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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之兽语者 (胡六月)


徐淑美点了点头,目光从夏满银脸上掠过,仿佛他是团空气。
夏满银心中一恸,甩开黄胜兰的手,急急地往前踏出两步:“淑美,我是满银,夏满银啊。”
年少夫妻,曾有过花前月下、恩爱缠绵,原本这段时光随着徐淑美的失踪被封存。可现在重新见到徐淑美,所有美好都被唤醒,夏满银这才意识到,他最爱的人,是徐淑美。
再婚的日子表面风光,但实际上夏满银生活得很憋屈。黄胜兰霸道蛮横,管他管得很严,他入赘黄家根本没有多少自由。
夏木繁挡在徐淑美面前,与父亲四目相对。
“我妈失踪两年,你就迫不及待要去给她销户再婚。现在我妈找回来了,你俩不再有关系。以后她和我一起生活,你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对上夏木繁,夏满银的气势立马矮了一个头。
这个女儿他没怎么管过。
六岁之前,徐淑美把她看得跟心肝宝贝一样,走到哪里都要带着。
六岁之后,夏满银把夏木繁丢在乡下,自己则到县城打工。认识黄胜兰之后,除了给钱,夏木繁的成长他基本没有参与。
付出得少,夏满银难免心虚。
夏木繁上大学、上班他都不闻不问,现在女儿当上警察,凭一自己之力找回徐淑美,如此聪明能干的女儿,夏满银哪里敢和她对抗?
夏满银目光躲闪,讷讷道:“好歹,好歹我也是你爸嘛。”
郑惠菊看不惯孙女的强势,护着小儿子:“哪个教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那是你爸!要不是你爸给钱交学费、生活费,你想读大学?切!”
夏木繁捏了捏拳头。
这样的话,她听过无数遍。
就因为他是父亲,是给她钱读书的人,所以她必须感恩。
只是这一回,不等夏木繁反击,围观村民看不惯了,开始帮她说话。
“繁繁姓夏咧,满银出钱不是应该的吗?”
“生了不养,那不是连畜生都不如吗?”
“满银把繁繁扔在乡下,自己却在城里享福帮黄家养孩子,繁繁心里有怨恨也很正常嘛。”
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
徐淑美脑中闪过一个画面。
她抱着一个女娃娃,郑惠菊指着她的鼻子骂:“小丫头片子,你还稀罕上了?我跟你讲,赶紧生个儿子才是正经事,别一天到晚抱着这烦人精。”
夏满银抱着脑袋蹲在檐廊下,唉声叹气:“淑美,你就让我妈带着繁繁吧,我们去县里看看病,怎么就一直怀不上呢?”
几个坐在堂屋喝茶的村民,也在闲嗑牙,劝说徐淑美去县里看病。
“你又不是不能生,怎么不再生一个?”
“要是没个儿子,你将来老了怎么办?”
“丫头再好,将来总是要嫁人的嘛。”
太多信息涌进来,脑子似有针扎,徐淑美抬手扶着额头,闷哼了一声。
夏木繁慌忙弯腰察看母亲的脸色:“妈,你怎么了?头疼吗?”
徐淑美没有说话,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夏木繁顾不得与父亲争执,更没心思和奶奶斗嘴,她扶着母亲在一旁坐下,焦急地等待着。
医生说过,回到原先环境里可能会刺激记忆恢复,但这个过程会有些痛苦,需要对病人多一点耐心。
郑惠菊看到这场面有点害怕,忙推卸责任:“你们都看到了啊,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她要是有事跟我没有关系。”
夏满银有些担忧,凑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淑美,你怎么了?”
夏木繁看到他那张满是讨好的脸,胸中愤怒喷涌而出。
他永远都是这样!
在别人眼里,夏满银是个好男人,虽然拿不了什么主意,但勤快、老实。
可是夏木繁知道他有多可恶。
坏事永远都是别人做的,他在背后当好人。
骂徐淑美的人是郑惠菊,他则是那个默默守护老婆的好男人。
给徐淑美销户?那是大哥说的,毕竟他不能没个女人持家。
把夏木繁扔在乡下不管不问是现任老婆的主意,他也是没办法,毕竟岳家太强势,家里又有两个孩子要抚养。
真的是懦弱无能拿不了主意吗?
