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琰过来,诸葛亮将书放下,等听完她的举例和疑惑后,也没有露出没有多少惊讶。
这反而让刘琰不解起来。
“唉?军师,你听这些怎么不吃惊啊?”
诸葛亮欲言又止,他委婉的提醒道:“我曾于南阳躬耕,而且……你可知有些无法定论的狱断,也是要送到我这边的?”
成人的世界太过于精彩,相关专业汇集的那就更多了,以刘琰的年岁与刑事案件毫不接触的状态,说的这么委婉,她还是无法理解。
这么想着,诸葛亮起身从身后的书柜中取出文件夹,抽了张不算那么炸裂的案件出来,递了过去。
“你看看这个。”
“奥。”
刘琰伸手接了过来。
这是乐城县县令送来的一份县情。
因为去年曹操征战之故,乐城县不少男子被抓去运粮,而普通百姓家里不仅少了壮年劳动力,还得交征战的粮食,这怎么让留下来的妇人孩子活下去?
为了求活,她们不是咬牙自卖,就是迅速改嫁,招赘。
等战乱结束后,陆陆续续返回的征夫,就要面对自己老婆成别人家老婆的现状。
面对这种无法抗拒的人祸,大多征夫也不奢求其它,只想着老婆孩子回来,一家人继续过就行了。
但女子改嫁的后夫就很不同意。
他成了婚,给了聘礼,连妻子带前夫孩子养这么久,凭什么前夫回来,老婆就要成别人的了?
这方面争执就非常多,有的牵扯不多的,最后用钱解决,有些实在是解决不了的,譬如和后夫有了孩子而且快生了的……女子的前夫后夫合成一家了。
乐城县令对这种违逆人伦的事情就很头疼,但他也无法处理,于是就把情况上报,上报的郡守也拿不定主意,最后出现在了诸葛亮这里。
看完的刘琰有些沉默。
她拧着眉,头疼的反问道:“这要怎么处理?”
“不强行处理,只让那些女子确定好谁是她的丈夫即可。”
诸葛亮开口道:
“人伦本质上不过是一个时段,最适应社会正常运转的制度罢了,而最基本的,是让人生活下去,此后才能再讲道德与作风,他们现在无碍,那我等总不能为了夫妻人伦害了那已经出生的婴儿,或者再引出血案。”
刘琰又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其实这么说的话,男女之间的事情,不涉及家产和孩子的话,大多只是与道德有关,只是过往所遵循的‘道德’,是儒家伦理最完美的状态,实际上社会各界并不能达到,于是对上形同虚设,对下重拳出击,乐城县令与南阳郡守还好,没有直接处理,若是按‘儒律’所为,肯定要出不少血案。”
“是这样。”
诸葛亮颔首:“不过,不同人之间,还是要有不同的道德约束,而律法,虽然现在以法治理,但法律只是调整它应该,并适合它调整的社会运转,它是维护社会秩序底线,也是道德的底线,不能将它看的太过万能。”
刘琰脑海中隐隐约约又有了灵感,她点了点头,又道:
“这倒也是,这么说起来的话,对于不同人群道德规范也需要建立起来,相应的约束手段与宣传,嗯,这方面我也可以出出力,军师有没有我要做的?”
闻言,诸葛亮抬头扫了刘琰一眼。
行政涉及的方面极为广泛,就算是他,也很难做到兼顾,而刘琰就更不可能了,手头的几件要务加起来的工作时长并不比文吏低,甚至有时候还要多一些,就像为了组装调试后世电子产品,甚至能忙到夜里十一二点,只是她自己觉得那是‘玩乐’,不觉辛苦而已。
人的精力有限,忙这些,其它事务自然来不及忙碌,所以宣传这方面,除了吏报的最终审稿,别的都交给了蔡文姬处理。
无缘无故的,为何她忽然又给自己揽一项宣传事务?
诸葛亮若有所思。
“也好。”
他没有想太久,而是直接应了下来,又随口问道:
“对了,曦玉今天怎么想起来要与我谈论此事了?”
