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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拐后,我反拐西域少主回中原(千丝戏)


眼眸转了几转,随后扔了废纸,缓步往殿外走去,扬声开口。
“老丁,随孤出宫一趟!”
没过多久,一辆高调奢华的马车便出现在了一处高门大院前,马车四角悬着玛瑙璎珞,流光溢彩,招摇不已。
车夫撩起帘子,将车内之人迎了出来,只见那人一身淡金色常服,周身贵气逼人,摇着扇子站在门口。
抬眸望着比别的府宅还要高出一节的围墙,桃花眼顿时一挑,带着几许风流意气,随后摇着扇子大摇大摆的往里走。
“二哥,孤又来看你了!”
一刻钟后,后院竹林坐着两个风姿俊逸的翩翩公子,煎茶赏幽,听风对弈。
四周声涛阵阵,一阵风后,又是漫天飞叶,清幽雅致,惬意至极。
二皇子披着一件烟青色披风,面上带着些许病气,轻咳一声,无奈的看着对面屈着腿散漫的坐在垫子上的人。
“怎么又来了?”
萧如晔桃花眼一弯,嘴角扯出一抹笑来,“上次梨园一游,光顾着招待远方来的客人,倒是冷落了二哥,今日这不是来补上。”
二皇子抬手落下一子,衣袖随风飘摇,抬头看他一眼。
“补上倒不必了,只是,下次若有什么宴会,不必再给我发帖了。”
萧如晔看着棋盘上的走势,眼尾一挑,捻起一枚黑子落下,某处白子顿时被杀的片甲不留。
他弯了弯唇角,随后看了一眼过于清瘦羸弱的人,取下腰间折扇摇了摇。
“二哥常年深居简出,孤要再不将你拉出去晒晒,发霉了可怎么得了?”
二皇子无奈的笑了笑,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音色宽和。
“一个人也挺好,清静,时不时还有你来闹闹,趣味也不少。”
萧如晔合上手中折扇,掸了一下肩上落叶,看着面色被风越吹越白的人,皱了皱眉,遂扶着人往室内走去。
“阿榆表妹可比孤有趣多了,你若是见到她,定能日日开怀。”
二皇子想到什么,顿时弯了弯唇,“阿榆表妹确实有趣,只是,如今越发不想出门,倒是没几个时候能遇到。”
萧如晔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抬眸看着周围翠竹环绕,小径清幽,感慨一声。
“你这里倒与世无争,阿榆定会喜欢,下次孤带她来看看你。”
“好。”

夜来雨冷,风过重楼。
一弯下弦月寂寂寥寥的挂在天上,像是一把未开弦的弓,清清碎碎的光芒将苍穹下的万物染成霜白色。
城北,风簇琅轩依旧亮着几盏明灯,四下还有不少士兵彻夜巡逻,南坻使臣便被安置于此。
二楼窗前,一人负手而立,清凌凌的凤眼带着无限冷感,看着窗外晚来风急,面色不禁慢慢凝重起来。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不一会儿便到了她跟前,她回头瞥了一眼,沉声开口。
“东西给黎纤送去了?”
“送去了,七皇女见了那匣子里的东西,瞬间便崩溃了,将屋子里的东西砸了个遍,如今算是彻底安分了。”
随后室内又是一番寂静,谁也没有说话,身后之人垂着头,等着主人命令。
又不知过了多久,窗前的人才缓缓开口,音色像是被雨水淋过,带着几分潮气。
“我们的身份怕是被中原人识破了。”
身后之人瞬间抬头,满脸讶然,“南坻何时与中原人有过接触?怎么会被他们轻易识破!?”
窗前之人目光穿过夜幕,看向更幽深的暗处,缓缓开口。
“叶将军已经多日不曾出现,周围气氛也比来时紧张了许多,想是黎宿与那将军昔日便认识,那日与我攀谈片刻,便识破了我的伪装。”
“识破了又如何,黎宿坠落山崖生死难料,他们没有证据,也不敢对我们出手!”
