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铭不是吃素的,教内众人也不是吃素的,尽管萧瑟萧乘风二人都不在教内,东厂的人也节节败退,眼看就要全军覆没,萧铭身后左护法却照着他的后心来了一掌,萧铭只觉得后背一痛,接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满脸震惊的看向身后。
左护法是张无忌那一代便入教的老人,在教内有不小的威望,也想争一争教主之位,那一掌没留任何余力,自以为萧铭将死自己胜利,便要振臂一呼,召唤教徒。可他到底是低估了萧铭,以为萧铭一直被沈剑压着便没多少能力,却不想萧铭不仅没死,还仍有余力,脚尖一点借着左护法打下的力又反升空中,猛地一脚,便将他踢到地上丢着的长矛上,来了个穿肠破肚。不过左护法死前,硬是掏出一把短匕,又刺到了萧铭的胸前,鲜血霎时喷涌而出。
萧铭冷哼一声,捂住伤口,尽力站直了身体,轻蔑地看着地上左护法撕成两半的尸体。
只是这也只是萧铭最后的一点挣扎而已,他支撑着看着教内众人将东厂的人杀没后,威慑地看了看众人,其他人都低头避开了他的锋芒。尽管知道教中叛徒不止左护法一人,萧铭此时也没有其他力气去整治,只强忍着疼痛,回殿中疗伤。
左护法是萧铭为数不多也信任的人,自然知道萧铭最近练功出了岔子,内力运行不畅,那一掌不留余力之下,萧铭内力逆行,伤口鲜血止不住,染满了身子下的长椅。
萧瑟和萧乘风本是领命出教,又因为明日是沈明月十三岁的生辰而转路去买了些她爱吃的小玩意儿,故而姗姗来迟,然而两人赶到,只见光明顶满地的鲜血。
猝不及防对上这样的场景,两人大惊,怀中抱着的慢慢的吃食玩意儿也滑落在地上,没人有心思去捡。
“两位公子快去看看教主吧!”右护法悲痛的声音催促二人道,“教主,怕是不好了……”
因为疑心还有其他内鬼,殿内无关的人都被屏退,此时大殿只有萧铭自己,右护法被派去为萧瑟萧乘风二人报信。待两人急忙赶到殿内,就见萧铭被处理过的伤口却仍止不住流着鲜血,他颓败地躺在那儿,已是进气儿少出气儿多。
“师父——”两人跪在萧铭面前,想止血,想上药,双手颤抖着去捂那骇人的伤口,但在场的三人却都知道只是徒劳。萧乘风医术卓绝,已看出萧铭的将死之相。
萧铭摇头艰难地勾起一个笑容,想让他们不用担心,却也清楚自己身体的情况,自知活不过今晚,便将今天发生的事大致交代了一下,嘱咐他们清理内鬼,末了,又断断续续地补充道:“教主就由萧瑟继任……不要怪明月,你们能帮便帮她一把……”
这句话已经花了萧铭全部的力气,说完这话后,他缓了很久,大口大口喘着气想将疼痛压下去,将下一句话讲出来。萧铭的眼睛盯着挂在墙上的倚天剑,费劲地抬起手指了指,想再说些什么,可话未出口,手便无力垂下,然后再也没能抬起来。
“师父!”
两人的声音痛彻心扉,几乎掀开大殿的屋顶。
第67章 江南好
到底是新年, 满街的热闹气息。清河坊的大年初一,街上到处都是人,全是奔着庙会来的, 杂耍艺人演着猴戏引来阵阵拍手叫好,花满楼在逆流而来, 将准备的礼物举过头顶, 生怕被人群挤坏。艰难地穿过人流, 站到明月楼前,花满楼叹了口气,将身上衣袍的皱褶捋了又捋, 将礼物盒上不存在的灰尘拍了又拍, 又扶了扶根本没有歪的发冠, 才抬起右手,打算敲门。
手抬起又放下,深吸气吸了又吐, 花满楼却仍有些紧张。昨日发生的事峰回路转,如梦一般, 他回小楼的路上,脚步都是飘的,花满楼站在门前,不自觉地笑起来。
又深吸了一口气, 花满楼正待敲门, 门却从里面打开了,入目是沈明月笑盈盈的一张脸:“来了怎么不敲门?”
