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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着迷(茶暖不思)


“谁你都叫哥哥啊?”
许织夏无辜眨眼睛。
哥哥好像不高兴了……
从那以后,她叫别人都在哥哥前加上了名字,纪淮周要求的。
他说,哥哥只能有一个。
青石板路多有洼地,下雨了,她的小皮鞋容易进水,纪淮周会勾住她的腿,单手抱起她,单手擎着伞,自己踩着水,走在小镇阴雨连绵的街巷。
许织夏搂着他肩颈,看着隔绝在伞外的雨,被他带回家。
这是许织夏喜欢雨天的另一个原因。
平时他们都住在棠里镇,但周末,纪淮周时不时就带许织夏上明家住个两晚。
每回他们过来,周清梧都欢天喜地,提前备上他们爱吃的,明廷也会特意腾出时间留在家里。
纪淮周不置一词,但周清梧心照不宣。
他是知道她想女儿了。
“宝宝这周开心吗,在学校怎么样?”晚餐时分,周清梧总会问问话。
许织夏握着她的小勺子,从碗里抬起脸,唇周沾着米粒和酱汁。
她想了想,眼神飘忽,望着周清梧,心虚回答:“哥哥没有赖床……”
纪淮周一筷子腰果刚扔进嘴里,闻言一愣,还没给出反映,下一秒果然被训话了。
“你又赖床了?”周清梧严正问。
纪淮周百口莫辩,瞧着模样呆萌的许织夏,无奈笑了两声,认了。
小孩儿想给他打掩护,结果没明白人家意思,欲盖弥彰。
“解题思路很简单,重点要抓住小球抛出前后的速度和位移过程,我们设小球的质量为m,空气阻力为f,根据牛顿第二定律分析,mg+f=ma……”
教室里,吊扇吱呀吱呀飞速转动,班主任中气十足,粉笔咚在黑板上,书写出沙沙的声。
纪淮周一只胳膊搭着桌子,一只胳膊肘后压在椅背上,人半斜,倚着窗下的墙壁。
整堂课,他的目光都定格在斜对角的女生身上。
他不记得人家的名字。
但记得她今天编的鱼骨辫和先前周清梧给小尾巴编的差不多。
女孩儿的辫子有这么难么……
纪淮周不由抬手,拇指撑着下颔,食指横到人中的位置略微摩挲,眉头凝起来,一副沉思状。
“周玦——”
纪淮周回神,视线移向讲台。
班主任笑眯眯,似乎对他认真思考的样子很满意:“这道题你来回答。”
纪淮周没起立,人依旧散漫靠着,扫了眼黑板,心算两三秒,面无表情出声:“X1=1m,X2=0.5m,总位移1.5m。”
这种基础知识点他早学过了。
谁知班主任顿时变脸:“我才讲到第一小题!”
“……”
“你刚刚看谁呢?”
全班回首望向后排的纪淮周,女生们都不放过这个能明目张胆看他的机会。
纪淮周油然而生落魄感。
这要是在港区,可没人敢这么怼他或围观他。
纪淮周余光扫过右边正趴着会周公的陆玺,面不改色踹过去一脚。
“嗯?”陆玺酣梦惊醒,两眼茫茫,哈欠连天:“老大……”
班主任被转移注意力,恼火地迈下讲台去管教陆玺,意外瞟见前桌的陈家宿在桌底下翻着本漫画。
“看到哪儿了?”班主任幽幽问了句。
陈家宿状态投入,可能以为是陆玺,一口港普打诨:“哎呦,路飞还没开始营救嘛……”
教室里一阵哄笑。
陈家宿有所察觉,慢慢抬起脸。
班主任突然探身越过陈家宿,一把抽走乔翊笔下的卷子,定睛一看,全国英语高考卷。
乔翊:“……”
当天放学,四人被留在办公室写检讨。
腕表上指针一圈转过一圈,纪淮周每看一眼,心里就多焦躁一分,胡乱糊弄了两行,睇见乔翊在检讨纸上默写英语文章,陈家宿满页繁体字,而陆玺纸上一句“对不起,老子触犯天条了”。
纪淮周顿时感到坐在这里很蠢。
啪的一声丢了笔,在其余三人诧异的目光下疾步而去。
纪淮周迈开长腿,飞奔过走廊,远远就看见了高一二班门口的两个小女孩儿,正朝着教室里望。
他的步子慢慢停下来。
孟熙和许织夏手拉手,一见他,孟熙倏地肃起小脸:“小漂亮哥哥,你今天怎么没来接小漂亮!”