她们背后可是女帝在撑腰,只要黎宿回不去南坻,南坻还是女帝的天下,她们也算是清君侧了。
站在窗前的人凤眼眯了眯,眸光流转,“就怕那小将军如今出京真将人捞了出来。”
“若黎宿真没死,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窗边之人扶着窗弦,目光落在巡逻的士兵身上,轻声开口。
“只要黎纤还在我们手上,他们便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一国皇子若身死异域,中原可不好交代。”
随后想到什么,沉声吩咐,“将鸽子放出去,让那人想办法阻止叶问荆真将人带回盛京。”
毕竟是在中原的地盘,他们自己人动手比较好。
“唯。”
夜风一番又一番的刮,从细雨慢慢刮成倾盆大雨,伴着阵阵雷鸣,将黑夜无限拉长。
此时,东宫正殿,四周烛火摇曳,火星一下又一下的炸响,挑逗着周围人的神经。
萧如晔披着一件淡金色披风,踩着矮几靠在太师椅上,幽冷的桃花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远处跳动的火苗,一脸放空的模样。
手中正拿着一块墨玉雕花腰牌,不停地转着把玩,某一时刻,能看见腰牌上刻着一个“晔”字。
皇室之人一出生,不论男女,都会收到一块刻有自己名字的腰牌,也在一定意义上象征着自己的身份。
老丁站在一旁,看着从二皇子那里回来,便一脸萎靡不振的瘫坐到现在的人,侧头瞥了一眼窗外天色,实在没忍住提醒道:
“殿下,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躺躺?”
萧如晔斜着眼睛看他一眼,呐呐开口,“比如?”
“您的寝宫。”
萧如晔这才回过神来,桃花眼一敛,抬眸瞥了一眼窗外,夜已深,是该就寝了。
于是抬手揉了揉有些僵的脸,拿起案上的扇子起身便往外走。
刚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看着老丁,沉吟了片刻后开口。
“你认为什么情况下,才越发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灯下黑啊,戏文里不是常说,看似明亮的事物却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老丁想了想,挠着头咬文嚼字道。
萧如晔瞳孔瞬间一缩,点着灯都看不见东西,好一个灯下黑!
似是不再纠结,他抬眸看着窗外骤然呼啸而起的风雨,紧了紧手中腰牌。
“老丁,派人将二哥也查一查,切记,不可惊动他分毫,谁若真惊了他,孤定斩不饶!”
“轰隆”一声,他的话音刚落,一阵惊雷便猛然炸响,瞬间映白了半城明月。
老丁直直的愣在原地,看着面色凝重的人,喃喃开口。
“殿下您怀疑二殿下……”
难怪今日如此反常,从来都果敢无比的人,今日却在这里纠结了半宿。
原是亲人之间的猜疑,让他愧疚又挣扎。
萧如晔攥着手中腰牌,心里堵塞难安,闭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来,轻声开口。
“孤不是怀疑……,孤只是不想因孤与二哥走的近,不经调查便将人从名单中剔除。”
萧如彻,乃二皇子的名讳。
好巧不巧,二哥的名字中便带着“彳”,几度将他的思绪打乱,他不想生疑,可他又不想放过。
老丁面色顿时一沉,当时他们将所有带“彳”的名字列出后,因着二殿下与他们殿下的交情,首先便将他剔除在外。
如今想来,若他真的有问题,还真是一出灯下黑的好戏。
只是,他抬头看了一眼他们殿下,肉眼可见他面上流露出愧疚与挣扎。
那是他从小亲近到大的皇兄,他不曾对他设防,更不曾与其离心。
如今,却因不想放过一点蛛丝马迹,便将他推入嫌疑犯中,亲自下令调查。
若查出二殿下没有问题,亲情与信任,他都辜负了,不可谓不纠结。
他叹了一口气,拱手领命,“属下这就派人去查。”
萧如晔摆摆手,桃花眼微敛,拿着扇子便往外走,身姿冷寂料峭。
他缓步走在蜿蜒的长廊中,随后停在某处拐角,仰面迎着吹来的风雨,任由雨水沾湿面颊,弯唇笑了笑,眸中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寂寥。
父皇总说他过于仁慈,心不够硬,身为太子,不仅要德才兼备,还要手段过人。
玩弄谋算乃皇家最基本的手段,算人心,窥生机,破死局,定乾坤。
可他却觉得无趣的很,一切都要算来算去,疑来疑去,那人活着好不痛快。
然而,这一路走来波谲云诡,他倒是不自觉的已经走上了这条路。
如今连身边的亲人都开始猜疑了,这还真是一条算计人心的孤寡之道。
他拿着扇子踱步向前,不自觉地拖着声音,十分不着调的开口。
“咕呱,咕呱……”
随即又顿了一下,桃花眼微微眯了眯。
许久不见阿榆和问荆,倒是忘了他俩和自己始终一条心,他怎么走,他们都会作陪。
顿时嘴角扯出一抹笑来,桃花眼上扬,惹尽风流,换了一个调调开口。
“布咕,布咕……”
四周掌灯的宫女与巡夜的侍卫,“……”
明日他们便偷偷给魏公公递话,让他给陛下说道说道,少派点活给他们殿下,看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还有,叶小侯爷出京也就算了,郡主在京城怎么也不来开导开导他们殿下!
