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陵把银票收进了口袋,一本正经道:“那好吧,我信你。”反正他的目的也是弄点银子花花,现在也算间接达成了。
李衍见他收了银子,满脸高兴,但很快又蹙眉担忧道:“我还是觉得赌博不好,卫大哥以后还是别去赌了。那帮人瞧着凶神恶煞的,赌输了还赖皮,肯定会找你麻烦的。”
卫子陵冷着脸骂道:“那帮狗杂碎,亏得本公子从前还照拂一二,今日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看本公子怎么收拾他们。”
他丢下李衍,立马去了京兆尹,说是吉祥赌坊老板发印子钱,还意图殴打他,带着一群官差去把吉祥赌坊抄了。
周老板冤枉啊!
他没想动卫子陵,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动卫家的公子啊。他只是想把银子全拿回来,顺带打李衍一顿。
哪想卫子陵先跑了,他跑就跑吧,还把抱着钱财的李衍拉跑了。
打手能不追吗?
他们是在追银子。
卫子陵不顾周老板的辩解,强行将人打了一顿。除了把大部分银票都充公了,自己还偷偷藏了部分赃款。
待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一数,卫子陵发现自己这一趟挣了一万多两。
虽然比他预想的少,但可比向他父亲伸手要钱容易多了。
卫子陵就想,这京都大大小小的赌坊少说也有数十家,若每家都来这么一下,那他近日的花销岂不是不用愁了?
但抄人家赌坊也不能无缘无故。
首先,得让许傻缺同他一起去,然后让他像今日这样赢。若是赢了后,对方让他们走那再好不过,若是不让,他就把许傻缺丢在赌坊让别人揍。然后他再以赌坊涉黑、殴打良民为由,把赌坊端了,来
一波黑吃黑。
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吧。
卫子陵美滋滋的收好银子,然后一拍脑门:“坏了,只问了那傻缺姓名,忘记问他住在哪了。”
但他转念一想,只要进了京都都会留下痕迹,以他卫家的势力,要查一个人还不容易。去城门口问一问,再去衙门、牙行问一问。
别说住处,八辈子祖宗都能给他挖出来。
他立刻找来侍从去调查。待侍从走后,他又想起自己方才走的时候,那傻缺坐在地上,脸色煞白的模样。
坏了,都忘记问他是啥病了,不会发病没了吧?
要是李衍听见了,肯定能给他一拳。
这不是废话吗,谁家有心疾的人被拉着这样跑能不发病?
卫子陵一走,他就连吃了好几颗速效救心丸,都快吐血了好不好,系统的血条哐哐哐的往下降。
直到看到卷着一包袱银子、票子找来的陆小宁,李衍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他记得当时自己赢了很多钱,除去给卫子陵那傻缺的,剩下的应该是大头。
他找了个无人的地,就地开始数银子,每数一张都是在给自己续命啊。
陆小宁就木着脸,守在他身边,看着他数银子。
实在有些不能理解:都这样了,不能回去休息一下再数吗?
十一皇子还真是爱财如命。
她一晃神,李衍就数完了。然后扶着墙起身,喊了声初一。
四周都很安静,陆小宁不明所以的问:“什么初一?”
李衍深吸一口气:“你们再不出来我就死了,出来背我。”
一个高大的黑影咻的一下出现在陆小宁面前,陆小宁吓了一跳,抱着剑护在李衍身边。
李衍推开陆小宁解释:“我有两个暗卫,一个初一一个十五。”
陆小宁哦了一声,退开,然后问了一句:“你怎么分辨他们?”对方都蒙着脸呢。
李衍:“他们晚上不蒙脸的。”
陆小宁:“那现在为什么蒙脸?”
李衍:“因为他们是暗卫啊,不能露脸,不然他们会……”他做了个抹脖子自杀的手势。
陆小宁瞪圆眼睛。
初一嘴角抽搐,一言不发的把李衍背起来就走。然后几个起
落消失在了青天白日的街道上。
风里残留着李衍拉长的喊叫声,陆小宁站在原地发愣:“就不能带带我吗?”
