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时节,身上的衣衫也渐渐薄了下来,伊雯教小汤姆在门后绘了一个简单的保温魔文,只要持之以恒保证魔力供应,屋内常年冬暖夏凉。
孤儿院的娱乐很单调,贫穷的资金让科尔夫人只是保障孩子们吃穿用度便愁白了头发,更别说拓展什么精神生活了,在这里,连一本书都是奢侈的。
但是没关系,伊雯本人就是行走的魔法界百科全书。
汤姆也不出门了,整天整夜地腻在伊雯身边,除了吃饭睡觉等生理需求外,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如海绵一般汲取伊雯身上的各类知识。
也得亏伊雯并不因“汤姆迟早会忘了她”这个既定未来而敷衍了事,汤姆好学,她也乐于去教,时常一学就是一天。
口头叙述太过抽象,伊雯便会变出一个笔记本,羽毛笔,让汤姆用它们记录她说的东西,渐渐的也积攒起了不少的“书籍”。
伊雯发现,汤姆对于“自己的东西”有一种超出寻常的、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或许是因为他来到这个孤儿院时,什么都没有。
物质与精神上的双重匮乏如同一坛毒酒,浇灌在那片不见天日的阴暗心田中,生长出的芽也呈畸形的扭曲姿态,用手一碰都会被满枝的毒刺划出无数血痕。
伊雯见过汤姆私藏的柜子,那里头有很多零碎的小物件,比如毛茸茸的玩偶,薄薄的绘本,铅笔,陈旧的衣服等。
但几乎都不是他自己的东西,更准确来说,他认为那是他的,但却是通过偷窃、恐吓与其他一些糟糕的手段,从别的孩子那里拿到的。
伊雯站在那个打开的柜子前,静静地看着,忽而感受到一阵强烈的视线,于是她回过头去。
她看到小汤姆就站在她的身后,紧紧抿着唇,或许是因为她发现了他这些不光彩的“小秘密”,他的瞳孔里燃烧着恼火,像一只小刺猬般把浑身锋芒都向外敞开。
汤姆走过来,一把将柜子门合上:“你也觉得这是不对的,你也要劝说我,逼迫我,把我的东西还给那些蠢货吗?”
伊雯歪了歪脑袋,她并没有对此做出什么评价,只是用一种平淡的口吻说道:“可是汤姆,你只有这一个柜子。塞满了这些东西,我送你的书本又该放到哪里?”
汤姆倏然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眼瞳微缩,男孩儿那不符年龄的敏锐大脑让他飞速洞察到了伊雯的言下之意,他无法感到喜悦,心中反倒有一股惊惶在发芽。
“你执意要留下这些的话……”伊雯眼睫微微垂下,阳光穿透了她的身体,略显失落,“我的东西就没有地方安置了,还是说,你要为了它们,放弃我?”
“你……在胁迫我?”
“没有,我在陈述事实,汤姆。”伊雯轻微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个小坏蛋,我也没想过你能变好,我很高兴能看到你真实的一面。可是这也让我很烦恼,因为你太贪婪了,你想要占为己有的东西太多了,可是‘容器’却只有那么一点大。”
伊雯平静地说:“你的野心和你的实力不相匹配,什么都想要,太大的胃口只会把你撑死,汤姆。你现在还太嫩了。”
伊雯那双蓝色眼眸仿佛一把利刃,三两下便剖开那层漂亮的人类皮囊,凝视着里面那个黑暗的、幼年的恶魔灵魂。
“你想两个都要吗?可你没有那个能力。”
“你说你只有我了,那我便允许你留下我的东西,你也只能留下我的东西。”
伊雯半蹲下身来,与汤姆平视,她的脑袋凑得很近,黑曜石溅入那一汪碧泉里却不起涟漪,距离实在太近,汤姆以为他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可实际上他什么都没感觉到。
伊雯柔和地说:“你的贪欲如同一个填不满的空洞,无尽的空虚让你永无止境地向外界索取……可我并非芸芸众生之一,我也不是你那繁多‘收藏品’的其中一个,你既然说想要我,那就只能有我。”
“忍耐吧,压抑吧,我知道这很痛苦,可这是你应当承受的——直到你有能力打破我的界限,爬到我的上头。在此之前,我会把你的‘柜子里’,除我之外的东西……全部烧掉。”
太贪心的话,她可是会生气的。
他可以拥有她,但他必须得把她放在最特殊、最独一无二的位置上,否则她会反过来吞噬他——这便是伊雯对他的忠告。
她虚无地搂抱着僵硬的男孩儿,她相信他听进去了,于是她浅浅扬起一个笑颜,语气温和了起来,对汤姆说。
“现在做个选择吧。要我,还是要它们?”
