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大郎细细一想,也起了心思。
第二日就派了大量的人马出去寻卫子陵,甚至出动了皇城指挥使的人,都一无所获。
以卫家在京都的势力,要想找一个人不可能找不到,除非这人出事了。
卫大郎这回是真的慌了,把这是告知了卫右相和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拧眉,细细想了一下,道:“你派人先去宫里问问子陵出宫那日的情况,问清楚后再沿着宫门挨个打听。卫家的人总不能在京都城内丢了。”
卫大郎立刻遣了人去宫里问卫皇后,卫皇后一听这还得了,当即把宫里所有人都喊到面前盘问。
先前那宫女受不住,扑通跪下,哆哆嗦嗦道:“那日,那日卫公子好像说要去什么许府……奴婢也没听清,娘娘饶命啊!”她也不敢供出五皇子,只管磕头。
卫皇后气急,把那宫女打了一顿发配到冷宫去了,随后就把这消息告知了卫府。
卫尚书找来惯常跟着卫子陵的小厮询问哪个许府。
小厮第一反应就是东城的‘许府’。
于是立马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卫尚书。
大长公主拧眉:“就是许记胭脂铺的那个许府?”
小厮连连点头:“是,先前公子同他要好,公子的赌术也是他教的。”
大长公主沉吟:“听着恐是故意诱导子陵犯错,先不要打草惊蛇,派人先去调查一番。”
卫尚书立刻派了人去盯着许记胭脂铺和许府。
许府就那么几个人,但每日食物的消耗量大大超乎寻常,只怕不止明面上的那么多人。
而且三皇子和这许记来往甚密。
子陵恐就藏着许府。
不管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于是卫尚书封锁消息,趁夜召集了
人马将许记胭脂铺和许府团团围住了,但许府除了几个哑奴,空无一人。
仔细查看,又不像卷钱跑路的模样。
卫尚书随即又命人在许府仔细搜查,然后就摸到了地道里。
瞧见了已经不成人形的卫子陵。
卫子陵恍惚中瞧见卫尚书,挣扎着爬起来,抱着卫尚书的的腰哭得撕心裂肺,哭诉着他近三个月过得有多惨:“呜呜呜,父亲……他们一直让我挖,一直让我挖,我不挖就打我,早上吃馒头,中午吃馒头,夜里也吃馒头……呜呜呜,我都快吃吐了!”
“你和母亲也不来寻我,我都快死了!”
他真的真的,这被子就没这么惨过!
卫尚书纵使平日里多不待见这个儿子,还是心疼他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让人把终于哭够的卫子陵带下去洗洗,弄点吃的,再找个大夫来瞧瞧。
但卫子陵好像肌肤到内脏都被泥巴堵实了,足足洗了十几桶看上去还像个脏脏包。
十指缝隙里怎么扣都还有灰。
长时间不见光的脸又白得难看,眼窝深陷、一团青黑。
等他洗好穿好华服躺在华贵的柔软的床上时,就像乞丐掉进了富贵窝里,心酸得直掉眼泪。
卫尚书瞧他这样,拧眉拧得死紧,询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卫子陵咬牙切齿:“就是李衍,他偷偷溜出冷宫了!编造了一个许行的身份骗我,还伙同三皇子和赵世杰害我!”他言辞凿凿,目光愤恨。
卫尚书冷笑:“好好的冷宫不待,跑出宫就算了,居然还敢惹到我卫家的头上来!”
先前看他是个迟早要死的病秧子,卫尚书并不想与他为难。
如今是不得不为难了。
无令出冷宫,可是大罪。
卫尚书再次确认:“你确定他就是十一皇子?”