纪淮周喘着气,被小孩子劈头盖脸一顿谴责,哑口无言。
把许织夏交给纪淮周后,孟熙才放心回家。
夕阳降温的橙光染得教学楼长廊里半明半暗,纪淮周迎着余晖蹲下来,见她双手捏着书包肩带,眼圈都憋得红了。
许织夏别开脸:“哼……”
纪淮周不经意勾唇,拧拧她鼻尖:“都敢哼我了?”
她闹小别扭,闷着不理他,纪淮周便又问:“自己就过来了?这么远。”
他一问,许织夏眼泪就兜不住了,晃在眼眶里,哽咽着看向他时眉眼间情绪委屈得不行,马上就要哭出来。
“大家都走了……”
纪淮周呼吸窒住。
她这湿漉漉的眼神,他都要感觉自己才是真的触犯天条了。
那个黄昏,纪淮周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蹲着哄了许织夏很久,说哥哥来晚了,但是不管多晚哥哥都会去接你的。
他十几年的好脾气全给了她一个人。
“就算只剩半条命,哥哥爬也爬到你面前,好不好?”
“哥哥永远不会丢下你。”
他再三保证,许织夏低着脸,泪珠子滑到下巴悬着,终于鼻音浓重“嗯”了一声。
纪淮周慢条斯理地揩去她的湿痕,再打开胳膊:“哥哥抱抱。”
许织夏抽抽鼻子,很快就原谅他了,依顺地偎过去,脸蛋埋进他的颈窝。
从此以后,纪淮周再没有失约。
哪怕自己旷课。
忽而某天起,纪淮周会编辫子了,而且有模有样。每天清晨,许织夏就坐在院子里,由着他给自己梳头发。
邻院的CD机里一如既往放着罗大佑,最频繁的永远是那首《光阴的故事》。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地这么想……”
晨光攀上瓦檐,许织夏听着歌声,吹着水乡小镇温婉的风,光顾着开心,都忘了问哥哥是跟谁学的编辫子。
只知道到了学校,三天两头就有高中部的姐姐到一年二班找她。
姐姐们总是带着情书和包装精致的礼物给她,羞红着脸,拜托她转交给她哥哥。
许织夏懵懵的,但见到纪淮周,她还是会乖乖递给他:“姐姐说,想和你谈恋爱。”
纪淮周把她的书包甩到自己肩上,牵她出校门,对此事无关紧要:“下次别收了,哥哥不谈恋爱。”
“为什么呀?”她歪着脸问。
“哥哥不得养你呢,”他垂下眼,笑看她单纯的表情:“哪儿有空啊?”
许织夏若有所思,心想着,那哥哥可千万不要谈恋爱。
不过……什么是谈恋爱?
后来再有姐姐送情书和礼物,许织夏都慌慌张张摇摆小手:“哥哥说不能收……”
但她们不气馁,把礼物塞到她怀里,摸摸她头,表示不是要给她哥哥:“是送给你的,妹妹,这个小点心很好吃的。”
许织夏抱着礼物回座位,正苦恼,孟熙挤过来,馋得舔舔嘴唇:“我们吃掉吧?吃掉了,你哥哥就不知道了。”
许织夏诧然睁圆了眼睛,和孟熙面面相觑。
那几年,陆玺他们几个哥哥,常常下午特意跑来小学部,给许织夏送下午茶。
不止他们的下午茶,许织夏还背着纪淮周,和孟熙一人一口,吃了好多漂亮姐姐贿赂的小点心。
许织夏再也不是一瓶牛奶都要被抢走的小委屈包了。
也不再有人敢欺负她。
因为行舟所有人都知道,一年二班的周楚今小朋友,是周玦的亲妹妹。
陆玺乔翊陈家宿这些背景深不可测的大少爷,也都是她的哥哥。
她身边还有两位小情报员,别说欺负了,讲句重话保不准都要被通报上去。
再被那几位妹控拖到小树林去一顿教训。
岁末,年味正浓。
轻悠悠过桥洞的摇橹船都悬上了红纸灯笼,近河岸的民居门口挂着一串串腊肉酱板鸭,谁家炖煮猪头肉的烟火从墙头青瓦上四溢而出,青石板巷里的田园犬都被香得兴奋摇尾巴。
那些天棠里镇每家每户都开始扫尘,被褥桌椅晾到天底下,里里外外清扫。
蒋惊春告诉许织夏,这叫掸尘,把一年的晦运都扫出门去。
许织夏瞧着好玩,也想掸尘。
纪淮周只能起来干体力活,尽管他们的屋子,周清梧每周都预约保洁上门打扫,本就一尘不染。
腊月小镇闹腾,茶馆里天天有评弹,武道馆也赶在正月前,特意给孩子们安排了场表演。
那天,许织夏也跟着孟熙和陶思勉一起玩儿去了。
修齐书院小厨房的锅里煨着腊八粥,笼屉里蒸着糯米饭和腊味,香味融进空气。
天井里两把藤编摇椅,一张藤木方桌。
桌上有只小陶炉,祥云提梁壶置于炉顶,小火煨着壶里的冬酿酒,暖炭烧得滋啦轻响。
小橘伏在纪淮周腿上,纪淮周和蒋惊春一人一壶窄口陶瓷瓶,仰卧摇椅里,闲适晃着。
“天还亮就喝上了,仔细夜里头晕。”蒋冬青端出九宫格托盘,给他们搁上桌,里面盛着栗子桂圆和坚果枣类。
“糯米酒,也就五度。”蒋惊春不以为意,手肘一怼边上人:“你小子酒量没这么差吧?”
