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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穿越者,名动四方(未眠灯)


《礼记·内则》有云:子事父母,枣、栗、饴、蜜以甘之。①
这意思是儿女用那些甜食孝顺父母,让他们感到甘甜。归根到底,皆是对古人“甜”的执着追求。
裴莺知晓霍霆山方才说的“饴糖”,其实主要是蔗糖。
不过如今的糖都非常粗糙,只是将柘浆熬制浓缩罢了,味道淡不说,制出来的颜色也是褐棕色的,口感还像含了沙砾一样。
“夫人口中的红糖,比之饴糖如何?”霍霆山在软榻旁坐下来。
裴莺缩了缩脚,“红糖要甜数十倍不止,且口感更加纯净,几乎无沙砾感。”
这话落下,裴莺在霍霆山眼中看到了熟悉的光亮,那抹光芒在当时她将香皂拿到他跟前时无二。
裴莺心道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长安那些权贵就喜欢追求舒适的生活,样样都要掐尖儿,最好还是一般富贵人家买不起的。
且还有一点,糖不仅仅是甜那般简单,它更代表着高热能,潜伏突袭时轻装上阵,带些糖在身上能续航许久。
霍霆山追问:“这红糖如何制?”
裴莺已心知他想做什么,不得不泼他一盆冷水:“将军,原料其实是一样的,都需要柘。批量制糖并不易,因为它的原料不似香皂那般只要些豕板油和蛎房,香皂的原料好获取,但是柘之一物,北方并没有,目前只生长在东南地区。”
柘,甘蔗。
现在的甘蔗主产地是交州,更准确说是两广地带。从北方过去,一路到两广,得横跨数千公里。
霍霆山长眉皱起。
如果单纯只派人到南方将柘带回来,来往一趟耗费的人力、物力和时间成本都很巨大。
霍霆山又问:“夫人,这柘能在北方种植否?如棉花一般,命人将种子带回北方来栽培。”
交州那一带气候炎热潮湿,和北方大大的不同,这回裴莺没有说把种子带回来,霍霆山便主动问了。
裴莺思索了片刻:“柘在北方是可以生长的,可是它的种子寿命很短,常常三个月不到就失了活力,加之柘茎种出来的苗更壮实些,所以时人种柘,更多是以它的茎来种新苗的。”
其实说来说去,都是一个问题,南北距离差大,如今来回一趟得很久。
久到,可能甘蔗都死掉了。
听闻柘可以在北方种植,霍霆山舒展了眉心:“能种就行,剩余的事我会想办法。”
大不了出动所有埋在南方的暗桩,总之柘必须带回来种在北方。
裴莺掩唇打了个哈欠:“将军还有事?”
霍霆山见她眉宇间有倦色:“既然夫人身体不适,那就早些安寝吧。”
裴莺颔首。
待人离开后,裴莺将目光放回家书上。
裴家已经搬回冀州了,不过不是早些年的那个小郡县,而是远山郡。
书信里,裴父说新宅子地理位置相当好,他们搬到远山郡刚整顿完,代理州牧的陈瓒便门拜访。
登门两次,第二回陈瓒还带了几个商贾来,引荐给他们裴家认识。
人脉已搭好,天时地利人和具在,本来想休息一段时间的裴父有些心痒痒,不想修整了,想重新营生,问裴莺意见如何。
在书信的最后,裴父再次发问,不过这回委婉多了,问的是她和霍霆山的关系,想来是之前他亲手帮她写的家书把裴家人吓得够呛。
裴莺拿着信,心里不复杂是假的。
这些都是她在这个时代的亲族,被霍霆山这般一插手,彼此间的捆绑不可谓不深。
等明年……不,如今已是初春,应该说再等数月,她就得嫁给他了。
而后像这里的女郎一样,得融入夫家的家族生活,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但又不得不面对的人。
不知是否是月信来了,情绪不稳定,裴莺忽然有种巨大的惶恐感。
她觉得自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了,它将飞翔着的她从空中摁下来,强行让她接触这片陌生的土地。
那只大手还犹嫌不足,一步一步推着她往前走,最后将她压入前方的沼泽中。
而那片沼泽的名字叫做三从四德和相夫教子。
“咯咯。”
有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裴莺骤然回神,“进来吧。”
外面的辛锦推门而入,她手里拿着一个小罐子:“夫人,方才过伍长送来一罐蜂蜜。”
裴莺惊讶:“蜂蜜?”
