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二两清酒)

“与你无关。”她暴躁，原本精致的脸旁变的扭曲。
这个苏颜胆子还真是够大，三番两次的跟她作对。
就一个小秘书而已，靠着见不得光的手段爬上厉寒的床，还真以为自己可以野鸡变凤凰。
车上他发了疯似的咆哮着，拍打着方向盘，整个人就像是疯子一般。
直到将心中的怒气发泄完，顾娇娇才坐直身子，拿出镜子给自己补妆。
很快，她又变回了那个大方得体的顾家大小姐。
“顾泽连，你和苏颜怎么样了？”电话接通，她又变成了关心哥哥的妹妹。
之前听说他们两个要结婚。
若真是这样，那她倒是不介意都帮帮忙。
“我和颜颜很好，劳烦大小姐挂心。”顾泽连面无表情的说着。
他不知道这个刁蛮大小姐又想干什么？她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那就好，苏秘书可是很好的，你要快些追，别被别人捷足先登。”
原来如此。
顾泽连不屑，顾娇娇就是个蠢货，什么事情都表现在脸上，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不过她这么在意苏颜，倒是顾泽连没想到的。
顾娇娇天之骄女，从小被全家宠着长大，把谁放在眼里过。
看来她很在乎历寒呀。
说不准这是个机会。
“放心吧，我们准备结婚了。”
顾泽连这边有些事情，没时间在哄着这位大小姐。
“真的吗？”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
顾娇娇开心极了，实在没想到她们两个的速度会这么快。
看来，那天的临时起意竟然还对了。
“婚姻大事，我怎么会开玩笑。”
他穿起外套往外走去，手机放在一旁，同手底下人点头示意他先出去。
“是真的就行。”
顾娇娇的话，半是警告半是开心。
她挂断电话，心中盘算着，该送些什么礼物。
总算是完事了，这个大小姐是越来越难伺侯了。
夜色朦胧中，历寒握紧酒杯。
“苏颜。”
他嘴角含着一抹笑意。
回到房中的苏颜将自己埋在被子里。
今日事情好像超出了她的预想。
黑暗之中，眼泪浸湿了枕头。
七年，终成一场空。

他听出了她话里的柔弱，也动了一丝怜悯之心。
“今晚需要和合作商那边吃饭，你这样可以吗？”
他语气中透露着隐隐的担忧。
“没事。”
苏颜强撑着身子。
“你把时间地点发到我手机上吧。”
李司能给他打电话已经是与旁人不同了，若她再不去，那不就真同旁人所说的那般恃宠而骄了吗？
苏颜并不在乎这些。
但今晚的酒局他还是要去的。
…………
包厢之中已经坐了不少的人。
推开包厢门的一刹那，所有的目光都注视到了她的身上。
“苏秘书来了。”中间男人笑呵呵的说着。
说话的是对方的项目部经理。
东港大厦的项目从去年就已经开始，那个时候她还是司寒的秘书，对方这样说没有任何问题。
倒是现在。
她只能呵呵一笑：“陈经理玩笑了。”
东港大厦是注资百亿的项目。
能接触到的无论什么身份，哪一个不是顶尖人才。
陈经理自然也是人精中的人精。
起初或许看不透这其中的情况，但听到苏颜这样说，在看众人的反应，当下便清楚明了。
“苏小姐来晚了，可是要罚酒三杯了。
一夕之间，天差地别。
苏颜经历过，甚至还不如现在。
历寒有一句话真的说对了，离开他，她真的什么都不是。
可是苏颜开心，并且甘之如饴。
“陈经理说的是，既然来晚了，这酒当然是要喝的。
她毫不做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并且是连续三杯。
厉寒皱起眉头：“我竟然不知道，苏秘书你的酒量竟然这般好。”
随即又是三杯酒，白酒，满满当当。
“苏秘书请吧。”
他说的客气，却丝毫不客气。
之前的那三杯酒已经是强弩之末，是否会醉，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苏颜忧心，腹中的孩子该怎么办？
她看一下历寒，知他不会高抬对手，可还是这样做。
苏颜瞧不起自己。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三杯酒就一滴也没剩。
无论是否赌气，他都格外担心腹中孩子的安危。
历寒皱起眉头，这个女人。
看来是自己低估了他的野心。
三杯白酒饮下，苏颜面前已经模糊。
她强撑着精神。
无论是在众人面前还是在厉害面前，他都不能倒下。
素颜比谁都清楚，这群人对他存的恶意。
“我竟不知宋秘书的酒量这么好，既然如此，那就再敬陈经理一杯吧。”
历寒面色如常，神情瞧不出丝毫异样。
但苏颜知道，他绝对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般简单。
所谓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苏颜就那样，静静看着白酒一点一滴的流入杯中。
历寒亲自端起酒杯递到苏颜手中。
她犹豫着不肯去接。
之前那些她已经担心会伤到孩子，只是为了工作，也为了让历寒不去怀疑，才硬撑着喝下。
如今又是满满一杯，并且是换了大杯，她万万不敢再喝。

