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拿认识的人举例,江户川柯南在初次与赤井秀一、安室透、茱迪老师等人见面时也觉得他们是危险人物,现在嘛……不提也罢。
另一个原因则是,相比起成为红方的领导者,怪盗辛蒂瑞拉更倾向于做秩序的守护者。
毕竟各方联手嘛,每方推一个代表人员出来数量都不少了,那肯定也要选出个领头人才行,要放以前就算他们不争,他们背后的势力和安全部门肯定也要争,否则都是潜伏在黑色组织里许多年,凭什么你压我一头。
但现在有新选择了,选女怪盗的话大家都占不到便宜,很公平。
从“瓜分”组织高层都是FBI和日本公安一边一个就能看出她是个端水大师,不论背景大不大,全都一视同仁。
可怪盗辛蒂瑞拉在红方联盟中也不怎么管事,只是制定了一个略微松散却又能维持微妙合作氛围的秩序,一旦有人违反就立刻踢掉不带对方玩了。
因此,根据怪盗小姐“尊老爱幼”的建议,并采用各代表人员伪身份的年龄,所以实际年龄最大的世良玛丽一下变成了未成年组,如今掌控整个红方反击计划的是工藤优作和年仅七岁的江户川柯南。
属于是意料之外的父子合作了。
听着虽然有些离谱,但红方各位显然接受良好,唯有工藤优作摸摸修理齐整的胡子,苦笑着想自己才刚四十,怎么就被纳入了“尊老”的范畴内?
江户川柯南大脑放空回想红方的计划,猛地对上小林夕那双总是含笑的圆润杏眼。
后者打完了电话,此刻正扬高一边眉梢,上下扫视着面前的小学生。
柯南心里咯噔一下,有种麻烦来了的预兆。
果然,小林夕伸手掐住他的脸颊,慢条斯理道:“说吧,柯南君今天怎么来了,我给你们的票是在明天吧,况且我揍那个变态的时候你还正好赶到了,那个楼梯间那么偏僻,别说是巧合哦。”
江户川柯南脑门冒出涔涔冷汗来,但又不能供出“同伙”,憋了半天,“……是新一哥哥跟我说小夕姐姐最近可能会碰到危险,所以让我跟着的。”
“谢谢,我确实遇到了危险,但这很稀奇吗?”小林夕想说这一年遇到的危险手指脚趾加起来都数不完,要等你来提醒,黄花菜都凉了!
她直截了当道:“而且工藤他有嘴怎么不自己来跟我说,是没有我的联系方式还是觉得我保护不了自己?既然还有时间让你一个小学生替他转达和暗中保护,说明不怎么危险。”
江户川柯南:……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被这么一点明貌似确实无法逻辑自洽,他讪讪地抿唇,睁大了水汪汪的蓝眸试图萌混过关。
小林夕这才松开婴儿肥的脸蛋,揉了把小孩蓬松柔软的脑袋,“算了,也不关你的事,等工藤下次回来我亲自问他。”
“……”柯南嘴角抽搐了下,不敢想等彻底变回工藤新一后会有多少账等着他一一清算。
警车很快驶入警视厅大楼门口,看到倚在楼下门前的人影,高木涉降下车窗探出头,惊讶不已:“松田警官?你不是上午刚出差回来,回家休息了么?”
还记得早上打照面时对方连打的几个哈欠,明明困得不行,总不能回家躺床上了还睡不着吧?
松田阵平走上前,抬手敲了敲后座车窗,幽幽看着打开后车门钻出来的一大一小,意味深长地开口,“是啊,我究竟因为什么才睡不着呢?”
热牛奶的助眠效果很好,可他回去后才躺下睡了不到一小时就被一个电话打来弄醒了,景老爷请他跟一下最新报案的进展,毕竟西哈的动态也关乎松田的安危。
结果赶来一看报案人,谁?小林夕??
再一看报案内容——性侵未成年人?!
