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现如今家中没个女主人,她若是去了学堂,何人来问候家中父亲冷暖?
那些个下人最是会偷懒了。
“我....”
林黛玉在想什么,林入海如何能看不出来。
他心中默然叹了口气,随后开口打断自己的女儿,说道:“黛玉,你只管说想不想,你难道不相信爹爹吗?”
林黛玉那双水润的丹凤眼微微颤了颤,对上了父亲那慈爱的神情时,那纠结不安的心竟是瞬间的缓和了下来,他嘴角轻轻的勾起,说道:“你的苏姐姐和刘姐姐还在等着你呢。”
是啊,苏姐姐说过了的。
她心中轻轻一动,若是她不去,自己不能上学,爹爹也不能有机会见苏姐姐了。
现在她也知道了苏姐姐的身份。
若是她去了的话,岂不是两全其美?!
她这才咬了咬唇,轻轻的点了点头。
“女儿想去...”
王夫人眼看自己计谋不能得逞,她生怕是林黛玉进了宫,若是被那个主子看上了,或者是旁的。
她心中一急,忘记了方才被贾母怒斥之下的心紧。
“妹婿啊,旁的不说,就说我那大女儿,可不就是在府中我亲手养育长大的,如今可不就是在宫中做了女使,宫中的主子库说是很是看重呢,可即便是如此,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吃苦。若是有这等子的机会,不若就给了家中的男子,若是男子日后有了成就,女儿家们也不用受苦受累,反倒是门楣抬了,日后嫁的也好不是吗?但这也只是我一个妇人的愚见罢了,上不得台面的。”
有时候,有人寻死,当真是无需任何的理由的。
她的话音一落,那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冷然起身,那冷淡的嗓音就像是此刻骨的寒冰,冷的王夫人浑身一颤。
“嫂嫂,你既然是知道上不得台面,那就不要弄上台面,惹得人贻笑大方。”
此话一出,就是那要哭不哭的贾宝玉都噎住了嗓音。
甚至就是脸林黛玉都神思恍惚的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可是在贾家,而且父亲素来讲究雅致,何曾这般不给人脸面?
更何况王夫人虽不是大房,但如今却掌握着荣国府中馈,更是王子腾的妹妹。
但此话一出,竟是脸贾母都未曾反驳。
所以,众目睽睽之下,林入海带着林黛玉朝着贾母行礼,又给贾政行礼。
“老夫人,哥哥,林某就先带着女儿黛玉先行离开了。”
那原本哭都不敢哭了的贾宝玉看着自己的心肝儿表妹要走了,身子轻轻一动。
对一对上林如海那云淡风轻的眼眸时,就像是一颗鹌鹑一般,僵在了原地。
“外祖母,舅舅,舅妈,黛玉先告退了。”
刚走到门口,林入海突然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骤然转身,说道:“突然忘记说了,本来林某想着黛玉年幼,若是我南下倒是无人照顾,黛玉也可照顾一二老太太,也算是替自己的母亲尽孝了。”
“但如今看来,林某以及夫人对于黛玉的育子理念,怕是与嫂嫂略有不同,那这倒是不便嫂嫂教育家中孩子了,这每日回荣国府怕是就算了,不若没十五日回荣国府给老太太、她舅舅、舅妈请安便也算是尽孝了。”
话说完,行礼,转身就牵着自己的女儿离开了。
众人言笑嫣嫣的时候,未曾想到竟是这样一番面目落场。
走出大门之后,林黛玉忧心忡忡的往身后看了一眼。
“爹爹....”
她回首瞧见林入海脸色沉静,默不作声的将女儿抱上了马车,这才说道:“为父倒是听说了荣国府如今越发的落寞了。”
林黛玉规矩的坐在自己父亲的身边,仰慕的看着他。
“一个家族既是辉煌过,自然也有不那么辉煌的时候,日月升落,总有循环。”
“爹爹的意思是说荣国府现在就是落下的时候么?”
林如海轻轻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髻,脑海之中却无端的浮现出了那日船舱内,那张在烛光下明艳无双女子那恳切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林黛玉:?爹爹你在想什么?
苏清芙:他在想自己有多对不起我!
