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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穿越者,名动四方(未眠灯)


裴莺还在专心致志的给他刮胡子。
今晚多半在劫难逃,这要是不弄干净些,到时候难受的还是她。
“夫人……”
哪怕裴莺迅速收手,还是看到他下颌处多了一条一寸长的血痕。
裴莺呼吸一紧,忙拿锦巾给他擦点渗出血:“不是让别说话嘛!”
脸上多了一道小口子的当事人却浑然不当一回事:“无妨。”
裴莺一言难尽,“……那您继续说吧,最好我边刮您边说。”
看她不给他划一片片的十字刀花出来。
霍霆山抬手摸了摸下颌。
已经刮掉一大半了,不得不说她认真细致得很,反正他是没摸到有任何胡茬。
霍霆山:“不错。”
裴莺真是无语了。这人喊她一声,就是为了说句不错,他这张嘴说话总是不合时,活该他脸上开了道口子。
裴莺把剩下的小半边胡子刮完,最后用锦帕一抹,男人的下颌总算是光洁了。
她对自己的作品颇为满意,至于他脸上那道小口子,她当看不见。
反正不是她的失误。
裴莺将匕首擦净,收回鞘里。
才将刀放到旁边的案几上,她腰上陡然一紧,被他朝前一拉,最后坐在他腿上。
裴莺惊道:“您还没……”沐浴。
最后二字还没来得及出口,一只大掌覆上她的后脑勺,将她牢牢定住,与此同时他倾了过来。

夜幕辽阔, 苍穹上弯月高悬,有燕雀成群掠过,朝着南边飞行。
秋季已至, 距离冬天不会远, 天气渐寒, 一些燕雀得去南方过冬。
孟灵儿放下手中的笔, 揉了揉酸涩的手腕:“总算是写完了,我今日好像比昨日快了些。”
“小娘子, 奴能否进来?”外面的水苏道。
孟灵儿:“进。”
水苏推门而入, 手中端着一个装锦被的匣子:“近来天儿渐冷, 奴给您添些锦被。”
孟灵儿感叹说:“时间过得真快, 我一直觉得如今还是初秋来着,也不知娘亲那边是否添了被子。”
水苏抿唇笑笑:“辛锦那般细致之人,定然不会让夫人着凉。”
裴莺不知晓女儿在惦记着她, 还想着给她添被子, 她若是知晓了, 大抵会拒绝。
对于燕雀而言渐冷的天, 此时裴莺是完全没感受到, 她未曾想这人说来就来,半点不给她准备的时间。
那人五指张开罩在她的脑后,她被他的长臂锁着腰,动弹不得, 如同落在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中。
大网在慢慢收紧, 捕猎成功的狩猎者架起了火堆,将方才抓到的美味置于火堆之上。
那阵令裴莺心颤的、仿佛能燎原的火焰又来了, 像是暗冷的旷野在一瞬簇的升腾起无数的火炬,火炬连绵蜿蜒成长龙, 在旷野中肆意的张牙舞爪。
某个时刻,火炬中的火团尽数落下。
于是旷野被点燃,呼啸的山风吹至平原,本就嚣张的火势更是无法无天,大有将旷野连同顶上那片天也一同燃尽的趋势。
裴莺被他抱着、紧箍着腰,牢牢摁在怀里,最初搭在他肩膀处的手还会撑着他的肩胛往外推,但没一会儿,整个人因为呼吸不畅开始脱力。
呼吸困难,舌尖发麻,裴莺甚至有种连鼻腔都要一并他裹挟的错觉。
她坐于他的腿上,这个位置分明比他高些,却难以让这头野兽产生一分的迟疑和畏惧。
他总是这样,来势汹汹,粗暴又凶悍,和温柔毫不沾边。
裴莺蹬了蹬脚。
“啪嗒”一下,美妇人足上的绣鞋在她踢蹬中掉在了地上。
裴莺是躺下歇息后又想起锁门之事,那才匆忙起来,故而褪去的足衣并没有穿上。
那白皙的圆润脚趾瑟缩着,像被大雨打湿了翎羽而瑟瑟发抖的鸟雀,只想找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
