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少女复活不久后,在一个黎明,她人间蒸发了,与她同村的村民们变成了满地的干尸,唯一的幸存者描述,是她化身怪物屠了村。
那时候人们所不知道的是,少女吸血后,就从疯狂的怪物恢复为理智的人类,她预感自己今后还会失控,于是远离人群,四处躲藏流亡。
后来,少女生育了一个男婴,她的心脏缩小,重归正常尺寸,那男婴则拥有一颗比普通人大一些的畸形心脏。
再后来,她去世了,男婴长成了青年。当他的女儿诞生,他的心脏从畸形变得正常,额外的分量,出现在了他的女儿的胸腔里。
被该隐选为“载体”的坦帕斯塔家族,每一代人里,永远有一个人,具备畸形的心脏。吸血鬼始祖的四分之一的心脏,犹如一只寄生物,附着在这个人的心脏上,待到这个人的后代降生,寄生物就转移到后代的身体内。
丹尼尔·坦帕斯塔也曾经是载体,可当他与妻的孩子来到人世之后,他发现女儿竟然不是载体。——她的心脏并不膨大;她还患有不可思议的先天疾病。
白得异常的肌肤,体温颇低的身体……不喜阳光,喜食血液……这孩子就好像一只吸血鬼。
预言在千年之后成真——当命运降临,源自罗马尼亚的神祇的四分之一的心脏,将化作一名女婴。
里昂,丹尼尔,以及千代美,三人对孩子守口如瓶,不曾提及关于诅咒的事情,也杜绝她接触涉及吸血鬼与罗马尼亚的一切。
尽管双亲与祖父竭尽全力将她严密保护,在她长大后,为保险起见,还让她去到远离东欧的横滨居住,这些年来还一直瞒着她,在全世界寻觅打破诅咒的方法,可她仍是受到了从长眠中苏醒的该隐的召唤,并在今夜来到他面前。
“莉莉丝,你变了。”该隐慨叹着,语调中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立的寒意,“你从前分明是爱我爱到了极点的。”
“爱你的,是别的东西,不是我。”素珠轻轻的嗤笑了一声,“你并不爱我,你只爱你自己。你把一部分的心脏切割下来,纯粹是为了确保你自己能永生。”
七天之前,她被一封不寻常的来信所惊扰,当晚她就展开调查,弄清楚了真相,接下来她选择了独自会敌。
血猎军早已消泯于历史的洪流之中,然而千年以前,狩猎吸血鬼的军团却强大得如日中天。始祖与血猎军决战之前,他剜出四分之一的心脏,用肉块孕育了一名少女。
他为她起名“莉莉丝”,把她放在身侧养了一年,又消除她的记忆,把她重置为肉块,植入他挑选的人类载体。最后,他与血猎军正式交战,战败后拖着残躯逃走,躲进罗马尼亚的古堡的地底,在长眠中修养,重回力量之巅。
无人知晓该隐是如何而来,他古老神秘而不可战胜,是第一只吸血鬼,也是最强大的吸血鬼。只要他有一部分心脏以莉莉丝的形态存在于世界上,他就能利用它施展术法,为自己制造一副崭新的完整的躯壳。
该隐抬手按上她的颈侧动脉,含笑道:“亲爱的,你讲话要有分寸,毕竟你不希望我厌恶你。我想让你当我的王后,并不想把你吞食吸收。别逼我那样做。”
“呲——”
始祖那美丽得瘆人的脸庞上显出阴戾的惊愕。
匕首刺入始祖的左心口,皮开肉绽声里,素珠笑了一声,反手拔出武器,染满心头血的利刃闪耀着妖艳的光泽。
“嗬嗬嗬……”该隐怒极反笑,呈现出一种凶戾的优雅,“你以为区区一把匕首,就能杀了我么?千年之前的战争中,顶尖血猎用熔合了十名圣人的骨骸的圣十字架刺穿我的躯干,也只是让我踉跄了一下罢了……”
她抬指摘下他别在她长发间的红玫瑰,掷在地上,像对待废品。
“我不喜欢血玫瑰。”她说,“我更喜欢我爱人送我的雪百合。”
该隐眯起红眸,以意味莫测的、充斥危险的目光凝睇她,那幽暗的注视使人冰冻,他仍旧从容,左心口的伤口数秒间痊愈,她满面宁静地看着他,忽然他面孔一狞,尖锐的指甲刺入她的脖颈。
“……你在刀刃上涂了什么东西?”他气息不稳,喘着问,“世间没有任何毒素对血族起效……你是如何做到对我下毒?”