“本以为如此,但今日一见...却未曾想这般的严重。”
林如海叹了口气,他的老丈人贾代善一去,贾家竟是沦落至此。
小姑娘虽聪慧,但仅仅只有七岁而已,并且从未刻意的将其家门之事说的很清楚。
或许往日里他会觉得黛玉一生都在他的羽翼庇护之下,但到了如今,他却始终不能忘记苏清芙在江南时的模样。
荣国府并非是能真心依仗的地方。
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黛玉是否真的有勇气,或者是她自己能够意识到,跃进深渊,来挽救自己于万难呢?
“《颜氏家训》中讲到:“父子之严,不可以狎;骨肉之爱,不可以简。”,玉儿你可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马车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落在马车的房顶上发出轻轻的极具节奏的响动。
在这样的显得马车内格外的安静和温暖。
林黛玉极为舒心的依偎在父亲的身边,那纤细的手挽着自己的父亲。
“唔,玉儿前岁刚读过,主要意思是:父子之间要讲严肃,而不可以狎昵;骨肉之间要有爱,但不可以简慢。”
“是这个意思,那你将这句话放在方才你瞧见的荣国府那混乱的场面中,你可感受到了什么么?”
林黛玉眨了眨眼,那纤细的令人心疼的下颌轻轻的抬起,在自己父亲的肩膀上无意识的蹭了蹭。
“是今天外祖母对于宝玉表哥的宠爱吗?我平时倒看见舅舅经常因为宝玉表哥学业上的事情经常打表哥,这倒是很严肃的。”
林如海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你看你舅舅打宝玉时,可曾真心的使得宝玉懂了他的苦心不曾?听了他的话不曾?你可是又注意到宝玉和后宅女子是否太过亲昵了呢?”
林黛玉一愣,那柳叶弯眉细细的拧起,略带着几分思索地模样。
林如海心中自然是对女儿疼宠万分,他轻轻的点了点女儿挺翘的小鼻梁,笑着说道:“《南史》卷二十二“齐有人焉,于斯为盛。其余文雅儒素,各禀家风。箕裘不坠,亦云美矣”。是下对上、后对前的承继接受之意,是一个家族代代相传沿袭下来的体现家族成员精神风貌、道德品质、审美格调和整体气质的家族文化风格。”
“你可懂,玉儿,你晓得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宁安郡主么?”
林黛玉轻轻的点头,说道:“苏姐姐人美善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玉儿能感受到对生活的欢乐和期许,甚至能感受到姐姐是真心的很喜欢我。”
“那荣国府内的你可有这样的感受?”
“唔....”
林黛玉想了想,细细的说道:“舅舅家中现如今经常一起玩儿的有三姐妹,按着顺序,迎春姐姐虽然养在了刑夫人的名下,但性子比较内向,也不爱说话,瞧见了我都是看了一眼我,便先垂下了眼眸,也没什么话说的。探春妹妹倒是性子活泼,而且心思灵巧呢,就是外祖母也格外的喜欢探春妹妹,就是探春妹妹总是显得比较忙,偶尔和我们玩儿的时候,也是大家一起开玩笑,但姐姐说话总是稳重些的。”
林黛玉絮絮叨叨的慢慢说着,林如海丝毫不见不耐烦,那双漆黑的眼眸轻轻的落在身边小姑娘的面容上,不发一言。
“惜春妹妹....”林黛玉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也不怎的,总觉得惜春妹妹家中父母也都不是很疼爱妹妹一般,当初我来时就察觉了,妹妹衣着总是素一些,就连那黛眉也是懒得画了,显得越发地素净了呢。”
林如海说道:“依着规矩来说,明面上那宁安郡主更为放肆才是,可为何偏偏她浑身上下的礼仪规矩,甚至那股矜贵的气质丝毫不受影响呢?”
