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禾看他们这般,笑了笑,没多追问太多,只是问了下:“你们怎么在医院?现在不是应该在学校吗?”
按林玥的性格,不至于逃课。
林玥解释:“今天学校考试,我们……”
林玥看了谢宴肆一眼,不太确定他的病有没有跟谢禾说过,被她这样唐突地说出来,可能会有点不好。
他们之间的感情,林玥不好插手。
林玥思索了几秒,指着自己的膝盖,说:“不小心摔了一跤,过来包扎一下。”
谢宴肆闻言一怔,他垂下头去看,林玥白皙的膝盖上,红肿一片,血迹顺着腿蔓延,浸泡到了林玥白色袜子上。
谢宴肆眉头皱成了一团,当即松开林玥,蹲下身去查看她的脚。
血肉凝固了,可以看出当时摔得不轻,皮肤旁边一圈全是轻的。
谢宴肆这般紧张的神情,让谢禾一下看出过来应该并不是包扎腿,是林玥临时找的借口。
但膝盖的伤口确实需要立马处理一下,谢禾说:“宴肆,你快带玥玥去处理一下。”
谢宴肆:“嗯。”
下一秒,谢宴肆再也顾不上自己,身体里的所有难忍和不适,在看见林玥膝盖上的伤后,全化成了心疼。
他伸手穿过林玥的膝盖窝,另一只手揽住林玥的腰,将人直接打横抱起。
林玥因为失重感,下意识搂住谢宴肆脖颈。
穿出楼梯间,走廊上人来人往,林玥小声:“你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
谢宴肆垂眸,眸是深的,嗓音是低的,极为认真地面容。
出口的话,满是歉意和心疼。
“对不起。”
林玥注意到谢宴肆的神情,整个人有点怔愣,她很少看见谢宴肆这样严肃的神情。
微微透着埋怨。
不是对她的,是对他自己。
“我真的没事。”林玥说:“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嗯,玥姐,真勇敢。”
谢宴肆抱着她往前走,从走廊绕过去就是急诊室,他语气路人的张望,抱着林玥的手没松。
还回应着林玥的话,表达出自己的内心。
“但,我疼。”
“你哪儿疼?”林玥以为是他病症引起的。
谢宴肆垂眸,看着林玥为自己担心的面容,心软没由来的涌上来,咬字清晰:“心,很疼。”
林玥:“?”
来到急症室,谢宴肆给林玥挂了号。
这边没多少人,很快轮到了林玥。
外科医生一看林玥这个情况,“小妹妹,你这个怎么摔的?这么严重,可能要缝两针。”
谢宴肆一听要缝针,眉头蹙得更紧,这次换他紧张。
“很严重吗?”
医生:“你说,这差点就磕到骨头了,要是骨裂不知道要休息多久。”
“扶过来吧,我给她处理一下。”医生拉开身后的帘子。
林玥被谢宴肆抱着放在床上,医生拿出碘伏还林玥膝盖消毒,随后用钳子拉开她的皮肉,检查愈合的肉里是否有小石子之类的。
这个过程没有打麻药,被楼梯棱角撞飞起来的那块肉,被这么夹住,疼痛不亚于在她伤口上撒盐。
林玥很吃得苦的人,却还是因此红了眼。
谢宴肆看林玥表情难忍,走过去,把她的脑袋放在自己腹部,手指轻抚摸林玥脑袋。
谢宴肆垂眸盯着医生,身上散发的气息莫名有点冷,低着嗓音:“能不能轻点。”
医生被这声音唬了下,抬眸。
林玥不轻不重拽了下谢宴肆的衣角,谢宴肆敛起冷硬的语气,“她怕疼。”
医生闻言:“好,我给你打点麻药。”
等医生缝完针,包扎好,恰好急诊室那边有个女人出了车祸,被送了进来,急需他过去看看。
医生跟他们说了句好了,便急匆匆赶过去抢救了。
诊室内,只剩下林玥和谢宴肆。
两人莫名寂静了几秒,林玥抬眸,看着站在身旁的谢宴肆:“走吗?”
谢宴肆却没有走的意思,他反倒是蹲下身,在林玥膝盖处的沙发上轻摸了两下。
问:“疼吗?”