下一秒,同样带着面具的十五出现,捞起她就上了屋顶。然后一路飞瓦掠街,不消片刻就到了东街的院子。
陆小宁安全着陆时,腿都软了,扶着门框连呕了几次。
陆小路拿了一串冰糖葫芦塞到她嘴边,欢快道:“阿姐,吃。”
陆小宁顺势咬了一颗果子,总算把胃里的酸水压了下去。才问自家弟弟:“糖葫芦哪来的?”
陆小路往屋内一指:“阿衍哥哥给的。”
陆小宁顺着他目光看去,就瞧见李衍像个没事人一样靠坐在软椅里,左右手各一串糖葫芦也朝她看来。好奇的问:“你晕轻功啊?那你以后学轻功会不会边学边吐啊?”
陆小宁强调:“我不晕轻功。”方才就是太突然了,而且她是被人拎沙袋一样拎过来的,起起落落能不晕吗。
李衍哦了一声,把左边没咬过的糖葫芦递给她:“刚好三串,一人一串。吃吧,吃完就不难受了。”
那糖葫芦色泽晶亮、红艳欲滴。
陆小宁接过,咬了一口,问:“你是在北街路口的摊贩那买的吗?父亲从前每次下职也会给我和小路买。”
李衍摇头:“不知道啊,初一跑太快,没注意。丢了铜板就回来了。”
陆小宁不说话了,和自家弟弟坐在一块儿,安静的吃着糖葫芦。
李衍边嚼着糖葫芦,边又数了一下。他这里总共两万一千两整,全兑换成生命值,足够抵掉方才掉的血还有多余了。
这趟不亏。
哎,下次再去找卫傻缺玩玩。
他刚兑换完,卫含薇就来了。
把这几个月胭脂铺的账本给他看过后,忧心道:“胭脂作坊倒是步入正轨了,做出来的东西是好的,靠着口碑,胭脂铺的经营状况也只比从前好了一些。没有亏损,但营利一般。”
“许多京都的达官贵人更愿意去东街花容胭脂铺和南街的月影胭脂铺。他们铺子的妆点和摆设一看就比我们家的高档。”
李衍懂了:就是已经形成品牌效应了,不管好不好用,贵人都以能用为荣。
卫含薇又继续道:“而且,周围
的胭脂坊都有意无意的打压我们的胭脂坊……”
实在是他们家的胭脂水粉效果太好了。
李衍咬掉最后一颗糖葫芦,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和卫家公子是朋友。隔几日我带他去胭脂铺,捡些好的胭脂,让他送给卫夫人、大长公主用用。”
卫含薇眸子睁了睁:“你说的是卫右相家的嫡公子,卫子陵?”
李衍点头:“嗯?”
“你和他是朋友?”卫含薇不可置信,但看到他这张现在全然陌生的脸,又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但卫皇后和卫子陵有多厌恶十一皇子她是知道的。
若哪天卫子陵知道许行就是十一皇子,那不得提刀砍人。
卫含薇微微欠身:“我知晓了,小公子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无事我就退下了。”
李衍看着她左脸,问:“先前给你的药膏为什么没用?”就算是冷宫的赵娘娘也是在意容貌的。
卫含薇摇头:“这样挺好,我不喜容貌太盛。”虽然现在皇后有五皇子了,但若是她容貌恢复,就算有皇帝的旨意在,也难免卫家拿她去讨好其他的权贵。
“还是十一皇子害怕我这样子?”
李衍摇头:“我怕什么,你如今都是掌柜了,又不靠脸吃饭。”
卫含薇微笑,退了下去。
十一皇子心善又聪慧,可惜了那身子骨,不然如此得宠,说不定能荣登大宝。
眼见天色欲暗,金乌西沉。
李衍几人启程回西直门了,沿路特意让初一、十五注意有没有人跟着。
这样太显眼也太麻烦,不若在东城的宅子里直接挖个地道通到西直门附近,这样就方便多了。
嗯,下次出宫和三哥提一下。
李衍这次回宫待了三日才再出来,卫子陵在许府周围已经等他等得嘴上长泡。
幸而许府还有个小后门,李衍从后门入后,更觉得挖地道是有必要的。
他易好容出去后,卫子陵就问他这几日去哪了。
李衍同他又到了上次的茶楼,推说前几日回来就病发,去京都外的庄子养病了。
卫子陵问:“你这寒症跑快了也会发作嘛?”
