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让格林德沃再次伟大(潭鲤)

突然间，她听到一声门板撞击在墙上的巨响，扭头望去，只见一道小小的身影在向她冲来。
邓布利多已经离开，而得到了录取通知书的汤姆并不高兴，他在第一时间就匆忙地冲出孤儿院，寻找那道飘渺的灵魂。
“伊雯！”
光影在霎时间与记忆重叠，那一天他也是这般，向她冲来，却抓不住漫天的光尘。
伊雯无声地眨了下眼，雪落长睫。
最后的流沙在滑落。

“伊雯——”
汤姆跑到她的身前，近在咫尺，他手里还拿着霍格沃兹的信，想要给她看，但他忘了伊雯无法触碰到任何东西。
“我可以入学霍格沃兹了，我马上就要去对角巷，我拒绝了教授的陪同……我想和你一起去，我可以吗？”
伊雯安静地垂头注视他。
汤姆的气音断了一下，很快就被他续接上，他没头没尾地说着：“我会进入和你一样的学院，我想让你看着我分院，当上级长，取得勋章，还有一起去霍格莫德……我不需要任何朋友，我只有你就够了，我可以陪你做任何事，我……”
“汤姆。”
伊雯温柔地打断了他。
汤姆的手僵在了空中，他慢慢地抬起脑袋，男孩儿眼圈那一块是灼痛的红，那对被她称赞过许多次的黑曜石眼睛映出了她的脸庞，还有光尘离散的身影。
细碎光点与雪共舞，在无边无垠的纯白中融化，她像是被阳光照到后就要消失的雪人，金色的发打着旋一点点溶解，化作漫山遍野的萤火虫，白日之下，星河璀璨。
汤姆静立了许久，他终于停下了那些不切实际的言语，逼着自己去看那满目疮痍的现实。
“我会忘记你吗？”
“会。”
“我能和你一起走吗？”
“不能。”
“你能留下什么给我吗？”
“……抱歉，汤姆。”
她能给予他的，只有一段注定会被忘却的童年。
时间的法则正在生效，她在此世间驻足停留，那大雪之上的痕迹都在被一点一滴地抹除。
新雪会覆盖其上，将不合理的凹陷填充抹平。
伊雯还有心思开个小小的玩笑：“我教给你那么多的东西，也许你再学到时就一回生二回熟了呢？也不算白白浪费……”
她的双手被男孩抓住了。
伊雯诧异地低下头，只见汤姆的两只手上都布满了血痕，扭曲的魔文在闪烁淡淡的光点，给予了他触碰灵魂的能力。
他死死拽着她，环抱住她的腰腹，手指还揪着衣袍一角，他能感觉到她正在流失，却徒劳地试图将她攥入手心。
“你不能走！”
他的嗓音破碎不成调，像是大雨之后被击裂的砖瓦，只有裂缝在咔嚓咔嚓地蔓延开来，然后碾入尘埃里头，翻进土里，沉入黑暗里。
“你不能走，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要他们了，我不要霍格沃兹了，不要教授了，不要同伴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你能不能留下来……”
“汤姆。”她扶住男孩的肩膀，“汤姆，你听我说，这不是我的意愿能撼动的……”
“你会离开，然后什么都不存在了。”汤姆抬起眼睛，水光碎裂在那一片灼痛的红色中，“不能这样，这不公平，你还记得我，可我不记得你。”
他的手扣紧了她的五指，指关节都泛成森冷的白色，两只手冻得通红，满是割痕，而他就这样用尽全身力气攥着她，俯下身子沙哑地喊道。
“至少该留下什么，什么都好，什么都好！”
“伤也好痛也好，至少让我记得你！让我知道你来过！！”
“我不能没有这个，不能……给我留下点什么——算我求你，求求你，伊雯……”
“汤姆，抬头。”
男孩儿朦胧的视野重新映入了她，这一回，伴随着丝丝缕缕银色的光华。
伊雯捧着他一边的手，魔力随着她指尖划动游走，更加灼热的痛楚在手背上传来，汤姆毫无知觉，只怔怔地望入她的眼眸，那片碧海里有了他的身影。
除了那些斑驳的血痕之外，汤姆两只手背都是白皙光洁的。
他说给他留下点什么，避开时间的修正，她又能给他留下什么呢？
——她总算是醒悟了过来。
银色的螺旋标记一笔一划地刻在男孩儿的手背上，透过皮肉，深入灵魂，比烙印更深更痛，却也无可磨灭。
从此以后，它与他绑定，它与他融为一体，世界不会允许汤姆·里德尔在幼年时死去，只要他还在呼吸，它就不会消弭。
这是在利用法则作弊。