划动魔咒的手指,不期然指向了汤姆的收藏柜子。
僵持的时间不算很长。
在伊雯有意为之的情形下,年长者都尚且扛不住她的压力,何况是还没有入学霍格沃兹的一个小男孩。
很快,汤姆就低下了头,妥协地后退了一步,放任伊雯去处理他偷来的那些物品。
伊雯倒也没有真的烧掉它们,她很满意汤姆的识趣,于是把那些物品都埋在了外头的草地里,等待失主自己发觉。
她回头又自己做了一个小蛇的玩偶送给了汤姆,灵魂状态不影响魔力运转真的太好了,她当年变形术可是O。
她用小蛇的尾巴揉了揉闷闷不乐的汤姆脑袋,声音里洋溢着愉悦:“好啦,汤姆,我很高兴你能这么做,这证明了我对你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对不对?”
“你宁可放弃它们,也要选择我呢。”
汤姆沉闷地抱着那个小蛇玩偶:“……嗯。”
伊雯一高兴,就给汤姆送了更多东西,汤姆那不太愉快的心情很快被她哄好,经历了这么个小插曲,外界的天色也不早了。
科尔夫人叫人来喊汤姆吃饭时,汤姆先是条件反射地望向伊雯,伸手就想把她推到后头藏起来,可等到手部穿过了她,他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伊雯是不会被普通人看见的。
“怎么了?”伊雯看向发呆的汤姆。
“没什么……那我先离开一会儿,伊雯你要在这里等我。”
汤姆收回手,他的心底涌现出一股诡异的满足感,交代了伊雯要等他回来之后,汤姆便走出了自己的小房间。
伊雯轻笑:“好。”
左右四下无人,她便控制着羽毛笔飘起来,替小汤姆写完又一本书,她飘到窗台上头,百无聊赖地注视着天空。
她也不知道这场奇妙的时间旅行什么时候会结束,在汤姆的感官中,他认识她已经很久了吧,或许想着等入学霍格沃兹也要带上她一起也说不定。
孩子们的用餐时间约莫半个小时,汤姆往往是回来得比较快的那一个,因为伊雯在等着他,他这次比以往还要急迫。
伊雯透明的身躯坐在窗台之上,侧着身子凝望玻璃之外的日落,她的发丝和衣袍从不会随风摆动,可她整个灵魂却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般,薄如纸张,无依无凭。
“伊雯。”
男孩儿的嗓音从底下传来,唤回了伊雯的思绪,她向下看去,却在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眸里睹见了破碎的天空。
星辰碎屑飞扬,伊雯看着自己逐渐消散的手,大约三秒后才反应过来——啊,这是时间快到了。现实中的她,又要醒过来了。
“伊雯!”
汤姆急迫地跑过来,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可他是碰不到她的,这一点他应当也清楚。
男孩儿的手穿过她的发丝,猛然一握,指缝间流泻漫天光尘。
这是伊雯在醒来前,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
伊雯猛地攥紧了里德尔的手臂。
里德尔被她这么大的动作给惊了一下,他皱着眉头瞥了眼死死攥着他手臂不放的伊雯:“我不知道你还有起床气?”
伊雯怔怔地坐起身,有些恍惚地看向里德尔,半晌才缓缓松开五指:“抱歉。”
随即也没理会里德尔的奇怪眼神,她从枕头底下掏出时间转换器,神色一松。
沙漏流失了大半,但还有一小部分留在上端的玻璃球里,这意味着,她和小汤姆还有时间。
但很快伊雯就颇感头疼。
坏了。虽说不管是她还是小汤姆,都习惯了她一周只能来一次,一到点就会消失,但以前都是她等到汤姆睡着之后才会离开的啊。
昨天好像是汤姆第一次眼睁睁看着她在面前消失。
……不会给孩子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吧。
“你睡魇住了?”里德尔都面露狐疑了,在伊雯眼前晃了好几下手,都没把她的魂叫回来,于是他嗤笑了一声,“难得见你这个样子,需要我给你检查一下有没有中诅咒吗?”