松田阵平顿时困意全无,一头自然卷被抓得更乱了,缺乏睡眠令头脑突突地疼,捏了捏眉心,在门口吹着风等人过来。
此刻小林夕就站在面前,他先快速瞧了一圈,这家伙看起来没有受伤,虽然外套脏了点但精神不错,想必没有吃亏,那么吃亏的一定是对方。
警官先生暗自松了口气,向高木涉点头示意后便接手了这一大一小,跟在后面迈入警视厅大楼。
进入大楼暖气覆盖范围后,小林夕搓了搓脸捂热一点,然后掏出手帕和松田阵平分享“战利品”。
她捧着西哈掉的牙齿,认真地好奇,“这是那个猥亵犯被我揍掉的牙齿,好像是……”
柯南在一旁小声提醒:“下颌第一磨牙。”
“对,下颌第一磨牙,松田警官看看是不是假牙?”小林夕抬高手臂让对方更方便观察,“毕竟你比较有经验呀。”
“……”
松田阵平舌尖不由舔了下自己的假牙,垂眸盯了一会儿,给出正确答案:“是真的牙齿。”
随即又表情稍显复杂地开口,“你揍掉的?你往对方面门上打了几拳?”
小林夕歪头回忆:“好像就一拳。”主要是她见自己一拳下去西哈就吐出了颗牙,觉得这人忒不经揍,不好真搞出人命来便停手了。
“……一般来说,没有经过训练的人把牙齿打脱落的几率很小,这至少需要一百五十公斤以上的力量,”松田阵平从小开始练拳击,练拳击的不被打掉几颗牙都不能算入门,对此是相当了解。
他用指腹拉扯开嘴角,露出自己那颗假牙,“而且牙齿位置越往后就越厚,比前牙更难打落,我掉的这颗牙也不过是上颌第一双尖牙罢了。”
西哈被揍掉的这颗竟还要往后两个位置。
小林夕眼睛都不眨地注视着警官先生的动作,后者的眉眼五官无疑是浓密且深邃凌厉的,方才面无表情的模样凶巴巴中透着闲人免近的冷漠气息,却毫不在意呲牙给她看,做得无比顺手。
就像小猫在人类脚边打了个滚儿撒娇后又自然地爬起离开,留下满裤腿的猫毛;像帅气勇猛的杜宾犬威风凛凛地坐着,在看到医生过来时竖起耳朵,露出獠牙检查后舔了舔医生的指尖,凶猛又乖巧。
她摸了摸心口,有被可爱到。
松田阵平讲解完便接过这颗牙齿,以及打斗过程中被扯下来的几根黑色短发,准备待会儿路过时交到鉴识科去进行化验对比。
又让她摘掉手套检查一遍,两只手都有些轻微的擦破皮,没有伤到拳锋,连药都不用上,过两天就好了。
这素质潜力,不练拳击可惜了。
松田阵平收回落在对方手上的视线,在小林夕略带期待的亮晶晶眼神中撇过头,轻咳一下掩盖翘起的唇角,“干得好,跟我去做个笔录。”
“嘿嘿,那当然!”
小林夕拉着柯南小碎步跟上,“不好意思啊松田警官,最后还是打扰你休息了。”
“刑警没有完全属于自己的休息时间,何况这不是你的错,被侵害人身后正当防卫天经地义,你完全有权利用合法手段维护自己的权益,”松田阵平瞥了眼她手套上的花纹,“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把手套换过来。”
怎么还是两只右手手套,仅仅在眼前晃一晃他都感到脸热。
“哦,左手那只放包里落在体育馆了,明天吧,明天一定!”小林夕诚恳地承诺。
这话在松田阵平听来,和怪盗辛蒂瑞拉的“下次一定”一样没有可信度,全凭当事人自觉性。
用笔录本轻拍了下这家伙的头顶,他推开搜查一课会议室的门,把拷贝进U盘的录像传输进电脑,投影在大屏幕上。
录像最开始还好,没一会儿屏幕上的西哈就开始动手动脚,江户川柯南即便在体育馆监控室已经看过一遍,仍然无法直视。
怪不了小林夕想告这变态性侵,这又是壁咚摸脸,又是闻头发嗅脖颈的,比一般的痴汉还嚣张,起码也是个性骚扰。
而松田阵平看着看着就拳头硬了,咬紧后槽牙,攥在手里的铅笔被无声掰断,他默不作声地收进口袋里,换了一支圆珠笔。
视频里的当事人应该是在场最淡定的那个,直接站在屏幕前仔细观看,时不时开口指挥:“停!就这个地方,把那家伙的脸放大……虽然像素糊了点,不过五官勉强算清晰,截图发我,我让朋友处理一下。”
江户川柯南结巴了一下:“用、用在哪里?”