她这样自然而然的一笑,倒将花满楼心底的那些紧张冲散了, 他笑着跟在沈明月身后。只是花满楼不知道,沈明月转身背对他后, 也悄悄松了口气,她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身份的转变,照理两人之间是应该更亲近一些,可沈明月总有些不自在。所以沈明月一大早就醒了,心中的纠结让她昨日刚鼓起的勇敢面对的心又要退缩,她希望天不要亮,希望有什么杂事绊住花满楼的脚步。沈明月既盼望花满楼来,又担心他来了要说些奇怪的话。到底是两个人都没有经验,都紧张得很。
好在大年初一,要做的事也多的很。
明月楼在清河坊开了这么多年,同很多其他的商铺都有生意上的往来,还有些一直照顾她生意的老食客,按照以往的惯例,大年初一这天是要给这些人家拜年的。拜年礼不多,一坛自家酿的桂花酒,一条鲜活的大鲤鱼,一盒点心,再加一个精致小巧的红封,只是打包完后要一家家送过去,几乎一整天的时间便花在这上面了。往年都是沈明月四个人一起送,今年小茶找到了父母回了平江府,刚巧花满楼顶上了这个空缺。
这和花满楼想的大年初一不太一样,不过他也没有什么意见,将手中的礼物放到桌子上,便做起了小厮的工作。他脚程要比小茶快得多,一次能送两家,再加上花满楼的轻功不错,有些需要到城东城西的人家便全交给了他。
沈明月的伤还没彻底养好,还需要定时喝药,只是无论大家怎样心疼劝说,沈明月依旧提着礼盒,同大家一起进出明月楼来回送拜年礼。劝说无果,大家便把近些的食客交给她,并自觉地加快步伐——毕竟自己多送一些,沈明月便能少送一些。
花满楼虽然是江南花家的七公子,却从不插手家里的事务,饶是他知道做生意人情往来是必须的,逢年过节家里的生意也会忙碌起来,却从来不知道原来要这么辛苦,若是不给长短工放假的店子还好,像明月楼这样的,便只能掌柜账房跑堂一起上,忙碌一天,才将将把该送的礼都送完。
忙过了大年初一,花满楼以为第二日便会好些,结果沈明月却说忙了一整天,大年初二打算让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让花满楼也在小楼里休整休整,于是花满楼登门的计划只得作罢。
而到了初三初四初五,沈明月又说要准备起年后开店事宜,采买各种肉类蔬菜水果,还要换一批新的碗筷碟盘,年后还要再招个洒扫小厮,告示也得拟好贴出去,让花满楼过了年关再来。次次登门,次次都说忙碌,便是于感情一事上再迟钝,花满楼也察觉出来,沈明月是在躲着他。
终于忍不住,花满楼还是不请自来,在初六这日登了明月楼的门。
沈明月正在店里忙着,见到花满楼有些惊讶,只说让他先寻个地方随便坐坐,等她忙完了再来招呼。
花满楼没说话,只上前去帮她搬着桌椅板凳,用实际行动证明着自己想陪在她身边的想法。沈明月一愣,到底是没再说什么,只随他去了。
待到所有的事情忙完,两人都出了一头的汗,一同坐下休息。
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最终还是花满楼先开口:“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他的话直白,沈明月也坦诚应“是”,她将水杯递到花满楼的手边,自己也拿起一杯小口喝着,温热的水流进胃里,倒是舒服了不少。双手捧着水杯,沈明月侧头看他,有些勉强地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你。”
说着,沈明月看看四周无人,李安歌和阿风都在后厨打扫着卫生,便站起身来,有些纠结地在花满楼面前踱步,一边表达歉意,解释着自己的逃避:“对不起,我总觉得,一旦相互喜欢后,好像关系就该更近一步,可是我有点不自在,不知道该怎么进一步,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你,可能我没有过亲密关系,所以充满了不知所措……”
沈明月不知道花满楼能不能理解,她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亲戚长辈,店里的大家和来去的武林朋友都不会陪着她听她讲些心事,于是她便也习惯了有问题自己抗,自己撑起自己天,可如今,她自己的这片天空要有另一个人走进来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分享。沈明月话里的惶恐几乎要满溢出来,带着不安直击花满楼的心,让他感到心疼。
“那就慢慢习惯如何?”花满楼诚恳提议道,脸上充满了包容与温和的浅笑,轻而易举便抚平了沈明月内心的不安,“就像从前一样就好,只不过,我希望你遇到事情不要把我当外人,能跟我讲,跟我倾诉也好,找我帮忙也罢,至少也让我能走近你的生活。”
“……好。”沈明月点点头。
花满楼松了一口气:“那我明天还能来店里吧?”