确实。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能杀死始祖的方法。全盛时期的血猎军团发动讨伐战争,也未能剿灭始祖,仅仅是重创了他,使他沉睡了千年。
但,她是玩家,来自比这个位面更高一层的位面,这是她的秘密,也是她的制胜武器。
尽管系统由于不明原因陷入故障,素珠现在只有她自己,可她带着一样道具。
——多年以前,她从西西里到吉隆坡再到横滨,追击WFS组织的头领,为了确保能消灭他,她通过积分兑换了“True Toxin”,是一种杀得死一切生物的毒素。她当年并没有使用“True Toxin”,就成功清扫了那个头领。这份毒素一直被保留着,如今意外地派上了用场。
该隐察觉到了这未知的毒素的致命性,他阴沉地瞪着她,额角青筋与手背血管扭曲地跳动着。
他放弃了追问她毒素的来源,纸白的面孔露出了一丝雍容却可怖至极的笑意,他掐住她,漆黑的尖尖指甲刺破雪白的肌肤,血液像断线的红色玛瑙珠子般坠下,他低头去嗅她的鲜血。
“可我是不会死的。”
他听起来像一整个地狱在她耳边低语。
“你是我四分之一的心脏,只要你活着,我就能复活。”
他被毒杀,化为一摊血水后,她将异变,他会像寄生物一样在她的躯壳里生长,最后她会被他破膛而出。这正是他制造她的本质意图。
“在见证你堕入地狱之后,我会启程去天堂。”她目光锐亮,笑容寒凉,“我注射过致死的针剂,看不到破晓了。”
该隐满面怒不可遏与难以置信,一时间竟失语了,毒素致使他咳出一大口血,钳着她颈子的手也脱力地滑下来。
“为什么……”
“我即将主宰这世界,你本可以站在我肩侧,可你非但拒绝我,为了阻止我,还不惜自杀……”
“……你这个疯子……你不是我的莉莉丝。”
血族始祖在高维毒素的侵害下逐渐崩溃,该隐抽搐了起来,她平静地看着他,不想多言语了。
这怪物不会懂。
她必须杀了他,为此她什么事都愿意做。
一场大瘟疫正在全世界范围内扩散。大瘟疫是始祖的诅咒,人类的全部手段都对其无效。数以亿计的人类会死,坦帕斯塔家族与彭格列家族也不能幸免。
任何人都可能病死,她的亲属们,她的朋友们,甚至是她的爱人。
始祖是疾病的根源,他一死去,瘟疫便会消失。
幸而,瘟疫尚在初期,仍在传播中,并没有太多感染者,今夜过后,该隐消失,那些人都将康复。
她感到自己难以站稳,针剂在生效,死亡在逼近她,而该隐早已倒下了。
平静地坐下,她倚着墙壁,视线与意识都愈发朦胧,身体沉重冰凉得像一块生铁。
模糊间听见了濒死的始祖的嘶哑呢喃。
“倘若这并非你的终末,我祭出我的所有,诅咒你的今后……”
死去的始祖不堪入目地融化,强大而未知的诅咒无形地降临,在停止呼吸之前她冰冷地勾起了唇角。
没有今后。
这就是最后了。
无尽的黑暗。
轻飘的虚无。
合成音缓慢地浮起。
[尊敬的玩家,恭喜您解锁了隐藏剧情,并了支线任务。]
[SSS级隐藏剧情,【被诅咒的坦帕斯塔】,【痼病的真相】,【该隐的降临】,皆已结束。]
[SSS级支线任务,【杀死该隐】,【遏止瘟疫】,皆已完了。]
[已为您颁发奖励,【躯壳复刻之术】x1,您将拥有一具与先前一模一样的身。]
[检测到您触发了来自始祖的S+级诅咒。]
[其效果为——]
[始祖恨您拒绝了他的爱,他诅咒最爱您的那个人,将遗忘自身对于您的爱。基于此,世界线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
[世界线变化中。]
[检测到退游通道已闭合,您将永远留在游戏世界。您的原住民属性提升,玩家属性降低,系统的智能与功能因此而降级,您会感受到更加沉浸的体验。]
[世界线改动完毕。]
[游戏继续。]
[请您享受。]
再度醒来,重见天光。