他这样一问,李衍就知道他去查过自己了。点头道:“嗯,吃辣喝
酒都会,受凉吹风也会。先前的大夫说寒气已经进了脏腑,要每日喝药温养。还同我说,宫里的太医或许有办法治我。”
“所以我才千里迢迢赶来京都。”
卫子陵对这个不关心,转移话题问他:“你先前不是说你爹不许你赌博,那你前几日为何逢赌必赢?”
他开始胡诌:“实不相瞒,我爹从前很喜欢赌的。我娘怀着我的时候就时常去赌场抓我爹,所以我自小就对骰子的声音提别敏感,抓周的时候也抓了骰子。五岁前都在赌场玩大的,后来我爹输光了祖产被人剁了三根手指,发誓再也不赌了。我娘陪着他东山再起,又积攒了不少产业。我爹为了把许家的产业做强做大,才带着我出海,然后就死了……”
“停停停。”卫子陵不耐烦听他叨叨,“我是问你为何逢赌必赢?”
李衍挠挠头:“大概是继承了我爹的天赋吧。”
卫子陵:“你不是说你死鬼老爹输光了家产?”
李衍:“对啊,我天赋异禀,总之就没输过。但我爹输怕了,不准我赌博。”
“我也觉得赌博不好。”
“哪里不好了?”卫子陵拍桌,“别听你死鬼老爹的,他自己是老输鸡嫉妒才不让你去的。”
李衍:“我爹不是死鬼……”
卫子陵:“都死了,不是死鬼是什么?”
李衍外头想了一下:“好像挺有道理……”
远在清心殿的建宁帝坐在御案前不住的打喷嚏,打完喷嚏刚停下,手就被倒下来的折子给砸了,小拇指连着十指中指被砸了个正着。
好像不能动了。
汪全吓到得死,连忙传太医。
建宁帝咬着后牙槽冷着声筒汪全道:“朕总觉得近日有人在诅咒朕!!”
汪全:“……”您确定那不是错觉?
第75章 签到
卫子陵说得口干舌燥,感觉自己快被绕进去了,忙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别管你死鬼爹了,我们今日继续去赌坊吧,能挣好多好多的银子。”
他生怕李衍再说出反对的话,立刻又补充道:“我们这也是在为民除害。你想啊,如果你把所有的赌坊都赢倒闭了,那不是皆大欢喜?”
李衍迟疑:“可是,赌坊的人都好凶,万一他们又追着我们打怎么办?我生病跑不动的。”
卫子陵:“这个你别担心,我早想好了。我让京兆尹的人提前去赌坊门口蹲守,谁敢动我们,我就把他抓起来。就算他们动手了,我一定顶在前面护着你。”
李衍犹犹豫豫,最终还是点头:“那好吧。”
卫子陵兴奋:“我要挨打当风险,赢了的银子你四我六。”
李衍:“好。”
卫子陵:“那现在就去?”
李衍:“好。”
于是,两人结伴从东街赌到南街,从南街赌到北街,再从北街赌回西街……花了整整十天的功夫,将整个京都十二间赌坊全部赢倒闭了。
其实从第二家赌坊倒闭开始,其余赌坊就听到了风声,想关门跑路。但卫子陵找人守着这些赌坊老板了,不能跑,更不能不赌。
更气人的是,人家还赢得光明正大。
最多就是强迫他们赌而已。
京都赌博风气被肃清一空,百姓拍手叫好,卫子陵分了大把的银子,一下子腰包鼓了起来,别提有多高兴。
近日走哪腰背都挺得笔直。
三皇子撞见他好几回,回去就嘱咐李衍:“就算易容了,你近日莫要总往外跑,卫子陵那混账到处找赌坊麻烦,指不定哪天就撞上了。”
李衍嗯嗯点头,转身就和卫子陵称兄道弟去了。
卫子陵同李衍聚完,又同一群狐朋狗友吃完酒后才唱着小曲回去,瞧见他父亲和祖父坐在大厅时还好心情的打了个招呼。
哪想卫大郎盯着他用力一拍桌,骂道:“你近日又干了什么好事?”
卫子陵仅剩的一点酒意都吓醒了,结巴道:“我,我最近也没干坏事啊,就帮忙京兆尹……整顿京都纪律了……”他边说眼睛边往他祖父那瞟。
右相只沉着脸不说话,一看就气不顺。
卫大郎黑着脸:“顺带去赌了?”
