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只剩下沈剑和萧铭还在孜孜不倦对饮,天乌蒙蒙的,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但两个人都不觉得无聊,一同分享片刻静谧。
“明天会下雪吗?”沈明月托着腮,百无聊赖地问道。
“或许会吧。”萧乘风看看天空,淡淡回复。
“那明天我们去打雪仗吧!”沈明月眼睛一下子放光,兴致勃勃道。
萧乘风正待拒绝,沈明月看他的表情便立刻明白,瞬间拽住他的袖子,防止他说出口,撒娇道:“去吧师兄,我们好久没一起玩了!”
擦过手背的袖子带着冬夜独有的凉意,紧接着那那凉意便被一只温暖的小手覆盖,沈明月攥着萧乘风的手腕,不住摇晃,令萧乘风一时失神:“……好,如果雪够大就去。”
记忆回笼,萧乘风认命地接过冷血手中的鹿皮手套:“走吧。”
雪下了一夜,到清晨才将将停止,厚厚的一层覆盖在地上,三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留下一连串脚印。
冬天是寒冷的,可玩闹起来却不一会儿便出了一身汗,最先提议打雪仗的是沈明月,可最先败下阵来的也是她:“我累了,我要去堆雪人!”
冷血干脆应好,萧乘风抱臂嘲笑她:“看来过几天要加练体能了。”
沈明月将手中的雪球愤愤丢向萧乘风:“你要是没有跟冷师兄联合起来欺负我,我还不一定会输呢!”
轻轻侧头躲过雪球,萧乘风也丢了一个回去,正中沈明月的脑门,引得他更加放肆大笑:“技不如人可不能不服气啊,何况我也不算跟他联合,我只是在他砸你的时候也砸了几下而已。”
沈明月将头上的雪拨开,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转身堆雪人去了。
“别生气,不然我堆个你表示下歉意?”尽管一开始时不情愿打雪仗,可萧乘风却特别爱逗沈明月,看着她气鼓鼓的脸发笑。
“你还能堆我呢?”沈明月的生气本也只是虚张声势,含了故意夸大,配合萧乘风表演而已,此刻听到他说,便狐疑地看向他。
“那当然!”萧乘风走到沈明月的身边,看她拢起了一个脑袋大小的雪球,也在她旁边蹲下身,认真地堆雪。
“看,”萧乘风堆得很快,见大家的目光投过来,便偏了偏身体,将身后的雪人露出来,颇有些自得,“像不像!”
平心而论,萧乘风堆得确实不错,甚至还用心雕了下形状,因此地上的雪人确实栩栩如生,只是像不像沈明月需要另说,毕竟没有哪个人会长得像……一头猪。
“萧乘风你幼不幼稚!”沈明月雪人也不堆了,抓起地上那个脑袋大的雪球就要往萧乘风身上砸。
冷血看着那只憨态可掬的小猪,又看看追逐着眨眼跑出去百十米远的两个人,只觉得两人的年纪加起来还没有自己年岁的零头大,看着他们的背影摇头失笑。
闹也闹过,笑也笑了,三人都有些累,仗着身上穿的都还算防水,也仗着身体好,干脆利落往后一仰,便躺倒在厚厚的雪地里,一同看着澄澈的天空。
天空蔚蓝辽阔,一如少年少女的心情。
第81章 鲜衣怒马少年时
教内的几个孩子, 沈明月的生辰在春天,萧瑟则在夏日,萧乘风是萧瑟捡回来的小孩, 问他生辰他也不答,只把萧瑟捡回自己的那天当作自己的生辰, 想要同过去告别, 把那日当作新生。故而大寒节气的两天后, 便定做了萧乘风的生辰。
“师兄你想要什么礼物?”一次饭后,沈明月问着萧乘风,“不过我先说好, 我可没你有钱, 太贵的东西我可送不起。”
“怎么还没送就先破罐子破摔了, 师伯给你的零花都被你用哪儿去了。”萧乘风点点沈明月的脑门,谴责她这种把问题抛给自己的行为。
沈明月摸摸鼻子,嘿嘿一笑:“出门的时候买个零嘴儿, 遇到乞讨的人给一点钱,回来的时候再给大家带些小礼物……我哪里能存得下钱嘛。”
“钱不够就心意来凑, 反正你别想像去年一样糊弄我。”萧乘风瞟她一眼,又淡淡道。
沈明月更加心虚,每年她自己的生辰都会收到好多好多礼物,不单单是师父师兄, 教内的其他护法或者相熟的侍卫也都很喜欢她, 也都会给她礼物,冬至那日的耳堵,便是厨房阿嬷给她做的, 很是合她的心意。萧乘风就更不必多说,不单单是外出回来会给她带东西, 每年生辰,他早早便会开始物色,每一件礼物都是无价之宝。
至于去年沈明月送给萧乘风的礼物……
对上萧乘风似笑非笑的眼神,沈明月浑身一凛,立刻站直身体,拍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师兄,我今年绝对不像去年那样草率!”