林黛玉一愣,轻轻摇头不说话了。
“这便是家风,官家人,读书人说家风,百姓则有句俗语,凤生凤,龙生龙,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噗嗤。”
小姑娘哪里听过这样的话,父亲又何曾这样给她讲过这写东西,不由的逗乐了她。
但笑着笑着,她便慢慢的懂了一些。
相较之苏姐姐嘴里说的,目光看的都是未来,都是正途,甚至是对生活的欢愉。
而那三个姐姐却看着是眼前,都是担忧,都是忧愁。
而贾宝玉看的都是后宅,都是女儿,都是玩乐。
马车稳稳当当的朝着林宅行去,这是第一次父女两人察觉到了世间天地黛玉的归宿似乎是只有林如海。
山下下小雨,京畿的寺庙之中却是大雨绵延。
倾天而下的雨幕直直的朝着寺庙之中扑来,苏清芙本要去祈福,此刻却仓促的回了房檐下,看着雨滴瞬间将脚边的地面淋湿。
雨打芭蕉,是雨中美景,若是没有芭蕉,但那风中被洗刷的格外翠绿的苍天大树,也是带着几分古朴的趣意。
池塘之中鱼儿欢腾,水声,树声,不远处寺庙之中诵读经声慢慢的传入了苏清芙的耳朵里。
慢慢的,心中的浊气似乎都在顺着呼吸慢慢的排出,慢慢的那自从家中出事后便浮躁的心慢慢的便沉淀了下来。
“主子,主子,快些进来,仔细不慎被淋湿了,可别染了风寒才是。”
“嗯!”
与此同时,那山下的刘家庄子里。
“咳咳。”
“爷,喝点温水,润一润嗓子吧。”
刘氏端过了一盏温热的水,轻声说道。
苏长安放下手中的书信,轻轻的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之后这才压下了喉咙的干痒,他起身,伸手扶着如今还看不出孕相的妻子,扶着她坐在了椅子上,说道:“现如今倒是不用担心清清了,父皇将她带进了宫里养着。”
刘氏却微微的蹙起了眉头,说道:“但我瞧着清清绝对不是什么坐以待毙的性子,她本就和那性子骄蛮的苏清蓉不和,现如今怕是要起冲突才是呢。”
“这我倒是...”
“主子。”屋外传来丫鬟略显得有些焦急的嗓音。
苏长安和刘氏对视一眼,刘氏随口说道:“进来吧。”
一刻钟后。
“啪!”
“老四他竟敢欺辱我女儿!”
苏长安本事儒雅温润著称的前太子,此刻神色却凌然,差点儿没能化作了恶鬼前去给自己的宝贝女儿讨一个公道!
“不是,爷,是您女儿在和苏清蓉打架,大人没参与。”
苏长安深深的吸了口气,简直怒及,他看着地上跪着的丫鬟问道:“还有什么,你说。”
那丫鬟也是气得很,说道:“打完了架之后,那..太子..太子妃丝毫没有停顿,当时就散了宴会带着两位郡主去了皇宫,哭诉说咱们郡主故意欺负那安和郡主,说是扰乱了她的婚事。”
刘氏:“.........”
苏长安:“夫人,夫人,夫人你可千万别动气,别动气,现如今是最为紧要的时候,你且听这小丫鬟说的,没事儿,咱们小郡主打赢了的。”
刘氏那张明艳典雅的面容上硬生生的扯出了一张极为刺眼的笑容来。
“敢告状,着乌氏到如今也使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来欺负我的女儿。”
“说,还有什么?!”
那丫鬟一咬牙一闭眼,大声说道:“据说皇后不堪两个郡主烦她,直接让两个郡主分别去了寺庙诵经祈福一个月,还要抄《女戒》《道德经》五十遍。”
屋子里骤然陷入了安静,还是苏长安最后开口说道:“在那个寺庙祈福?”
“仰山栖隐寺。”
仰山栖隐寺离这里不过骑马两柱香的距离。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慢慢的,苏长安坐在了位置上。
就连原本一脸怒火的刘氏此刻面容上的怒火也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她挥了挥手,那丫鬟便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爷...”