“可以。”沈明月终于也笑起来。
得到沈明月的首肯后,花满楼便继续到明月楼报道。本还有些奇怪花满楼日日登门的李安歌也察觉出些不对劲来,笑着打趣沈明月道:“我们明月楼,是不是要迎来一位新掌柜了?”
李安歌说完,又赶忙否定自己:“不对不对,掌柜的只有你,不过掌柜的‘内人’这个名头或许有人要顶上了。”
李安歌眼中的暧昧和口中的调笑让沈明月羞红了脸。难得见到这样的沈明月,李安歌万分讶异,愈发想要打趣儿她,只是继续的话还没说出来,便被沈明月催着去柜台算账去了。将脸上的热意拍掉,沈明月长舒一口气,将心底那点不适压下去,又去忙活了。
沈明月同意花满楼来明月楼慢慢习惯身份转变,花满楼便风吹不走雨打不跑地来这儿,活成了明月楼的第二个小厮。渐渐的,老食客们也觉出些不对劲来——这花七童放着好好的公子不做,干什么天天来明月楼跑堂呢?于是打趣的人便不再局限于安歌阿风,沈明月给客官送个水的功夫,一路经过的桌子都有人问她:“花公子怎么不来跑堂?”
虽然性格好,可作为江南首富的七公子,再加上他不凡的气质,搁在以前,食客们是万万不敢这样随意地打趣花满楼的。可当这位七公子成了明月楼掌柜的相好,那可就不一样起来,毕竟他们都同沈明月相熟,自是知道这位掌柜的是个开的起玩笑的活泼性子,往日不敢对花满楼开的玩笑,顾忌着沈明月未出阁不敢讲的话,此刻都敢讲出来——谁让你们理亏呢?诚然经商之人没那么保守,可到底是未出阁的未婚女子,还生得花容月貌,自古以来,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凑到一起,不论事实如何,那女子定是要被看轻几分,旁人也便不在意这个女子的心情和名誉,调笑的话不带脑子便能脱口而出。
若一次两次沈明月还能笑着应对,次数多了,沈明月非但没有习惯,反而心里更加别扭——把花满楼暧昧地说成她的裙下之臣,这算什么事儿啊?何况相熟的食客便罢了,还会顾及些情面,带着善意地祝福或打趣儿,可沈明月时常也能听到那些人的窃窃私语——
“你说花满楼看上沈掌柜什么呢?”
“沈掌柜长得又美又擅长经营,花满楼喜欢她不是很正常?”
“可那可是江南花家,不知道能顶上多少个明月楼呢!何况花满楼又是个瞎子,他能知道沈掌柜长得美不美?”
“你们懂什么,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那最重要的自然是夜里……”
“嘿嘿嘿……”
心里藏着事儿,吃饭便也没以前那么香了,沈明月的伤本就得慢慢养,饮食营养还供不上,便日渐消瘦下去。
又过了几天,元夕刚过,萧乘风也回到了明月楼。
自打除夕走后,萧乘风便一直没有出现过,若不是他走前留好了一个月药方,嘱咐李安歌给沈明月煮药,估计沈明月早早便该换个郎中给她诊治了。
只是萧乘风刚见到沈明月,便狠狠拧起眉头,问道:“你没好好吃药?还是谁伤了你?”