灯盏静静燃着,房中两道呼吸声交织,偶尔有一声带着颤意的闷哼小小溢出,又很快被那道沉重的呼吸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在那只已然落地的精美绣鞋旁边,施施然飘落一件中衣。
那中衣做工别致,侧方的结带和领口皆绣有藤植的花纹,一看就是女郎所穿。
房中还燃着灯,灯盏是新点不久。
之前给霍霆山刮胡子,裴莺怕看不清楚,因此特地将灯芯挑长了些,此外还加了另一份烛台。
如今在这片明亮中,裴莺被臊得满脸通红,绯红的颜色从脸颊、耳廓,火烧似的一直蔓延到颈脖,在那奶脂般的雪色肌肤下晕染开。
而那埋首之人全然不觉有何不妥,他狼吞虎咽,似要将面前人连骨髓里的滋味都砸巴吸食干净。
裴莺搭在霍霆山肩上的手指不住更收紧了些,将他肩胛那小片衣裳抓得皱巴巴的。
某个瞬息,美妇人忽然哆嗦了下,本来抵在霍霆山肩上的手险些抓不住他的衣肩。
受不住了,裴莺松开那一小块被她摧残了许久的布料,转而伸手朝下,先贴在面前男人的脸颊上,然后试图再往里滑,欲要捂住他为非作恶的薄唇。
“将军,沐浴,要沐浴方可。”裴莺的声音抖得厉害。
不知是她这话提醒了霍霆山,还是旁的,裴莺话音落下片刻后,男人总算是缓缓抬头。
大抵是浑身血气翻腾得厉害,他脸颊侧那道小口子又渗出了血。
刀口横拉,血线渗出一小片,瞧着有些唬人。
裴莺就被霍霆山这一眼唬到了,他眼神贪婪,那双狭长的眸中好似有暗云在翻滚,某个瞬间能窥见云层内闪过的星光电光,加上脸颊侧的血痕,分明像极了某种正在进食、又护食极了的大型野兽。
裴莺惊得指尖发麻,但还是坚持说:“沐浴!”
忽然被腾空抱起,裴莺本以为他会先将她放在一旁,然后自己回去沐浴,没想到这人不走寻常路。
霍霆山抱着人往耳房那边去,“今日借夫人的汤池一用,改日夫人来我房中沐浴,我还夫人一回。”
裴莺涨红了脸:“您沐浴就沐浴,带我过去作甚,我可不伺候,放我下来。”
“不用夫人伺候。”他的声音很低沉,比平时暗哑多了:“地上不洁,夫人鞋子掉了一只,不宜下地,待我沐浴完,再带夫人回房。”
裴莺为他的胡话连篇瞠目。
她房中有辛锦日日打扫,何来不洁?
且这地砖并非刀尖,没了绣鞋怎就踩不得,她鞋子掉了,这人分明是罪魁祸首。
霍霆山步子迈得大,平日裴莺觉得有一段距离的耳房,如今转眼就到了。
这个耳房有三分之二都被汤池占据,汤池靠墙,引泉的泉口被做成兽首嵌入墙中,另一个侧方底部设排水口,保证一日十二时辰皆有活水流入就出。
在矩形汤泉的对面,立着搭放衣裳的木架和放置洗浴用品的小柜子,除此以外还有一张小矮凳。
霍霆山看到那张小矮凳便笑了,几步走过去,将裴莺放那上面:“夫人等我片刻。”
裴莺瞪圆了眼睛,看着这人当着她的面扯了鞶带,除了玉佩勉强算轻放,其他的直接扔地上,动作利落,三下五除二就解了浑身衣裳。
裴莺被某个画面刺痛了眼睛,她刚阖上眼,就听“哗啦”一声响,那人进了她的汤池。
热汤氤氲起雾气,阻隔了目光,让视野变得不那么清晰。
裴莺拢了拢那件欲掉不掉的帕腹,她低眸看了眼,心口处大片的红,那枚小朱痣更是红若滴血。
他的胡子刮得干净,疼倒是不疼,只不过心口周围仍有一大片火燎似的热意。
裴莺将帕腹带子重新绑上,勉强遮住,随后悄悄起身,打算趁着这时回房间里,结果才站起,她便听到霍霆山喊她。
“夫人。”
裴莺微微僵住。
“烦请夫人帮我拿香皂过来,我的香皂在衣兜里。”那边的男人说。
裴莺稍怔,目光移到满地的衣服上,她弯腰翻了翻,还真就翻到了他的香皂。
这人是何时将香皂放衣兜里的?
所以他是早就打定主意在她房中沐浴?