刘氏看着眼前温润俊逸的男人,她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和他没有一丝的男女之情,甚至婚后也像是两人合作一般,这个孩子的到来也是一半计谋一般意外。
大苏王朝的建立不过百余年的光阴,现如今即便是看着欣欣向荣,但那边界之上,却是有无数的危险。
并且,百余年的平和,并非只有大苏朝一个王朝在发展。
东宫之位,不好坐。
上承受皇帝的审视,甚至是打压,下面却也要去担忧自己的弟弟们长大。
可也有朝臣的崇拜跟随,也有那些人的阿谀奉承,甚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
但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苏长安一心为国,为家,在一次两次的和父皇有了朝廷上十事物见解的不同时。
苏长安是心惊胆战而又热血沸腾的。
皇上却是骄傲欣赏却又不得不去窥视儿子的“心”。
天家父子关系畸形如此。
这一次的冲突如此暴烈,不过是因为一件事情罢了。
与其说这是四皇子夺权成功,不若说是苏长安和苏勋邵父子之间对于皇权的试探和夺取。
偏偏苏长安一片赤诚之心。
令苏勋邵这般的又爱又恨。
此次苏清芙和苏清蓉这么似乎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过是苏勋邵的暗示罢了。
许久,苏长安轻轻的叹了口气。
“走吧,清清也颠沛流离,如今回了京城也这般的受人欺负,而你也幸苦了,后面的日子越来越难熬,你的身子也受不住这里的环境。”
苏长安笑着说道。
但刘氏在这一刻,竟是落了泪。
成婚二十余载,第一次,这个端庄典雅的女人落了泪。
“可是,爷...”
苏长安那双和苏清芙极为相似的眼眸带着淡然和沉稳。
“世事变化,我猜父皇,他恐怕是有些来不及了。”
夜色微凉,东宫之中犹如死寂。
如今的太子爷此刻撑着手坐在椅子上,目光死死的看着案桌上放着的一张小小的纸条。
屋子里光明如昼,但那对面站的男人却是格外的阴沉。
他的头发全部高高束在头顶,眉目阴沉,那张向下的嘴角微微的抿起,似乎是极力的压制着心中的狂喜。
“太子爷,您不可能永远坐稳这个位置,更何况,坐这个位置的目的难道只是太子之位吗?”
四皇子眼底带着几分猩红,微微的抬起头,看着对面的男人说道:“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男人背脊缓缓的挺直。
“教主。”
白莲教教主此刻微微的垂下头,避免和男人的眼眸接触,这是一个臣服的含义。
“太子爷,天下皇位只有一个。”
男人的声音缓缓而来,就像是说着午后的茶水一般,漫不经心的说道:“既然您不占嫡,也不占长,何不效仿唐太宗,为天下博取一位英明的君主呢?”
男人面容冷淡而矜贵,但那双压抑都压抑不住的猩红眼眸却是泄露了他的内心。
男人心中不屑,天下皇权,即便是皇帝之子,也不过如此罢了。
“如此,白莲教本就心怀大意,自是能有幸助您一臂之力。”
四皇子目光落在那纸条上,漆黑的笔墨此刻却带着一股浓重的无形的血腥气传来。
帝盼安归。
“去吧,届时,白莲教定然会是天下第一教。”
“本教教徒定会日日夜夜为您祈福。”
那男人话音一落,随后犹如鬼魅一般,消散在原地。
慢慢的,屋子里只有四皇子一人。
男人看着此刻空无一人的地方,扯了扯嘴角。
“装神弄鬼。”
然后,身后走出来一个女子。
女子眉目清丽,那双眉目略带着几分担忧的看着男人。
“行啦,行动吧。”
“是。”
她双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旁的一个字来,最后,那双饱含情意的眼眸被长长的眼睫毛轻轻的压住,最后只留给男人那张秀丽而规矩的面容。
一时间,这越发平静的京城,湖底下却是浑浊的令人心惊。
当夜,史鼐原本是准备带着小妾准备休息了,但连夜收到了消息,一打开纸条,瞬间便没了那些酒饱饭足之后的心思了,将那双眼潋滟,柔弱无骨的小妾一扔,变身就去找了自己的弟弟史鼎。
“你看看。”
说着,便把那小纸条给自己的弟弟看了一眼。
两人缓缓在这烛光下对视。
天下盐运,当真是握住了半个江山的钱财。
而林如海本身的本事也委实过于诱人。
无论这满京城如何风起云涌,朝阳总在该升起的时候升了起来。
苏清芙难得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
清晨在一股带着雨后的清香之中醒来。
难得一日自然醒来,苏清芙抱着被子眯了眯,这才懒懒散散的撑了个懒腰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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