车水马龙的街道,熟悉于耳的日语,素珠站立在人行道上,感觉像刚刚从沉沉的梦境中醒来一样迷蒙怅恍。
失神的银眸聚焦,瞬间判定出此为何地。
并盛市的一条街。
关于那个人的一切,她都如数家珍,他成长和生活的城市,她亦是熟门熟路。
风吹走了她的面纱,可她顾不得其他事了,在路人们诧愕而惊艳的注目礼下,她提起裙摆,急行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引以为傲的装束感到不满,过于繁复累赘,不宜于赶路,她只想尽快地去到那个人的身边。
那个诅咒必定是由他承接。
他忘却了她,他不再爱她,世界线也已经改变,他和她的过往被抹去,如今两个人只是陌生人。
只是想到这个事实,就好像胸腔里被塞满了碎玻璃,心脏被刺得鲜血淋漓、疼痛不已。
她余光瞥见了什么,尖锐地疼着的心脏猛烈一颤。
马路上驶来一辆轿车,低调的样式,全黑的玻璃。
陡然——
“呲!!!”
轿车险而又险地急刹车,司机惊魂未定地瞪住车外的年轻女性。
繁丽的银色长裙,辉耀的白色卷发,犹如陶瓷人偶的陌生的少女,不知道从何而来,像一只寻死的白鸟似的冲到了车前。
不等司机说什么,她就走向了车,一把拉开后车门,坐进了轿厢里。她狼狈却美丽,优雅却蛮横。
一枚戒指被不请自来的乘客抛到驾驶座,仍处于震惊的司机手忙脚乱地接住。
他立刻辨认出这东西是坦帕斯塔家族的最高层人员的身份象征。
“把挡板升起来。”他听见那少女,嗓音清美而纤弱,使人不忍心倾听,“接着驾驶。”
司机没有听见自己的上司表示反对。
于是他遵循了这位初次见面却赫然不俗的小姐的指示。
光泽柔润的意式皮鞋安静地踏在簇绒地毯上,白皙修长的双手交叠在膝头,大拇指上的传承戒指古朴而庄丽,那是这名正注视着她的年轻教父的身份体现,指环上蛤蜊与火枪的雕刻让人的思绪飞向西西里岛,而他清亮如鹿的栗色眼眸让她的记忆像海啸般翻涌。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直到有什么打湿了下巴,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流泪。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在他的面庞上瞧见了讶异,然而这微小的情绪转瞬间被扫空,他以最优的绅士的姿态,朝她递来一方手帕。
这更令她心碎。
人在面对不爱之人时,才会如此的冷静又从容。
爱人的眼泪则会让最泰然自若的人也分崩离析。
她接过手帕,却只是攥着。早就记不清自己上一次哭是多少年前,更不习惯自己在另一个人面前表现得这般脆弱,她微微地垂下头颅躲避他的端详,却只是一种徒劳的逞强,一颗又一颗的泪珠寂静地坠落又破碎。
很明显,他察觉到了她那一份不愿被注目的抗拒心理。她的余光瞥见他转过头,望向车窗外。她不禁稍稍抬起头,悄悄瞧了他一眼。
他仍是那样好,像山涧水洗濯过的一枚白玉,明亮生辉,却不炽目。
她看过他太多次,甚至知晓他虹膜的纹路,像一位君王熟记国土的版图,可他却忘却了关于他和她的故事。
“坦帕斯塔小姐。”
她听见他的声音,悦耳得令她心悸,温煦却客气的口吻又令她心痛。
“真是好久不见了。你和我上次相会还是在拍卖晚宴,时至今日已经过去两年时间了。你的家人们近来可还好?我一直想去拜访他们,只怕他们的日程密集,不方便见我。”
他没有问她为何出现在并盛,为何擅闯到他身边,为何无缘无故的落泪。他自然地谈论起其他事,给她空间去梳理自我。
可她不需要他这样,正相反,她需要他离她更近,近到两个存在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罅隙。
