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话是戏谑的意思，但杨佩文这话在这时候说，显然就是意有所指。
她还不满地道：“家里都已经给她那么多东西了，现在只不过让她画几张符而已，都要在这里跟咱们做起生意……”
而且沈小棠这一开口就是五万或十万一道的符篆，这不明摆着就是她知道家里有钱，故意多要的！
沈文胜听了当即就很不高兴，一边瞪视着杨佩文，一边也气冲冲地问沈小棠：“小棠，外公如果还是不想给你钱呢？”
玄门术士的耳朵多敏锐啊，杨佩文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沈小棠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对此，沈小棠是一点也不生气，只提醒他们：“你们如果还是不想给我钱，就会再次还给我其它的东西。”
依旧还是没反应过来的沈文胜听了这话，表现得还特别的高兴：“没问题啊，我们要四道护身符，四道灭鬼符，五道镇宅驱邪符！小棠，你一定要尽快一点啊！”
家里四个人，这三种符最好每人都能各拿一道，最后多出来的那道镇宅驱邪符是要挂大门上的。
沈小棠这次只让沈文胜再去当面询问了沈心媛和沈行远，得到了他们准确的答复后便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我明天就安排人给你送到。”
沈文胜听了，当下便深感满意。
在通话结束后，他便得意地冲着杨佩文道：“你看看，小棠这不是心里还是有我这个外公的嘛……”
杨佩文难得的没有反驳或是说些挑拨离间的言词，一则她才刚清醒，被雷劈了的身体还没有复原，精神和心力也都还处于虚弱的状态。
二则符篆又一次白嫖到手，尤其是杨佩文在见着沈小棠三番两次的想要收钱，最后都只能‘被迫’白送给他们。这让过去和沈小棠交锋，屡战屡败的杨佩文心里产生了终于扳赢一局的满足和愉悦。
包括沈心媛和沈行远心里都跟着松了口气。
虽说跟过来的某个‘脏东西’这次没有找上他们，但谁也不能保证之后不会了啊？再者杨佩文和沈文胜有各种符篆护着，谁知道那‘脏东西’会不会因为近不了两人的身，转而对付起他们来。
沈小棠就更不用说了，这事才是真正的对她大大的有利。
而且残镜一日未被彻底教导好，她就很可能随时随地的再一次遭受到雷劈。
交易谈成，彼此都心情愉悦。
而作为目睹了这一切的明白人，钱果果震惊地喃喃道：“我仿佛都能预见到在不久后的某天，沈总他们四个人一起挨雷劈的场面了……”
就是不知道，到那个时候他们能不能终于反应过来了。
沈小棠：“还是没反应过来也没关系的，他们是不会被劈出大问题的。”
最多再次体验一番雷电在身体里快速流窜至侵入骨髓的极致酸麻胀痛感，以及再在床上虚弱的躺上一段时间。
等回到沈行远在B市购买的大平层里，沈小棠就拿出指甲刀，对着掐诀起符，先把四道护身符做好。
她接着又拿出一叠空白符纸，将五道镇宅驱邪符和四道关公斩妖灭鬼符一气呵成，绘制了出来。
承载着护身符力的指甲刀和绘制好的符篆，沈小棠再尽数交到钱果果的手中。
钱果果明天赶早去领完二十万的刮刮乐大奖后，就会先坐飞机回A市，给沈文胜送去他们要的符篆，也好再回别墅收拾行李，然后回F市的老家过年。
至于沈小棠，B市的那单生意泡汤了，沈行衍的工作也特别得忙，她自然是准备生魂离体去地府了。
第二天上午。
“果果姐，年二十九晚上的十二点左右，你记得要在卧室里准备一面镜子。”沈小棠得意地提醒她：“到时候我给你送一些肉去。”
她嘴里的肉，指的自然是用魂力转换而成的动物。
“小棠，你这是又接到抓鬼的单子了吗？”钱果果想了想，问：“要不我还是留下来，陪着你一起？”
