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见到有人给自己撑腰,沈明月一下子腰板也直了,对萧乘风道,“就是,我可是会成长进步的,下次就是我把那条蛇给斩断了!”
沈明月的话让萧乘风明白她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原本打算让一步的他怒火又燃起来,冷冷道:“我的重点是,你应该去规避风险,而不是明知道有风险还要为了没用的事去试探,试探完又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白白把自己丢在危险之中。你知不知道竹叶青是有毒性的?你知不知道从山上回到教内要花一个时辰,足够毒液在你体内运转?”
“你们遇见竹叶青了?”察觉到他们话中的漏洞,沈剑问道。
“是啊!”沈明月赶忙解释,“我去摘花的时候没听到身后的响动,转头就看见一条青绿青绿的竹叶青在我面前,还好师兄出手快一下子就把它给斩断了,不然我就真的该被蛇咬了,说不定就只能横躺着回来了!”
一边说着,沈明月以手仿刀往脖子间一划,还翻了个白眼,模仿中毒死去的样子。
“若是被竹叶青咬一口,倒不至于横躺着回来,只不过会痛苦上一段时日,”沈剑失笑摇头,摸着下巴思索道,“可是大漠中应当是没有竹叶青的……你们再把那蛇的样貌给我描述一下。”
两个人都不了解蛇的种类,只是根据见到的蛇的外表同仅有的知识相匹配罢了,此刻见自己猜错了,便搜索着记忆,把蛇的样貌一点点描述出来。
“果然。”沈剑点点头,“你们遇到的不是竹叶青,是碧幻蛇。”
“碧幻蛇?”沈明月重复一遍,笑眯眯的,“这名字还挺好听。”
沈剑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你这回可真得好好感谢你师兄,也真的要长个记性了,不然我还真不一定能不能再见到你了。”
沈明月还在茫然,萧乘风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追问道:“师伯是说,碧幻蛇的毒性很强吗?”
对上两双充满好奇的眼睛,沈剑缓缓解释道:“碧幻蛇是天下最毒的蛇之一,凡是被它咬上一口,若是没有解药的情况下,只需要一个呼吸便会觉得胸闷、喘不过气来,再一个呼吸便难以自主呼吸眼前发黑,第三个呼吸的时候,便回天乏术,人也没了意识,活活憋死了。不过碧幻蛇只在大漠有,且极为稀少,因而世上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有碧幻蛇的地方,一定有碧幻蛇涎花。碧幻蛇涎花在碧幻蛇蛇涎的浇灌下成长,因而根有剧毒,可偏偏花是灵药,几乎能将所有药的药效提高十倍不知,且本身能解不少毒,碧幻蛇涎花便是碧幻蛇毒的解药。只是大多数人被碧幻蛇咬伤后,根本不知道解药就在他们的手边,在绝望中死去了。”
沈剑说完,看着两张凝重的小脸,笑道:“还是要对大自然有些敬畏之心啊。不过要是没事儿的话,来我这儿翻翻医书也挺好。不说了,你们先吃饭,我去找找碧幻蛇涎花,这可是难得一遇的灵药,不去找找我寝食难安。”
跟两个孩子确定了他们遇见碧幻蛇的地点后,沈剑就赶忙出发了——碧幻蛇涎花,一但离开了碧幻蛇蛇涎的浇灌,若是没有及时采摘处理,放置到特制的瓶中,不出一日便会枯萎凋谢,药效也就流失了,得赶紧去才行。
沈剑的轻功非凡,转眼便没了人影,转头看到一边心虚的沈明月,萧乘风也走过去敲敲她的脑袋,无奈道:“吃饭吧,以后可千万不要冒险了。”
在外面跑了一天,精力也消耗得差不多,沈明月有些累了,因此吃过饭后早早便睡下了。倒是萧乘风,在照顾完沈明月后,注视了沈明月的房间一会儿,起身走到药房里,静静等着外出的沈剑。
谁知这一等就等了两三个时辰。
子时已过,夜色中,沈剑踏着月光而来,看见坐在青石板的凳子上的身影,有些怔愣:“你怎么还没睡觉?”