虽然对霍霆山有些不满,但裴莺还是拿了香皂过去,她怕她不拿,他自己出来拿。那人如今没衣裳穿,她不想再看一回方才那画面。
水雾缭绕,裴莺粗略一眼没看到人,遂将香皂放在池边:“将军,我将香皂放在岸边,您……”
话没说完,水中忽然探出一只大掌,那带着水意的手掌一把握住裴莺的手腕。
裴莺大惊失色,一股不祥之感刚刚冒头,腕上那只手猛地施力。
裴莺“噗通”一下进了汤池。
水倒是没有淹过她的鼻腔,一来汤池只是宽,并不深,二来是霍霆山在下面接着人。
虽然没呛水,但身上衣裳湿了,裴莺恼道:“霍霆山,你做甚!”
别说敬语了,直接连名带姓喊他。
把她拽下来的男人竟佯装惊讶说:“我方才明明拿的香皂,怎的原是夫人,拿岔了。”
“那你松手,拿你的香皂去!”裴莺想把香皂拍他脸上。
霍霆山将人困在池壁边,勾唇笑道:“来都来了,夫人,不若就在此处吧,完事后顺带在此洗洗再回去。”
省得她又说他不给她洗,还给她盖脏被子。
裴莺被他这话噎得一时无言。
水底下这时有只大掌探过,将她的裈裤褪下一段,紧接着那只带着厚茧的手掌握住了裴莺的一条大腿,将其往侧边抬了抬。
哪怕在水里,他掌中的粗粝感依旧清晰,如同掌心里覆了一张砂纸,磨人得很。
裴莺拧着黛眉张口:“霍霆……”
霍霆山忽的彻底将她抱进怀里。
裴莺眼瞳收紧,最后一个字连气音都吐不出来。她嘶的吸了口气,方才在外面沾染了红晕的眼尾刹那更红了。
这一下被烫的原因居多。
若是寻常沐浴,汤泉的水温度适中,不算烫,然而他肆意妄为时,有少许泉水跟着进来。
裴莺被烫得不由绷紧。
耳边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裴莺感觉到霍霆山带着她往后退了一步,令她的后背不再抵着汤池的池壁。
他的手掌几番顺过她脊背,像安抚受惊的孩童,也像给小动物顺毛。
裴莺攀着他的肩胛,修剪得圆润的指甲微微陷入他结实的肌肉中。
这人宛若未觉,安抚的手掌越顺越下,“莫紧张,夫人放松些。”
辛锦将裴莺换下的衣裳处理妥当后,转身返回正院。她是裴莺的女婢,女婢和男仆这类贴身伺候主子的,都歇在主子厢房旁边的下房。
今日事务办妥,且夫人又早早歇下了,回正院的路上辛锦想着今天她或许可以随夫人一同早些安寝。
然而才回到正院,辛锦看着裴莺房中亮着的灯,心头一惊。
夫人还未歇息?
想到之前那位进去了,辛锦心里不住冒出些猜想。
站在原地左思右想,辛锦到底是放轻脚步靠近,她得将事情弄清楚,这关系到明日她是否该躲着人熬避子药。
辛锦行至门前,凝神静听。
然而里面很静,谈话声又或是别的声音都没有,她什么也没听见。
辛锦看了眼自窗牗透出来的明晃晃的光亮,有一刹那怀疑裴莺太困了,以至忘了灭灯安寝。
倒也不无可能,今日夫人歇息得特别早,或许是白日去赴宴太乏了。
辛锦抬手抵在房门上,稍稍用力,推开了一线房门。
光从里面倾泄了出来。
辛锦正欲再使力,却在这时敏锐的听到了少许声响。
哗啦的一下,像水波荡起。
是水声无疑。
耳房入口颇为靠近正房门口,若是夫人在耳房中,她确实不易听到屋中有动静。
辛锦垂下眼,心里已有判断。
耳房中。
水雾氤氲朦胧,周围宛若仙境。
房内中央雾气升腾处水波起伏,那原先静谧的汤池似畜养了蛟龙腾蛇。恶蛟翻江倒海般的倒腾,卷起惊涛拍岸,用这种方式庆祝着被他用蛟卷入池中的珍馐美馔。
迷雾里,水波拍岸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两声低泣,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低泣声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偶尔的轻哼。
池岸边有一道曼妙又古怪的身影,栖息在仙境中的美丽鲛人仿佛不慎入了仙池困地,被别在池边寸步难行。
她面朝池外,双臂与半身几乎都搭在池岸的白玉砖上,呈折角支开的右臂手腕缠着细带。
细带并非单纯的带子,连着已经湿水而皱成一团的布料,分明是帕腹。
