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柠将手镯套在手腕上,伸到面前晃了两下,真心实意地
夸道:“太子哥哥眼光真好。”
陆景阳眼神暗了暗,视线落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没有说话。
温柠戴了一会儿就拿下重新放回了盒子里,一边收一边念念有词:“太子哥哥送的,我要好好收起来,万一磕着碰着可怎么办。”
陆景阳笑道:“这样的东西,东宫库房不知凡几,茵茵若是喜欢,只管告诉荣顺,让他带你去取。”
温柠觉得自己听到了天籁。
她兢兢业业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唇角怎么压都压不住。
她眼珠一转,将锦盒宝贝似地抱着:“这是太子哥哥特意从边疆带回来给我的,就这么一个,自然稀罕。”
说完,又警觉起来:“太子哥哥只给我一人带了吧?”
陆景阳没答,含笑看她。
温柠知道不可能,能给她带一件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了,不过她刚得了好处,这会儿得乐哄一哄对方,于是撇了撇嘴,不理人了。
陆景阳这才道:“只茵茵一人有。”
温柠撅嘴哼了一声,娇俏矜持,但没过了一会儿又自己靠了过去,找话头道:“太子哥哥要不要喝甜汤?”
说完又立刻补了一句:“我忘了太子哥哥不吃甜食,那就喝茶吧。”
她从矮榻上跳下来,几步跑到桌边倒了杯新茶,又转身端回来。
陆景阳笑着接下了这杯议和茶,抬手递到唇边抿了一口,而后顺手搁在一旁的高脚架上,他手指点着桌面,漫不经心地问:“茵茵近来有没有出宫去玩?”
温柠摇头:“太子哥哥又不在京中,我哪儿也不想去。”
她撇嘴,略有些委屈地小声嘟囔道:“我答应过太子哥哥的事,又不会忘了。”
陆景阳想到茵茵之前从侯府回来,说要留在宫中陪自己的话,当时他不过觉得是小姑娘有心讨好他才故意说的,没想到茵茵竟然真的记在心上。
他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去,温声问道:“茵茵想去哪儿?”
温柠抬头,朝他望去:“太子哥哥不忙吗?”
陆景阳倒是很诚实:“忙。”
温柠心道,你忙还来问我。
她歪头想了想:“再过几日就入秋了,等太子哥哥忙完这一阵,应当就是秋狩的日子,到时候太子哥哥待我一起去吧,我之前一次都没有去过呢。”
陆景阳心知她是守孝不能参加,就算自己不肯,这一年秋的秋狩她还是会去的,但依旧被哄得心悦不已。
他见温柠兴致勃勃,问道:“茵茵会骑马射箭吗?”
温柠只会一点点,但她信誓旦旦道:“自然是会的,反正不会给太子哥哥拖后腿就是了。”
她在北疆时,爹爹和娘亲虽说娇惯她,但还是早早就教会了她如何骑马,至于射箭,她有时去军营玩,北疆将士特意给她做了把轻便好拉的小弓。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她许多年不曾骑马疾驰过,更不用说拉弓射箭。
她缠着陆景阳,仰头娇声问道:“太子哥哥,好不好?”
太子殿下略一颔首:“好。”
陆景阳应下后不久,就因为急事从思鸿阁走了。
温柠转头便让素心去内务府一趟,秋狩将近,她骑装还没有呢,往年她不参加,也就没做过,今年是头一次。
内务府办事利落,当天就将布料送来让她挑选了。
温柠特意选了两件颜色明丽的料子,她就是要做最出挑的那个,站在太子殿下身边,怎么能毫不打眼呢。
何况她容貌极盛,再明艳的颜色也不过是给她做陪衬罢了。
她这两年一直深入简出,若不是皇上宠爱她,合宫几乎快忘了她这个人了,如今太子殿下回来,她自然不会再像往常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第一个大惊小怪的人就是陆焕。
他有事来找温柠,正巧遇上内务府将骑装做好送来思鸿阁。
陆焕顿时瞪大了眼睛:“明玉你今年要参加秋狩!”
他说完,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你孝期过了,今年是该参加了!”