被问的刘琰感觉就像是上课走神,忽然被老师点名似的,心里猛的惊了一下。
她很快镇定了下来,用轻松的语气回答道:
“啊,何悯突然要成婚,我挺惊讶的,就与她聊了聊,然后感觉三观都被刷新了,真的,自我会上网后,还没见过这么多炸裂的事儿呢!”
“这么说,还是你们年轻人聊得起来。”
诸葛亮好像就是那么随口一问似的,听到这个解答后,也就不再多问,而是继续说起来正事:
“宣传上的事,要配合律法来,此事由文宾负责,得过两天才能有个章程,曦玉得等他写完再送过去了。”
“好嘞,那我就等初稿了。”
收到答复的刘琰也不再多待,她笑嘻嘻的道了个别,转身就溜了。
看她远去的背影,诸葛亮沉吟了片刻。
大抵,要多留意一下了。
时间过得很快。
虽然算是第一次出远门,但孙尚香并没有多少心慌,反而极为兴奋。
可惜河两岸的景色太过于重复,着实没有什么好看的,她不过半日就无聊起来,于是迅速收了心,跟着兄长专门扔过来的亲信士人,恶补各方面的知识。
这些知识包括如今天下更为详细的局势,各方势力的知名人物,算是出任仕途需要掌握的基本技巧,现在学起来不仅有些晚,而且也不一定能够适应荆州现在的情况,但现在学一学,终究也没什么坏处,就当打发时间算了。
毕竟也没学几天。
顺流而上虽然没有顺流而下一日千里来的快,而且船在水上也会摇晃,但终究比骑马快,也更舒适些,人也没有那么疲倦,好像一眨眼,就到了襄阳城外的码头。
孙尚香精神不错的站在船头,眺望着偌大的码头。
还未停泊时,她们的船周围就已经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商船,而在这里,船与人更是上了一层楼,数量之多,犹如集结驻扎的军队。
而岸上的这些人也的确和军队差不了多少。
相较于那些个‘仙物’,最先吸引到孙尚香的却是人。
远处有安营扎寨,近处的商队行走有矩,各类货物来往之间颇为流畅,看起来井然有序。
而维持这些的,是大量的吏目。
他们穿着相同的衣裳,离得近的,还能看到他们腰间坠着印绶,这说明他们不是临时招来的,不计在官册上的辅吏,而是正式的百石吏,甚至还有可能更高。
而在这些官吏中,有大量的女子。
她们并不显眼。
因为没有人为这些为吏的女子吃惊驻足,站那里围观,将人围的水泄不通,什么事儿也办不成的模样。
相反,所有人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情,商人听从这些女吏的指挥乃至呵斥,男女吏之间传递着文书,又或者一同催促着大的商队赶紧带着货物离开,从不远处招着力夫……
除了极少量的人在惊讶的不断回头张望外,这景色正常的简直不像话!
那可是女吏!从小到大,孙尚香就没有听过,见到过女子为吏的事儿来,而其他人也应该如此,怎么就没有人觉得反常呢?!
一切都这么自然,没有任何人觉着稀奇,也没有人觉得反对。
就好像女子一直可以做官似的。
呆呆的站在岸上吹了好几分钟的热风,孙尚香忽然笑了起来。
再是年轻,她也明白自己所想的和这样的现状相比,到底哪个让她出仕更容易。
兄长诚不欺她啊!
‘自然’‘正常’到这种地步,只要她有本事,抓住机会,如何不能博个封夫荫子,显宗耀祖的功绩来!
不过,发出豪言壮志的孙尚香,很快被这里的变化吸引过去。
一下船,脚下的地忽然成了另一种存在,颜色灰白,坚硬,又异常平整,铺满了肉眼所见的地方,就像是一块削平了的巨石,不,大山才能得到的地面。
可这里又怎么可能有山,人又怎么把它削平呢?
行商正往来穿梭,大量满载货物的马车在上面压不下一点痕迹,那马车和过往也完全不同,轮子不是木轮,外圈是层更圆的,分不出什么材质的存在,带着弹性,内里是一条条精铁杆,前行起来,马车看不出一点摇晃。
还有各种奇怪的,诸如无人就能喊出话来的物什,令人目接不暇。
孙尚香不可思议的问道:
“这路,这马车,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有个年老的力夫推着独轮车准备离开,听到这句话后,笑道:
“夫人不是荆州本地的吧?”