只有失去之后,才会知道曾经拥有的事物,是那样的珍贵。这句毫无新意的话语,居然是真理。
如今,这个最爱她的人不爱她了,她终于明白自己是多么爱对方。
抬手擦拭泪水,一时间忘了坦帕斯塔的首领戒指还戴在她的大拇指上,眼尾被戒面刮到,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向她投去关切的一瞥,却看见她屈指敲了敲落下的隔音板。
银色眼瞳仍在泛红,闪烁着粼粼的泪光,她却已经恢复了下颏微扬、腰杆笔挺的端雅仪态,语调尽可能维系平缓,却透着一种莫大的哀伤,简直能击破听者的心房。
“停车。”
车停。门开。车厢里只剩下他,以及离开的客人余下的寒冽的芬芳。
雨不知在何时降临了。
一场太阳雨犹如金子色的琉璃珠一般,倾倒在柔静又寂寥的长街,灿亮的日光照得剔透的雨帘发光,水洼绽着层层叠叠的粼粼涟漪,目中的一切都金光灿烂、朦胧似梦。
一抹银月光似的背影,独行在太阳雨里。
当然不能让盟友家族的未来首领,就这样淋雨走在自己家族的势力范围内。
然而,当泽田纲吉穿过大雨去追逐那个人时,心底却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并不是出于已知的缘由才跟着对方。
真纳罕。
为何他看着她在雨中落泪,会感到灵魂似乎被一场洪水所淹没了呢?
金芒闪耀的雨水打湿熨帖的西服,深棕的皮鞋踩过金辉潋滟的积水,匀长的五指扣上纤细的肩膀,她回过头来,他看进她水涔涔的银色眼睛,像被揉碎的月光。
无法自持且莫知所措地,他抬手抚上她的面颊,为她擦去睫毛上的水珠。
午后的街道,金色的落雨,久久的对望。
明亮、深邃、又有些怅恍的棕调眼睛看着她,她听见他说。
“……我该怎样……才能让你不再哭泣呢?”
“尽管这只是第二次见面……但我想……我可能是喜欢上你了。”
“所以,请告诉我吧……是什么让你这样难过?”
属于他的体温传导到她这儿,失而复得的熟悉之物,令她更止不住泪了。
——别这样柔情地对待我,别让我更深地陷入你。
——让这颗心破碎的,是你,是我,亦是命运。
——不论重新来多少次,一旦彼此相遇,你就会爱上我,我也会爱上你,犹如宿命。
她无法回答他的提问,闭上眼拥住他。
[检测到隐藏奖励的先决条件,已实现。]
[条件一:沾泪的坦帕斯塔指环与彭格列指环。条件二:两颗真心。]
[SSS+级奖励:【先代们的祝福】,已触发。】]
[使用效果:逆转该隐的诅咒。]
[详情说明:被该隐所诅咒的坦帕斯塔一族,上千年来从未放弃与命运抗争,始终寻觅着破局的方法。约两个世纪前,当阿德里安·坦帕斯塔(Andrien·Tempasta)将家族转变为黑手党组织之后,与同时期创立的彭格列家族,是处于亦敌亦友的关系。一次偶然的巧合,阿德里安发现一种神奇的能量存在于他的戒指里,这种能量能对抗吸血鬼始祖的诅咒。然而,安德里安的首领指环的能量,却不足以化解诅咒,必须再添上另一枚首领指环才够。]
[于是,坦帕斯塔的初代大空,去见了初代彭格列。那是两大家族的首领第一次非正式会面,两位青年像一对好友一样,在一间无人认识他俩的酒馆。Giotto听了Andrien的叙述之后,不假思索就同意了他的恳请。]
该隐的诅咒是不可破的。
在游戏里,那是最高规格的诅咒,她已知的任何道具都无法与之抗衡。
唯一的解法,是一款更高规格的、未知的道具。
系统的播报让她不可置信至极,忽而间她的脑海内响起了两个前所未闻的青年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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