纪淮周很轻一声哼笑:“您抗得住就成。”
冬日封坛,腊月开酒,名为冬酿。
苏杭的冬酿酒多以木樨花与糯米共酿,有桂香,酒味醇厚,回味甘甜,很难醉。
几粒雪花点飘进酒壶里,瞬间被酒融化。
纪淮周扬起脸,灰白的天空,雪粒无声,落到皮肤上冷莹莹,被酒温过的胃却带着身体暖起来。
“下雪了。”蒋惊春轻一笑叹:“今日宜封一坛酒。”
外面响起小孩子追逐的笑闹声。
许织夏抱着油纸伞的竹柄,撑开的伞面绘着海棠花,个子小,跑进院子歪歪扭扭。
纪淮周云淡风轻的眼底浮现诧异。
她身上一套红白相间的冬款童装汉服,加绒短袄配马面裙,虎头帽边沿一圈毛茸茸,将她的小脑袋包裹住,领子前坠着两只白绒毛球,特别保暖喜庆。
明明出门前,给她穿的是小羽绒。
“哪儿换的新衣服?”
许织夏笑逐颜开,不告诉他。
油纸伞塞到他手里,她神秘兮兮地摸进挎在身前的小布袋,掏出一只红柿子,胳膊一抻,倏地捧到他眼前。
“哥哥看!”
纪淮周纳闷,但被她笑盈盈的眼睛感染,也不经意弯了下唇。
她倒是讨喜,到处混吃混喝,还混套新衣裳。
瞬间“咔嚓”一声。
照相馆总穿工装马甲的老板不知何时扛着摄像机,出现在院子门口,低头回放图像,露出满意的笑。
“筝姐汉服馆上新,找我拍宣传照。”他笑着解释,再看向许织夏,哄小孩儿的语气:“是不是啊小模特?”
许织夏掬着笑,似乎玩儿得很开心。
“今今——”孟熙举着两支糖画也追了进来,穿红色西域风圆领棉袍唐装,反串小儿郎:“今今快来看电影!”
天暗下来,水岸边拉起泛黄的幕布,老式放映机被三角架高高支起,供片盘里的黑胶带连着收片盘,传动带运转时吱吱地响。
天空落着雪,一时细碎,似尘埃,用不着遮。
露天的几张板凳都坐上了人,许织夏和孟熙挤在最前面,含着糖画,陶思勉给她们递暖手袋,还偷偷摸摸拿了壶大人喝的冬酿酒,和她们分享。
“就让我跟你好好唱一辈子戏,不行吗?”
“这不小半辈子都唱过来了吗?”
“不行!”
放映机投出光束,暖白光在夜色里像团团薄雾,雾里是流动的银河。
一脸青衣戏妆的程蝶衣沉重控诉的声音,从扬声器里扩出来。
“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许织夏一瞬不瞬盯着幕布,手里的糖画都忘了吃。
她跟着孟熙和陶思勉,偷抿了几口冬酿酒,此刻光影照着她脸,她的两腮泛红,漂亮的大眼睛反出湿润的高光。
电影看得似懂非懂。
但她突然想去找哥哥了。
人都聚在岸边,街巷里很清静,灯笼昏黄的亮光下,许织夏小跑着去书院。
迎面一道颀长身影。
许织夏逐渐收住步子,昂起脸去看。
少年身穿英伦风西服外套,内搭毛衣,里面的衬衫打了领带,贵族气质与这简朴的巷子格格不入。
他的容貌,在若明若暗的光晕里,真伪难分。
小孩子不胜酒力,尽管只是甜甜的低度糯米酒,许织夏的脑子也不甚清澈了。
她陷入木讷,似信非信,呢喃着唤出一声:“……哥哥?”