萧乘风实在想不到,他走之前沈明月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素质分明都好了不少,怎么他离开半月,她就成了这个样子。
沈明月只是摇头:“我有按时吃药,其他的没什么。”
听着她模糊的回复,萧乘风更加皱眉,既然这样,那没理由她反而消瘦了不少,只是到底不是当年那个凡事都要跟他讲的小女孩了,萧乘风只得自己询问。只是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门口李安歌语气随意地笑道:“花公子又来了啊?”
李安歌语气中透露出的熟悉让萧乘风觉得不对劲起来,分明他走之前,李安歌对花满楼还是尊敬有余亲近不足,怎么这才过了半月,就这样随意起来?而李安歌的下一句话更让萧乘风不得不细想这件事:“掌柜的在后院呢,公子直接去找她便是。”
为什么李安歌默认花满楼是来找沈明月的呢?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呢?萧乘风更加疑惑,就见花满楼抱着花盆走了进来。
想是没料到这里还有另外的人,花满楼脚步微微一顿,静心一呼吸的时间后微笑道:“原来萧公子也在这里。”
萧乘风也微笑,只是话里却带着刺儿:“花满楼的感知果然不凡,便是瞎了也能认出我来。”
花满楼并不恼,淡笑道:“我有些话想同明月讲,不知道萧公子可否行个方便,暂退一步?”
他都叫起了“明月”,萧乘风愈发笃定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到底素养还在,他轻哼一声,便去了前门,把后院留给了两人。
“你找我有事?”看着萧乘风离开后,沈明月有些不自然地撇过头,尽量不同花满楼对视。
因为身体消瘦,沈明月的声音也有些虚弱,花满楼轻叹了一口气,低眉敛眸调整心疼的情绪,又举起手中的花盆,抬头对沈明月笑道:“我大哥几个月前送来了一盆花,说是西域的碧幻花,待成熟了每个夜晚都会开花,有安神镇静的功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养不好,非但不长叶子,还时不时枯萎一下吓唬我,我实在拿它没办法了,不知道你可愿意帮忙养?”
他的语气充满了无措,惹得沈明月转头看他,又将视线移到那花上,惊讶道:“这世上还有花满楼养不好的花吗?”
“我也不是万能的。”花满楼轻笑。
说起养花这种事,两人之间的氛围便自然了很多。从花满楼的手里接过这株养在银盆中的碧幻花,沈明月眉眼弯弯,也起了些开玩笑的心思:“这可是西域也难得一见的碧幻花,估计花大哥花了重金才勉强搞到这一盆,估计整个临安都找不出第二盆了,花公子舍得这样送给我?”
花满楼迈了一步,靠近沈明月,伸手抚上碧幻花的叶子,他的手轻轻柔柔,仿佛情人的手温柔抚摸,开口讲话的声音低低的,也如同情人间的呢喃絮语:“与其让它在我这儿枯萎,不如换个地方生机勃勃地活着,哪怕我需要远远地看着,只要我知道它活得很好,在盛开怒放,这样哪怕它不在我身边,我也心满意足了。”
顿了顿,花满楼抚摸的手停下,看着沈明月微笑着继续道:“花如此,人也是。”
他的话另有所指,沈明月一下子便领会到花满楼话中的内涵,她明白自己的状况令人担心,也知道她该调整心态好好相处,可是那对沈明月来说真的有些困难,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既被外人的话干扰,也为花满楼的态度纠结。沈明月时常觉得那些人没有说错,花满楼喜欢自己什么呢?越是这样怀疑,沈明月越想一遍遍推开花满楼,试图以此来验证他的真心,只是这样下去,势必两人要互相伤害。
“对不起,”沈明月只觉得自己内心的阴暗在花满楼澄澈如明镜的眼中无处遁形,于是她只能拼命道歉,“对不起……”
“不用道歉,你没做错什么,既然这段关系让你为难,不如就勇敢拒绝,”将手指放到沈明月的唇边,止住她又要说出口的道歉,花满楼微笑道,“我想说,不如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那你……不喜欢我了吗?”沈明月艰难道。
花满楼摇摇头:“不,你要相信我的心,它始终是向着你的,我只是不想看你这样消沉下去,我希望我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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