这种性侵案件也达不到通缉的条件吧,何况还是未遂,连平时很爱和搜查一课抢案子的公安都没理由接过去,否则太容易暴露目的,只好退而求其次让松田阵平来处理。
“放心,会用上的,”小林夕笑眯眯地坦然道,“我那么记仇,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一副要让变态不仅身败名裂,还要下面、前面、后面……哪儿都裂的语气。
她说得过于理直气壮了,江户川柯南噎了一下,看向在场的警察。
松田阵平正埋头写笔录,当事人小林夕的基本信息他已经写过太多次了,不用问都信手拈来,直接开始默写。
他头也不抬,似是习惯了般不咸不淡道:“别干过分了,不然太明显。”
江户川柯南:?
你们要先看看身上的校徽和警徽,再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小侦探震惊的神情极大程度上令小林夕感到愉悦,她扑哧笑出声,拉开前排椅子坐下,“开玩笑的啦,这家伙还不值得我公报私仇。”
接着继续放视频,放到整个视频时长三分之一的地方,双方当事人的情况瞬间便扭转了,只见西哈的胯部被狠狠一踹,他吃痛踉跄后倒在地,很快被揍成了猪头。
这是任何一名男性都不愿经历的痛苦,甚至隔着视频都感到□□一凉。但不得不说,冲着性犯罪者来这一招很管用,用好了就算不能像小林夕这样反杀,好歹也够时间逃脱。
视频并不长,很快就放完了,松田阵平又问了一些细节,把笔录拿到隔壁办公大厅立案。
期间妃英理也来了,拎着公文包走进警官们为她俩腾出的空房间,小林夕和她面对面坐着,“伯母,我们公事公办,您按常规的外出咨询计时计费就好。”
这位法律界的不败女王没有急着计时,而是先问:“你已经确定要起诉对方了吗?”
小林夕点头。
“那这案子我接了,按规定你就不必付我咨询费了,”妃英理一扶眼镜,微卷的褐色长发整齐盘在脑后,一身浅雪青色工作制服与深紫内搭衬得她冷静智慧,身姿挺拔,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赖,“而且依循惯例,如果胜诉了,律师费用一律由败诉方承担。”
她目光温柔又包容地看着面前女儿的好友,“我会尽我所能让你也免去这部分费用的。”
妃英理总是严肃、高冷的脸色,此刻说的话却带了一丝轻松的玩笑意味,许是不想让小林夕太紧张,但也是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
实在是一位让人忍不住憧憬的职业女性。
小林夕眨了眨杏眼,单手托腮,神色带了些随意的亲昵,“那伯母要是又维持了百分百的胜诉率,我就请您和小兰园子去吃大餐吧,把叔叔也叫来一起。”
“叫那糟老头子来干嘛。”妃英理嗔怪了一句,却没有拒绝。
江户川柯南在一旁的椅子上正襟危坐,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盖上。其实通常来说私人与律师的讨论不会放外人进来旁听,他能坐在这儿纯粹是因为当事人不介意。
小林夕是觉得,与其让老同学事后旁敲侧击地打听,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让他从头到尾参与,反正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妃英理从公文包中取出合同签字,约定等警方找到嫌疑人后就去法院立案发传票,然后看起了监控录像。
妃律师足足看了三遍,中途没有说话,眼神专注,偶尔提笔记录。
看完后将进度条拉到最开始点击播放,在某个画面按下暂停键,“这里,视频第38秒的地方,你看了一眼摄像头,可能被法官或被辩护律师认为是在引导被告方对你产生人身威胁,或被判定为事前防卫,因为他并没有真正侵害到你,你确定要提交这段视频吗?”