少年似乎笑了下,在她面前半蹲而下。
“你就是……”他思考片刻措辞,瞧着她略显迷糊的神情,莞尔:“他的小baby?”
少年声线温润,和那人的慵懒低沉迥然不同,可他们却又是同一张脸。
许织夏稀里糊涂地看着他。
少年从颈间解下一串项链,银链子上坠着只纹理熟悉的兽面骨戒,他揭开许织夏身前的布袋,掌心的项链滑落进去。
他又抬手,将许织夏跑歪掉的虎头帽轻轻摆正,举止儒雅,轻声对她说了句话。
“谢谢你替我陪着他。”
书院的门嘎吱打开的时候,许织夏还站在原地,望着空空的,一片乌黑没有尽头的巷子,很缓慢地眨着眼睛。
“还知道回来呢?”纪淮周故意嘲弄的语气,懒洋洋从书院里出来。
许织夏瞬间清醒,恍若刚刚只是一场梦境。
她一回神就尽数忘却,扭头跑过去,自觉牵上纪淮周的手。
街巷间的青石小路狭窄而静谧,放映机里电影音效在耳后渐渐远去,小橘猫跟在他们身后,有仿古木灯笼从前方投来光影,指引他们回家的方向。
雪渐趋大,落成飘絮。
许织夏温糯的声音静静响起。
“哥哥,什么是一辈子啊?”
纪淮周没回答,抬眼望向鸦青色的雪夜,忽然之间想到某个人,和他亡故的母亲周故棠。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白雾扑出去,而后一散而尽。像是掸尘了心脏,把晦运的往事都吐出去了,留在棠里镇的,是一尘不染的心。
故人不在,海棠依旧。
江南的海棠,江南的烟雨,江南的冬雪,还有院子角落悄悄冒出花苞的罗德斯玫瑰。
唱机里依旧哼着歌词:“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地这么想,风车在四季轮回的歌里,它天天地流转……”
“——风花雪月的诗句里,我在年年地成长。”
棠里镇一天天日升月落,许织夏就这么一年年地成大了。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一个人……”
窗格敞开半扇,凉风掀开合拢的白纱,帘角摇曳,半明半暗中放进来几缕光线。
房间悄静,旋律渺若烟云,不知是来自风里,还是梦里。
实木床边柜,一台米白色座机电话突兀响铃。
被窝里的人翻了个身,探出一条纤细的手臂,指尖拍到柜子上盲摸了两下,艰难够着听筒,拖到耳旁。
刚睡醒,鼻音迷糊。
“嗯……好……知道啦……”
听筒挂落回去,她揉揉双眼,再伸个舒展的懒腰,掀开薄被踩上凉拖,迈到窗前,攥住帘子。
胳膊一敞,窗帘倏地全开,清晨河面热烈的朝阳涌进,屋子里豁亮。
又是晴朗的一天。
岸边的海棠树被风吹得花瓣纷落,绿水上漂浮着一片片胭脂粉。
女孩子一身蓝白校服,扯着书包肩带,奔跑在青石板路上,蓬松的马尾随之摆荡。
“梁叔叔早上好!”
雕花木门上一块“1978照相馆”的木牌,玻璃橱窗里的红丝绒布上,展示着各种照片,不少都有了泛黄褪色的年代感。
最中央的一幅相框,是个戴虎头帽的小女孩儿,手捧红柿子,笑容可掬。
坐在门口的梁琢光抬头,看见她从面前奔过,擦拭旧相机时眼底的怅惘顿散,转而拂过笑:“今今,上学去了?”
女孩子不止步地回了个头,发尾甩到唇边,一张青涩但灵气的鹅蛋脸,皮肤白皙莹润。
阳光晃得她微眯着眼,显得那双清透眼瞳的笑意更浓了,比太阳还亮眼。
“嗯!”
越过那面绘有“棠里镇”书法字的白墙,巷路口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蓦地蹿出来:“我在这儿!”
许织夏见惯,脸上只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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