去年那个临时做的手套实在是太过敷衍,沈明月不爱女红,一时兴起才去学了一下,做的第一个成品便是手套。可本就没什么天赋又没有投入太多热情的沈明月哪里会做的精致呢,针脚都稀疏得很,偏偏沈明月还蛮横不讲理地让萧乘风好好戴着,说什么既是开山之作也是关门之作,若不珍惜就寒了她的心。结果萧乘风戴着去打猎的头一天,不过抓了下缰绳跑了会儿马,那手指套便掉了一个。西疆大漠的冬天,寒风刺骨,萧乘风的九个手指窝在手套里,余下小拇指迎风瑟瑟,回来的时候几乎要冻僵了,惹得左护法嘲笑了他好久,问他从哪里捡的破手套,说实在买不起拿棉布裹裹可能也比这个强。
“哼,”想到去年的经历,萧乘风冷哼一声,“没有见到礼物之前,我才不会信你这个小骗子说的话。”
沈明月立刻站直身子,再次保证道:“师兄放心,今年绝对送你一个很好的生辰礼物!”
萧乘风轻哼一声,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倒是冷血刚刚在沈剑那儿练习完,拎着剑缓缓走过来:“那你打算送给师兄什么呢?”
“送块玉佩吧,”见冷血还想追问,沈明月狡黠一笑,“再详细的我可就不能告诉你了,不然你偷偷告密怎么办!”
冷血失笑:“放心,没人会跟师兄说的。”
不过从这天起,一向活泼跳脱的沈明月倒很少再同几人一起玩闹了,除了日常的练功吃饭,她整日便是窝在自己的小屋里,门关得严严实实的,一旦出门就会给房间上个锁,任谁问起都不说,任谁也不能进她的房间。连忙得脚不着地的萧瑟都觉察出最近的安静来,不禁向旁人问起那个最热闹的人的身影:“最近怎么不太能见到明月?”
“不知道她最近躲在房间里做什么小动作,”沈剑将盘子端到饭桌上,摇头道,“放心,到饭点儿了,一会儿菜上齐了,她就该出现了。”
沈剑的话同最后一道汤一同落到饭桌上,接着门口就飞奔而来一个身影,脸上升起跑步后的红晕,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微微喘着气,端起饭碗期待地等着大家一起开动。
“先去洗手,”沈剑的筷子拍到沈明月的头上,听见她肚子咕噜一声响,看着她颇有些不情愿地从饭桌前起身,撅着嘴往水盆边去了,才继而转头对萧瑟无奈道,“看吧,我就说她会出现的。不知道这丫头最近在忙什么,连吃饭都要匆匆忙忙地来,着急忙慌地走。”
看着沈明月眼睛里冒出的光芒,好像几天没吃饭只待把饭桌都吞下去一样,萧瑟赶忙给她添了碗饭:“不用等了,今天就我们仨个,他们都不回来吃。”
沈明月又把视线投向沈剑,眼睛期待地看着他。尽管沈明月一句话也没说,沈剑却从她的目光中读出了快点开饭的迫切与期待。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沈剑道:“快吃吧,好像我克扣了你的三餐一样,最近怎么总饿成这个样子。”
沈剑的嘟囔没有进到沈明月的耳朵,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面前诱人的饭菜上,一顿饭吃出了风卷残云的气势。
“慢点儿吃,吃太快对胃不好。”虽然是小孩子长身体的时候,沈明月这般的进食也让人感到不对劲,何况整个明教,只有沈明月爱吃些小零嘴,也只有她的屋子里,是专门放置了个大箱子用来放零嘴的,因此再怎么饿,也不应该这个样子。到底是个医师,沈剑对沈明月的反常感到担忧:“不然一会儿我给你把把脉吧。”
沈明月仍扒着饭,嘴里含糊不清道:“不用师父,我没什么事儿,就是最近消耗太大,除了三餐也没吃零嘴,等忙过这几天就好了!”