若是旁人，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花言巧语，这杯酒终于躲 起来了。
可面前的人是厉寒，无论苏颜世界中想了多少的说法，可看着他，她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好，我喝。”
她心中已经决堤，面上却仍旧能保持淡然。越来
再次一眼而见，苏颜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跑出包间。
白酒的辛辣灼烧着她，从胸口的胃部，可为何连心脏都疼了起来。
越来越疼。
越来越疼。
疼到她控制不住自己。
疼到一双眼睛也落下泪来。
七年了，怕是一颗石头也出了缝隙。
可是历寒呢？
他的那一颗心，怕是比石头还要坚硬上千倍，万倍，纵使他用上一生，怕是也捂不热。
苏颜以为自己不会再痛，至少那颗心不会再为了历寒痛。
可她的以为终究只是以为。
她疼了，那种疼侵害四肢百骸，侵害她的整个身心。
“苏颜，这就是你要的生活吗？”
台阶上，苏颜抱着自己。
身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哭泣。
可他是骄傲的，纵使哭，也不能让任何人看见。
在旁人眼中，他只能是那个坚韧无比，没有任何弱点的苏秘书。
苏颜抬起头，迎着光走来一人。
身形挺拔修长，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却从轮廓就可以看出他的俊朗。
苏颜痴痴的看着，一如当年。
她想起来了，七年前，似乎就是这样一场光景，她沦陷了。
她交出了自己的心。
只是现在，已经不是七年前了。
“厉总，您怎么在这儿？”
不过一瞬间，他便收拾好自己，伪装出一副坚不可摧的模样。
她站起身，与他平行对视着。
从前的许多年，她似乎都在仰望星空。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将自己放到了那般卑微的地方。
她眼中透露出倔强，不肯服输，不会认错。
历寒看的有些痴迷，许多尘封的记忆也在一瞬间破茧而出。
当年他就是被这样的苏颜吸引，才会让一个刚刚毕业的小丫头留在他身边做秘书。
“你还没回答我，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他不知自己为何激动，但事实却是厉寒紧紧握着苏颜的双肩，厉声质问着。
但他很快清醒过来，他是厉寒，厉氏总裁。
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千方百计留在他身边的女人，根本不配他如此做。
“是。”苏颜挺起高傲的头颅，回答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甚至，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这个想法。
她真的要离开了，今晚的事情，让他更加认清了自己在历寒心里的地位。
跳梁小丑亦或是可以被随意践踏的女人。
但无论哪一个，她都不在厉寒心中哪怕占据一哥小小的角落。
厉寒心中出现一股莫名的慌乱。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溜走。
他告诫自己，这一切不过是面前这个女人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
无非就是为了博得自己的关注。
“好，苏颜我等着，看你如何打自己的脸。”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审视着她。
苏颜更觉得可笑，是他自己可笑。
这些年厉寒一直都是这样对她的。
可从前的她竟没有丝毫察觉，更是巴巴上赶着让人家羞辱。

她果断转身离开，不带丝毫留恋。
看着那抹越走越远的背影，厉寒心中空荡荡的，不由自主的疼了起来。
不等他上前，手机铃声率先打破了寂静。
“历寒哥哥你在做什么，都一天了你怎么都不给娇娇打电话？”
她刚刚洗完澡出来，身上的粘腻感被冲走，连带的心情都变好了许多。
历寒静静听着。
顾娇娇最近有些撵人，她从前不是这样。
“历寒哥哥你在听吗？你怎么都不说话？”
顾大小姐从未受过冷待，厉寒迟疑的几秒钟里已经将她的好心情打破。
“抱歉娇娇，刚刚在想些事情。”
他说出的话格外平静，但脸色却可怕的吓人。
厉家和顾家门当户对，娶顾娇娇对他的事业有所帮助。
所以厉太太的位置只能是顾娇娇。
他会给她身为妻子该有的一切，唯独没有爱。
这一点想来顾娇娇也是明白的。
两人起初相处的很是融洽，但是最近，顾娇娇似乎越来越缠人了。
这一点，历寒很不喜欢。
“那就好。”顾娇娇不再纠结此事。
“顾泽连说他和苏颜快要结婚了，历寒哥哥，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她拿起香水，轻轻按动香味，瞬间弥漫。
手机里短暂的沉默，也让顾娇娇更加开心。
她就知道，苏颜一定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给历寒的。
她所求什么，顾娇娇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是想一面吊着顾泽连，一面瞒着历寒，好继续趴在他身上继续。
见不得光的小手段，她顾娇娇见多了。
苏颜，也不过如此吗？
不过有她在，苏颜的小算盘一定是会落空的。
“是吗，那看来顾家要双喜临门了。”
历寒的脸色阴冷可怕，他周身气温瞬间降低。
即便隔了很远，李司仍就能够感觉到寒意。
他家总裁一向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外人面前很少显露。
可最近怎么了？
似乎有些不受控制。
“总裁。”
即便此时的厉寒吓人，他仍得硬着头皮上前。
“什么事。”
太可怕了。
李司倒吸一口凉气：“应该回去了，陈经理他们还等着呢。”
总裁最近不正常，看来以后这种事情他得找个人做了。
“走吧？”
李司只是提醒，丝毫不敢催促。
幸好历寒尚有理智在。
“找人盯着那个顾泽连。”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历寒吩咐着。
顾娇娇拿着电话格外开心。
一个小门小户的女人，凭什么跟他争？
历寒对他另眼相待又如何？
现在岂不也是厌恶极了。
电话中，厉寒虽然在极力克制，但她却能够听出他的愤怒。
这一步棋果然走对了。
回到房中，苏颜看着镜中那个神情疲惫眼圈通红的女人。
她实在不想承认这是她现在的样子。
怎么就这么狼狈了呢？
“宝宝，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但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你的。”
她强忍着汹涌的泪意，不让他滑落下来。
水龙头被打开，水流流过全身。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终于可以不用再掩饰自己。
第二日，苏颜还在睡梦中，手机便开始响个不停。
她拿起手机迷迷糊糊的瞧着。
是群里的消息，还有发给她的私信。

