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平伯世子:……
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了,怎么又翻出来说啊!他欲哭无泪道:“阿爹你出门一趟,受了什么刺激啊!”
常平伯哈哈一笑:“刺激?我没受刺激,我能受什么刺激。”他看向儿子,“从明日起,你再不许出门胡来,闭门读书也就是了。今年再考不上举人,就别想拿到月银。”
常平伯世子:???
爹,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不是之前都商量好了吗,他的天资就是如此,不必强求,反正一个常平伯世子也够他混一辈子的了,何必非要钻着科举一途呢!尤其是科举经过女帝改制之后,难度更大,对他这种五谷不勤的人来说,更觉难如登天啊。
“阿爹!”他发出凄惨的一声。“何至于残害亲儿子啊!”
常平伯发出桀桀笑声:“好好好,既然你先说我残害你,我就真的来残害你好了!为父决定了,从即日起,我亲自监督你学习。”
常平伯世子:???
苍天啊,究竟是哪个刺激了我阿爹啊!你罪该万死啊!
在卢行溪与徐子恺叙话之时,卢照雪也与徐翡一同进了考场。
初赛形式比较简单,每项一共六十人参赛,长安大大小小的幼学一共四五十所,每所幼学都能拿到一到两个名额,视幼学水平来定。比如第一幼学就有两个名额,最后选出的徐翡和卢照雪也是经过公平公正的选拔的。
射箭的话,顾名思义,在室外举行。自有他的考核方式。对于参加诗词、术数两项的学子,初赛的形式都是一张卷子,筛出十个人进入终赛。终赛的话,诗词是现场飞花令,阿娘说有点像什么“诗词大会”,她听了一知半解的,不知道啥意思。术数则是现场出题,当即计算,写出答案呈作考官,现场宣布答案。阿娘也说很像什么《最强大脑》。什么是大脑呀?萤萤也不懂。萤萤觉得自己有太多东西要学习的啦!
众多学问,萤萤来啦!
今天的这张试卷,比起上次选拔考的难度还要更大了些。饶是卢照雪也觉得有些吃力,最后依然是不管算不算的完,先将思路写上了。我萤萤的态度可是很认真哒!
考完出来,众人都面如菜色。卢照雪都算好的了,她只觉得眼睛有点累,盯久了卷子有些受不了。
徐翡上前一步,“难么?”
卢照雪点点头:“尽力而为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我们出去等成绩吧。”
方才考官已经明确说了,等考试结束一个时辰内就能出结果,会公告在幼学门口的。他们若是想今日知晓的,大可在外等等;若是不急着知道结果,也可以回家等明日的消息,反正最后都会通知到各个幼学的:
你们幼学的哪个崽崽进了前十,可以参加终赛啦。
你们幼学今年凉啦,一个崽崽都没进入终赛哇。
卢照雪还是想早点知道结果的。
徐翡淡淡道:“我也觉得题目难。走吧。”
“我阿爹说了在外面等我,若是你阿爹走了,就让我阿爹请我们吃一顿好吃的。吃完了估计就差不多可以看到公告了。”
徐翡微微翘起了嘴角:“好。”他阿爹估计送完他就走了,最多是车夫在外面等着他考完,他也就是吩咐一声就是了。
两个小崽崽一起出了明章书院门口,正见两个老父亲居然都在。
卢照雪眸带惊喜,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徐翡。她笑着直冲向卢行溪:“阿爹!我考完啦!”
卢行溪一把揽住她,“瞧你,饿了吧。都考了一个时辰了,别把我闺女饿坏了。”
卢照雪就叽叽咕咕地回应她。
徐子恺在一旁看了,颇有几分羡慕。哎,他父女之间如此亲昵,真好啊。
徐翡却也有几分惊喜,到底平复了一下心情,才上前对着徐子恺叫:“阿爹。”
徐子恺也摸了摸他的头:“走吧,咱们回家。”
“徐伯父,别急着回家呀。”卢照雪从阿爹的怀里钻出来,“一个时辰后就公布结果了。我们就在这附近等等吧。”
徐子恺听了他如此说,又看了眼徐翡,他俩应该是商量好了的。果不其然,徐翡也是点了点头:“阿爹,我也想知道考得如何。”
于是便遵从两个小崽崽的意见,“中午不如就在旁边的茶楼吃?”