隔着纱布,林玥都能够感觉到谢宴肆蹭过的触感,林玥如实回答:“真的还好,你不用这样。”
“是因为我吗?”谢宴肆抬眸,和林玥对上视线。
对视数秒后,林玥忽而叹了口气,跟谢宴肆坦白。
“因为担心你发病的状况跑得可能有点着急,没看路,不小心磕到了楼梯上。”
林玥一直注意着谢宴肆的表情,发现他在听见这话后沉了沉,林玥像是哄小孩儿那样,补充道:“下次,我一定注意,这次是我的不小心。”
“对不起。”谢宴肆是真的心疼,道歉的嗓音很低很哑。
“谁要你道歉了。”林玥真是拿这个没办法,“我自己磕碰到的,跟你没啥关系,你别这样行不行。”
“我知道这样并不好,但我控制不住。”谢宴肆丹凤眼很深,无语速尽量放慢放轻,“我不知道别人是如何的,可看你受伤,我心很慌,答应我。”
谢宴肆握住了林玥的手,轻轻地摩挲,希望林玥能够体会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无论在任何时候,你首要先保护自己,可以吗?”
明明很普通的一句话,可从谢宴肆嘴里说出来,林玥心底滋生出一股暖意来。
在谢宴肆这里,好像她真的比任何人都要重要,包括他自己。
林玥被他这样直勾勾地注视着,心跳逐渐加快。
莫名其妙的她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话。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时候,林玥说:“我平常也没这么冒失的,挺为自己着想的。”
谢宴肆看她为自己辩解的模样,站起身:“还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怎么还有?”林玥从没发现谢宴肆原来还有这么啰嗦的一面,但还是很认真同谢宴肆对视。
谢宴肆却笑了笑,伸手抚摸了两下林玥脑袋,语气轻柔:“谢谢你,担心我。”
头顶的白炽灯打在谢宴肆身上,五官隐匿在黑暗的一方,林玥却看得格外清晰。
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眼轻弯,漆黑的瞳仁从林玥这个角度看,显得格外的剔透明亮。
谢宴肆的五官有棱有角,给人的感觉很严肃很桀骜,看上去就非常不好惹。
但现在温和下来的模样,一点也感觉不出他很凶,反倒是有几分缱绻的意味。
那一瞬,林玥心跳有点快,突然萌发了一个想法。
“不客气。”
林玥顺着谢宴肆的手,她脸靠在她手腕皮肤上,轻蹭了两下。
林玥对谢宴肆弯起杏眼,把不好意思吐出的那三个字,趁着现在气氛好,直接坐实。
“男朋友。”
很轻的一句话,却让谢宴肆丢盔弃甲。
顺着林玥送上来小脸,谢宴肆粗粝的拇指在她白嫩的脸颊上划过。
亲昵的,暧昧的。
是属于他们之间的粉红泡泡。
谢宴肆心中掠夺在翻腾,像是烟花那样噼里啪啦炸开,但最后全都化成了一滩水。
伸手轻轻的刮了下林玥的鼻尖。
“走吧。”谢宴肆温声:“我妈妈,可能还挺担心你。”
毫无意外这一次,林玥还是被抱着出诊室的。
一回生,二回熟,虽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但已经比刚刚来时,要自在了。
林玥在谢宴肆怀里,她想起谢禾,轻声问:“你的病……”
她并不确定这个是否可以问,但现在以他们俩的关系,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问。
林玥索性一口气,问了出来:“你妈妈她知道你的病吗?”
林玥不清楚,谢宴肆和他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现在问清楚了,也以免到时候说错话。
谢宴肆对林玥几乎没有任何保留的意思,“她不知道,没告诉她。”
林玥:“为什么?因为你妈妈再婚的原因吗?”