孙尚香也没嫌弃对方是个力夫,她点了点头:“是,我是听闻天师之名,特地过来碰碰运气的。”
老力夫能在这里做活,眼力自然也是有的,他一眼就看出来这群人中做主的是这位年轻夫人,听她回答也不意外,而是感慨道:
“如今有天师在,不仅我们这些穷苦人家能吃的饱饭,穿的起全衣,女娘们也转运啦,夫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不是读过书,就是习过武,肯定能和家中儿郎一样出仕做官!”
奉承话虽然没什么营养,但人就是爱听,孙尚香嘴角克制不住的翘起,她边与对方通行,边继续问道:
“老伯,这里的这些,都是天师所为?”
“那是自然!”
一提到天师,老力夫面上瞬间浮现出狂热,他一只手推着车,另一只手开始指点江山:
“那仙台、仙音,都是天师给的神物,这轮子也是,推起来别提多省力气了!还有脚下的地,你不知道,真和山高的灰粉和石子就那么凭空出现在这儿,用水搅一搅,平铺好,干了后就成了这么大块的岩石地!”
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此刻听这老伯的话,再看看脚下的平地,孙尚香心中还是止不住的惊愕。
这么多的灰粉石子一次拿出来,什么天师?这分明就是仙人,不,是真神!
而神……
不都是高高在上,喜怒不定的吗?
即便有兄长和周督所说,孙尚香脑海中还是浮现出过往对神的认知,她少有的紧张起来,甚至随着看到的‘神迹’越多,紧张便越重,等递上拜帖,顷刻间就被对方同意,这让人手心瞬间渗出汗来了!
她就这样攥着手,一路紧张的跟着亲卫到了校场,见到了天师。
对方衣着朴素,没有配饰在身,但气度极为不凡,行举也的确像周督所说,极为随意,一见她来,竟主动放下手中的迎了过来。
那也的确是一位与她年龄相仿的女郎!就连眼神也是,里面是毫不遮掩的好奇与打量,走到她面前后,直接就问道:
“你就是孙尚香?”
孙尚香忽然就放松了。
“名字是这个名字。”
她俏皮的回道:“人是不是,我就不知道啦。”
“不。”
刘琰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反倒被她逗的乐了一下,笑着开口:“要反过来,人应该是那个人,名字却错了,那是后人杜撰的!”
孙尚香顿时呆在原地。
名竟然是错的?
这,这算什么事啊!
刘琰忍不住笑了:“不过,这名字流传甚为广泛,你也没什么本名留下来,只要喜欢,那用它也没什么不好的,来,过来跟我聊聊天吧。”
不得不说,这个年岁的‘孙尚香’的确让刘琰松了口气。
从面容上看,她应该和自己相仿,个头也不低,女亲卫身高都在一米七以上,她跟着亲卫一起进来时,两人之间完全没有差距,而且武力值绝对不低。
武力训练多了,又和亲卫们呆久了,刘琰在这方面经验自然也丰富了不少,一些身体比例合理,骨架大、肌肉还好的人,真能做到穿衣显瘦,脱衣显肉,甚至单独看还很难感觉到。
只有伸出手跟这人比对的时候,才忽然发现,恩?对方手腕怎么比我粗了整整两圈?怎么胳膊和腿绷紧了捏上去硬邦邦的跟石头似的,放松又好像捏不到了?
孙尚香显然就是这种人。
她头肩比非常好,面容也很不错,衣裳又宽松的将人全部包裹起来,于是那些走动间会出现的肌肉线条,也被衣裳遮掩的看不见了,乍一看,就好像只是一个比正常贵女更气血充足,健康点的姑娘。
但实际上嘛——
只武力对打,不用别的,对方打四个她恐怕都不成问题。
啧,总算知道皇叔为什么见她时‘心有凛凛’了,这么个武力高手,还带上百个持刀武婢,分明就是安插过来的敌方军队,偏偏名义上有是自己人,这谁不头疼心凛?