卫子陵点头:“确定。”
“父亲,上次也是他打的我。他素来狡诈,你这次一定要抓住他。”
卫尚书沉吟,让人把这事告知了卫右相。
卫右相让人传话道:“别打草惊蛇,就待在许府守株待兔。你只当不知他身份将人围了,逼他当众承认身份,明日早朝,直接送到皇上面前去。”
皇帝最喜这个十一皇子
,或许这次可以利用十一皇子事,把册封太子一事往前推一推。
卫尚书得了令,静静潜伏在许府。
夜,静谧无声。
许府笼在一层薄薄的晨雾里。
所有人都在暗中等待。
天光乍现,李衍带着陆家姐弟从掖庭出来。然后照例乘坐马车往东城走。
东街上已经有不少的摊贩出摊了。
浓重的气雾在清晨蒸腾,零星有百姓在摊贩前停下,吃馄饨的吃馄饨,买包子的买包子。
陆小路嘴馋,想买王记的小笼包。
李衍让车夫停了马车下去买,打着哈切拉开签到系统开始签到。
等陆小路上了马车后,马车继续往他们的屋子靠近。
李衍拉开京都地图查看剩余的签到点,就发现自己房子附近密密麻麻很多很多脚印。
就像他上辈子玩吃鸡的时候,有敌人靠近的脚印。
这些脚印都固定在一个地方不动,像是有人蹲在某个地方扛、枪在蹲守他。
再一看四周,小摊贩好像人为被清空了。
李衍立刻警觉,吩咐车夫:“停车!”
他连喊了两声,车夫终于勒停了马车,掀开帘子询问他怎么了。
李衍注意到地图上的脚印开始躁动,然后朝着他这个方位包围过来。
于此同时,初一十五落在了马车顶上,压低声音示警:“十一皇子,有大批的人马朝着我们靠近,好像想围捕我们!”
李衍抿唇:恐是卫子陵那出了意外。
在宫外,能出动这么多人围补他的似乎只有卫家。
若真是卫家,只怕已经把回掖庭的堵死,这个点,又是当街,如果他们在京都逃窜,必定被逮住。
他是无所谓,但小宁和小路不能被逮住。
于是然后果断下命令道:“初一、十五,你们带小宁和小路先躲起来,之后等人散了再回掖庭。”
陆小宁立刻问:“那你呢?”
李衍敷衍她:“你不用担心我,我往三哥府上去。”他被逮住了还有便宜爹顶着,小宁和小路他们一旦被发现,卫家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他既然敢偷跑出宫,就做好了万一有一天被发现的完全准备。
而且,他身上有御赐的龙纹腰牌。
不管是谁,想动他就等同造反!
卫家估计只想围他,让他人赃并获狡辩不得,还至于糊涂到这个程度。
陆小宁却拧巴上了:“不行,如果对方人多,你还没到三皇子府就会被抓。”
李衍:“那总比你和小路被抓好。”
初一出声:“其实卑职可以带您躲,十五带他们两个。”
李衍催促:“你们快走,去三哥府上,让他立刻过来!”卫府摆明了是想围堵他,若是没有他在这分散注意力,陆家姐弟谁也走不了。
初一十五也不再废话,身形入鬼魅滑进了轿子,然后一人抱着一个人,在大队人马围过来前,闪进了对面的包子铺。
零星的百姓被吓得四处逃窜,小摊贩惊慌躲在角落不敢动弹。
整个东街的十字路口被围得水泄不通。
孤零零一辆马车停在十字路口中央,帘子无风自动。
卫大郎推开守在最前头的侍卫,上前,对着安静矗立在那的马车喊:“大胆贼子,还不出来吗?”
卫大郎等了几息,被上千人围在中间的马车依旧一动不动。
马车车辕上的车夫已经后背冒汗,手脚发软了。
卫大郎不耐:“怎么,难道要本官亲自过去请吗?”
又等了几息,马车里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卫大郎冷着脸挥手,上千个侍卫一步步朝着马车靠近。就在距离马车还有百步之遥时,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人高喊:“且慢,京都重地,尔等放肆!”
卫大郎摆手,众侍卫停下,回身看去。
就见三皇子率着一队府兵冲到了近前,三皇子下马,走进了包围圈,背朝着马车,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和卫大郎面对面,高声质问:“卫尚书,大清早的何意出动府军和皇城指挥军来围堵一架马车?天子脚下,你是想造反吗?”
十七岁的少年,站在那已然威势凌冽,身上有了阮家人特有的勇武。
身高已经超过卫大郎。
然而,经历过朝堂厮杀的卫大郎丝毫不惧,双目如炬的和他对峙:“三皇子严重了,这贼人皇城脚下目无法纪,私自扣押我儿,还在皇城脚下挖地道。本官不过是为民除害,将他拿了,有何不妥?”