“没必要。”谢宴肆回答得很干脆。
谢宴肆垂下眼皮,看林玥对这个回答,似乎有点意见。
“怎么,不说话了?”谢宴肆问。
林玥踌躇了下说:“可她毕竟是你妈妈,她终究还是关心你的,有再大的隔阂,你也不应该不告诉她。”
听她这语气,大概率是误会他憋着不说,或者是和谢禾闹别扭了。
谢宴肆不想她误会,同她耐心解释,“没隔阂。之所以不说,是害怕她承受不住,谢栖那会也才出生,还检查出了白血病。”
林玥明白了,谢宴肆是不想谢阿姨担心。
并且从这句话中,林玥得知谢宴肆这个病有不少时日了。
那些日子,林玥没办法想象,谢宴肆是怎么扛过来的。
毕竟,她看着谢宴肆发病就挺疼。
“没事了。”林玥头往谢宴肆那边,不由靠了靠,想以此来安慰,“以后,有什么跟我说。”
谢宴肆看她跟哄小孩儿似的,手还轻拍了拍他肩膀。
“嗯。”谢宴肆嘴角含着笑,“那以后就仰仗,玥姐了。”
来到谢栖的病房。
谢禾看见他们进来,忙站起身,语气是关心:“玥玥的脚怎么样了?”
谢宴肆:“缝了两针。”
“还缝针了?”谢禾看林玥膝盖包了那么大一块纱布,心疼起来,“以后不会留疤吧?阿姨叫人给你买点去疤痕的药,回头让宴肆拿给你。”
“阿姨,不用。”林玥被谢宴肆放在了板凳上。
谢禾:“要的,女孩子的腿得好好保养,以后还要穿漂漂亮亮的裙子呢。”
实在没办法推拒,林玥求助性地看向谢宴肆,想让他说两句。
谢宴肆却反过来说:“到时候我给你拿过来。”
林玥:“………”
“妈,跟你说个事。”谢宴肆看向谢禾,语气非常郑重地跟谢禾说,“我谈恋爱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弄得整个病房有足足五秒的寂静。
林玥更是尴尬得差点脚指头抠出三室一厅,恨不得来个遁术溜走。
谁家谈恋爱一确认关系,就跟家里人说的?
语气还这么认真。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现在就要私定终身。
谢禾视线在林玥身上扫了一圈,过来人明白得挺透,她没太多惊讶,反而挺替儿子喜悦。
“挺不错。”谢禾笑着说:“那你好好对待人家小姑娘。”
从谢禾的眼神中,不难看出,她早已知晓。
谢宴肆点点头,回答得正经:“会的。”
这时外面有个医生过来喊,“谢栖的家长,过来签一下离院单。”
谢禾:“来了。”
林玥这才发现,谢栖不在病房内,她不由问了句,“栖儿呢?”
谢禾:“在做全身检查,今天我打算带她回去了。”
在出去之前,谢禾拍了拍谢宴肆的肩膀,“改天,带玥玥回来吃饭,给你做好吃的。”
随后,她便出了病房。
这话的意思,也很明显。
谢禾同意了他们的交往。
林玥望向谢宴肆,眨了眨眼,问:“阿姨,是不是知道了?”
谢宴肆看她懵懂的眼,伸手揉了一把她脑袋:“都叫你回去吃饭了,你觉得呢。”
被谢宴肆这么一搞,林玥突然感觉他们的恋爱,变得很正式,有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
她思索了会,感觉自己好像,也该和温婉说一声。
她,谈恋爱了。
海城12月的天,说冷就冷。
奥数联赛的成绩需等半个月后才能查询,城北一中高三部,也进入了紧张的学习氛围。
距离高考的时间,还有六个月。
六个月后,班上的同学各奔东西,林玥刚和他们熟悉,就又要迎来离别。
好在在这个城市,她还有两个较为熟悉的人。
忙碌的一周刚结束,沈安庭的轰炸消息接二连三发来。
【沈安庭:啊啊啊啊啊啊玥姐玥姐!!!】
【沈安庭:江湖急救!!!兄弟我没你不行!】
【沈安庭:明天我生日,你不能不来,不来我就跳江,谁都拦不住那种!】
林玥做张卷子都不得安宁,最后只好拿起手机回复。
【林玥:来来来,你沈大少爷的生日,我敢不来吗?】
【沈安庭:那感情好。】
【沈安庭:对了,把你家那位也带上,哦,就奥利给他爹。】
奥利给他爹,是什么鬼?