沈剑仍有些不放心,而萧瑟则注意到沈明月捧着碗的手上一些细小的伤口,问道:“你手上……这是划痕?”
原本专注扒饭的沈明月立刻放下碗,将左手背在身后,嗔道:“哎呀,师兄你观察那么细做什么,都是小伤,小伤。”
“你到底最近在忙什么,我可越来越好奇了。”萧瑟盯着沈明月的脸,玩味一笑。
“不许猜!”沈明月赶忙制止他思维的发散,谁不知道明教少教主心细如发,总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还特别擅长审问,没有一个犯人在他的手中吐不出消息来。因此看萧瑟大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沈明月赶忙又扒了两口饭,顺着汤咽下去,一边喊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一边又急匆匆跑开了。
“哎——好歹把饭好好吃完!”沈剑看着沈明月的背影,摸摸并不存在的胡子,只觉得自己为了不省心的孩子操碎了心,都快要不复风流倜傥了。
“我吃好了!要回去赶工了!”沈明月没有回头,只有声音远远传来。
“这孩子……”
沈剑的叹息跟着时间一同飘远,没过几天,就到了萧乘风的生辰。
萧乘风小的时候,因为萧铭对他并不在意,萧瑟有时候也分身乏术,便委托了一位阿嬷照顾他。阿嬷年轻的时候住在教内,后来年纪大了,萧乘风也不需要她了,她便搬去了离绿洲更近,环境更适宜的镇子上住,权当作是养老了。因为感念阿嬷的教养,年年生辰,萧乘风都要走一趟小镇,给阿嬷带些礼物。
积雪还没有完全化开,最下面的一层已经结成冰,萧乘风策马在前面走着,身后冷血和沈明月都各自骑马跟着,三人的马背上都驼了东西。沈明月骑马学得很晚,并不能很好地把控方向速度,再加上雪天路滑,更是小心翼翼,为了照顾她,萧乘风两个人都放慢了速度。
从早上起来就在等着萧乘风询问生辰礼物,可他忙着打包东西,给马喂草,直到路途都走了大半,也半点没有好奇的意思,反倒是沈明月跟在他身后抓耳挠腮,有些忍不住想说,又觉得自己合该矜持,等着他来问,纠结得汗都快要流下来了。倒是冷血先同她对视上,瞬间明白了她眼中的焦急,轻咳一声,福至心灵地开口:“忘记讲了,师兄生辰快乐,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萧乘风道了谢,把玩了一会儿冷血送的礼物,便仔细将其收好塞进了袖中,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沈明月期待的脸,又装作没看见一般故意转移视线,正视前面的道路。
“师兄你怎么不问我啊?”等了好久都没等到萧乘风的询问,沈明月只得开口,颇有些憋屈。
萧乘风故作正经,可笑意却毫不掩饰地从他的眼中溢出来:“哦,我怕我又得在大冬天戴上缺只手指的手套,那多冷啊。”
“我这次不是手套!”沈明月气鼓鼓地回复,脸上又羞又恼。
“哦——”萧乘风故意拉长音调,去逗她,“那要是半截儿的围脖,也很冷啊。”
“不理你了!踏雪,我们走!”沈明月更加生气,双腿一夹马肚,也不管身后的两人,直接跑出去几十米远。
萧乘风本就只打算逗逗她,顾忌着沈明月马术不好,生怕她出现意外,赶忙往前追去。驱策着金鳞跑到踏雪旁边,萧乘风放慢速度同她并排,道歉道:“对不起,我保证这次不论是什么礼物,我都会好好带着,哪怕是缺了……”在收到沈明月的眼刀后,萧乘风把没说出的话吞下去,哄她道:“这次肯定特别好,我最相信你的手艺了!”