那个三笔绘成的银色螺旋落成，淡淡银辉如月，两段丝绸般的旋痕之上，那白色的尖端，好似伊甸园之树上，向人间探来的一根枝桠。
“这是什么？”
“这是我。”伊雯捧起他的脸，专注凝视着他，“汤姆，这是我。”
他握着她的手指，轻声地说：“它会让我记得你吗？”
“不。”伊雯摇头，却在汤姆晦暗下来的目光中，忽然笑了起来，“但是它会是那一根因果相连的线，我将思念都寄托在了那里面……它会一直沉睡，等到时间重新变成完整圆环的那一天。”
在此之前，尽可以将我遗忘。
这只是一场漫长的告别。
伊雯的手也融化成了星光，她眉眼柔软如羽毛飘入春日的湖泊，漾起的涟漪是无声的，亦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好久不见。
伊雯不是自然醒的。
她是被吵醒的。
“伊雯！！伊雯——”
一睁眼就被医院的灯光刺了一下，伊雯还没来得及眨眼，就被忽然探过来的n个头吓了一跳。
她的病床边围满了人，哈利、小巴蒂和小天狼星，担忧和焦急都快从他们眼里溢出来了。
哈利一见她醒来就扑了上去，满脸懊悔：“对不起伊雯，真的对不起……我不该跟你闹脾气的，我不该那么幼稚，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伊雯还是那个脑袋发懵的状态。
“怎么了？”
她睡前不是还在自己寝室里吗，怎么一转眼就到医院了？还不是学校的医疗翼……这里该不会是圣芒戈吧？！
“你还问怎么了！”小巴蒂的眼窝下是浓重的青紫色，不知道熬了几个晚上没睡，此时听到伊雯的问话他不禁咬牙切齿。
“我都没问你怎么了，昏迷了三天三夜，怎么喊都喊不醒——”
更恐怖的是查诅咒没诅咒，要伤痕没伤痕，一切生命体征都显示健康，心脏也在跳动，但就是不会醒！
他和小天狼星都快疯了，连夜把伊雯转移到了圣芒戈，但是没有用，还是查不出毛病。
甚至圣芒戈的医生都一脸节哀地过来看了他们，说“这种情况类似于脑死亡，麻瓜那边也称之为植物人”……
去他妈的植物人！！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植物人！！
这几个晚上他们就没睡好，或者说压根就没睡，整日整夜守在伊雯身边，精神压力濒近临界点——反正小巴蒂是这样，他不知道如果伊雯真出了事，他会变成什么样。
小天狼星闭上眼眸，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把我们吓坏了，伊雯。”他的眼窝处也是浓重的、熬夜后的痕迹，“要不是一个斯莱特林察觉到了异样，把你带出寝室，我们可能都发现不了……”
伊雯警觉：斯莱特林？哪个斯莱特林？

他们并不知道是哪个斯莱特林。
包括哈利，也只是露出了困惑与郁闷的神情，回忆几秒后说道：“那个人披着斗篷，看不清楚他的样貌，感觉像是高年级的学长……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你在寝室里昏迷的，但总归得谢谢他才行。”
伊雯冷静地心想，救世主真情实感地谢谢黑魔王，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伊雯一听描述就知道这人肯定是里德尔了，她此刻对他的感情颇有一股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一想起来就脑壳疼，她索性转移了话题。
“现在好像不是放假时间吧？”
“你都昏迷了，肯定是请假了啊。”小巴蒂闷声说。
发现伊雯出事的时候小巴蒂二话不说抱起人就往圣芒戈冲，当时情况太急了，他几乎是当着全斯莱特林的面一把抱起伊雯的……
还有死缠着要出校的哈利，小天狼星也顺便帮他请了假。
“抱歉啊，伊雯，可能给你添了一点麻烦。”
小巴蒂趴在她的床头边，眼皮微微耷拉下去，轻轻地吐出气音，一副十分懂事乖乖认错的样子。
伊雯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小巴蒂的脑袋：“我没事，只是用魔法道具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让你们担心了。”