辛锦颔首道:“说是那位让办的。”
裴莺想起了方才,她和他说了“红糖姜茶”,但红糖如今还没有,而饴糖不及红糖甜。
论甜度,蜂蜜倒可以比得上。
美妇人幽幽地叹了口气:“辛锦,帮我和杯蜂蜜水吧。”
喝过蜂蜜水后,裴莺上榻睡觉。
以前的并州牧是个会享受的,屋子里盘了火炕,裴莺团着被子,在这春寒料峭的夜晚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裴莺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又等了两日,待月信彻底过去后,裴莺在州牧府里待不住了。
她派人和霍霆山说了声后,就带着辛锦和过大江几个卫兵出府。
肖江郡和远山郡一般的热闹,车水马龙,行人来往络绎不绝。在人来人往中,卷头发的西域胡商不在少数。
裴莺戴着帷帽走在街上,旁边跟着辛锦,再后面一些是过大江他们。
裴莺走的不快,偶尔路过一些有趣的商铺和小摊还会去看看。
西域商人开设的铺子一般都是卖香料和香脂,后者备受妇人的喜爱。
“奇怪,怎的过伍长不见了。”辛锦嘟囔。
起先辛锦只是发现过大江不见了,后来裴莺给女儿买一顶镶嵌着琥珀、很有异域风情的帽子,再加几样饰品后,她转过头,本想将这些东西先交给卫兵拿着,却发现卫兵全没了。
包括过大江在内,所有幽州兵没了踪影。
一道熟悉的身影都找不着。
裴莺怔住。
街上依旧熙熙攘攘,有西域打扮的商人,也有普通的布衣,一切好像和过往没两样,但裴莺莫名感觉有人在看她。
“夫人,过伍长他们都不见了。”辛锦不安道。
她想起上回在燕门郡肉市的遇险,如今卫兵忽然没了,该不会是……
辛锦越想越不镇定了:“会不会又是遇到其他州的斥候?”
裴莺思索片刻,摇头说应该不会。
此行随她出府的卫兵有六个,并不集中跟随,就算有歹人要动手,也不大可能同时了结他们。
“夫人,那我们还要继续逛吗?还是回去了。”辛锦低声问。
裴莺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片刻后看向不远处的一所茶舍,“辛锦,我们去茶舍。”
虽然私心觉得此时该速速回州牧府,但既然裴莺说要去茶舍,辛锦只能跟着。
去到茶舍,裴莺要了一个包厢。
进包厢后,裴莺将头上的帷帽摘下放在一旁,让辛锦也入了座。
“夫人。”辛锦诚惶诚恐。
裴莺笑了笑:“坐吧,一杯茶罢了,我这里没那般多的规矩。”
辛锦知她脾性,犹豫了番还是坐下了。
点的茶餐也很快送了上来了,裴莺开始煮茶。
一壶茶刚煮好,包厢外有人敲门。
裴莺来茶舍只点了茶,并无点旁的零嘴,按理说不会再有人来打扰。
“夫人,这外面……”自从发现过大江等人不见了以后,辛锦的神经就绷起来了。
现在这不知名的敲门声此时狠狠拨动着辛锦的神经。
裴莺张口欲说,这时门被推开了。
从门外走进一个少年郎,他约莫十六七,未到加冠之年,因此墨发半披,他身着玄色曲裾袍,腰悬组玉佩,皮肤略微白净,模样瞧着颇为俊朗。
他大步进来,眉宇间有冷色。
裴莺进来后摘掉了帷帽,少年郎一进来就看到那张芙蓉玉颜了。
眉翠唇朱,不远处的美妇人生了一副花颜月貌,敛起的眉眼间有一段山水明艳,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他不由停住,上下打量裴莺,越打量目光越沉,最后眉头皱起来了:“你就是香皂的制造者裴氏?香皂真是你弄出来的?”
他在看她,裴莺也在打量他,目光尤其落在少年郎眉眼的位置。
“不是。”裴莺说。
少年郎一怔,似没想到裴莺会否决,他惊诧道:“可外面都传是你造出来的。”
裴莺淡淡道:“不过是我从古籍里看到罢了,当不得我创造。阁下何人,为何闯入我的包厢?”