“哼。”沈明月才不理他的花言巧语,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什,装作满不在乎地丢给他,好像丝毫不在意那东西会不会跌在地上摔坏——因为不论萧乘风再怎么嘴贫,他哪怕跌下马去也一定会接住的。
萧乘风果然接住了,也没有摔下马去,他看着手中精致的荷包,在摸到荷包口出暗绣着的“江南绣房”后不住轻笑,心想就知道沈明月不会有那么好的绣工,可在看到荷包里的东西后,萧乘风嘴角的笑意凝滞住,转成了郑重。
荷包中是一块玉佩,比起荷包的精致,这块玉佩实在相形见绌,或许唯一值得称赞的便是那顶尖的玉料,可雕工实在青涩,像是哪家学徒初初入行练手的玩意儿。萧乘风身上的东西,从头到脚无一不精致,大到衣袍小到衣扣,几乎全是顶尖的料子,顶尖的做工,这块玉佩被萧乘风拿在手里,怎么看都同他格格不入。可几乎玉佩刚一入手,萧乘风便立刻明白了这段时日沈明月的反常——她为何不让人靠近她的房间、她手上斑驳的小刀划痕、成天窝在房间里却日渐憔悴、以及那日打招呼时,她藏起的包着纱布的手。
手中的玉佩还带着沈明月的体温,半点不见深冬的寒冷,反而透着温暖。萧乘风闭了闭眼,用心感受着那上面雕着的花纹,明月当空,下面是一个男子负手的背影,男子的头发被微风吹拂,站在高处俯瞰着月涌大江,颇有潇洒自在的味道,最下面还刻着“乘风”二字,不用想都知道那个男子是他。萧乘风自己也爱雕些小玩意儿,小时候没少给沈明月做东西,自是知道要在玉上雕一个这样的场景还不伤害玉的本体,对一个丝毫没有经验的人来说有多难。一时间,万般复杂的心绪涌上心头,萧乘风温柔地抚摸着玉佩,久久没说话。
沈明月斜觑一眼萧乘风的神情,知道自己的雕工有多差,还以为他不满意,找补道:“我知道师兄你的吃穿用度都是顶尖的,反正这块玉佩也不值钱,师兄你喜欢的话就戴,不喜欢……”
话没说完便被萧乘风打断,他注视着沈明月,万分郑重道:“喜欢的,这块玉佩,比我所有的东西都要珍贵,我一定会好好佩戴的。”
他这样郑重,反倒让沈明月不好意思起来,她挠挠头:“我有点班门弄斧,你这样夸我我还有点不习惯。”
萧乘风莞尔:“不会,你很有天赋,世间再没有人,能雕刻出这块玉佩了。”
“是吧,虽然你们都很厉害,”若是一次的夸赞还有些不好意思,第二次后沈明月便坦然接受,开始得意回复,“但我就说我也不算差,反正你喜欢不喜欢,都要好好戴!”
“我一定会的。”萧乘风再次认真回复。
礼物送出去还收获了喜欢,沈明月心情高昂起来,哼着小曲儿,驾着马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只觉得天空都要晴快起来。
冷血在后面目睹了整个过程,嘴角也不自觉带上了笑意,他有些不忍去破坏此刻的安宁,便将原本的话咽进了肚子,想等到过几天再开口。
但沈明月却误打误撞碰上了他想说的话:“师兄,等你生辰过完,就该除夕了,我们四个一起打马吊守岁吧,那日从大护法那儿看了一会儿,觉得很有意思,正好我们也四个人!”
“你买完这块玉料,还有零花吗?”萧乘风轻笑道,“可别到时候把刚收到的压祟钱也都输光了。”
“我可是我们几个中最先学会的,你们还得等我教呢,”沈明月抬了抬下巴,又想起来忘记问冷血,“冷师兄,你会打马吊吗?”
“我不会,可是……”
“看吧,到时候肯定是我碾压你们!”沈明月拍手叫好,又继续问道,“可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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