三皇子压下长睫:“卫尚书,拿人也是京兆尹和刑部的事,你一介户部的官员带这么多兵怕是不妥吧?”
卫大郎冷笑:“有何不妥?捉拿贼子,人人有责,更何况,此事事关我儿,本官更不能姑息。还是说,这轿子里的人三皇子认识,且要包庇他,才执意拦着本官?”
“你!”论口舌,三皇子终究不是久战朝堂,能和御史对骂,卫尚书卫大人的对手。
说不过就来横的。
三皇子拧眉:“本皇子以皇子的身份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散去,不然本皇子明日就在朝堂上奏你一个乱用职权之罪!”
“什么叫乱用职权?”卫大郎冷哼,“今日三皇子若不让本官将他拿了,就是同他一伙的。私下挖地道,难道是想囤兵造访!”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三皇子后背已经开始冒汗。
卫大郎肃声:“三皇子,让开!”
他上前一步,三皇子伸手拦住他。卫大郎挥手,上千侍卫立刻又围了上来。
三皇子的府兵冲进来将马车团团围住,一致
双方剑拔弩张!
坐在马车里的李衍想了一圈,算是想明白了。这卫尚书既然已经找到了卫子陵,估计已经知道他身份了。
来这么一出就是想逼他承认身份,他若是不承认,当贼人打死也是合情合理,还连带三哥落下一个包庇的罪名。
此时此刻,他必须是十一皇子。
马车的帘子动了一下,一只金镶玉的靴子从马车里探了出来。
众人齐齐盯着那轿子看,三皇子回头呵斥:“回去!”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李衍已经从马车里下来,一只手还兜着一纸包的包子,另一只手拿着一只热乎乎的包子,边往下走边吃。
常人做来明明是极不雅的姿势,但他却做得极其自然,行动间衣料下摆不乱,腰间环佩相扣,端得高贵闲散。
他走到三皇子和卫大郎面前,将两人隔开,温声道:“你瞧你们,大清早的肝火这么大做什么。本皇子出宫玩玩,卫尚书犯得着弄这么大的阵仗吗?”说着又拿了一个包子咬起来,还询问他们两人要不要也来一个。
肉汁的香味在空气里蔓延,围着他们的侍卫面面相觑,显然没猜到轿子里头的人是这样的性子。
他脸上并无易容,卫大郎蹙眉后退两步,故作惊讶道:“原来是十一皇子啊,本官该死,早知是您就不带这么多人了。”说着挥手,让众人退下。
待兵马都散开了,他语气一转,才道:“微臣记得没错,十一皇子您被打入冷宫了吧。没有皇上口谕随意溜出冷宫可是重罪!”
李衍冲着他笑得无害:“卫尚书,有没有罪,你说的可不算。”
“是吗?”卫大郎让开一条道:“既然这样,那十一皇子就同微臣去皇上面前说上一说吧。”
他把油纸袋一收,笑眯眯道:“那卫大人在前开道,本皇子身子骨不好,就坐马车到宫门口吧。”说着就往身后的马车走去。
三皇子蹙眉伸手去拉他,李衍朝他眨眼:“三哥,你同我一起去吧,不然我害怕。”
三皇子无奈,只得跟着他一起进了马车。
马车刚要启动,卫子陵就拄着拐急匆匆的跑了来,提醒道:“父亲,十一皇子身边还有两个人,都是从冷宫出来的!”
卫大郎喊住李衍:“十一皇子,小儿说的可是真?那另外两个人呢?”
李衍蹲在车辕上,回头似笑非笑的看向卫子陵:“哎呀,原来是卫大哥告的密啊,真真叫本皇子伤心呢。”
卫子陵被关怕了,本能的躲到他父亲身后,滑稽的瞪着他:“问你那个抱剑童子和小姑娘呢?”
“你说什么?”李衍一副听不懂的模样,“本皇子每次出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带什么童子,卫大人你还走不走,不走本皇子直接回冷宫了!”
卫大郎蹙眉,随后招来一人,小声吩咐他带几个人去搜。然后摆手,示意其余人继续跟着马车走。
皇城指挥军开道,马车缓缓行驶起来。
李衍拉开皇城地图,谨防有人靠近。然后压低声音问三皇子:“他们两个呢?”