说着便夸了一句:“这骑装做的真好看,明玉你到时候和我一起,我带你去猎兔子,灵山围场太大,万一走丢了可不好。”
陆焕兴致勃勃计划,他骑射俱精,准备在明玉面前大显身手一番,冷不丁被泼了盆冷水。
温柠道:“我跟着太子殿下。”
陆焕一噎,随即酸溜溜道:“我看要不是皇兄回来,你今年秋狩也不会参加。”
见她没反驳,陆焕更气了。
他一撩衣摆,气哼哼地往圆凳上一坐。
温柠差点笑出声,她心道自己在陆景阳面前装模作样置气的时候是不是也这幅样子,难怪太子殿下极为受用,就是她也觉得陆焕好玩,忍不住想多逗几下。
戏耍皇子是要掉脑袋的,温柠默默将脑袋里大不敬的想法收好。
她问陆焕:“你今日来找我是要做什么?”
陆焕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事,别扭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四哥想见你。”
温柠懵了:“四皇子?”
她仔细想了想,好不容易才在脑中将四皇子这个人找出来,那还是在宫宴上,距离现在大半年过去了。
她狐疑地问:“四皇子要见我做什么?”
陆焕见她眉心都蹙起来了,跟着一起想了想,推测道:“四哥前几日从南地得了两盒东珠,我猜八成是想分你一盒。”
四皇子母妃的家族远在南地,南地盛产东珠,这确实没问题,但温柠依旧不解。
她拧着细细的眉:“为什么要给我?”
陆焕看了温柠一眼,像是在问她为什么不行,他觉得明玉想得太多:“其他人都有份,四哥不想厚此薄彼嘛。”
温柠问:“你也分到了?”
陆焕摆手:“我又不是姑娘家,我要东珠做什么,再说本来就不多,我还占一份,岂不是要被旁人说。”
温柠沉吟了片刻,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同四皇子素来不熟,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更不谈有什么往来了,对方大可以将她直接忽略掉,再者前两年怎么不见四皇子说要送东珠给她,偏偏太子殿下回来之后说要见她,难不成这东珠三年才进贡一次么。
温柠脑中警铃大作,她可还记得当初在摘星阁上,太子殿下的那句威胁呢。
她一口回绝:“那我也不要了。”
陆焕不解:“为什么?”
他觉得温柠戴东珠肯定好看,不要可惜了。
温柠道:“你都说本来就不多,我同四殿下非亲非故,占了也不好,而且皇上先前赏我的东西里就有东珠,我还没用上呢。”
陆焕倒不觉得明玉占一份有什么,不过父皇赏的,肯定是最好的。
他点头:“那我去和四哥说。”
一场秋雨下到了八月底,暑气彻底消了。
秋狩当日,万里无云,微风吹过带着几分舒爽,十分适宜出行。
温柠坐在马车里,挑起车帘的一角朝外看,只看到浩浩荡荡的马车以及两旁相随的宫人。
她看了两眼便收回了视线,对素心和小桃招手:“快上来。”
从这儿去灵山围场,少说要三个时辰,一路跟下来是会累死人的,坐外头车辕上也不行,等中午日头上来,没有遮挡,属实晒人。
素心和小桃都知道姑娘的好意,其实后面有专门供婢女乘坐的马车,虽说不上简陋,但实在拥挤不堪。
小桃将旁边格子里的点心茶水一一拿出来摆上,见温柠还端坐着,道:“姑娘要不先卸了钗环,等快要到地儿,奴婢再替您重新整理一遍?”
温柠也觉得顶着一头钗环坐马车不舒服,不过眼下还未出京城,便道:“暂先等一等。”
虽说已经入秋,暑气已褪,但今
日各宫娘娘还有皇子公主都穿着各自的制服,马车又不似小院有风吹过,所以车厢的角落还备着冰盆,以防哪位主子耐不住闷。
温柠倒是不怎么怕热的,美人无汗,清清爽爽。
素心便将冰盆给收了起来,预备等日头上来了,再摆上。
马车一路平稳向前,在出城门时略停了停。
趁着这间隙,有人在外轻轻叩了两下马车的车壁,恭恭敬敬道:“明玉郡主,我们公主请您过去前面的马车。”
温柠朝素心看了眼,对方撩开车帘往外探了看,左手背到身后,朝温柠比了个六。
温柠了然,来人是六公主的婢女。
素心问道:“什么事?”