穿梭时空回来后，沈小棠为了尽快补回被残镜汲取走的灵力，将之前留在别墅大冰柜里的存货尽数都吃完了。后面沈小棠又只抓了三次鬼，满足她的日常食用都不够，手上压根不可能再有剩余。
钱果果就推测，只能是她又要去抓鬼了。
然而沈小棠却告诉她：“果果姐，我不是要去抓鬼。”
钱果果纳闷：“不抓鬼？”
“嘿嘿嘿……”沈小棠笑得一脸得意，又神秘兮兮的模样：“我这次是要去做生意。”
钱果果听得更一脸懵了。
沈小棠：“哎呀，反正你到时候只管跟着我一起吃肉。”
除了钱果果，届时沈小棠肯定还要去给沈行衍送肉的。所以这次的生意她一定会抓紧这份难得的好机会，万分用心的去经营起来的。
在和沈行衍告完别，沈小棠当晚就生魂离体，妥善藏好躯壳，然后携带着大包小包的折返回到了地府。
阴间的路和阳间的路不同，但沈小棠有孽镜台大人给的通行令，只需用灵力催动就能引导她正确的方向。
沈小棠现在在地府还有两个临时住处可去，在接受教导时住的是孽镜台大人给她准备的房间，休憩的时候她有时就会跑到沈一刀这里来住。
而这次，沈小棠先回的沈一刀这边。
沈一刀这会不在家，去当值了。
临近过年，阳间各种祭祀活动增多，地府相关部门也比平时显得忙碌不少。
沈小棠拿着带回来的大包小包，运转灵力催动了通行令。
不多会，她出现在了一处鬼头攒动的热闹集市上。
沈小棠将鼓鼓囊囊的背包放下，然后把事先准备好的东西逐一摆放了出来。
此时，有一只女鬼从旁边飘过。
原本身形匆忙的它忽地停顿下来，目光凝滞住了：“接受各种纸扎品定制，上等香火售卖？”
沈小棠扬起热情的笑脸：“姐姐，要吗？”
魂力就是从鬼身上抽取来的，她可以和人做生意，当然也可以直接和鬼做生意。
“你要卖香！”女鬼震惊起来。
沈小棠点点头, 笑眯眯地再次询问：“对呀，姐姐你要不要来一点？”
女鬼：“？？？”
它这小一百多年的鬼生生涯中，这还是头一次在地府瞧见摆摊卖香的, 竟然能舍得？
在女鬼狐疑地凝视下，沈小棠当即就从背包里拿了一捆香出来, 然后从中抽取一根，示意对方可以上手查验。
香刚从背包里被拿出来的那一刻，女鬼就敏锐地闻到味了, 盯着沈小棠的动作，也变得直勾勾了起来。
沈小棠对自己制香的本事还是颇有自信的。
想当初她混进黑袍男鬼打造的伪地府镜子世界中时, 可是用这些香将四大恶鬼家族的嫡系都迷到鬼迷日眼的。
女鬼在拿到香之后也被馋得抑制不住地当场吞咽起了口水，迫不及待地连声问：“你这香是哪里来的啊？还有多少？打算怎么卖？价格如果合适的话，我全给你包了！”
它问这话，其实是暗藏着小心思的。
阴间地府是不做任何农业生产的, 很多相关的物品来源途径就极为有限, 其中阳间祭祀或施舍, 更是占据的比例不小。
然而近几十年来, 随着阳间的科技日益快速发展起来, 使得越来越多的手工产品都走上了工业流水化操作。
比如香就是其中之一。
如今阳间各大香烛店里售卖出来的香火基本都是批量生产，原材料更是掺杂着各种化学香精和颜料。
人很难分辨出其中的好坏，可鬼是吃香的呀！
“香都是我自己做的, 只有我有。” 沈小棠一句话就让女鬼的企图破灭掉, 然后再告诉对方：“我这香也不卖钱，只收取魂力。”
沈小棠是活人, 拿冥币压根没用。
再说了, 就她过往在仿造上展现出来的能力, 真想要冥币也完全可以做到‘自给自足’。
而在听闻沈小棠只收取魂力, 女鬼纠结迟疑了起来。
沈小棠对此毫不担忧，示意女鬼将香还回来。
女鬼：“……”
怎么办？它舍不得还回去了。
但再如何的不舍，女鬼也还是老老实实地还了回去。
毕竟地府是有各种规章制度在的，更不会出现像伪地府镜子世界那样划分严格的阶级制度，仗势欺鬼、强取豪夺。
拿回香之后，沈小棠将其点燃。