卢照雪和徐翡齐齐点头,就近最好了。
闺女都发了话,卢行溪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于是两个父亲带着各自的孩子,又一次踏入了这家茶楼。
一行四人还是回到了一开始的雅间,刚刚他们两个大男人只是为了交流育儿心得,自然是随便点了一壶茶,这下儿女也饿了,当然得多点点吃的。
茶楼小二已经是第二次看到这两个男子来他们这了。看来他们茶楼的生意是真好呀。他报了菜名,就静候一旁。
卢照雪是个馋嘴猫,卢行溪便咨询了女儿意见想吃什么。学人精徐子恺也转向儿子,问道:“阿翡,你想吃什么?”
徐翡抿了抿嘴:“樱桃肉,云片糕。”
卢照雪也点了她爱吃的桂花鱼翅、紫苏虾,还点了一个螃蟹酿橙。
卢行溪听得就眉开眼笑起来:“到底你记着阿爹。”他是喜欢吃螃蟹的。
徐子恺简直没眼看,什么呀,真腻歪这父女俩。四个人最后点了六个菜,一份汤。小二高兴得不行,这可是大买卖啊。
卢照雪根本不需要阿爹问,也不怕外人在场,在她看来,徐翡是她的好朋友,徐伯父是徐翡的爹(而且还是个好爹),又是阿爹的好友,那就完全没必要客气了嘛。她一向活泼,已经开始说啦:“今日的题目很有些小难,也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戏。”
徐翡也吭了声:“有一道户部纳税的题,我算了两遍,仍有些不确定。”
“是不是那个周县和陵县改变税赋的那题?”卢照雪也来了劲,“那题我也做了很久的。”
卢行溪听得有趣,他自己就是三司官员,最擅长这些,忙问了题目。原来这次考试依然是很贴合官场实际,让小崽崽们在很年幼的时候就耳濡目染起来。
当然要耳濡目染啦!这些来参加术数大赛的小崽崽已经几乎是整个长安幼学里最聪明、最有天赋的一茬苗苗了,将来有很大可能会从事户部、三司相关工作,怎么可能不从小开始培养!
哪怕其中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被培养成了,那也是朝廷赚大发了。
这道税赋题,说的是两县从前共同负责缴纳朝廷的某税,而某年某月,周县发生水灾,朝廷特有恩旨,令周县五年无须纳税,原本两县一同承担的赋税便交由陵县承担,但考虑到陵县独木难支,遂降低了税率。两年后,陵县发生疫病,人口顿减一成,时移势迁,重新由周县承担起赋税,陵县的赋税也要再降。问题就是,结合朝廷所需税赋(已给)、周县与陵县的人口数目(已给)、五年内县衙收入(可预测),来定下两县的税率该为多少,才能保证从周县水灾开始的五年内,两县的总税赋是相对公平的。
这道题很有些难度,需要做题人既要全面又要细致,卢行溪让两个小崽崽分别说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最后无奈地摊手,“你们两个都漏算了一点。”
虽说都是错的,但错的方向完全不同。
卢照雪:QAQ
徐翡:QAQ
二人都炯炯有神地看向卢行溪。卢行溪微微一笑,条理清晰地讲解起来,颇有大师风范。
就连徐子恺也听了进去。他倒不是不会做这样的题,堂堂枢密使大人怎可能被题目难住。只是……他代入了一下来想,若是他给两个孩子讲题,只怕不能如卢行溪这般深入浅出,循序渐进。
卢行溪是真的有根据孩子的心理来一步步推导出答案的,而不是自恃大人的智慧。恐怕这才是孔子所说的因材施教吧。
卢行溪终于落下话音,就见闺女递了一杯茶过来:“阿爹,你真的太厉害了!”
徐翡没有卢照雪这么能说会做,却也崇拜地看向卢行溪:“卢叔叔好厉害。”
卢照雪傲娇地翘起小尾巴:“那是,我阿爹可是高先生的关门弟子呢。”
高执音给他们都上过课,徐翡当然也知道高执音是什么水平,看卢行溪的眼神更加地敬佩。怪不得卢叔叔这么厉害呢,原来是高先生的弟子啊!
