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让时岁挺满意的。
萨维这家伙不归任何人管,他朝着时岁眨眨眼,小狗眼中呈现出几分狡黠。
“而且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源头是什么?我去帮你解决吧?”
西奥多不爽:“轮得到你么?”
萨维:“当然,毕竟你们都没发现她不高兴啊。你还做了个这么丑的蛋糕。”
他的观察很细致,萨维确实是在场血族中最会感受人类情绪的那一个。
只是后面那一句话纯属挑衅,完全就是为了气西奥多才会说出来的。
前方的老师咳了一声:“好了,烤箱里的蛋糕应该差不多好了,可以拿出来……”
出于风暴中心的时岁拍了拍西奥多的手臂,原本脸色阴沉地快要滴水的西奥多瞬间变得乖顺起来,他垂眸看向时岁。
“没事,别吵架。”
西奥多:“……他说我的蛋糕很丑。”
时岁看了眼桌上和安德做出来的蛋糕形成鲜明且惨烈的对比的某个小蛋糕,沉默了两秒后,昧着良心说:“不丑,只是比较有特色。”
德米拉发出一声嗤笑。
这次的烹饪课虽然鸡飞狗跳,但好歹不像是上次那样还有血族的吸血大戏,也没互相打在一起。
时岁等着安德收尾。
她这次没交手机——完全没人能管着她了,还有点土皇帝的感觉。
一行人回到了教室,时岁收到了祁越发来的信息。
祁越:【你见过那个人了吧?知道我没有欺骗你了吧?虽然下雨,但特训还是可以继续的哦。】
祁越:【对方发送了一条地址信息。】
他给的地点在教学楼A座,距离宿舍楼有点远,但过去也用不了太多的时间。
安德:“我和你一起。”
时岁:“嗯,跟着就行了,不用露面。”
由于坐的远,比安德慢了一步的西奥多:……
少爷抿唇,眉宇间露出点不高兴的情绪,但很快自己就调理好了。
时岁不喜欢有太多血族跟着,所以有安德做保镖就足够了,明天晚上就换座位坐到时岁旁边去。
在开门之前,时岁的心里其实就已经有了猜测。
教室里的血族并不是祁越。
又一次看见了时年,时岁的情绪相比起之前已经平缓了很多。
时岁关上门,说:“我讨厌下雨。”
也讨厌下雨天这样特别的会面。
时年看着外面的雨一刻不停地下着,他敛眸,纤长浓密的眼睫遮掩住眼中大半的情绪。
时岁说:“你以前也不喜欢。”
时岁和时年都不喜欢下雨天。
她观察着弟弟的表情,和印象中的时年完全不同的表情,在奶奶说过那句话之后,不定的种子就开始慢慢发芽。
少年倚在窗户边,他抬起手,有些雨滴落在了掌心,凉凉的,和血族的体温差不多。
时岁说:“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和我在空教室里往外看下雨吗?”
时年终于将手收了回来。
时年撑起身,他慢慢来到时岁的面前,高一些的少年用那双和时岁相仿的眼眸看着她,血色的眼中倒映出时岁的全部模样。
时岁觉得这双眼中的情绪有些熟悉。
她在很多血族的眼中看到过。
时年的手虚虚环了上来,时岁从他身上感觉到了那种血族特有的冰凉温度。
“时岁,我在伊莱学院的那场活动里等你。”
代行者偶尔也会凑在一起。
由于始祖最近没有发布任何的指令, 几个做了几百年同僚的血族凑在一起。
粉发的代行者看向祁越:“你不是要给那个人类做特训,怎么还在这里?”
祁越望天。
今天早上时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全程都处于低气压的状态, 他本身就佩戴着面具之类的遮掩物, 这样显得好像阴沉男鬼。
不过血族本来就是一种鬼, 他这样也挺符合身份设定的。
当时祁越在想着怎么给时岁做接下来的特训呢,结果时年就找上门了。
他要祁越帮自己约时岁。
祁越耸耸肩:“手机被拿走了……唉, 人类的设备怎么总是更新, 用起来好不舒服。”
科里亚调整着自己设定的位置,咽下不受控溢出的血液,慢悠悠吐槽一句:“老古董。”
代行者脾气还不错, 被同僚这么说一句都没什么反应。他们磨合了这么久, 彼此之间的默契度挺高, 时年的加入其实打破了某种平衡。
祁越想到始祖。
放任夜莺和时年打破平衡, 那位原初的血族,他在想什么呢?
“总而言之,我先过去看看吧。”
这对曾经的双生子要是打起来, 时年要是死了就不好了。
祁越来的时候,就看见年轻的同僚被五花大绑捆在了椅子上。
时岁明显心情不佳, 她靠在桌边,手上拿着银制的匕首——这个行为在吸血鬼大本营之一的伊莱学院, 算得上勇敢。
时岁扭头看向祁越,身形高大的代行者咧开唇角朝她笑:“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时岁阴森森地回给他一个视线:“你来和不来都没什么意义。”
祁越:“别这么说, 我可是很在意你的学习进度的。”
代行者的目光落在了时年的身上, 凉凉的, 强大的、总是笑眯眯的血族难得透露出了些许压迫感。
时岁说:“我只是和他聊聊。”
每一次都这样话藏着一半,前段时间没什么关系, 但现在出现了变故,而时年明显知道什么。
许多血族都喜欢这样藏着掖着。
……大概是夜行生物的习性?