并不是!
八岁时,他去派出所办理销户手续,夏木繁抱着他大腿坚决不同意。他弯腰掰开夏木繁的手,迫不及待地拿着户口本离开。
那一刻,夏木繁便知道了,他不是懦弱,他就是冷血、自私、虚伪。
他哪里是没有主意的人?
只要事情有利于他,他乐于躲在旁人身后当老实人。
想到这里,夏木繁抬手就是一推:“滚!”
夏满银被她这一推,踉跄后退几步,不敢置信地看着夏木繁:“你,你推我?”
夏木繁还没说话,一道健壮身影大踏步而来,冲着夏满银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干脆利落。
人群里响起一阵惊呼。
“唉哟,是他徐家大舅子。”
“别人打他不得,大舅子打他倒是天经地义。”
“可不是嘛,当年他们找上门时被泼了盆脏水,现在也是该发发脾气了。”
夏木繁抬眼看去,打夏满银的人正是自己的大舅舅徐敬义。
徐敬义比徐淑美小三岁,姐弟俩关系很好。徐淑美失踪后曾带着母亲上门来讨个说法,却被郑惠菊污蔑说徐淑美跟知青有一腿,最后徐母郁郁而终,两家就此断了亲。
连带着对长相酷似夏满银的夏木繁,徐家人也懒淡了许多。
收到姐姐找到的消息,已在外地安家的徐敬义飞速赶了回来。一来便压不住心头火气,抽了夏满银一巴掌。打完人之后,他快步来到徐淑美面前,低头看着以手扶额、表情痛苦的她,颤声喊道:“大姐~”
徐淑美慢慢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徐敬义。
太多熟悉的面孔在眼前晃过,徐淑美脑中闪过的记忆碎片越来越多,渐渐汇集成一点,最终轰地一下爆炸开来。
刹那之间,曾经的人生在脑中快放。
徐淑美的眼神由茫然转为清明。
痛苦的表情转为平静。
控制不住的颤抖,也停了下来。
原来……她的人生是这样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是家中老大,早早就学会各种农活、家务,帮着父母带大两个弟弟,十九岁嫁给夏满银。
二十岁生下女儿,生产时大出血伤了身体,自此后再没怀孕。婆婆冷言冷语、丈夫沉默寡言、妯娌明嘲暗讽。
为了不让女儿受到伤害,她努力平衡各种关系,一日三餐外加送午饭,农活家务抢着干,不管到哪里都带着女儿。
二十六岁那一年,她遇到人生最大的坎,姚雁飞害她摔伤脑袋失忆,然后被邹建章捡到,成为他的妻子,来到Y省那小山沟生活。
昏昏沉沉的十六年里,她被人骂成了疯子、神经病,她不知道未来是什么。
徐淑美站起来,看着徐敬义,微微一笑:“敬义,你来了。”
徐敬义还不知道姐姐失忆的消息,眼眶一红,差点掉下泪来:“姐,你终于回来了!”
村民们的议论一句一句地钻进徐淑美的耳朵。
“淑美也是可怜,现在回来连容身之所都没有。”
“夏满银这个没良心的结婚生子,连繁繁都不要,哪里还能管淑美的死活?”
“莫看徐家人气势汹汹,其实他们各有各的家,也不可能管淑美咧。”
“没办法,这都命啊。”
徐淑美的目光,转向夏满银。
还有站在他身旁的黄胜兰和一双儿女。
这个人,她曾经在乎过,也曾经疼惜过,可是现在,想到刚才村民的议论,她只觉得寒心。
夏满银被徐淑美目光中的冰冷刺痛,不死心地喊了一句:“淑美,我也是没办法啊,我是个男人,总不能一直为你守着,你能理解的,对吧?”
在夏满银的印象里,徐淑美除了没生儿子这个缺点外,样样都好,对他更是温存体贴,照顾得周周到到,那个时候是他人生最幸福的时光,可惜……唉!
徐淑美没有说话,转过头来看着夏木繁,眼神里满是慈爱与怜惜。
这是她的孩子,她十月怀胎,走到哪里都舍不得放下的宝贝。
也是这个宝贝,坚持不懈地寻找她,努力将她唤醒。
谁说她命苦?