卫子陵不服气:“那怎么能算赌?我那是为了打击赌坊,京都的百姓都拍手叫好呢。”
卫大郎抬腿就是一脚,将他踢跪了下去:“蠢货?谁让你釜底抽薪的?你懂不懂什么叫涸泽而渔?为了点银子闹这么大动静,你当京兆尹是你家,由得你随意调动?”
卫子陵揉揉膝盖:“那祖父还能调动皇城指挥使呢……”
右相脸更沉了。
“那能一样吗?”卫大郎那个气啊,“你祖父是臣相,你是什么?你什么都不是,一介白衣……”他指着卫子陵,气得咬牙,“你知不知道今日在金銮殿上那帮御史怎么参我们卫家的?你祖父差点没叫你气死!”
“想要钱没错,就不能聪明点吗?”他还是头一次被御史那帮老头怼得哑口无言。
卫子陵委屈:“谁让父亲禁了我的花销……”
卫大郎:“说来说去,你觉得是为父的错了?”
卫子陵想点头,卫大郎伸手就要打,听闻风声的卫夫人一脚迈入门槛,慌忙拦住他哭道:“老爷,妾身就这么一个心头肉,您要打他,就先打死妾身吧……”
卫大郎被卫夫人哭得心烦,一时下不去手。
一直坐着没说话右相用力一拍桌站了起来,怒道:“慈母多败儿,早晚有一天他要把卫家也牵连了进去……”
卫夫人面对公爹不敢苦恼,只得诺诺道:“不还有大长公主和皇后娘娘在吗……”
右相叹了口气:皇后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个个的,真是气死他了。
右相冷哼一声:“自今日起,你就待在府上,哪儿也别去了!”说完,他就走了。
“祖父!”卫子陵气得要死,回头去看他父亲。
卫大郎扭头也走了。
卫子陵看向最疼自己的母亲,卫夫人也没有办法,拍着他的背安抚道:“你近日多去你祖母那请安,多孝顺一些,你祖父听你祖母的,她若肯你出去,你祖父也不会说什么。”
卫子陵委屈的点头,特意让身边的侍从去同李衍说一声,近日他出不去了,找太医的事稍后再说。
其实他也没想真帮李衍找太医,主要是想安抚住他,想让李衍教他逢赌必赢的技巧。
这神奇的能力太吸引人了,别人会不如自己会。如果他能逢赌必赢,那他今后铁定不会缺银子花了。
侍从去后很快就拿了个大木盒回来,说是许小公子特意交代他拿过来的。
卫子陵打开,发现是一匣子女人用的胭脂水粉、口脂口蜜之类的东西。他把东西往旁边桌上一丢,蹙眉问:“送这些东西给本公子做什么?”
侍从解释:“许小公子说,这是他家发家的胭脂水粉,效果比宫里娘娘们用的都好,让你拿这个去讨好大长公主,她们铁定就不生气了。”
卫子陵一听,眼神立刻亮了:是啊,他不喜欢胭脂水粉,不代表祖母不喜欢。
祖母一高兴,铁定就解了他的禁足。
于是,卫子陵拿着那套胭脂水粉兴冲冲的去找大长公主了。他本就是想讨好祖母,自然将那胭脂水粉的效果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拍着胸脯保证道:“祖母用过之后,定然肌肤赛雪、冠绝群芳!”
大长公主自然知道他这样殷勤是为了哪般,合上茶盖敷衍道:“好了,本宫都这般年纪了,说什么冠绝群芳,没得让人笑话。难得你有孝心,这几日就安心在家待着吧,你祖父父亲也是为了你好。”
卫子陵整张脸顿时垮了下去:得,这东西铁定白送了。
他祖母铁定用都不会用。
大长公主原也打算压箱底的,但某日参加侯府的宴会,实在找不到自己的胭脂了,又想到卫子陵的一片孝心,就让人取了来,试着涂上。
这胭脂的粉质居然意外的细腻,香气也自然高雅,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待到了宴会上,各个都夸她气色红润,状态绝佳时,她更觉得这胭脂好。
有人前来询问,她就带着炫耀的口吻道:“这是子陵送本宫的,这孩子就是孝顺,说是江南一个朋友家特有的秘方。”
再细细询问是哪家的胭脂,胭脂店名时,大长公主就矜持的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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