祁越推着时岁的后背将她往外推:“哈哈,虽然在教你,但我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没人去帮忙解开时年身上捆绑的严严实实的绳索——时岁不知道从哪里学到的技巧,那些绳索缠的很紧。
祁越关上了后方的门。
“别心急……那位大人能够预知未来,他说未来会告诉你,那就是没到时候。”
由于下雨,他训练时岁的场地从外面的树林变成了教学楼内,祁越并不在意损坏建筑物——反正也没人能管得到他。
他能够改变一些建筑物的形态,操纵每一扇门窗,他能轻松锁定时岁的前进方向。
时岁第一天还不习惯,被揍了几次,第三天就开始反击……实战果然是最好的老师。
祁越越看她越满意,几次都想引诱时岁接受他的初拥。
时岁:“不要,不喜欢你这一款。”
祁越眯起那双狐狸眼:“好过分的说法啊。”
他掀起眼帘看向站在建筑物楼下的黑发少年,姿态闲散放松:“你喜欢西奥多那样的?还是那个混血种那样的?……总不会是德米拉那样的吧。”
时岁:“我喜欢帅的。”
她擦干净脸上沾染的灰尘,很坦然道。
在长达十几天的特训结束之后,时岁已经能够娴熟应对祁越的攻击。
祁越被她伤了脸侧,他手撑在洗手间的台子上,侧脸对着镜子,看着上面那条正在缓慢愈合的伤疤发呆。
时岁抱着胸靠墙:“反正都会愈合,别看了。”
祁越慢吞吞道:“已经好久没人能伤到我了,感慨一下也不行?你真是个残忍的家伙。”
“对了,和你说点你祖宗的事情。”
传说中的吸血鬼猎人是大多数血族又恨又解决不掉的对象。但对于猎人来说,有她在,一切都能够解决。
祁越最开始是以她和她的伙伴们为目标在奋进。
只是人类的寿命太有限了。
传说中的那一位猎人失踪,她的伙伴们有的死于与血族的战斗,有的自然老死。
祁越见证了很多猎人的死去,他们曾经意气风发,在战场上受了伤也依旧笑着,像是军旗指引着每一个猎人向前,战胜自己的恐惧。
人类死去了,那些军旗倒下了。
但是身为仇敌的血族却还活着。
时岁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是胆小鬼,不用向我重复这些。”
祁越眯起眼:“真是……除了你没人敢和我这么说。”
他凑在时岁的耳边,轻轻向她传递了一些信息。
时岁:“……我明白了。”
雨水从天上来,浸入大地。
这场雨下了三天,到了今天的活动日还没停下,学校本身就是夜校,明亮的灯光熄灭、整个校园显得阴森森的。
时岁穿过教学楼,脚步声在走廊上回荡,那些暗处的红色眼睛在看见她手中的匕首的时候静悄悄的消失了。
这是个试胆大会。
学生可以自行报名参加,普通班里有很多学生都会加入,毕竟这个活动是伊莱学院每年都有的惯例。
时岁让西奥多在暗中跟着自己,所有的眷族都处于戒备状态。
……今晚的气氛不对,有大事要发生。但时岁要参加,是为了赴一场和时年的约定。
教学楼内有风雨的声音,偶尔掺杂着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学生的尖叫,不知道是被吓到,还是被抓走吸血。
时岁找到时年的时候,他正坐在窗户边上。
少年的侧脸偶尔被闪电照亮,他穿着学生的制服,短发凌乱但乖顺地垂着,一眼看上去,就是一个年轻的高中生。
时岁拉上了身后的门。
时年正看着手臂上的一道伤痕,像是过往的旧梦缠绕着他。
时岁首先开口问:“会很痛吧。”
否则也不会在那些没人知道的角落里,写下那样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崩溃的话语。
时年说:“一开始会,后来就不会了。”
骗人的,其实时年都不记得了,他只记得时岁,除了血族基因里,要服从始祖的安排之外,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姐姐”。
只是成为血族之后,暴躁的情绪需要有一个缓冲点,于是曾经猎人协会的那些人成为了极佳的活靶子。
他从窗边翻下来,看向时岁:“你来的很快…那些家伙没有和你一起,对吗。”
他问:“你喜欢他们吗?”
时岁盯着他:“如果我说是呢?”
一个问题回答一个问题,时年轻轻说:“那我会把他们都杀光,从人类开始。”
时岁偏了偏头:“这是开战宣言?”
“时岁,”他忽然说,“我全身上下的血都流光了,我们还算是姐弟吗?”