然而,他们口中的人,此时正披着一件厚重的玄色外袍,站在一处暗室中。
白着脸看着躺在石床上,双目闭着,不见一丝动静的人,樱唇紧抿,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带着几分颤意。
“不是说引蛊只需七日,如今七日已过,他为何还不醒?”

第277章 这个这个
“女檀越勿急,引蛊之时‘死枝’躁动,导致师兄心脉受损,元气大伤,需要一段时间方能恢复。”
那迦敛着紫红袈裟走到石床边,满是红血丝的双眼看着床上面容惨白无比的人,眸中扯出一丝哀叹。
随后拉过他的手腕把了把脉,感受到指下脉搏虽弱,但有正常的起伏,悬着的心终是放下。
七天七夜不眠不休的搭桥引蛊,精力高度集中,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一步错便万死难辞其咎。
屋外的风雨换了一茬又一茬,没人知道室内却像是凝滞了时间,他们与死神博弈了一场。
好在,师兄命不该绝,引蛊终是成功。
他如今出现的症状,尚且在他的预估范围内,好解。
那迦将温度略低的手放回,憔悴的面容上扯出一抹笑来,眸光悲悯清润。
此行,算是彻底解决了心头大患。
叶昭榆听着那迦的宽慰,顿时松了一口气,身体不自觉的往一旁晃了晃,那是过度紧绷后猛然一松的恍惚与脱力。
她朝伸手来扶她的人摆了摆手,苍白的脸上也扯出一抹笑来,嗓音沙哑。
“那迦法师,出去走走?”
“好。”
七日间,两人第一次踏出暗室,廊间大亮的烛火顿时将两人刺激的眯了眯眼睛,眼角不禁有了几分湿意。
等适应了一会儿,睁开眼睛便发现周遭一切景致被雨水淋湿,泛着幽幽凉意。
此时恰逢大雨刚歇,檐角还在不断滴水,透着几分清新空濛之感。
叶昭榆抬手将被风吹乱了的发丝别在耳后,看着满目景物略显迷离,不禁弯眸一笑,轻叹道:
“还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那迦清润的目光微动,双手合十暗颂一声偈语,随后缓缓开口。
“隔世之感,如瞻岁新,如逢花开,如获新生。”
叶昭榆怔了一瞬,随后垂眸看着玄袍下掩着的臂弯,那里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绷带之下是“生枝”引进的地方。
如他所说,睡一觉便好,可一觉醒来,她无恙,他不好。
她不禁嘲弄一笑,种上“生枝”的人,还真是得天独厚的偏爱,不伤不痛便能将他人的命握在自己手里。
可她心系于他,又怎会摆弄于他。
他赠他的囚锁,她予他的新生。
世间人流湍急,她们逆流而上,邀约跨过风雪,共酌时岁百迭。
她敛了一下肩上长袍,与那迦缓步走在廊间,周围透着风雨后的空静,连檐角的滴水声也显的悦耳十足。
看着周围光景,不禁杏眼一弯,面容沉静内敛。
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
今后,她们定是前程大好!
那迦缓步跟在叶昭榆身旁,看着她褪去青涩,越发持重,不论样貌还是性子都成熟了不少,好似风雪已经无法将她倾轧,她能碾碎满途风雪抬步向前,不禁弯了弯唇。
“大雪载途,方寸不乱,前路可期。”
叶昭榆低头笑了笑,看着远处黑暗中星星点点的飘起几点荧光,明明灭灭,不禁挑了挑眉,缓缓开口。
“人生之路为何总要曲曲折折,去哪里才能找到一帆风顺的路?”