婢女对着车厢的方向屈膝行了一礼,回道:“我们公主在前头玩叶子戏,想请郡主过去凑个乐。”
温柠倒是会玩,去灵山围场的这一路枯燥无趣,正是消磨时间的好办法,但她转念想到几日前陆焕说四皇子想要见她的事,微微蹙了下眉后,朝素心摇了摇头。
她与六公主也不熟,不过倒是比四皇子要熟一些,之前她去给魏临帝请安,曾半道上遇见过对方一回,说过几句话。
今天说不准是她多疑了,六公主或许真的只是想喊她去玩,又或许是见她与太子关系亲近,有意拉拢,但温柠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到灵山围场前,她不想节外生枝。
素心会意,对外道:“我们郡主坐不惯马车,正头痛犯晕,已经躺下了。”
外头婢女又关心了几句,便被素心打发走了。
等人走远了,小桃才嘟哝道:“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了?平日见了咱们思鸿阁的人,不都是权当没看见么。”
她嘟哝完,转头对温柠:“姑娘要不现在就把钗环解了吧?”
温柠这回没反对,点头应了。
钗环褪下被收在专门的匣子里,温柠又将身上的郡主制服换了下来,重新挑了件轻便舒适的外衣穿上。
车厢内空间不小,哪怕坐三个人,也有足够的地方供温柠躺下。
素心和小桃齐心协力将车厢飞快收拾了一番,先将茶水点心全都挪到另一侧,再将软枕和薄被抖散铺开,一个小榻便成型了。
温柠准备补眠,她早起梳妆,也累得不行。
才刚要躺下,就听见外头传来一声轻唤:“茵茵。”
温柠险些以为是自己幻听了,陆景阳怎么来了,她撩开车帘一角,在看到熟悉的身影后,小声喊道:“太子哥哥!”
素心和小桃极有眼力见地下了马车,顺道还为太子殿下打了下车门的门帘。
陆景阳进来时,温柠眼前瞬间一亮,太子殿下今日穿了身黑金色的软甲,格外贴合身形,长发高束,较好的眉眼全都展露出来,简直英气逼人。
温柠小小惊艳了一番,便立刻稳住了心神,她又不是那些想做太子妃的女人,她是太子的妹妹。
温柠仰头问道:“太子哥哥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前头遇上什么事了?”
陆景阳朝她望去,原本繁复的郡主制服被换了下来,换成了见藕合色的外衫,钗环尽除,三千青丝柔顺地铺散在肩头,发尾一直缀到了腰间。
他记忆中,几年前茵茵的头发便这么长了,这些年仿佛完全没有长过。
可除了发丝,眼前的人同初来京城的小姑娘完全不一样了。
温柠见他不答,疑惑地抬了下眉:“太子哥哥?”
陆景阳收起视线,落到温柠素净白皙的脸庞上,他道:“听人说你头痛犯晕,我来看看。”
温柠惊讶了下:“太子哥哥,我没事。”
说完晃了晃脑袋,眼睛也跟着笑弯了起来:“我只是今日起早了,有些犯困,想睡会儿,再说我衣服都换下了,怎么出去见人嘛。”
她娇娇俏俏地凑过去,高兴道:“太子哥哥是特意过来看我的?”
太子銮驾可是在最前面,除了帝后,便是他,离她这儿有一段距离呢,除非是一得到消息便过来,否则不可能这么快的。
自从陆景阳回京,对她的态度便和两年前完全不同了,几乎算得上是偏爱。
温柠觉得再这么下去,她快要恃宠而骄了。
陆景阳嗯了一声,见温柠整个人都凑了过来,于是伸手揉了揉她额角,问道:“这两年雷雨天还会犯疼难受吗?”
温柠认真答道:“已经好多了,只偶尔会惊醒一次,太子哥哥的安神香很好用。”
她起初每逢落雨响雷天都会点,后来逐渐好转,安神香也跟着用得少了。
温柠说着打了个哈气,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尖。
陆景阳看她眼里都蓄上泪花了,长臂一拖,将人抱回了榻上,温声道:“快些补眠吧。”
温柠被吓得惊呼了一声,而后乖乖闭上眼,一息都又睁了开来:“那太子哥哥呢?”