勾鬼夺魄的香气倏地飘荡了起来，女鬼快速地耸动起了鼻尖，瞬间就变成了一副恨不得趴到香上的饿死鬼模样。
沈小棠得意地问：“怎么样？我这香极品吧！”
整个魂体都飘飘欲仙了起来的女鬼，鬼眼迷离：“极品，极品啊！”
沈小棠趁机：“那姐姐你要来上一点吗？”
痴迷着双鬼眼，猛嗅吃着香火的女鬼正要回答，只见着有好几道影子忽地就朝着这边奔赴过来了。
沈小棠抬头一看，是好几只穿着地府制服的鬼差。
鬼差们灰白色的死人脸上，此时也因为闻到了那股勾鬼夺魄的馋鬼香气，眼睛里冒着绿光。
沈小棠高兴地热情询问：“大人们，上好的极品香，要不要买点？”
这话一出，还在嗅吃着香火的女鬼顿时心生危机，着急地大声打断他们：“是我先来的，你要先招待我！”
“好的，姐姐。”沈小棠笑道：“你要多少香？”
女鬼高兴地收好两大捆的香，掏出身上存储着一直没用的魂力付款给沈小棠，临走前还依依不舍的表示：“我其实还有很多亲戚朋友，都要买香……你要不就别卖给其它鬼了，直接跟我一起回去……”
见状，围堵在摊位前的众鬼先不干了，纷纷抗议起来。
“你这也太霸道了吧！”
“就是，没看到我们都已经在这里等着了吗？”
“走走走，赶紧走……”
在吃香这块，甭管魂力高低，只要是鬼，就没有不爱的，更别说它们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碰见如此极品的香火了。
众鬼激愤起来，吵闹声音嘈杂刺耳，引得过路的鬼也纷纷停顿并下意识往这边靠近瞧起了热闹。
这一靠近，它们便也闻到了那股勾鬼夺魄的香火味。
此时女鬼也意识到了它引起了公愤，面对群鬼的抨击指责，它只得心有不甘的选择先匆忙离开。
沈小棠全程都不参与争执，只在女鬼离开后，继续笑眯眯地对众鬼大声道：“要买的都速度点啊！一共就这两大包，错过就没有了！”
制香相对繁琐还是小事，关键是等教导一结束，沈小棠身上的通行令就要被收走，再想做这门生意也没机会了。
众鬼本就被香气馋到不行，刚才又被女鬼那一出挑起了强烈的购买欲，再听沈小棠这话，顿时就哄抢了起来。
这边女鬼以最快的速度飘回家里，再带着一众亲友赶来时，大失所望的发现摊子上的香已经全部都被买走了。
售卖的情况远比沈小棠预想的还要火爆的太多太多了。
因为人死为鬼后受到接引来到地府，在走完正常流程后，除了该受罚的，或是该嘉奖的，其余都不会滞留太久，就要被安排转世投胎了。
而受罚者，惩戒期间的活动是一定会受到相关限制的。待到它们的惩戒结束，同样也不会再继续滞留地府。
需要被嘉赏的，绝大部分在嘉奖完毕也是一样转世投胎，只有极少数的部分可以跳出轮回。
最后剩下最少的那部分，是因各种执念太深不愿转世投胎的……譬如之前的吴美兰，在地府里过得就是东躲西藏的日子。
所以能够在阴间光明正大自由活动的鬼，大多都是在地府各司任职。
有职位在身，自然也就意味着在地府具有一定的社会关系，它们就能有各种渠道可以获取到魂力。
再加上临近过年，地府里的鬼们也想过个舒适些的好年。
就沈小棠带来的那点香，压根就不够看！
但此时，摊位周围还是围堵着许许多多的鬼没有离开，并且还有着原来越多的鬼围过来了的趋势。
女鬼和它的亲友们顿感好奇，站在鬼群最外面仔细听了会，神色逐渐震惊了起来。
“卖灵房、门楼、牌坊？”
“还卖车轿、饮食器皿、各式瑞兽？”
“……”
女鬼越听越感到不可思议：“她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啊？”
这是围观众鬼都升起过的疑惑，可此时这也不是重点了，重点是它们发现抢着购买的鬼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它们很可能没机会购买了！