有这样一个女儿,人生值得。
分离十六年,当年只到腰间的娇气小姑娘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母亲不在身边的日子,奶奶不慈、父亲不爱,女儿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徐淑美心中一酸,伸展开手臂,紧紧将夏木繁抱住:“木木,妈妈回来了,回来了。”
被妈妈紧紧抱住,温暖的触感、阳光般的气息萦绕四周,夏木繁一时之间如在梦中。
——我的妈妈,真的回来了。

人一快乐,胸怀自然就宽广许多。
从六岁开始,夏木繁一直在坚定地朝着自己认定的方向努力,亲人的冷落并不能阻碍她前进。
父亲再婚就再婚吧,无所谓。反正他每天像条哈巴狗一样跟在黄胜兰身后,一点尊严都没有,活该!
奶奶依旧刻薄,那又怎样?
夏木繁反正脾气也不好。奶奶饿她,她就抢堂哥的饭吃;奶奶打她她就跑,村里的猫猫狗狗帮她出气;奶奶不让她上学,她就天天在家捣乱。奶奶一见她头疼无比,只得送她继续读书。眼不见心不烦。
两个舅舅各有各的小家,不亲近就不亲近吧。
夏木繁长得像父亲,这当然不是她的错,奶奶气死了姥姥,舅舅们恨夏家人、不想看到她,随便他们。
现在,夏木繁找回了妈妈!
没人关心怕什么,夏木繁有妈妈。
妈妈会关心她吃没吃饱、穿没穿好,心情好不好;
妈妈知道她能听懂动物的话;
妈妈发自内心地相信她,永远不会抛弃她。
有了这样的好妈妈,还要那不中用的奶奶、爸爸做什么。
好心情的夏木繁眼眸发光、嘴角含笑,看着比平时多了几分活泼。
倒是徐淑美,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细细询问弟弟这十几年来家乡的变化,知道父母已经离世,两个弟弟成家后离开农村,在邻县安下了家。同样地,她也知道了夏家对女儿的冷落与苛待。
夏木繁不愿意母亲再留在村里:“妈,我们走吧。”
这次带母亲回五皮村本就是为了唤醒她的记忆,现在既然达到目的,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徐淑美抬手在女儿头顶抚了抚,温柔道:“等一下再走,妈妈还要处理些事情。”
说罢,徐淑美走到夏满银面前,目光沉静:“我十九岁嫁你,尊你敬你,生儿育女,做饭、喂鸡、洗衣、操持家务,心疼你在砖厂上班吃不好,每天中午走十里路给你送饭,自认尽到了一个妻子的责任与义务,对吧?”
夏满银被小舅子打了一巴掌,脸皮发烫,听到结发妻子平静地说出这一番话,内心的愧疚达到顶点,他捂着脸不敢与徐淑美目光对视,低下头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是。”
徐淑美:“我在送饭途中被人带走,你有认真找过我吗?”
夏满银慌忙抬头:“有的,有的。你没见了那天,我带着村里人找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我就报了警,和警察一起找你,我真的很认真地找过你。”
徐淑美转过头看一眼夏木繁。
夏木繁轻轻点了点头,当年母亲失踪的时候,父亲的确很着急,他那时对母亲应该还是有些真感情的。
徐淑美沉吟片刻,没有说话。
夏满银的声音有些颤抖:“是我没本事,是我无能,害你受苦了,对不起啊,淑美。”
徐淑美问:“我不在,你就是女儿最亲近的人,你有好好照顾她吗?”
“……”
夏满银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女儿是徐淑美一手带大的,他平时也就是逗一逗、玩一玩,妻子失踪之后他六神无主,根本没心思管女儿。
徐淑美目光像一面镜子,照出他内心的胆怯与无能,夏满银有了压力,他想解释,可是似乎不管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嗫嚅着嘴唇,半天才说道:“我,我那个时候也慌了神,繁繁哭得撕心裂肺,谁哄都哄不住。”
徐淑美步步紧逼:“后来呢?”
夏满银额头开始冒汗:“什么……后来?”