小天狼星定定地注视了她一会儿，倏然轻舒出一口气，起身去找治疗师，帮她办理出院手续。
并没有耗费太长的时间，主治医生便带着一脸看医学奇迹的表情回病房了，眼睛发亮地握着伊雯的手：“感谢梅林，小姐，你现在感觉如何？会不会头晕眼花，会犯恶心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女士。”伊雯无可挑剔的微笑，“谢谢您的悉心照料。”
“噢，分内之事。”那位治疗师感慨地说，“说真的，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一睡不醒的病，差点就要开会商量要不要以你的名字来命名这种病了……不过魔法之大无奇不有，还好只是睡了三天，身体机能还未退化，起来走两步。”
伊雯老实配合治疗师做了一些检查，她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小天狼星掏出魔杖隔空轻点，给她披上一件毛绒绒的外套。
“小心着凉，伊雯。”
“我真没病……唉算了。”
或许真的是吓坏了他们，即使圣芒戈的治疗师们几道五颜六色的检查咒语打在身上，都显示身体健康毫无问题，小天狼星他们仍旧是心有余悸，要不是怕影响检查怕是还要给她添点保温咒语。
看看，以前她哪有这个待遇啊，出去溜达一圈小天狼星都要担心地问一句遇到你的人没有危险吧？
在出院回校之前，伊雯还问了小天狼星一声：“我记得圣芒戈好像就住着隆巴顿夫妇？”
小巴蒂身形一顿，哈利适时回头：“隆巴顿？”
“啊，那对英勇的夫妻。”小天狼星当然记得，他觑了一眼小巴蒂，而后颔首，“他们受到了永久性的钻心诅咒伤害，精神失常，一直住院。但是这里的治疗师对此也束手无策。”
哈利张嘴“啊”了一声，眼里流露出几分同情：“纳威的父母……”
“和你的爸爸妈妈一样，都是英雄。哈利。”小天狼星轻叹一声，把手放在教子的肩膀上，安慰似的拍了拍，“后来我也详细了解过……食死徒拷问他们，他们承受了长时间的钻心剜骨伤害，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
“我从来没听纳威提起过，谁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哈利义愤填膺。
“魔法部公布的犯人有四个，贝拉特里克斯、罗道夫斯、拉巴斯坦，还有……”小天狼星又看了不远处的男人一眼，“小巴蒂·克劳奇。”
哈利不可置信地猛然扭头，绿色的眼睛因为愕然而瞪圆了，他以为小巴蒂会反驳，然而更让他惊诧的是小巴蒂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而是撇过了头，把半张脸都埋在了阴影里。
“巴蒂的情况是意外。”伊雯补充道，“准确来说他并未参与动手，只是站在一边冷眼旁观。这当然不好，但就法律层面上而言，他不应当被判有罪。”
“那为什么巴蒂先生……”哈利有点糊涂了。
“因为巴蒂他爹不干人事，为了不让儿子影响到仕途，也没讲证据就火急火燎地把人送去阿兹卡班了。这种情况哈利你应该也挺熟悉，小天狼星就是这样被‘事急从权’地未经审判直接下狱的。”
一提到小天狼星，哈利当场就懂了，他立即情绪平息，面无表情。
噢，又是魔法部。
“现在巴蒂还要对外隐藏身份也是这个原因……说起来，邓布利多知道你没对隆巴顿夫妇动手吗？”伊雯问向小巴蒂。
“知道。”小巴蒂的声音平静，“不然他也不可能会接受我吧。”
伊雯点了下头。
“对于不可逆转的诅咒伤害，我恰巧有点经验。”
伊雯和他们一同走出圣芒戈，英国的冬天不算特别寒凉，但潮湿的风一吹来，那股冷意快要渗进骨髓里了，她皱着眉又添了两个保暖咒，对着手心呵出一股热气。
她看着白雾水汽渐渐散去，接着说道：“……我以前也治过一个被诅咒残害到灵魂的女孩，古代魔法在某些时候真的作用很大。小天狼星你回头去和圣芒戈联系一下，挑个时间把我带到隆巴顿夫妇的病房吧，具体的治疗方案还得等我见到病人才能拟出来。”