时岁定定看着他。
三秒过后,她做出了评价:“你疯了。”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时岁看见时年微微低头,唇角挂着很淡的浅笑。
“……我很早就是疯子了。”
他轻轻说:“时岁,我不想做疯子,可是到处都是血,我每天都要杀那些和人类外貌没什么区别的血族,我和杀人犯没什么区别。”
他们会说话,会思考,和真实的人类似乎只有食物有些差异。
时岁看着他。
那些雨好像浸入了身体,凉凉的,带着一种让人感到悲伤的痛感。
时岁说:“最后,是始祖杀了你吗?”
如果成为血族已经是定局,那起码她能解决掉杀害他的凶手。
时年很轻地说:“这道伤口……我是自己割的。”
话音落下,变故在一瞬间发生。
一个鬼魅般的身影落在了窗沿。
窗外的人的长剑穿透他的胸膛,闪电划过,光线照出一张和双子相仿的脸,暴风雨像是能够把人吞噬的怪物,阴沉沉地压下来。
在双子尚未反映过来的瞬间,她轻巧地落在窗沿上,手中的利剑刺穿了背对着窗户的时年的胸膛。
时岁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比外面的雷声还要响,震耳欲聋。
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老祖宗抽回了剑。时年的血溅到了时岁的脸上,他往前倾倒,直接撞在了时岁的身上。
后方的女人掀起眼帘,淡漠的黑色眼眸对上时岁的视线,一言不发:“……”
时岁能感受到一小片衣物被血液浸湿了。
……除了亲王的血液以外,她还需要后辈的血液,填补抽干了的每一条血管。
如果时年不够,那就杀了时岁。
但时年没有在意被穿透的胸口,抬起手触碰时岁的脸,时年看见她眼中映出的属于自己的模样,阴郁的少年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艳丽的浅笑。
“姐姐……”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不知道从哪里甩来的银色长鞭捆住了时年的腰,巨大的力道将他向着后方拉去,从窗口处向下坠落。
时岁下意识地往前追了两步。
身后的门扉被撞开,一双手紧紧拉住了想要从高处追下去的时岁,她猛地扭头看去,对上西奥多因为紧张而睁大的血色眼眸。
西奥多的呼吸声急促:“时岁,是陷阱!”
这里是七楼。
人类从高处掉下去,必然粉身碎骨,她的脚下差半步就能踏空。
他抓她的手太紧,痛感让时岁迅速冷静下来,她往窗外看。
雨中有许多血色的眼睛,大概在她掉下去的一瞬间,就会有无数虎视眈眈的吸血鬼出现,把可口的猎物撕成碎片。
雨实在是太大,那两道人影隐入雨中,很快消失不见了。
西奥多扶住她,压下声音中轻微的颤意:“你的脸色不好,我去追,你……”
话音未落,时岁的身体晃了晃。
西奥多:“!”
血族的能力大多数都针对精神。
被卷入幻境中后, 时岁迅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的视角被限定,动弹不得——
先是外公外婆的脸。
他们居高临下,视线落在人的身上, 带着沉甸甸的重量。
“……从今天起, 你要成为优秀的猎人。”冷酷的长辈说着, “正常人的生活从今往后与你没有一点关系,时年。”
这是一间冰冷到极致的屋子。
没有任何装饰品, 所有的色彩仅限于黑色白色灰色, 武器摆满了本该是书房的屋子。
怪不得,时岁想,每一个假期里她想去找时年, 但对方总是用各种不方便的理由搪塞他, 最后都是去时岁的住处。
从那天起, 时年的世界陷入了永夜。
他开始训练, 被作为战争机器培养。
外公外婆总是受伤,他们是第一部门的猎人,只是很可惜, 在S级的猎人眼中,他们算不上什么威胁。
于是落在时年身上的担子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他变得沉默, 避开一切对话,喜欢待在没有人能够看见的暗处, 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某天,长辈们出事了。
两个老人死在一起, 时年站在悼念的人群中, 一种冷感席卷了内心。
这样, 世界上与他有着联系的人又少了两个。
他回到了那个冰冷的住所。
……或许也没有那么冰冷,外公会在任务结束之后做饭, 饭桌上没人说话,但饭是暖的。
时年有些迷茫,像是失去了方向感的幼兽,在房间里一圈一圈的走。房间里只剩下脚步的回声,孤独感迅速将年幼孩子的内心击垮。
门后冒出一个脑袋。
时岁看见了自己。
小小的,大约八岁九岁的模样,她很兴奋地朝着这具身体招手。
——微光照入了永夜。
某种情绪迅速席卷了内心,共感了这具身体情绪的时岁瞬间有了想要落泪的冲动
两个小豆丁抱在一起,时年嚎啕大哭,时岁把眼泪憋回去,小大人一样安慰他。
没事的,没事的,我在这里呢。
眼前的小豆丁消失了。
时岁看见“自己”被甩到墙上,丑陋的血族扑上来,身体的主人抬起武器挡住它那尖锐的獠牙,但怪物的爪子还是划伤了人类的皮肤。
“三席!”
这具身体已经没什么力气,但还是死死支撑着,直到有支援到来。
“赶紧去医疗所……!”
时年拒绝同事送他去就医。
他在自己的伤口处缠绕了绷带,换上了能够遮掩身上每一个伤口的衣服,在阳光明媚的时候赴约。
……那天是他们的生日。
时岁又一次透过时年看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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