什么？
他颓然地阖下眼。
“是不是嫣然有意为之，我会问个清楚，无论如何，看在我徐家对大帅这么多年的拥护之情，盼大帅善待这个儿媳，嫣然对明远的痴心……不假。”
说到最后，他的嗓音已经晦涩难辨。
穆正鸿看了几秒，才叹了口气。
“你放心。”
现在的局势对他如此不利，他当然不会在这时候和徐晖生出隔阂。
“如今，还有最后一计。”
“如果这一计不成，那就会内忧外患，形如困兽，天要亡我穆家。”
泱泱当然不知晓穆正鸿还打算对她使出最后一计，一路被唐砚修带上车，她也有那么几分恍惚。
见男人直接让梁默离开，泱泱盈盈双眸眨动了下，斟酌了几秒，才低咳一声，支支吾吾开口：“督军，其实，我让我的丫鬟巧儿唤了人来接我。”
“若她到了穆府却不见我，定会着急。”
说罢，泱泱又状似不经意地侧眸看唐砚修一眼，却正好撞上男人不知何时就凝在她脸上不明意味的目光。
她眉心一跳，反而先发制人娇声控诉：“你作何这样瞧着我，吓着我了。”
见少女一脸无辜还好似得了理的模样，唐砚修却生不出半点儿不好的情绪。
即使这姑娘机灵得很，旁人应当算计不到她什么，又即使她在有事时想到的第一个人，并不是他，他也还是巴巴赶来了。
泱泱微微仰着脸，只觉唐砚修半垂着眼凝目望着她，视线没有挪开半分，耳畔则传来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
“嗯，是我不对，以后先告诉你一声，再看。”
“你……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泱泱霎时红了脸，颤悠悠看向别处。
这个男人竟然这么正经地说出这种话。
唐砚修将她颇为心虚的反应尽收眼底，眸中无奈一闪而过，唇角却露出隐约笑意。
心情好了些。
“放心，留了人在那，会给霍家人消息。”
泱泱短暂愣了下，先松了口气，又讶异抬眸。
“你知道我要找的人是霍钦？”
听到霍钦这个名字，唐砚修抿了唇，挪开目光，声音低了些。
“嗯。”
泱泱眸光狐疑地闪了闪，忍不住嘟哝：“唐砚修，为什么我的事情你好像都知道，还总来的如此及时。”
“特别是……连梧桐公馆都知道。”
夜晚街道上的路灯其实很是昏暗，少女双眸清亮盈盈，语气也软得不行，完全不知晓自己此刻疑惑思索的模样有多娇憨。
唐砚修眉眼渐融，视线再度回到她身上，眸光深刻了几分。
他看了两秒，语气缓了缓。
“泱泱，方才在穆家，我并不是随口一说。”
泱泱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眨了眨眼，缓缓开口：“唐砚修，你是真的想我能做你的夫人吗？”
“但是，为什么呢？”
她语气里的疑问是真实的。
唐砚修轻叹了声，阖下眼帘，遮住眸中的深意。
“泱泱，你应当知道我的心思。”
“有些东西没有那么多原因，特别是这种事。想就是想，就像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我其实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不是吗？”
说到这里，他的食指在她左手上点了点。
“你就当我上辈子欠你的，以后有事应当先想到我，让我慢慢还债才对。”
这男人的嗓音着实好听，这样慢条斯理说这些没由头的话，实话而言，就连泱泱都听得心神有些紊乱。
她扭过脸，不再看他，却还是应了声。
“好吧，于我又没有坏处。”
看着少女乖乖软软贴在肩后的乌发，唐砚修无声笑了笑。
没有拒绝，自然就是默许。
坐在前头努力专心开车的梁默悄悄呼出一口气。
反正在他眼中，沈小姐是不是督军夫人，什么时候能是，已经无所谓了。
就连他也是今天才知晓督军竟然专程派了人盯着穆家。
也正因此他们才这么快就得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