他喃喃道:“当真是名师出高徒。”高先生曾任户部尚书,卢叔叔也在三司任职。
徐子恺:!!!
他的心里仿佛泡了一整个大柠檬,阿翡都没有这么夸过他呢!什么时候,他的亲儿子才能说一声“阿爹好厉害”啊!他真的死亦瞑目也!
卢行溪何德何能呀!呜呜呜他不服,他们也可以来问他的呀,徐子恺也很厉害的!噢不对,他不能像卢行溪这么深入浅出地讲题,讲到两个小崽崽都心服口服的。
卢行溪扬了扬下巴,是难以掩饰的好心情,他摆了摆手:“这题是出得难了些。不过你们这次遇上了,下次只怕就会做了。”
卢照雪点了点头,举一反三起来,又问了两个相关的问题,显然变得更加复杂了。
徐翡和徐子恺都看得一脸震惊,萤萤她是真的有点东西啊。会做题其实并不是太大的了不起,会出题、而且会出难题,才是真正的本事。
如今卢照雪显然就有这种改编难题的能力。
徐子恺在心里对这小闺女的评价更高了些,阿翡能有这样的友人,是他一辈子的福气。
卢行溪却一点惊讶也没有,在他看来,他闺女有怎样的奇思妙想都是极有可能的。这倒也不是作为爹爹的滤镜,而是他觉得每一个孩子都有自己的天赋,萤萤可能本就随了自己,在术数上很有头脑,现在经过自己点拨一二,更有了想法,也并不奇怪。
他年幼之时,成年以后,也是见过几个天才的。
他笑了笑,就将卢照雪的这个新问题抛给了徐翡:“阿翡来试一试?”
托徐子恺的福,他如今看徐翡也自然许多,没有那么多怨气了。
徐翡也欣然接下了这道题,他肯定也不是笨蛋,方才卢叔叔都已经讲得那么透彻明白了,萤萤虽说稍变了些,却也不难。他很快心算一二,就给出答案,又抛给了出题人:“我说的可对?”
好在卢照雪没有一出完题就万事大吉,还在心里默算了一下,于是很快就能确定下来。她赞赏地看向徐翡:“是对的。”
“多谢出题。”
“不必相谢。”
两个小崽崽还像模像样地行了礼,简直可爱死了。卢行溪就上前捏了捏女儿的脸,徐子恺也觉得他们可爱,他不好意思像卢行溪那么亲昵,也摸了摸儿子的小脑瓜。
“我也给你们改编一题如何?”徐子恺忽然开口了。
“求之不得。”卢照雪笑嘻嘻道,“徐叔叔放马过来吧。”
徐翡也点头:“阿爹请说。”
徐子恺方才一直没有用武之地,他没有卢行溪的教授水平,但是让他来出题,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果然,枢密使大人能做到这个位置上,也是极有水准的。卢照雪本还想和徐翡来个小小的比赛,看谁先算出来,一听完题目她就蔫了,和发黄的叶子一样。
徐翡也一样抿了抿唇。
卢照雪凑到他身边,两个小崽崽一起讨论起来。这可不是作弊,这叫群策群力!
徐子恺看着他二人讨论的起劲,也没去打扰,只是小声地问卢行溪:“我是不是出得太难了?”
卢行溪含笑道:“不打紧。便是难
了些,他们如今用不上,将来说不定用得上。”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平日里幼学的先生定然不会出到这么难的题目,卢行溪自己也不会揠苗助长。但今日恰好讨论到了这个点上,若不抓住机会,岂不可惜?
当应时而教呀。
卢照雪脑子灵,想事情全面,徐翡性格够细心,从无遗落,二人在一起重新审了一遍题,有了几个想法。
卢照雪提出了三种解题思路,问徐翡准备先尝试哪个。徐翡却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你说的第二个思路最好,我们先做这个。”
“好。”于是二人分工,一人完成一部分,不到半刻钟就有了结果。“阿爹,这个答案可对?”