陆景阳笑道:“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温柠本以为有旁人在自己会睡不着,她打算佯装出入睡的样子,等陆景阳走了再说,谁料闭上眼没多一会儿便去见周公了。
陆景阳看着她呼吸逐渐变得绵长,脸上神色也跟着柔和了下来。
他离开马车时,特意提醒了素心一句:“茵茵睡着了。”
等温柠醒过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下来了。
灵山围场的入口处就在前头不远,她简单梳洗了一番,重新换上郡主制服,而后扶着素心的手小心从马车上下来。
刚一下来,温柠就被四周扬起的尘土呛得咳了一声。
她用绢帕捂住口鼻,拉着素心和小桃赶紧往旁边去,这会儿朝臣也陆陆续续地到了,马车只会愈来愈多。
围场内有专门一片地方是用来住的,白色的帐篷一个挨着一个,绵延出了好远,一眼望不到头。
而女眷是单独分开住的,温柠现在就要去那边。
她前世便参加过这一次的秋狩,对于女眷帐篷的位置还有些印象,只是时间太久,记忆有些迷糊了,何况这些帐篷全都是一个样,只有大小之分。
她垫脚眺望了两眼,只望见后面马车由远及近,正浩浩荡荡地赶来。
温柠收回视线,正想要问一问周围巡逻的卫兵,就看见有个眼熟的太监从前头过来,到她跟前便停住了。
对方利落地行了一礼:“奴才正青,来给郡主带路。”
温柠眨了下眼,她见过正青,前世见过。
对方是陆景阳身边的人,虽说是太监,但身手极其了得,曾单手生擒过反贼的首领。
前世,陆景阳右臂受伤后,再出宫,身边的人就由荣顺换成了正青。
能知道太子秘事,还能被带在身边委以重任的,只会是心腹。
如今,陆景阳派了自己的心腹来见她,结果只是为了领路,温柠简直不敢相信,她问道:“是太子殿下让你过来的?”
正青点头:“太子殿下被皇上叫去了,这才吩咐奴才过来的。”
温柠更震惊了,难不成没被皇上叫去,陆景阳还要亲自过来给她带路吗?
她还没想明白,就听正青又道:“郡主先跟奴才离开,这儿尘土飞起来,呛人得很。”
正青生了一张白净稚气的脸,平时不笑便罢,笑起来像一团棉花,任谁见了也不觉得对方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角,极其有迷惑性。
起码素心和小桃就信了,也跟着道:“郡主,要起风了,咱们先离开这儿。”
温柠点头,往帐篷处走。
灵山围场极大,光是从门口处走到女眷住的地方就走了一刻钟,好在不用赶时间,这会儿太阳西斜,快要落下来了,今晚只需各自安置便可。
有些官员今日还有事,赶不及到,半夜才能过来,温柠前世就半夜被马鸣声惊醒过。
等走着走着,温柠才发现自己之前想错了,她如今是郡主,又一直住在宫中,帐篷自然是跟着皇室宗亲安排在一起的。
幸好方才她没有擅作主张。
“郡主,到了。”
正青停在一处帐篷前,躬身请温柠进去:“郡主,里头的东西都安排好了。”
温柠进帐篷看了一圈,才知道正青的意思,帐篷里的一应用具全
都是按照东宫的标准来的,这是陆景阳吩咐宫人布置帐篷,顺手把她也捎上了?
她道:“替我多谢太子殿下。”
正青摇头,憨厚笑了下:“殿下让奴才这几日跟着您。”
他说着将一把梨木凳搬出来,又用袖子擦了擦,请温柠坐下后,才道:“郡主若是有事,只管随时吩咐奴才,奴才就在后头的下人帐里。”
温柠因为前世的记忆,总觉得让正青干这种琐事实在屈才,忍不住道:“我这儿没什么事,你回太子殿下身边吧。”
哪知道正青脸色一变,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郡主是要赶奴才走?”
温柠被他唬了一跳,赶紧道:“快些起来。”
正青头也不抬,直接趴了下去:“求郡主再给奴才一次机会,让奴才服侍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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