如今那件墨绿色的帕腹松垮绕在美妇人的腕间,仿佛变作了帮恶蛟为虎作伥的妖藤,束着误入汤池的鲛仙,让其被身后高大的暗影一寸寸的拆吃入腹。
池中动静愈发的大,搅起水气升腾,池中热气氤氲得越发厉害。
裴莺被摁在池边,前方是坚硬的汤池壁,白玉砖被泉水烘得暖洋洋,后面是那人结实的胸膛。
她眼下一片艳粉,浓密的眼睫湿漉漉的,连睫梢都悬着小水珠,也不知晓那是泪水还是雾气,亦可能两者皆有。
汤泉岸边有丰腴的凝脂起伏,随着清澈的水波一下下的拍岸,那抹白腻也晃得更剧烈了些。
在一阵阵水波,裴莺觉得自己要被融化了,化在越来越滚烫的汤泉里,连意识都要被他碾碎成片片,最后消融在满池的热汤中。
“霍霆山,上岸去,我头晕。”一句话裴莺说得断断续续,也颤颤巍巍。
“夫人明日与我说话否?”霍霆山却道。
裴莺下意识摇头。
男人挑起嘴角,动作比方才用力了三分,而后毫不意外看见身前人微昂着细颈激颤哆嗦。
他贴着她的耳际,亲着她水雾津津的耳珠,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有过上回教训,这回裴莺点头了。
察觉到身后人离开,裴莺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刚松完,她被扣着腰转了个身,正面对着他,方才离开片刻不到的人又骤然一个急冲回来了。
裴莺眼瞳微颤,指甲不由在他手臂上留了几道痕迹。
霍霆山轻笑了声,抱着她从一旁的玉阶上去:“夫人足下无履,我带夫人回房。”
裴莺一身肌肤被蒸出淡淡的粉,听了他这话,攀在他肩胛处的手指更用力了些:“明明你也没有鞋子。”
“我不比夫人娇贵,没有便没有吧。”霍霆山有理有据。
耳房距离床榻有一段距离。
霍霆山每走一步,裴莺就哆嗦一下,指甲在他手臂、肩背上挠出道道红痕,“霍霆山,你慢一点走。”
霍霆山低笑,依言放慢了些步伐。
出了厢房,水雾似乎被无形的结界挡住,那股恼人的热意消退了不少。
房中灯盏已燃有多时,相比最初,如今灯芒有些黯淡了。
光落在厢房中的木质地板上,能看见房中有少许部分特别光亮,像沾染了水光,在烛芒下亮莹莹的,那折射着光的部分赫然是一排自耳房中走出的大脚印。
脚印一路延伸往里,直至没入屏风侧端。
在汤池的时候,裴莺听霍霆山说完事顺带在那里洗洗,但等背后挨到床榻上,他倾身俯下,她发现这人只是转了个场。
窗外的明月被乌云遮蔽,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久到被遮蔽的明月又重新从云层探出头来。
大地夜深人静,百姓早已安眠,走在街上的打更人敲着锣鼓提醒着时辰。
房中,最后一盏烛台燃尽。
又是半晌以后,房中的动静才平息下来。霍霆山从榻上起身,把榻上软成一团的裴莺抱起,再次走进了耳房。
裴莺眼睑微肿,沉得快睁不开眼,但感觉到被抹了一下香皂后,还是努力开口说:“香皂要分开,你用你的,我用我自己的,不能都用同一块……”
霍霆山嘴角抽了抽。
她又嫌他。
他偏偏不那么干,拿着自己的香皂给她抹了个遍。
洗干净后,他凑到她颈侧嗅了嗅。
也是香的,这不是用哪块香皂都作甚区别么。
洗干净了,霍霆山抱着人从耳房里出来。床榻上那张铺开的、如今痕迹斑驳的锦被已然不能看,男人将之扯了随意丢地上,然后抱着人上榻。
揽着人准备入睡时,霍霆山忽然想起一事,轻啧了声,复又起身去找小银盒。
裴莺这一觉睡了很久,也睡得十分沉,中途没做任何梦,她是被辛锦喊起来用午膳。
窗牗外日光正盛,映得房中也亮堂堂的,美妇人躺在榻上半眯着眸子,好片刻才彻底清醒。
从榻上缓缓坐起,裴莺以为这一次又会和上回一样是灾难级现场,然而令她颇为意外。
旁边的锦被竟是干净的,她身上也很是清爽,完全不似之前的黏黏糊糊,虽然仍有酸软之感,但比起第一回好了不少。
裴莺动了动腿,她好像闻到了一阵熟悉的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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