将视线从沈剑手中小心捧着的盒子转移到还带着兴奋没来得及收起笑容的脸上,萧乘风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师伯,我想学医。”
夜深露重,因为长久的等待,萧乘风的发丝上带着微微的水汽,眉毛上也挂着点水珠,只剩一双碧蓝色的眸子在月光下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认真与坚定。
沈剑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笑得更加肆意,爽声应道:“好!”沈剑没有问萧乘风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有些问题不必说不必问,两人都有答案。
沈剑的医术有了继承人,这个继承人的天赋还高的吓人。
其实最开始沈剑并没有考虑萧乘风,是属意萧瑟的。在沈剑看来,聪明天赋固然重要,可是医者仁心,若是没有悬壶济世的决心与善心,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医术。萧瑟为人成熟稳重,温和善良,不论对谁都能以礼相待。而萧乘风,恰巧不是多么善良温和的人,教内的人都碍于他的身份而敬他,实际上却对他有些不屑,而教外百姓则畏他,丝毫没有对萧瑟那样的亲近与信任。萧乘风也能感觉到,于是同样不将他们放在眼里,清凌凌的眸子斜一眼过去,便能让众人噤声。诚然萧瑟对学医有些兴趣,可他如今实在太忙了,没法抽出时间来再去练童子功,于是算来算去,萧乘风反而成了最佳人选。只是沈剑没想到萧乘风不乐意学,天知道在京城中原或者江南,多少人求着沈剑收徒呢,没想到他主动,反倒被狠狠地拒绝了。左右闲着也是闲着,收不成徒弟沈剑也想逗他一逗,故而时不时就要提一句,但其实早就做好了命中没有医术徒弟只有武学徒弟这样的准备。结果未曾想,最后萧乘风改了主意。
萧乘风不愧是沈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人,而且他的天赋不仅局限于武学,他在医术上也展示出了不少的能力。旁人花数年才能认清的药草,他只花了几个月就记得牢牢的,还能搭配出基础药方,而诊脉的时候,更是除了最初的几次,几乎没再出过差错。因而又过了一段时间后,沈剑觉得,或许可以让萧乘风去给别人看病了。
这只是为了锻炼萧乘风,毕竟能根据病人的病情灵活地开方抓药,才是真正地掌握了医术。萧乘风到底是有些稚嫩,故而沈剑会同他一起把脉,对病人有了解后看萧乘风的处理,若是他对病情说得不错开方也没问题,沈剑是不会开口的。
其实百姓们大都没什么大病,只是些最常见的咳嗽、流涕罢了,在大漠里饮惯了风沙,谁的嗓子眼里还没点沙尘呢?
可往日里抓服药便要丢进去一个月的开销,如今有这样无条件的、免费的诊治,谁不想来凑个热闹呢,毕竟只是心疼钱罢了,若有钱,谁不想让自己活得舒服一点。所以尽管萧乘风对外仍是个“喜怒无常”的冷漠明教二公子,来找他瞧病的人也不少。
自从萧乘风有了一定的医术后,每三日去镇上无条件为大家诊治变成了他同沈剑二人的必备功课。渐渐的,原本对萧乘风有些怀疑的人也放下了担忧,不单单是嗓子不舒服这样的小病,有些稍微严重些的症状也敢跑来找他诊治了。日子一长,镇上的百姓们都对萧乘风变了态度,即使他仍旧会冷脸,人们对萧乘风的印象也从“冷漠无情”二公子变成了“冷面仁心”的俊俏小郎中。再后来,萧乘风去镇上哪里吃饭,不单单不被收钱,还总能收到大家送的礼物——其实没什么贵重的东西,百姓们也都淳朴的很,无非是些自家鸡下的蛋,自家地种的菜,家里人给纳的鞋底……礼物的价值虽然轻,可放到萧乘风的心上,却沉甸甸的。
“二师兄你真的变了好多。”萧乘风学医后,沈明月也没闲着,她虽然对医术不感兴趣,却对侍弄花花草草的很上心在行,故而沈剑和萧乘风的药田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里面的药草都茁壮成长。站在药田里,沈明月看着阳光下仔细清点药材的萧乘风,笑着说。
“我有变化吗?为什么突然这么说?”萧乘风抬眸向沈明月看去,灿烂的阳光正好映在他碧蓝的眸子,显得那双眼睛更加明亮,盛满了太阳的温暖。
沈明月歪头看着他:“对呀,你现在整个人都柔软了很多。如果说以前你是一半阴影一半阳光,那你现在就是完完全全的阳光啦!”