“找不到我之后呢?到派出所给我办死亡证明之后呢?那个时候你应该不慌了吧,有没有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
夏满银抹了把额头的汗,不敢说话。
一开始他对徐淑美的失踪挺着急,到处询问,可是连警察都没有办法,他能怎么办?慢慢地,这颗找人的心也就懒淡下来。
再后来,他在县城打工遇到黄胜兰,黄家看中他老实勤快想要招婿上门。他贪图黄家有钱,想都没想就同意了,着急忙慌地托人找关系想要早点让徐淑美“死亡”,哪里还有心思管女儿?
夏满银不说话,旁边的村民看不惯了,七嘴八舌地说起话来。
“他攀上县里的高枝,哪里会管繁繁的哟,”
“把繁繁甩给他奶奶和大伯,满银早就去县里享福了。你看他那肚子,吃得全是油。”
“繁繁也是不容易,摊上这么个没良心的爹。”
夏满银慌解释道:“我,我有给钱的。”
徐淑美看着眼前这个自私、凉薄的男人,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手脚冰凉颤抖、胸膛却因为愤怒而炙热无比。
他对妻子没良心,全当自己一颗真心喂了狗,这也就罢了。
可是他对自己亲生骨肉都如此淡情寡义,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徐淑美心地善良,性格温婉,平生没有对人动过手,可是今天,看到一肚子肥油、目光躲躲闪闪的夏满银,她忍不了。
徐淑美使出全身的力气,抬手给了夏满银一耳光。
“啪!”地一声脆响。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徐淑美在村里那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见谁都是客客气气、笑眯眯的,哪怕是面对最讨人嫌的碎嘴桂婶,她也只是理论几句,从来没有动过手。
没想到十六年不见,徐淑美一回村就气得动了手!可见是动了真怒啊。
夏满银脸上再挨一记,脸痛还在其次,心痛却是真的。
他没有反抗,呆呆站在原地,睁大眼睛看着徐淑美,眼眶一红,差点掉下泪来。
徐淑美竟然动手打他!
他们结婚七年从来没有红过一次脸,没想到今天她竟然打他!
黄胜兰见丈夫挨打不反抗,还掉眼泪,简直丢脸至极,有心要找回场子,便叉腰上前:“喂,徐淑美你干什么要打他?”
黄胜兰一心为夏满银出头,没料到夏满银却将她往后一扯,脸红脖子粗地吼了一句:“你别管!”
黄胜兰的话一下子被卡在喉咙里,恨得牙痒痒,用力甩开夏满银的手,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夏满银仿佛没有听到黄胜兰的话,转头看向徐淑美,将脸向前一送:“淑美,你打吧。是我欠你的,我应该坚持找你的。要是打我能让你消消气,那你只管打。”
徐淑美平生第一次打人,手掌生疼,心跳有些加快。
她摇了摇头:“你已结婚生子,与我再无瓜葛,什么欠不欠的,以后不要再提。这一巴掌,是我替女儿打的。”
夏满银看她一脸不愿与他再有任何瓜葛的态度,不由得后退了两步:“淑美,你……”
这人呐,就是犯贱。
先前听说徐淑美找回来了,夏满银挺紧张,生怕她缠着自己不放,为了壮胆还把老婆孩子都带了过来。可是现在看徐淑美风韵犹存,一脸风轻云淡,夏满银却浑身上下不对劲,恨不得把心剖开来,只求她多看他一眼。
徐淑美冷冷瞥了他一眼:“生而不养,畜生不如!”
夏满银感觉胸口一阵憋闷。
徐淑美这一眼令他很受伤,她避之唯恐不及,难道把曾经的恩爱都遗忘了吗?
夏满银还想纠缠,却被黄胜兰在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痛得“啊”了一声。
黄胜兰看丈夫的反应不对头,生怕他俩旧情复燃,连拖带拽地要把夏满银带走。
“等一下!”
徐淑美扬声喊了一嗓子,夏满银立马停下脚步,满怀期待地看着徐淑美,内心戏无数。
徐淑美看向村民:“咱们村里的当家人是哪一个?”
村委主任夏常春一直在做壁上观,被徐淑美这一问不得不站出来:“是我。”
徐淑美道:“我离家十六年,再回来物是人非,你觉得夏家人应该怎么赔偿?”
站在一边的郑惠菊一听“赔偿”二字,顿时跳了起来:“你还想要赔偿?我们家可不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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