“天策大将军是我父亲。”少年郎微微仰首,眼中有骄傲。
裴莺其实并无多少意外。
古代人成亲都早,小娘子基本一及笄就嫁了,小郎君许多也等不到及冠就娶妻生子。
霍霆山已经位至幽州牧,这个位置可以说是幽州的一把手了。霍氏一族在幽州中,说不准族长的位置亦是由他担任。
这样一个驾着庞然巨物的掌舵者,不可能年至三十几还没有自己的子嗣,否则不说他的家族如何,追随他的那些部下也会忧心忡忡,惶惶不可终日。
因为一旦他殒了,就是后继无人。
裴莺知晓霍霆山肯定有自己的子嗣,不过是多少的问题。
见裴莺面色平静,并不因他的话露出惊讶或惶恐之色,霍知章紧了紧后牙槽,盯着她不放,仿佛要把裴莺看出一朵花来。
他的母亲生下他不久就病逝了,这么多年来父亲自然有过旁的女人,但始终只有他和胞兄两个孩子,没再生出旁的庶子和他们争抢资源。
且十几年过去,父亲也未有续弦的意思。
他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却未曾想父亲率军出征不过是一季,就运了不少女郎的精贵饰物回来,还有许多能看不能用的花花草草。
起初,他只当父亲在外看中个红粉,一时宝贝得紧。那也罢了,反正最多纳入院中,当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
不曾想一段时日以后,父亲那股热乎劲儿非但没退,还传讯回来说他要大婚。
那列出来的清单,远超寻常州牧大婚的礼制,此外还命人将府中的主屋重新修葺了一番。
如此尚不够,再加命人去寻泉口,说要建一座新的府邸。
霍知章联想到之前听闻的绝色美人的传言,到底在幽州待不住了。
父亲成婚,以后那个新娶的肯定想生个孩子巩固地位。
续弦之子,也当得上嫡子,且还是有能吹枕头风的母亲庇护的嫡子。
这一点胜过他们兄弟多矣……
有些事得趁着父亲还未大婚的时候做,否则大婚了,对方就是他名义上的母亲。如今重孝,到时若是对她不敬,对方想要他吃苦头是轻轻松松的事。
所以左思右想,霍知章给兄长留了信后便带着卫兵偷偷跑来并州。
在见到裴莺前,霍知章心想把他父亲蛊得日渐陌生的女人,一定是个狐媚子。
但见过以后,霍知章觉得对方和他想的有不少偏差,不过有一点倒是一样,确实是个大美人。
“你来寻我所为何事?”裴莺开门见山。
霍知章将包厢门关上,走到裴莺跟前。
此人还不是他名义上的母亲,说话无需太顾忌,遂霍知章直接问:“你是如何说服我父亲娶你?是凭香皂之法,还是那些子虚乌有的命格。”
“我并未说服你父亲娶我。”裴莺微叹,知晓他是不愿霍霆山再娶的,就像她囡囡不想她再嫁人一样。
霍知章皱着眉,不大相信的模样。
“如果有得选择,我并不愿嫁给你父亲。”裴莺和他说实话。
她就知道嫁给他麻烦事不少,也不知晓他还有几个孩子,别今日一个找过来,明日再一个,后日还一个。
裴莺不由头疼。
霍知章听出裴莺话中有几分嫌弃,不由瞠目。
她是装的还是真的,怎敢嫌弃他父亲?
“你既不愿,那为何还要待在他身旁,一走了之岂非痛快?”霍知章眼中有质疑。
他是知晓的,他父亲从来不留想走的女人,甚至有些心大的,也会将之遣走。
裴莺给自己倒了杯茶:“他不许我走。”
她不是没跑过,只不过被抓回去了,后面和霍霆山牵扯越来越多,已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番话在霍知章听来却如天荒夜谈,完全颠覆他认知,他觉得裴莺在说谎。
是她自己不愿离开吧,毕竟跟着他父亲锦衣玉食,往后富贵不用愁。
有一股或被欺瞒、或被嫌弃的怒气直冲上脑,霍知章忍不住道:“你若想离开有何难,我送你走便是。”
裴莺一顿,打量霍知章片刻,忽然弯起眼睛笑了:“好啊,那就拜托你安排了,我何时能走?”