“谢谢,但是大可不必。”
伊雯心想反正都是汤姆·里德尔,说不定思维是共通的呢。
她询问里德尔:“我刚刚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
里德尔:“嗯。你有一个朋友。”
“……我那个朋友最近养了个巫师小孩,那个小孩从小物质匮乏养出了很强的掠夺欲和占有欲,不仅想要我的朋友,还想要很多其他东西,其中不乏偷来的抢来的,没有其他人正常的同理心和道德心。”
里德尔:“继续说?”
“就在前不久,我那个朋友告诫他,他现在的能力还配不上‘两个都要’,要么放弃那些东西,要么放弃她……那个小孩选择了前者,他留下了我的朋友。”
里德尔适当地露出一个淡笑:“哇哦,很大的牺牲。”
伊雯却愁苦地叹了口气:“可是才说了这句话,当天晚上,我那个朋友就在小孩的面前消失了。特殊原因她留不长久,但她也没想过会让小孩眼睁睁看着她消失。这种情况下,小孩会有什么反应?”
里德尔闻言,手肘搁在了她的梳妆台上,掌心抵着自己的下颌,视线望向地板,看上去在很认真地思索着她的这个问题,片刻后,他假笑着抛出一个问题。
“你很在乎那个小孩吗?”
“我……不是,我那个朋友很在乎。”伊雯强调道。
里德尔保持微笑:“那你那个朋友完了。”
伊雯眼前一黑:“哄不好了吗?!可这明明是不可抗力导致的啊!”
“关键不在于这一次的离别,关键在于,你让他看到了一种可能性——只要你想,随时会抛弃他,随时会离开他的可能性。”
“这种可能性从前也一直存在,但都被很好地粉饰了过去。这回你当着他的面玩消失,那些一直藏匿在冰层下的碎块已然浮出水面,你猜他还会意识不到吗?”
里德尔轻柔地说道:“他很快就会察觉了……你的二选一根本毫无意义,因为哪怕他放弃了整个世界选择你,你依旧会离他而去。真糟糕,信用为零了呢。”
你与他的关系,本就是海上的浮冰,相安无事只是暂时的,海啸迟早会来。
哄?哄有什么用呢,难道你还能再一次地、若无其事地,假装那碎裂的冰层不存在吗?
伊雯默默地拿枕头蒙住了脑袋。
此时她已经意识不到里德尔的人称代词全程都变成“你”了,她只想逃避现实。
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对于汤姆·里德尔而言,“拥有一个人”究竟是怎样的定义。
伊雯很会拿捏话术,事实上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那蛊惑话术之下的另一层含义,在她看来,“拥有我”可以和“结交朋友”划为等号,他们将彼此划入自己最亲密的交友圈,她会毫不藏私地、尽可能地在这段时期给他留下最多的东西,陪他度过一个独特的童年,却也仅此而已。
所以她才能在明知世界线会修正痕迹的情形下,坦然地问小汤姆是否选择拥有她。
可在汤姆那边,“拥有”的意义或许要更加沉重。
选择当鸵鸟也只是说说而已,伊雯无法不去面对他,哪怕只是为了完成自己的诺言。
正当伊雯烦恼地揉起头发来时,一只玉白的手突兀地横穿而来,插进她的发丝间,动作极轻地为她捋顺丝丝金发,同时托起她的后脑勺,将她朝自己的方向按去。
伊雯抬头,霎时间撞入了里德尔那双凝结了冰冷笑意的眼眸,一片猩红的血。
里德尔的声音像一缕风那样轻。
“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让你惦念至此的那个孩子……他是谁?”