因着沈小棠摆放出来的各式样品在，能让众鬼们很清楚的知晓她在制造纸扎用品这块的绝佳手艺。
但这还不是全部。
沈小棠的心里到底还是有那么点顾虑在的，所以她并没有直接把仿制拘魂链这方面的本事也展现出来……
可即便如此，单单只是基础生产这部分的纸扎品需求，就已经足够沈小棠越来越忙不过来了。
她抬头看着围堵在自己身边的鬼还在持续不断的增多中，脑子一转，敏锐地又抓住了一个绝好的商机。
沈小棠内心激动雀跃了起来，停下手里的动作，清了清嗓子，冲着面前乌泱泱的众鬼大声道：“大家不要急，都请先静一静，听我说一下！”
摊子前的鬼太多太多了。
沈小棠连着喊了好几遍都没见效果，还是排队在前面，就等着她动手赶制所需纸扎品的那些鬼跟着心急起来，帮忙一起大喊。
大家一起喊的声音大了，后面的鬼终于听话，逐渐安静了下来。
沈小棠举起新赶制出来的纸扎喇叭：“介于有需求的顾客太多，后面再来的我都不再接受现做，只接受预定！”
鬼群一下子又嘈杂了起来。
“什么意思？”
“不现做了，只接受预定？”
“预定那得什么时候才能交付，拿到手啊？”
“而且她万一要是跑了，到时候我们又去哪里找？”
“……”
“大家不用担心。”沈小棠举着纸扎喇叭再度大声道：“你们只需要先留下收货信息，货到再付款！”
她还大方的表示：“如果有手头暂时不方便的，我这边还接受无息赊卖！”
众鬼们惊呼声顿起，购买欲望瞬间又往上飙升了一大截。
大家现在还有什么可再担心的？所有的风险全都落在了沈小棠这边！
话毕，沈小棠拿出纸笔。
……然后她手中的笔就再也没能停歇下来。
被吸引来了的过路鬼是越来越多，成功预定上了的鬼也还不忘急匆匆的飘回家里或者是单位，告知它们的一众亲朋好友。
消息越传越远，就连还在当值中的沈一刀也听说了这件事。
“沈兄，一起去瞧瞧？”有同事动心，过来约他。
沈一刀对赊卖的方式深感好奇，便答应了同去。
然而让沈一刀万万没想到的是，被众围在最中间的卖家竟然是沈小棠，震惊的他整个魂体飘了起来，跨越众鬼头，直奔沈小棠跟前来。
众鬼刚想抨击谩骂这种不守秩序的鬼，就瞧见沈小棠冲对方露出一脸欢喜的表情。
沈小棠高兴地咧开嘴：“师父，你快来帮帮我！”
还未等沈一刀作出回应，众鬼一听这话，就已经有脑子转动的快的鬼，对着他道：“原来是一起的啊！那麻烦你帮我做登记……”
还有一些鬼更是听见了沈小棠喊出口的那声“师父”，顿觉沈一刀的本事应该还要比沈小棠了得。
于是哗啦啦的一群鬼对着沈一刀喊了起来。
“我也要，我也要……”
沈小棠快速地就往沈一刀手里塞过去了纸和笔。
沈一刀：“……”
第225章
最先跑到沈一刀这边来的那只鬼, 当即就跟他预定起来：“师傅，我要一套这个款式的中式宅院，我还要金童玉女两对……”
就这样, 沈一刀手中被沈小棠塞过来的笔同样再没停歇过了。
就连跟着他一道来瞧热闹的同事，不知不觉中也帮忙维持起了秩序：“大家不要急, 大家不要挤，安全第一。”
人挤人，易踩踏。
鬼挤鬼, 易变形。
有沈一刀他们的帮忙，效率直接翻倍。
待到手中又一空白本子被登记满了, 沈小棠抽空瞥了旁边沈一刀的进度一眼，并快速心算了一番。
然后她扬起笑脸冲众鬼道：“很抱歉，今天只能再接待队伍的前十位！后面的不用再排了，排了也买不着了！”
这话一出, 众鬼哗然起来。
“不卖了？哪有这么做生意的？”
“就是, 我们都已经排在这里了, 居然不卖了？”
“我们又不是给不起魂力……”
沈小棠就叹息着对众鬼解释道：“实在是没办法啊！我这都是纯手工制作, 数量有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