那迦数着手中的念珠,闻言,微微摇了摇头,音色轻缓。
“佛经有云,人生八苦,积聚皆消散,崇高必堕落,合会终别离,有命咸归死,此乃四种人生境界,顺逆之境皆有曲折。”
他抬眸看着远处,瞳孔中映出缓缓靠近的光点,煽动着翅膀,悠悠发着黄绿色的光芒。
他微微抬了抬手,一只萤火虫顿时停在他的指尖。
随着一只停歇,越来越多的萤火虫聚在他们周身,宛若星河倾倒,流光漫舞。
他不禁莞尔一笑,抬眸看着四周荧光千点,缓缓开口。
“人之一生,不过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方能知敬畏,懂怜悯,明归途。”
叶昭榆站在原地,听着他的话语,看着被周围无数光点包围的人,身姿清倦,眉目悲悯。
红色袈裟被风一吹,飘摇欲舞,与周围飞舞的萤火应和。
她不禁笑了笑,怜悯众生,可亲万物,不愧是满目慈悲,纤尘不染的佛子。
那迦放了指尖萤火,转身看向靠在栏杆上吹风的人,缓声开口。
“女檀越今后有何打算?”
师兄身上的桎梏已解,只要小郡主康健,他们二人相隔两地也不成问题。
只是,师兄未必放心的下她。
叶昭榆抬手紧了紧身上的外袍,一股极其浅淡的檀香味顿时传进鼻腔。
她长睫微眨,不动声色的吸了吸鼻子,轻喃道:“我与他定了约期,约期一至,我便跟他走。”
那迦双手合十,朝她弯眸一笑,“大漠定当恭迎郡主。”
天将将亮,盛京又下起了小雨,直至次日午时,雨势才收,苍穹才彻底放晴。
侯府内,萧焕茸身着浅色华云锦,衣袍上镶绣着大片大片高雅秀丽的莲晕纹,抬眸看着拦着她,不让她进濯缨轩的人,不禁蹙了蹙眉。
“为何拦我?”
“这,这里不让进人,那个疹子……”那人眼神不断躲闪,明显心虚不已。
萧焕茸眯了眯眼睛,发间流苏被风吹摇,端着仪态看着眼前的人,目光带着几分审视。
“太医说,阿榆脸上的疹子七日便可痊愈,如今七日已过,为何还不出来见人?”
“这个这个……,那个那个……”
“叶政堂!”
“在在在在在!”
叶政堂眼看面前的人动了怒,顿时不敢拦了,闭着眼睛将路让开。
女儿啊,阿爹就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他心虚的跟在萧焕茸身后,心里叹息连连。
他并未将阿榆与摩那娄诘的事告诉她,怕她为此忧心,伤了心神。
此番西域君主将命系在阿榆身上,不怕他身为外邦朝臣趁机作乱,反而直接将真相告知于他。
他得对得起这番信任,越少人知道越好。
况且,他人若知晓了此事,想要西域君主的命,可直接拿盛安的命相抵,祸端必至阿榆身上。
因此,不可说,不得说,不能说。
萧焕茸穿过洞门,绕过一簇假山流水,来到后院厢房。
抬眸瞥了一眼靠在柱子上打瞌睡的丫鬟,提着裙子便往门口走去。
叶政堂连忙跟上,企图做最后的挣扎,“夫人,那个那个……阿榆她可能,那个……”
话还没编完,门“啪”的一声便被推开,似是将屋内的人惊到了,一脸茫然的回头看向门口。
“阿娘?阿爹?”
萧焕茸敛着衣袖,垂眸看着坐在垫子上满脸茫然的人,一旁的小火炉上正煮着东西,肉香四溢,热气不断的往外冒。
仔细一闻,锅里放了不少好货。
见她盯着她的锅,顿时朝她咧嘴一笑,“来点不?刚炖好的鸽子汤,大补!”
萧焕茸嘴角顿时抽了抽,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不出院子,就是为了在这偷嘴?”
“阿娘懂我啊,这天天喝药,嘴里快淡出鸟来,这才忍不住偷嘴的嘛。”
叶政堂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屋里的人和锅,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刚刚来看,明明屋里没人!
连那个替身都不见了!
现在不仅人回来了,连汤都炖好了!
叶昭榆偷偷向惊呆了的人眨了眨眼睛,暗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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