“这么早怎么发了这么多消息？”她疑惑着自言自语。
苏颜刚刚点开还没来得及细看，主管的电话也在这时打了过来。
“苏颜你干嘛呢？这么久了怎么不回消息？”
接听键刚刚按一下，咆哮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传来。
难道是自己睡过了？
带着这个疑问，苏颜看了一眼时间。
半夜三点。
她拉开窗帘，外面仍旧漆黑一片。
不等她作出反应，那边又是一通劈头盖脸。
“赶紧的，我发给你的东西赶紧做出来，明天上班之前大家需要用到。”
那边颐指气使，带着命令的语气。
苏颜不悦：“郝主管，现在是凌晨三点，大家休息的时间，你扰人好梦就算了，还要我现在起来工作，是不是过分了？”
她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这个时候也才是最真实的她。
苏颜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只是曾经收敛起了锋芒而已。
“何。”
那边冷哼一声：“苏颜你别忘了，你现在就只是B区的一个普通员工，我是你的主管，是你的上司要你做什么你做就是了，哪儿这么多废话，不想干滚蛋。”
挂断电话之前，男人仍旧不忘讽刺：“还以为自己是总裁秘书呢。”
“好样的。”
苏颜生生抑制住自己的愤怒，才没把手机摔碎。
为了这样一个小人不值得。
她深吸一口气。
从前见了要要点头哈腰打招呼的男人，如今成了她的顶头上司，难怪他会如此着急收拾自己。
想通这一点，苏颜也不再纠结。
她拿起手机和电脑。
主管发过来的是关于东港大厦的信息。
要她做一份企划案。
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主管的工作。
现在之所以叫到他的手上，不过是因为她得罪了顾娇娇又不受厉寒的待见，故意为难她罢了。
人情冷暖而已，这段时间她已经经历了太多。
眼前的这一点伎俩，对他而言早已不痛不痒。
主管发来的东西很多，混乱复杂，一时间摸不着头绪。
苏颜只能静下心来一点点整理。
不知不觉间，外面天色已经大亮。
她动了动僵硬的身体。
甚至还未来得及起身，烦人的电话铃声再次响个不停。
又是主管，看来他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
苏颜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竟然有人会为了她费尽心思。
“把策划案拿过来。”
是吩咐不是通知。
对方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苏颜挑眉，怒极反笑。
“五个小时一份企划案，您太高看我了。”
不是苏颜妄自菲薄，而是这根本就不可能。
广东大厦作为百亿大项目， 无论是设计、建筑，哪怕只是一点小事，都需要经过多方协商。
即便她现在还是厉寒的秘书也无权决定这一切。
又怎么可能只靠着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做出一份策划案呢？
“你该不会是没做吧，苏颜你知不知道这份策划案有多重要，要是因为你影响了进度。”
那边咆哮着。
见苏颜好久不回话，他按耐不住性子，说出了猜测。
“怎么会没做呢？”苏颜嘴角含着笑意。
她既然已经看明白这中间的事情，自然不会什么都没做。
只是这做了也一样会遭到欺负。
“好，我现在发给你。”
发送成功，洗漱、化妆换衣服。

做到一半的时候，同她所想的一样手机铃声响起。
“你这做的是什么？”那边的声音比上次还大。
他愤怒暴躁，还有摔东西的声音。
手机放在桌子上，苏颜正在化妆。
这一切都如她所料。
“这就是一堆垃圾，苏颜你到底是怎么进的厉氏，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把你招进来的。”
的确是垃圾，这一点他没有说错。
他的愤怒在意料之中，甚至可以说素颜是故意让他愤怒的。
“自然是厉总将我留下的。”
全脸的妆容只剩下最后一步。
涂上口红就完成了。
他特意选了一只颜色略重一些的，气场十足。
电话那边宁静片刻。
也到了她该反击的时候。
“你竟然知道港东大厦的项目重要，又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才将策划案交给我。”
苏颜语气中带着压迫感，一时间他竟忘记了反驳。
“郝主管，这件事情你我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儿，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不如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如何？”
先礼后兵，苏颜一贯的做事风格。
但看样子那边却并不领情。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和我谈条件，苏颜你太高看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