——是你啊。
伊雯眨了一下眼睫,不会比蝴蝶扑簌翅膀的力道更重,她的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这么一句话,可惜里德尔无法摄魂取念她。
里德尔眼睛里的血红色更加浓稠了,他沉着眸光凝视她,手指慢慢地挪到她的耳根时,忽然间一阵灼痛传来,他被刺得手指一缩,神色不虞地盯向自己的手背。
古代魔法的印记在烧灼警告,他方才对她的负面情绪波动超出了允许的阈值。
伊雯侧过脸来安静地注视他,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幕,眉头都没动一下。
她打了个哈欠,钟表上的时间还早,她可以慢慢洗漱然后去吃早餐。
“不要那么耿耿于怀,汤姆。”伊雯懒洋洋地路过他,“正如你说的那样,那个男孩迟早会与我分离的,到那时,他什么都会忘掉。”
里德尔将另一只手覆盖在了手背的银色螺旋标记上,闻言,轻轻地哼了一声,唇角却微微翘起了不易察觉的弧度。
日子有条不紊地过去。
伊雯发现,那一晚过去后,小汤姆表现得其实也没什么变化,里德尔的话更像是危言耸听,小汤姆仍然是该学学该玩玩,而且好学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甚至在一次她解释魔法的要义时,提出了灵魂载体的观点……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对魂器情有独钟了吗?
当然,不光是尖端黑魔法中的魂器,灵魂本就是魔法学术界绕不开的话题,汤姆以后总会学到的,伊雯也不觉得自己是在揠苗助长,他想学,她也就告诉他了。
日历很快进入到十一月份。
初冬的寒风不期而至,蒙蒙雨幕之下,浇不灭的是小巫师们对魁地奇的热情。
伊雯来到球场时,这里已然座无虚席,要不是潘西特意给她留了个位置,说不准她得全程站着看比赛了。
“今天这场是斯莱特林对格兰芬多。”潘西难掩兴奋,“看到我们的球队了没——哈啊!全员装配光轮2001!这局我们赢定了!”
“那也不一定啊,对面可是有波特呢。”
“布雷斯你长他人志气做什么?我们这边也有德拉科啊。西奥多你也说句话——”
少年默不作声地坐在他们旁边的一个空位里,伊雯看了过去,她对这个向来不怎么爱说话的同学没什么印象,见到了面也只是互相点头致意。
魁地奇球赛算是一个学年里最大的盛事,不管是出于情谊还是出于集体荣誉感,斯莱特林的小蛇们该来的都来了。
双方球员很快各自就位,雾蒙蒙的天气下,对面那鲜红色的队服格外显目,像是跳跃的火焰。
与之对比鲜明的便是己方的魁地奇球队,深绿色的队服仿若与这大雾天气融为一体,但即便隔着这么远,伊雯还是一眼瞅见德拉科那显眼包似的金发。
在斯莱特林球队出场时,周围响起了一片欢呼。
德拉科频频回头向观众席望去,视线到处乱飘,很快他就找到了落点——伊雯对他微微一笑。
德拉科也下意识笑了起来,奇异的不再紧张了。
对面将一切收入眼底的哈利:……
“呵。”
乔治和弗雷德惊讶地看向忽然冷笑的哈利,乔治抬手遮了下眼睛,怪叫道:“嘿,兄弟!你感觉到了吗?”
弗雷德也有模有样地捂眼睛:“看到了看到了!哈利的背景在燃烧啊!”
“不错的斗志。”
伍德拍了拍自己这个新找球手的背:“记住,到了赛场上你的使命就只剩下一个,找到金色飞贼!只要你抓住了金色飞贼,就算摔断自己的脊梁骨都不许松开。”
哈利紧紧盯着对面:“没问题。”
赛场上,只见生死,没有友谊!
德拉科,就你小子和我姐姐眉来眼去是吧!!
由于之前的救世主身世造谣风波,导致四大学院的分数都被扣了个精光,现在大伙儿都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这场魁地奇球赛就是重中之重。
哈利和德拉科同时担任双方找球手的位置,也不知道是不是约好的,这俩人一上赛场就杠上了,如同两条一红一绿的火流星,你追我赶,风驰电掣。
没了眼镜的哈利视力狂飙到5.4,动态视力还非常不赖的他在球场转了两圈后,立刻就找到了那一小团金色的影子,他当即加速冲刺,德拉科则紧咬着不放,两个人的扫帚来回转冲,在空中划出两道凌厉的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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