“自然是现在。”霍知章毫不犹豫。
裴莺细眉微扬:“现在?”
“怎的,你是改变主意,不想走了吗?”霍知章不满。
裴莺坦言,“我还有个女儿在州牧府中。”
霍知章惊讶:“你竟有女儿?”
父亲平日管他的时间都不多,如今竟帮旁人养女儿。
霍知章心里不是滋味。
裴莺觉得面前这少年应该不是霍霆山的长子,并非拿他当继承人来培养:“你父亲都有儿子,我为何不能有女儿?”
霍知章无话。
裴莺想了想,到底提醒他:“之前随我出府的士兵见过你吧,若我直接随你离开,他们会知晓的。”
“我有办法应对,你只管随我走便是。”霍知章不耐烦。
裴莺坐着不动。
霍知章冷哼了声:“你安心好了,我不会杀的你,毕竟你也为幽州军效力过,我若那般狼心狗肺,恩将仇报,也不配为州牧之子。”
将杯中的茶饮尽,美妇人从座上起身。
那就走一遭吧,也正好到远些的地方透透风儿。
州牧府,书房。
霍霆山将一份信件放下,看向窗牗外,快日薄西山了,还不见卫兵来报。
他唤来守门的卫兵,让他去主院跑一趟,得知裴莺确实未归。
男人皱起长眉:“不就是一个多几个胡人的破城,有什好逛的。”
天黑都不回,真是心野得没边了。
两刻钟后,夜幕降临。
霍霆山冷着脸走出书房,方踏出院子,便有卫兵匆忙来报。
霍霆山神色稍缓。
“大将军,大公子来信。”卫兵道。
霍霆山一顿,面无表情将信件接过,也不回书房了,直接在原地拆了火漆,一目十行。
“胡闹!”霍霆山眼里聚起风暴。
卫兵被他惊得一震,不敢抬头,很快听头顶飘来一道极冷的声音:“备马。”
那远去的脚步声走了几步后,又有一道声音飘落:“传令下去,给我看紧玲珑院,从此刻起,不允许那丫头踏出院子一步。”

裴莺坐在马车里, 卷起一侧的帏帘,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座肖江郡旁边的小县城。
这小县城是肖江郡西侧的城镇,更靠近西域, 因此胡人更多了些, 他们头戴卷帽, 肩上搭着彩线织成的布巾, 成群结队,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大楚话做生意。
金乌西坠, 大片的天被染成了暖调的橙黄, 天幕之下的小镇繁荣, 偶尔有一曲西域歌谣荡起, 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裴莺有些饿了,她喊霍知章:“霍小郎君。”
霍知章骑马在前,听到裴莺喊他, 他本不想理会的, 但那道声音温和似水, 一点趾高气昂都没有, 实在叫人不好忽略。
霍知章眉头皱起又松开, 几番以后到底是调转马头,驱马到马车旁:“你有何事?”
“如今已是饭点,我们找处食肆用膳如何?”裴莺顿了顿说:“我请你用膳,就当你带我出来。”
霍知章沉思片刻, 其实他也饿了, 但主动找食肆,这听起来像要照顾她一样。
“那就去食肆吧, 不过不用你请,我不缺一顿饭钱。”霍知章别开脸。
让女人请他吃饭, 说出去笑死人了。
最后霍知章找了间门面干净的店铺,本来想直接坐大堂的,但进来后发现哪怕裴莺戴着帷帽,依旧有不少人在偷偷看她。
霍知章低声道了句麻烦,迅速让小佣开了个包厢。
这家食肆主做古董羹,但小镇来往多西域行商,店内的调料比之燕门郡那边要齐全许多。
两个小鼎很快被端上,而后嵌入小案几空旷的鼎槽中。
霍知章坐在裴莺对面,两人相对而坐。炭火刚烧,鼎中的水还未被煮沸,此时无事可干。
裴莺不是擅谈之人,入座后就静静等水烧开。
霍知章目光几次落在裴莺身上,到底没忍住:“你是如何和我父亲相识的?”
裴莺:“意外相识。”
如今回想起来,倘若那日她没有碰上那个道貌岸然的郝衙役,没有被对方看见,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可惜有些事没有如果,就好像如果她知晓那日女儿会发生车祸,她一定不会让她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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