徐子恺陡然生起了一阵豪言壮志,儿子如此优秀,他真的好骄傲呀!“是对的。”虽然极力平静,但声线还是暴露了他的快乐。
徐翡和卢照雪相视一笑。后者更是直蹦了起来:“我们也太厉害了吧!”
他们平日里在同窗里边确实算得上擅长术数,考试的题目都算简单,但是强者也想遇难题,今日徐叔叔出的这题,他们虽感到难,却也没有放弃的意思——这么难的题,多有意思呀!
是以此刻做出难题的成就感满满,两个人都觉得心里涨涨的。
卢行溪也忍不住夸赞两个孩子:“你们确实厉害。”他刚才还观察了他们的分工,“还懂得分层次解题。”并没有无脑去算,那样就真的是毫无章法了。
卢照雪顿时喜笑颜开,她仰着头,叉腰:“阿爹,你看着我俩,不觉得很像一个成语么?”
卢行溪:“蛤?”
徐子恺也不解极了。
卢照雪指了指自己和徐翡:“房谋杜断呀!”刚才不就是她谋了好几个思路,徐翡立刻决断了一个思路么。而且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
卢行溪:……
徐子恺:……
徐子恺拍了拍卢行溪的肩膀:“贤弟家千金甚是活泼自信啊。”
卢行溪艰难地扭过头,不敢直视徐子恺,只是嘴上说着什么“小女确实自信可爱。”
徐翡听了卢照雪这般说,也不自觉地心情大好。他弯了眼睛在笑:她心中竟然将自己视作同等水平的谋臣。
他以茶代酒,敬了卢照雪一杯:“未来的房相,共勉之!”
卢照雪见他如此做派,便也端起茶杯,“好的,未来的杜相!”
两个茶杯在空中一碰,发出清脆的一声。
目睹了全程的两个老父亲:……
面面相觑中。
是他们跟不上现在的时代了吗?怎么现在的孩子说话都有些范(中二)啊。
尤其是卢行溪。他深觉是自己的闺女带“歪”了别人家的儿子,于是更不敢说话了。
一回头,才发现小二已经端着一碟云片糕,不知道呆立了多久了。
此时小二的内心可谓相当震惊。他早就从客人的衣饰中判断出他们是富贵人家,出身殷实又有底蕴,指不定是什么勋贵呢。因此特意揽了来点单、送菜的活,就等着客人赏钱。
他端着云片糕准备送上的时候,就听见那个面容清冷的郎君忽然张口出题,说的那是天花乱坠,他顿时感到有些头晕。
紧接着,小娘子与小郎君就开始冥思苦想起来。他都替他们担心啊,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做这么难的题。他一个大人,尚且题目都没听懂呢!
天啊,他从前见到那些出入皆有奴仆、衣着得体富贵的小郎君、小娘子,心里都羡慕得紧:老天爷,怎这般薄待我,没叫我投生到富贵人家去!
但此时此刻的他再也不羡慕了:这两个父亲端的是可怕!吃个饭都要考试,简直吓死人了。如果说投生到富贵人家是这样的代价,好像也没什么意义啊。
吓死人了。
他在心里一直默默吐槽着。
听声音终于没了,才上了云片糕,也不讨要赏钱了,咻的一下转身离去。
“小二哥,你……”
小二吓得脚步更加快了些。他真的好害怕,万一客人还要他做题才能给赏钱怎么办!他宁可不要了呜呜呜。
酒饱饭足,差不多就够一个时辰了。几人才往回走,直到离开的时候才又见到那个小二。小二一脸欢喜道:“客人慢走啊。”
太好了,他们终于走人了。
卢行溪当然还是要给赏钱的。小二拿了赏钱,才觉得心里的伤害受到了一些弥补:那些题,是真的难啊!他当初若不是太差劲,早就当账房或者掌柜了,何至于跑堂呢。
几人挤到了门口,就见几个锦衣小孩站在一块。
还没开始公告,但他们已经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其中一人道:“你们见到第一幼学参加术数的两个小孩了吗?估计才一年级吧,居然也出来参赛。可见第一幼学是真的没人了,比不得我们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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