沈明月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样的感觉,她只能尽力去描述师兄如今带给她的温暖的感觉。自打开始去镇上给大家看病后,萧乘风就一天天地褪去原本的阴沉,逐步像大师兄那样光风霁月起来。不过大师兄是温和的光,温暖而亲近,二师兄却像太阳,温暖而热情。反正都很好!沈明月想。
“我突然觉得这样很好,”听了她的话,萧乘风的眼前好像浮现了镇上那些笑容绚烂的人们的脸,也微笑道,“治病救人比我想得要快了很多,被人需要的感觉,原来是这么幸福。”
又一年过去, 沈明月到了十一岁,而西疆大漠明教,来了个新人。
“师父!”十一岁的女孩已经开始蹿个儿, 一身飒爽利落的短打大步迈进来,张口声音也是干脆清澈, 给人蓬勃的生命朝气, “找我什么事儿呀?”
一句话让屋里的几个人都转过身来, 看着她。也是这个时候,沈明月才意识到屋里还有别人。
雀跃的脚步变得收敛,沈明月小跑到沈剑的身边, 好奇地看着两个从未见过的人, 收到那个较为年长的人温和的注视后, 也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个笑容明明稀松寻常,可那个明明看起来寡言内敛的中年男人,却立刻便红了眼眶。
沈明月有些懵懂, 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还是沈剑轻咳一声, 对沈明月说道:“这是诸葛侯爷,这是侯爷的小徒弟冷血,以后就跟着你一同练剑了,明月快打个招呼吧。”
沈明月微微福身行了一礼, 喊道“侯爷”, 又看向旁边站着的冷峻而英俊却一言不发的冷血,试探性地问了句“你好”。
冷血冲她点点头,表现得异常平静, 反倒是诸葛侯爷按捺不住激动,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声音有些颤抖:“明月同他们一样,喊我世叔就好。”
沈明月转头看向沈剑,在得到他点头的认可后,便甜甜地喊了声“世叔”,尽管她不明白这个词的含义,也不知道这个词代表着什么。
诸葛正我又叹了口气,沈卫还在京城之时,他因为忙于政务,很少见到沈明月,最后一次还是沈卫举家南迁时的匆匆告别,他想过沈明月估计不太记得他,可是真的是这个样子,还是难免有些失落。不过这不重要,时隔五年重新见到故交的遗孤,诸葛正我只觉得满心的激动之情难以言表,若不是沈明月是个孩子,他怕吓到她,他都要忍不住掩面而泣。当年没能及时获得消息,没能救下沈卫他们是诸葛正我一生的遗憾,好在沈卫唯一的女儿现在就这么俏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笑盈盈地冲他打着招呼,诸葛正我只觉得心中又有了一丝慰藉。
但沈明月才不在意大人们隐瞒的事,她对面前这个年纪相仿的小伙伴更加感兴趣。萧瑟不必多说,就连萧乘风也比沈明月大了五岁,难得遇到一个同龄人,沈明月的开心根本掩饰不住,一直好奇地打量着冷血。
看着沈明月忽闪的大眼睛,诸葛正我笑道:“冷血十三岁了,比你大两岁,让他留在这里跟你一起练剑,一起玩好不好?”
沈明月正要应好,冷血先皱起眉来:“我是来练剑的,不是来玩的。”
沈剑失笑,逗他:“那喊声师父来听听?”