小天狼星嘴角噙着很淡的笑意，他安静地注视着身边的女孩儿，灰色的眼眸里温暖得如同挂在天边的那一轮太阳。
他说：“为你效劳，女士。”
伊雯回到斯莱特林休息室，一个头两个大地开始对无数人解释“为什么洛哈特教授抱起我拔腿就跑”，又给停留在休息室里明显是在等她消息的斯内普教授报了个平安，这才满脸疲惫地回了自己寝室。
一推开门，世界好似都静了下来。
她倚在门框边，好整以暇地望向那个端坐在书桌旁，仿佛从油画里走出来的黑发少年，在里德尔与她视线交汇的那一瞬，伊雯对他笑了。
“汤姆，走吧。”她说，“我带你去看烟花。”

“……烟花？”
连书都忘了合上，里德尔手里的羽毛笔定格在了那儿，他像是一时间没能跟上伊雯的脑回路，眉头微拢，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不是你说的吗，喜欢烟花。”伊雯笑着走过来，拽住里德尔的手臂，“走吧，我们去外面——”
“你又忽然发什么疯？”
“哈，说话别这么冲，汤姆。”伊雯给他披上隐形衣，哼笑着说，“我现在可是处于短暂的对你好感爆棚的阶段，目前忍耐限度很高，但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热情消退了……总之，你跟我走。”
里德尔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消失在了丝绸般流动的隐形衣下。
哈利等人肯定不知道，伊雯才回校没多久，立即就带着金屋藏的那个汤跑了出去，她熟门熟路地顺着密道溜出霍格沃兹。
等离开了幻影移形的限制范围后，伊雯握住了里德尔的手腕。
她对他侧头一笑：“走吧？”
霎时间，二人消失在了原地。
待到看清楚周围的地貌后，里德尔眉头皱得死紧，还带上了一抹恼火，他猛然拽下身上的隐形衣，冷声地对伊雯说：“所以，你特意把我带出来，就是为了嘲讽我的吗？”
时过境迁。
当年老旧的伍氏孤儿院早已被拆迁，取而代之的是一幢麻瓜的高楼，原先冷清的地带也被盘活成一条人流密集的街道，若是换个人，肯定是认不出来了。
然而对于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的他而言，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与他的童年息息相关，日记本的记忆不过十六岁，时间实在太近了，他以为自己忘却的东西，只不过是瞥到一眼，回忆片段立刻如潮水般涌来。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伊雯忧伤地望天，“当年也不知道是谁一口一个伊雯老师扒着我不放手……”
果然啊，人活在记忆里才是永远的白月光。和现在的里德尔一对比，她真是愈发怀念那个小汤姆了。
“谁？”
“哼哼。”伊雯不急，到了麻瓜地界之后，她把里德尔的隐形衣扯了下来，拉着他的手慢悠悠地在街道上走路，“现在天色还早呢，你不想和我多散散步吗？”
里德尔快忍耐不了了，周围麻瓜浓度高得快要让他窒息，他拧着眉又避开一对经过的麻瓜情侣，在伊雯的身边：“你是连睡了三天之后，终于把脑袋睡成浆糊了吗？”
“哎呀，我心情好，不和你计较……”
伊雯是真的心情超好。
她脸上的笑容就没褪下来过，全程牵着里德尔的手，笑眯眯地对路边的商贩打招呼，路边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家也笑着起身，招呼着伊雯和里德尔过来，给他们一人塞了一块糖姜饼。
“冬天已经到了，再过不久就是圣诞节了，祝你们玩得开心。”
“你也是。”
两块姜饼的造型俏皮可爱，伊雯捏着下方的塑料小棍，将其中一块塞到里德尔的嘴里。
“尝尝？”
咔嚓。猝不及防之下，里德尔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上迸开。
伊雯也把自己的那块吃干净了，而后又拉着里德尔走到一家餐厅，要了两份牛排，选了个能看雪的靠窗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