不过现在归她啦!
丞相老婆抢不过来,抢皇叔的也不错!
乱糟糟的念头在刘琰脑海中飘过,直至坐下的刹那才彻底消散,而孙尚香脑海中也飘过不少念头。
谁不好奇自己‘未来’的命运呢?尤其是面前的天师看起来这么好说话,就算现在已经走向另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她也忍不住想听一听啊!
好奇心促使着她出言问道:
“那……天师,后世所书的我,做了什么?”
刘琰挑了挑眉。
“想听?”
孙尚香期待着看着对方,连连点头:“与自己相关,”
“那我不告诉你!”
此话一出,孙尚香瞬间瞪大了眼睛。
天师竟然是这样的性子!
这也太——好吧,一点恶趣味而已,也没什么,比喜怒无常的神好多了。
“也不是什么好事,反正如今已经和过往不是一回事了,还是继续往前看吧。”
看着对方控诉的眼神,刘琰眉眼都带上了笑意。
与那些年长的老狐狸相比,还是同龄人更好逗啊!
不过也不能逗太多,一次就够了。
她轻咳一声,问道:
“我听说你有诸兄之风,那就是很擅长武力喽,嗯……你射箭怎么样?”
虽是聊天,可实际上却是问她能力如何,这与日后的前途干系极大,孙尚香立刻收起来那些的确不重要的心思,自信的开口道:
“我能拉四石弓,一百五十步内,百发百中。”
石弓,是指拉开一把弓需要力气的数值,测算方式是将弓悬挂在墙上,在弓弦上系一根绳子,然后悬挂重物,当弓拉满时,悬挂的重物重量就是拉开弓所需要的力气数值。
换句话说,她去健身房举铁的话,能硬拉五十四公斤甚至更高的杠铃。
毕竟弓弦和杠铃杆对手的要求是完全不同的,而这个臂力,也着实远胜常人了!
当然,拉开多少石的弓和真正作战的时候用的弓也不一样,弓石会更弱一些,毕竟作战追求的长久战斗力,而不是射出一两箭手臂就酸痛到抬不起来,而射箭的难度极高,如果没有大量的训练以及天赋,那根本不会练到百发百中的状态。
“你肯定很喜欢这个了。”
在确定这些后,刘琰便想到一个很适合她的职位。
“那,有没有兴趣见见比弓箭更强的存在?”
孙尚香觉着自己呼吸忽然紧促起来。
“什么比弓箭更强?是弩?还是……火炮?”
“不,都不是,而是新出来的武器。”
刘琰笑着道:“燧发。枪。”
燧发。枪缺点很多。
它需要装填火。药,装填过少威力不足,过多容易炸膛,因为没有膛线,所以射击精度也非常感人,而且射击速度也差,每分钟顶多就是二到三发,只有经验极为丰富的枪手才能提升到五发。
但这一切问题,都在燧发。枪不需要化工工业,不需要弹簧,机械加工精度低到铁匠就能手搓出来下,变的不重要起来。
当然,铁匠与铁匠也是不同的,原材料与能否廉价量产连刘琰都能限制住,别的势力就更不用多说了,刘琰和皇叔只打算武装一个五百人营,并结合现状进行适合现在情况的军事训练,而且,枪。支弹。药制作与军队完全分开,并加入‘政委’,用于增强对这只军队的绝对掌控力。
而孙尚香就被这样刘琰扔进去,做了排长。
管三十个人,看着非常少,可光每日的课程学习就够让人焦头烂额的了,还管人,哪还有那个精力!
但反过来说,能让她进军营,还是这样重要的军营,足可见对自己看中,她必须得坚持下来。
还好,这燧发。枪营是新建出来的,大家都在补课,摸索着建设,其他将官也有所不足,都是一样强撑下来的,她的不足在里面也不怎么起眼。
这些日常的事情不必多说,真正更令孙尚香惊骇的,是燧发。枪的威力!
一身铁甲也无法防御对方射来的子弹了!
更不要说枪上手的容易程度,只要数量上来,谁还能与这样的军队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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