冷血眉头皱得更加厉害:“我还不知道你的实力呢。”
“不知道我的实力就来找我学剑呀?那你可真放心我。”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沈剑更起了捉弄的心思。
抿抿唇,冷血解释道:“世叔说你的剑法很好,所以我就来了。”
这下沈明月不乐意了,原本见到新伙伴的喜悦与好奇都转成了不满。在沈明月这里,可以有人说她不好,可她不高兴有人这样不尊重师父。原本主动交好的心瞬间熄火,沈明月嘟起嘴,气鼓鼓得,像是只小河豚:“师父可不是随便收徒的,还轮不到你不相信师父。”
“不论如何,我在你这里学东西,你就是我的教练,”冷血不在意沈明月的不满,一字一句解释道,“但是我只有一个师父,很抱歉。”
“没关系,”沈剑本就不在意一个称谓,也被提前告知过冷血的秉性,何况他心知肚明冷血只是过来吸取百家之长,用不了多久就要回去,便更不把他的执着当冒犯,笑吟吟道,“那就请你切磋赐教了。”
沈明月还要说话,被沈剑一把按住,待将诸葛正我二人送到房间后,才转头对她解释道:“冷血没有恶意,他只是思维方式更贴近野兽,说话比较直,做事比较直而已,明月这么大度,一定会好好与他相处的对不对?”
沈剑看沈明月眼珠滴溜溜一转,便明白她的小脑瓜里不知道又想出了什么鬼点子——可能是同萧乘风呆久了,她倒是越来越像他了,小花招一套又一套,让人防不胜防。无奈叹口气,沈剑叮嘱道:“哪怕不能友好相处,也一定不要故意捉弄,好不好?”
“好!”沈明月点头保证,只是眼里的狡黠却明晃晃地暴露了她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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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嘛师兄,你可得帮我呀。”
沈明月对着萧乘风乞求,惹来他的冷哼:“他爱怎么样怎么样,你何必在意他?”
“可是他都不肯喊师父哎!”沈明月理直气壮道,把后半句吞进肚子里——他也不肯喊我师姐。
萧乘风何其了解沈明月,怎么会不知道她想什么,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我看你在意的是人家不肯喊你师姐吧,冷血好歹大你两岁,武功也比你高,何况他也没有拜师,不喊你师姐怎么了,也没见他对你多冷漠啊,不是点头就是喊个‘沈姑娘’,这不挺好?”
被萧乘风的话噎回去的沈明月却不罢休:“那你比他年长,武功比他高,他也没喊你师兄啊!他这么不尊敬你,我们不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不必,”萧乘风斜她一眼,淡淡道,“每天有你跟在我身后‘师兄’‘师兄’地喊已经可以了,实在没必要再多一个人在我耳边叽叽喳喳。”
“哼!”
见所有人都没有纵容她的小性子,沈明月赌气去找冷血:“我们来比试一下!”
冷血自然是求之不得,他到明教这几天,只跟着沈剑学了剑招,还没有真正同他的徒弟切磋过,在他看来,实战才是最好最快的将剑招融会贯通的方式,也只有比试才能找到不足并针对性改进。
沈明月摆好了架势,冷血立时便欺身而上,萧乘风则抱臂旁观,心里想着要是有把躺椅在这儿就更好了。不过没一会儿,萧乘风内心的惬意就变成了认真,他还从没有在一个小孩的身上见过这样的杀意。
是的,杀意。
冷血的剑招很简单,该刺便刺,说斩便斩,并不包含一点多余的动作,就连沈剑教给他的剑招,也被他简化成只保留杀招的招式,招招式式,不像是切磋,更像是杀敌,只为了致人于死地。
萧乘风的神情转为凝重,他原本以为,好歹是沈剑教出来的徒弟,她又有不错的天赋,以沈明月如今的剑术,对上冷血不说五五开的输赢,也不至于输得太过凄惨,不成想冷血的剑招这样凌厉,沈明月的剑术虽然不错,除了日常切磋却没有任何实战经验,定是招架不住的。
果不其然,不过十几招,沈明月就败下阵来。
沈明月看着悬于胸口的剑尖,心知只要再进一步冷血的剑便可划破自己的衣服,刺穿她的心脏。沈明月没有说,从对上冷血的第一招开始,她就感觉到了冷血武功风格的独特之处。他像一只狼,死死盯着你,试图抓住你身上可能出现的一切破绽,一旦出现,便会立刻扑上前去,争取一招毙命。沈明月承认她在冷血身上感到了压力,是不同于师父师兄的压力。同样是切磋,沈明月面对沈剑和萧乘风的时候,只觉得技不如人的挫败和到处被压着打的紧迫,可面对冷血的时候,沈明月却觉得自己好像踩在悬崖之间的木桥上,一但露出一点破绽,便会摔得粉身碎骨。冷血的剑招就是这样,招招夺命招招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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