三皇子同样压低声音:“人送到老四那去了,方才对峙的时候,人因该已经送回掖庭了。至于胭脂铺子那边也有老四照看,你放心吧。”
李衍迟疑:“四哥是不是很生气?”
三皇子虎着脸:“他生不生气我不知晓,但我挺生气,你跑出来做什么?还有那个卫子陵怎么回事?”消失了这么久,怎么突然就出现了,还那样狼狈,腿都瘸了,“你把他关起来打了?”
李衍摇头,很实诚的回:“那倒不至于,就把他关在地道里挖了三个月的地道……”
三皇子有些无语:“你关他做什么?”
李衍:“他发现了我的身份,又不能将人杀了……就废物利用……”
“关便关了,也不知道毁尸灭迹,还让人跑了出来?”外头那么多人再找卫子陵,若是不将人关着,他恐怕不止瘸一条腿了。三皇子看着他直摇头:“你就是心善……十一,必要的时候对人狠一些,就是我们这帮兄弟,将来若是有谁对不住你,你也不必客气!”
其实李衍也不是没想过干脆把卫子陵弄死,但,卫家难得有个蠢的,就这么死了,未免便宜了他五哥。
见李衍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三皇子又继续交代道:“待会到了父皇那,你不必怕,你只要咬死就你一个人出的宫。你身上有腰牌,他们不能拿你怎么办。他们若是还要闹,你就往地上躺,装病吐血。父皇如此疼你,不会不管的……”
便宜爹疼
他是一回事。
厌恶太后和卫家才是他脱身的秘诀。
李衍嗯嗯点头,三皇子还要说,车帘子就被人掀开了,卫大郎那张讨厌的脸出现在面前:“十一皇子,三皇子,宫门口到了,下轿吧!”
李衍冲他客气的笑了笑,先下了马车,三皇子紧跟着跳了下去。
然后三人连同被人搀扶着的卫子陵还有那个元公公一起踏进了宫门。
宫道冗长,李衍没走多久就累了,揪住陵口难受的像是要发病。三皇子连忙招来站岗的禁卫军背着他前进,腿瘸的卫子陵却只能依旧身残志坚的拐进宫。
拐过几条宫道,卫大郎直接往金銮殿的方向去了。
李衍提醒他:“卫尚书,不是去清心殿吗。”
卫大郎回头瞧他:“皇上、右相还有文武百官都在等着您呢。”
李衍:卫家祖孙三个为了报复他还真是煞费苦心,搞这么大阵仗?
只怕不是想说他私自出冷宫的事,而是想从中获得更大的好处吧。
一行人到了金銮殿外,就听见卫右相高喊:“皇上,臣要上奏的事来了!”
建宁帝连同所有的朝臣都朝殿外看去。
当看到卫大郎身后跟着一串人时,都惊讶的交头接耳起来。
三皇子他们是认识的,瘸腿拐进来的卫子陵,朝臣们也认识。
但但但……这卫家公子不是躲起来,几个月找不到人了吗?
文武百官都不可思议的上下打量起卫子陵:怎么瘦得和个猴一样?
这是没钱吃饭,饿的?
还有最后这位……是十一皇子吧?他不是在冷宫吗,怎么让禁卫军背到朝堂上来了?
他们在观察李衍的同时,李衍也在打量金銮殿。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皇朝最威严的地方,果然高深远阔,肃穆难言。
这么有意义的地方,应该签到奖励很多吧。
李衍兴奋的拉开系统签到【滴,检测到宿主首次签到大楚金銮殿成功,生命值+100,奖励‘前朝’地图一张,文武百官名录一份(备注:名录包含姓名、年纪、职位、派系和喜好)请宿主再接再厉,争取连续签到金銮殿爆出更多奖励哦】
李衍从尾巴往前朝着文武百官挨个扫过去,发现他们脑门顶着
不同的颜色。卫氏一党是红色,三皇子一党是橙色,萧太傅是黄色,就是他四哥党派的颜色。还有绿色?绿色的官员是谁一党?
该不会是保皇派吧?
李衍往龙座上便宜爹的头上看去,也不对啊,便宜爹是金色。
御史和大理寺许多官员还有御前侍卫和汪公公都是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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