不过,林玥明白他话里的是谁。
【林玥:我不太确定,他来不来。】
【沈安庭:卧槽卧槽!!!你居然都不反驳我的话!】
【沈安庭:玥姐你有情况啊,说吧,是不是私定终身了!】
林玥感觉沈安庭有时候真的很敏感,不经意间就被他抓到了尾巴。
【林玥:………】
【林玥:你知道,知道太多的后果是什么吗?】
【沈安庭:是什么?】
【林玥:[抹脖子动图.jpg]】
【沈安庭:明天我生日,我是老大,你抹一个我就跟你家那位打报告。】
左一个你家那位,又一个你家那位,林玥看得眼皮子跳。
不过,脑海里划过谢宴肆那张脸,林玥没由来笑了下,手指在屏幕上敲打。
【林玥:那你觉得,他会帮谁?】
【沈安庭:[滑跪.jpg]】
【沈安庭:姐,我错了!】
林玥没想到,谢宴肆在沈安庭这,威望还挺高。
也是,除了她,觉得谢宴肆不凶,其他人可能谁都觉得谢宴肆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
等沈安庭把明天唱k的地址发给她后,不停的催促着她去找谢宴肆,赶紧把事定下来。
林玥拗不过他,也没了做题的心思。
便给谢宴肆发过去视频。
响了好一会那边才接通,在镜头那边林玥没看见谢宴肆脸,不免疑惑出声。
“你在干什么?人呢?”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花洒水声落入林玥耳畔。
林玥眨了眨眼,随后一股热气氤氲了摄像头。
意识到谢宴肆在干什么,林玥眉梢轻挑,当即捂住眼。
试探问:“你…你在洗澡?”
谢宴肆的嗓音低低哑哑的从听筒那边传来, “嗯。”
林玥心跳猛然加速,没好气:“那你还接我视频!”
谢宴肆的角度能够看清镜头里的林玥,她害羞的模样,谢宴肆一览无遗,轻笑:“怕你担心。”
林玥:“谁要担心你。”
哗啦啦的水声,在手机听筒里格外的明显,林玥抿了抿唇。
谢宴肆拿过手机,一张带着水珠,额前碎发被他撩到后面,十分有冲击性的一张俊脸,出现在镜头前。
林玥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谢宴肆睫毛上沾有水珠,滴在手机屏幕上,林玥看在眼里性感至极。他骨节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屏幕上林玥。
谢宴肆眉眼轻弯,拖着腔调,慢悠悠说。
“你刚刚是不是,咽口水了。”
语气不是疑问,是陈述,他看见了。
谢宴肆手指又点了点屏幕上的林玥,唇边的笑是愉悦的:“是谁家的小流氓,嗯?”
轻飘飘的一句话,撩得林玥蹭地一下红了脸。
谢宴肆透过屏幕看过来的眼神犹如实质,林玥像是被他盯出了一个洞。
“谁、谁是小流氓了。”林玥干巴巴的反驳,一点没有威慑力,显得就更好皮肤了。
林玥那双颊扑红的模样,以及耳尖透粉,谢宴肆心里划过一丝愉悦的笑,顺着她话头。
“你呀。”
林玥:“………”
“你才是小流氓。”林玥努力维持自己面上的镇定,把锅甩出去,反过来指责:“谁让你洗澡把手机拿进去的,你这样是蓄意勾引,你还说我是小流氓,那你是什么,大大流氓吗?”
谢宴肆没想到,把林玥逼急了原来是这样,倒打一耙不说还一顿噼里啪啦。
谢宴肆却一点没不耐烦,还顺着林玥的话,轻飘飘的嗯了声,“我大流氓,所以小流氓你找大流氓有什么事,嗯?”
谢宴肆称呼自己大流氓也不羞,一副坦荡荡。
甚至因为林玥的情绪波动,他感觉很好玩,唇边的笑就没下来过。
被谢宴肆这么一提醒,林玥这才想起来正事。
“明天,沈安庭明天生日,想叫你一起去。”
“我跟他又不熟。”视频里的谢宴肆拿过浴巾正在擦头发,呈现在林玥眼里有种凌乱帅。
“所以,我是以什么身份过去?”
谢宴肆漆黑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林玥,似想从她嘴里听一点好听的。
林玥从他的表情中也看出了他的故意逗弄。
自从谢宴肆跟她告白以后,这人好像就再也没有收敛过他对她的情绪。
愈发的变本加厉,毫无遮掩。
林玥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而谢宴肆对她的一切行为都很软,像是捕猎者,一步一步引诱,最后甚至还让她心甘情愿跳入,甘愿被吃干抹净。
大概是受到了谢宴肆的美貌迷惑,也可能是林玥不想在谢宴肆脸上看见失望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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