妃英理作为了解小林夕的人,当然知道后者确认摄像头的存在是为了以防万一留下证据,但被告的辩护律师不会这么觉得,事实上,这样的强盗逻辑在法庭上并不少见,全都是令人作呕的“被害人有罪论”。
她明白作为律师维护当事人的权益很正常,可有相当数量的律师完全是被利益所驱使,在法庭上颠倒黑白。
法律不一定是正义的。妃英理深切地明白这一点,尽管担心小林夕会失望,她也一定要说清楚。
倒不是江户川柯南和松田阵平的观察力没她透彻,前两者也注意到了视频中小林夕的这一眼,只是职业习惯令他们对待这段录像的注重点有所不同。
侦探想要通过蛛丝马迹看透真相、接近黑色组织;警察忠实地记录案件全貌,记录特征,早点抓到嫌疑人;律师则是在合理规避对当事人不利的证据,提高胜诉几率。
小林夕肯定地点点头,确定提交视频。
妃英理明白她的态度了,又把进度条往后拉,欣赏了一段女高中生暴揍变态、让人身心舒爽的反杀视频,开口换了一种说法,“这一段可能会被认定为防卫过当,具体如何需要看被告方是否会提交伤情报告,我们可以适当删减片段,提前准备写好辩词。”
小林夕对提前写好辩词没有异议,不过,“不用删减片段,就这样提交证据吧。”
这下不光妃英理,连江户川柯南也用困惑的目光看她。
“因为我觉得这家伙很心虚,按理来说他犯案未遂反而被我揍成这样,就算被抓顶多罚款、拘留或蹲几个月,”小林夕指尖点点屏幕上的西哈,“而且都痛得站不起来了,却在我跟柯南说要报警时奋力逃走,伯母,您觉得是为什么呢?”
妃英理立刻反应过来,眼眸一凛,低声道出猜测:“他身上背有更大的案子,所以怕被警方抓住查出来。”
“目前只是猜测而已,不过鉴识课已经在分析对比DNA库了,要不我们再等等?”
妃英理赞同地嗯了一声。一个犯罪未遂的普通人和一个犯罪未遂却有前科的嫌疑人,如果是后者,那么被告在法庭中天然便处于劣势,更容易胜诉。
唯一的难题就是假如被告真有前科,不知道是多大的罪,要是牵扯过多的大罪还数罪并罚了,审判周期会被拉得很长,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结案,拖个几年也是有的。
江户川柯南在边上目瞪口呆,侦探的大脑告诉他小林夕所做的一切都符合逻辑,可、西哈就这样被撕开代号暴露在阳光下了?
这未免也太轻描淡写了吧!
警视厅鉴识课的DNA对比技术是从美国研究所最新引进的,没错,就是弘树所在的研究所,是当初“DNA追踪程序”的衍生技术,是目前世界的最高水平。
对比报告很快就出来了,结果显示,头发与牙齿检测出的DNA属于国际通缉犯——前神本教二把手。
这发现顿时惊动了警界高层,简直是意外之喜,立马举办新闻发布会,并将通缉信息登报、印制张贴。
由于这位二把手整容微调过,以前的照片作废了,用的还是小林夕从录像中截图后找朋友调整好像素的高清正脸照,连男人鼻翼一侧淡红的痣都清晰可见。
小林夕冲柯南弯了弯唇角,“你看,我说会用上的吧~”
江户川柯南已经麻了,不过转念一想,貌似也并不影响红方联盟之前制定的计划,因为西哈只是这个计划中的一环,只要他这段时间躲好了别出来晃悠,问题也不大。
再加上西哈在代号成员中比较特殊,是唯一明面上在警方这儿留过案底、身份信息比较明确的组织干部,才会使他昭告民众的通缉令来得如此丝滑,半点不突兀。
而小林夕的报案只不过是导火索罢了,甚至这导火索都是西哈自作自受!
江户川柯南在搜查一课办公室外的茶水间门口来回踱步,捏着下巴推理,隐隐觉得这件事会不会太顺利了些,仿佛有双无形的大手在暗中推动。
可他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掰碎了揉细了,也没找出疑点来,毕竟西哈突然脑抽去小林夕面前上演替身文学不是人为能控制的,就算是他老爸工藤优作也不能提前预料到这回事。
难道真是巧合?
在得知小林夕被当年的神本教二把手袭击了后,知情的警官们就打算派人24小时轮流暗中保护,尤其是看到笔录中转述的那段似是而非的替身文学,认为这个变态一定会卷土重来。
与他们的紧张相反,小林夕则是觉得这一个多月至少能清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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